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温暖的誓言（1 / 1）
（二十五）
欧家大哥离开之后，欧先生很久都没说话。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尽管他几乎没有提到他的家人，但是对于每一个人而言，家人都是很珍贵的吧。
我抱住他：“嘿，我还在这里呢。”
欧先生也轻轻的回手拥抱我：“嗯。让你担心了。”
这是欧先生难得露出的脆弱的一面。我心里既感到难受，也觉得充满了一种自豪——欧先生在依赖我。
“今天上午李先生给我两张画展的票，这个周末要一起去吗？”我把画展的门票拿出来，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在他面前摇了摇。
果然，欧先生眼中泻出一丝笑意：“好啊，我们一起去。”
*
我妈几天没见我，就确切的说我瘦了。
我的回答是：“……呵呵。”
于是我被我妈狠狠的填鸭一般塞饭。吃完饭后肚子鼓胀，便被老妈拖着在小区附近的公园里散步，期间遇见很多的熟人，我妈就像我小时候那样拍我的头让我喊人。
当然也遇见过那种尴尬，有些阿姨一脸热情的想要给我介绍对象，都被我妈苦笑着婉拒了。
我知道我妈心中肯定很遗憾，甚至对我还有些怨怼。在她看来，两个男人在一起这种事情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的。
我偷偷打量她几次，就被她逮个正着。她嗔怒地骂我：“都是你这个死孩子不听话……现在年轻不觉得，今后你要是上了年纪那时候后悔就晚了。”比起这种话，我害怕她眉眼间的苦涩。所以我知道她是在逼自己退让，或许母亲就是这样一个生物：一切事情，在孩子面前都变得不再重要。
不知不觉就想到欧先生大哥的事情，我不禁叹口气。我妈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勉强和我保持和平，不知道欧家大哥要多久才能放弃将欧先生“从歧路拉回来”这种想法。
“小孩子家家不要叹气，福气都被你吓跑了。”我妈又狠狠的拍了下我的脑袋。
我撒娇的喊痛，我妈嗔怒的瞪我一眼后却被我假意扮出来的痴傻逗笑了。“诶，你说妈妈去染个头发好不好，最近白发都遮不住啦。”她忽然说。
那是一句很平常的话，甚至连她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是我的心脏却有一种被捏住没办法呼吸的感觉。
这些日子以来，我故意忽视她脸上的细纹，还有那些根根的白发。我用一种近乎幼稚的办法强迫自己忽略，仿佛只要我不去想不去看，那么我的母亲依然是我小时候记忆里的那般高大坚强。
实际上，我却不得不承认。时间的重量。
我侧坐在沙发上，看我妈绣十字绣。她坐着几乎是小小的一只，我看去都是几乎从上往下看。甚至我难以想象小时候那个高大坚强的女人是面前的母亲。
我看的几乎眼眶发热，只得低下头假装自己在玩手机。
我愧对她良多。
我忽然有一个想法，胆大又刺激。我发了信息给欧先生：“你今晚来接我好吗？我妈妈也在。”
不久手机就震动一下：好的。
我的心脏砰砰跳动起来，像是作弊的小学生一样忍不住去偷看我妈。她仍然什么都没有发觉，一边听着电视机里传出来的热闹声音，一边绣着十字绣。
我忍不住开口：“妈……”
“嗯？”她连头都没有抬。
“呃，等下我……他会来接我。因为要拿些东西，所以他能上来帮帮我吗？”我眼都不眨的撒谎。
我妈顿了顿，这才抬头问我：“谁？”那语气惊讶又迷惘。
“就是、就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人。欧先生。”我脸上发烫，见母亲脸上出现一丝异样，连忙补充：“你如果觉得还是难以接受，我可以让他不上来……”
我妈摆摆手：“你让他来吧。”她倏地站起来，呆愣一下，忽然又转过头来高声说：“哎呀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现在家里乱的很，这怎么好意思！”那语气又急又慌，看得出来我妈很紧张。
对于自家儿子的男友第一次上门这种事，我妈肯定觉得很慌乱吧。不对，应该是任何一个母亲都会乱了阵脚吧。
我虽然挨骂，但是看着我妈慌慌张张的收拾的样子，心里却觉得非常的高兴和感动。
*
我跟我妈收拾了一下屋子，她又闲不住，甚至将桌子上的果盘换了好几个样子，一遍遍问我如何。我诚恳的说：“比起果盘，我觉得您更需要换件衣服。”我指指我妈身上随意穿着的居家服和袖套。我妈惊得跳脚，连忙冲进卧室。
“哈哈哈”我不禁想，这欧先生究竟是豺狼还是虎豹呀，竟然将我妈吓成这样子。
又等了二十分钟。我家的门铃叮咚叮咚响了。
我妈一脸复杂的看向我，我拍拍她的肩：“别紧张，欧先生很温和的。”
打开门，我连欧先生的脸都没有看清楚，就被一个巨大的果篮还有一些礼物砸的晕头转向。
我吃力的接过那个差不多三十多斤中的超级果篮，龇牙咧嘴的说：“欧先生，请进。”
欧先生左手提着一堆养生品，右手提着一堆化妆品，为难的看着门口那双小拖鞋……
我：“……”
我妈：“……”
欧先生：“……”
好不容易把东西提进来了，欧先生也端正的坐在我家的沙发上。亏他长得那么高大，缩在小沙发上看上去蛮可怜的。我默默汗着把茶放在他面前：“喝口茶吧。”
我妈也客客气气的笑，看起来仍然很紧张：“这茶叶还合适吗？”
欧先生凝视着我妈，那双黑色的眼睛里闪动着温和的光：“很好，谢谢您。”
我妈脸上竟然诡异的浮现一丝红晕，我在旁边默默抽抽嘴角。呵呵，这个世界果然是看颜呢。
“呃，你和我家阿时，认识…咳，交往多久了？”我妈一脸关切。
欧先生认认真真的握着茶杯回答：“差不多三个月。”
“啊…”我妈脸上的“这么短”简直可以读出声来，她又问：“那请问……”
“欧季森。”
“哦哦，欧先生。请问你是哪里人，做什么工作的呢？”我妈那种盘问女婿的语气，我听起来真像是在羞耻play。
“我家祖籍是在雪市，现在居住在这座城市。亲人也在这里。我现在主要是在写书。”欧先生依旧扑克脸，超级认真的回答。
我坐在旁边简直有种在参加什么不得了的工作筛选会的即视感。
“……哦。我家阿时平时性格挺毛糙的，就希望你能多多包容他。”我妈客气的说。
“没有，阿姨。阿时很好。”欧先生说着就温柔的看我一眼，在心里疯狂吐槽的我默默扭脸……
“呵呵，下次你来家里，就别买这么多东西了。挺破费的。”我妈看一眼旁边几乎成一个小山的东西，目光里有隐约的担忧。
我知道我妈肯定是这样想的：这个孩子是写书的呀肯定赚不了什么大钱吧写书真的很不稳定呢花这么多钱买这些东西估计心疼死了吧现在年轻人用钱这么大手大脚不计划存钱以后怎么办呢果然男人和男人就是不靠谱吧……以上。
我连忙说：“欧先生是第一次来这里，可能是比较客气啊哈哈哈，他就是挺热情的。”
坐在那里几乎快把花冷死了的欧先生：“……”
我妈一巴掌拍我头，怒道：“哪儿有让人这么花钱的！知道要为以后打算吗？”
唉，可算把她心里话憋出来了。
欧先生立马说：“写书是工作，我手里还有投资一些项目，也有家里公司的股份。平时也做理财，这些东西阿姨开心就好。”
唔，这霸总的气息。
我妈像是没缓过来，呆呆的说：“啊？”
“噗——”我终于笑了。
*
从我家出来，欧先生就迫不及待的牵着我的手。
夜色濛濛，老小区的人家基本都睡了。我们就像偷吃蜜糖的小孩子一样傻乎乎的笑。
“我妈对你很满意的样子。”
“阿姨人很好。”欧先生轻轻的说，语气温柔：“你有一个好母亲。”
“谢谢夸奖。”我也笑。
我们都知道以前的那些心酸，但是还好现在都很好，所以我们也很幸福。
“我妈送给你的毛衣呢？”我争着想看。那是我妈知道我有男友之后就偷偷打的，但是估计小了。也是，谁让欧先生长得这么高呢？
“这是我的礼物。”欧先生难得孩子气的回了我一句。
我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多难得呀！
“我妈和我爸在我小学就逝世了，因为车祸。我从小就是被哥哥和姑姑养大的。”他顿了顿，望向我，暮春的夜色里，他的脸庞躲进半明半暗的橘色灯光里，难得的温柔缱绻：“所以我很羡慕你有一个这样温柔坚强的妈妈。”
我的心和灵魂被狠狠的一击，忍不住抱住他：“能听你对我说这些，我感到很荣幸。今后她不仅是我的母亲，也是你的母亲。我的所有都可以和你共享，我对你永远坦白。”
欧先生似乎也很激动，他克制的吻了吻我的嘴唇：“我也如此，我的人生也愿意和你共享。”
（二十六）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简直不敢回忆昨晚的事情。
我们一回到家就忍不住想要拥有对方，甚至在车里的时候我和欧先生就已经进入了准备阶段。在电梯里又亲又摸只希望值班的保安没有被闪瞎眼……
进门之后，我们因为经历了我母亲的认同和灯下的那番誓言，简直是无法自持。欧先生甚至野蛮的扯坏了我的衬衣！我瞥一眼散落在床下的衬衣，有种耳根发烫的趋势。
或许昨晚对欧先生的意义很重大吧，他平时都很温柔，昨天我却可以从他猛烈的动作中感受到那种激动。他甚至抱我到落地窗前，邀请我看夜晚的城市……这种鬼事情完全就是没有节操了好吗……
虽然那时候我也很享受……
欧先生进来的时候，看我一脸囧样。便微笑着说：“还起来得了吃早餐吗？”
“……马上。”一说话我才发现我的声音完全哑掉了。
“嗯。昨天你差点把房顶掀翻。”欧先生凑过来吻我，我缠缠绵绵的和他吻了一阵，才想起来他的话。不禁恼怒：“你走开！”
他勾起嘴角：“不要。”
我恼怒继续：“你奏凯~”
他眨眨眼：“你不乖我可要告诉你妈妈。”然后某些很“乖”的人手就不老实的渐渐探入被子里。
“哈…唔…”我不仅皱眉，却浑身没有力气。
“看来早餐要延后了。”他渐渐压下来……
*
自从欧先生登门之后，我妈妈也渐渐放开自己。
偶尔在晚餐的时候打电话给我让我叫上“小欧”，每次在妈妈面前欧先生就乖的很。又是做饭洗碗的，把我这个儿子比的一毛不值。不久我妈就嫌弃我了。根本不像之前对我那种呵护！每次我冲欧先生翻白眼的时候，我妈就会敲我的头骂我不乖。
在这种娱乐融融的气氛里，时间飞快。
我的花草店和李先生的生意逐步步上正轨。
生意也慢慢变多，左邻右舍的邻居都说我头脑灵活，很是羡慕。
可是忽然有一天，李先生打电话来问我：“阿时，你最近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
我正在整理花草，诧异地回答：“没有啊。”
李先生沉默一下，然后说：“最近很多客户都在询问我们的合作商是谁。听见你的名字以后，很多顾客都转单了……所以，我就想问问你。”
我心里一沉，忽然想起欧家大哥那天说的话。
或许，事情要转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