14 第十四章（1 / 1）

他们之间的那场谈话最后无疾而终，杨戬也只是承诺了不会伤害妲己。寸心去了趟昆仑山，找到了正在泉底休眠的暮生，暮生告诉她，即使一千多年后的杨戬本事通天，也绝不可能同你一样回到过去，他只是利用他的天眼暂时蒙蔽了天道，入了一千多年前自己的梦境，企图改变未来。

“若日后天道知道了会如何对他？”寸心问。

暮生看着她，上挑的眉眼带着叫人沉醉的温柔:“你还是放不下？”

寸心沉默，暮生也不再问了，只是说道:“天道需要杨戬，它不会怎么对他的，最多让他多受些苦，毕竟天道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呐，寸心，你跟杨戬和离后，我们去秘境可好？”暮生回头望着她，指间夹着一株挑花递到寸心面前。

她愣了一下，接过面前的桃花，随即浅浅的笑了，像在风中摇曳的鳞托菊:“好啊。”

但他们终还是没能去成，就像暮生说的，天道可不是那么好骗的，欺骗天道是必须付出代价的。而寸心终其一生都忘不掉这个场景，俊秀的男子嘴角噙着笑，眼中带着柔柔的情意，白皙纤细的指间夹着一株桃花，绽放的嫩黄色花蕊对着自己，周围是桃花纷飞。

寸心绕过坐在院中品茶的杨戬，她与他错身而过，径直往房间走去。寸心对杨戬的爱情就像一个四季轮回，她在春天爱他，在夏天等他，然后在秋天将爱情掩埋在枯叶之下，最后在冬天看着它腐烂。杨戬始终不曾回头看她，独留她一人，守着她的四季成灰。

“敖寸心早已不再是原来的敖寸心了，她已经成了天道一个变数了。她是一个变数，一个天道迟早会抹杀的变数。”

元始天尊的话像魔音一般，不断在他耳边重复，一遍又一遍，他知道，这个寸心是一千多年后被自己伤的体无完肤的那个寸心。他不甘心，不甘心她会那样放手:“寸心……你还爱吗？”

“杨戬，我对你的爱早在梦中那一千年的争吵，五百年的幽禁，最后的不顾一切中消磨殆尽。”他们背对着对方，谁都不肯回头，弱懦的维持着自己的骄傲。

“杨戬，我不想爱了。”

“我们是夫妻。”他的指尖微凉，竟一路顺着血液蔓延到了心里。

“呵，夫妻？凡间夫妻千万，又有几对是真心相爱？杨戬，你当真可笑！”寸心冷笑道。

“可凡间夫妻白头，执手晚年，如何不能叫做相爱？”

“夫妻白头？执手晚年？呵……呵……可你不是凡人，我也不是。”她冷笑，声音里却是隐约带着哭腔。

“杨戬，你爱不爱我？”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轻微的鼻音，竟让这话叫人听着心疼。

沉默就像蛇一样，缠在他们颈间，谁都不愿将它扯下来，任由它越缠越紧，叫人喉间难受的紧。从没有人教杨戬何为情，何为爱，该怎么去经营一份爱情，经营一个家庭，他知道，喜欢不是爱情，他确定他喜欢寸心，但他却不确定他是否爱寸心，于是他只能沉默。

“杨戬，你看，你都不能说你爱我，怎能要求我去爱你？”

“杨戬，一个人的爱情就像一杯掺了黄连的鸠酒，苦进了心里，毒进了骨里。杨戬，你凭什么要我一个人去尝这份苦，去品这杯毒？”

“杨戬，这一千年，我们各不相扰，我不搅你清静，你不扰我无忧，如此，不好吗？”

半晌，杨戬清冷的声音才传过来，声音飘飘的，很轻很轻:“如此，甚好。”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中，杯中的茶水波光连连，一圈一圈的荡着波纹。

我不搅你清静，你不扰我无忧？他突然又想到了寸心埋葬念归的神色，冷清，漠然，不带一丝情感，就像他从封神之战回来后的那几天一样，神色温婉，眼中却无半份情谊。

他听见她腰间环佩撞击的清脆声响越来越远，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