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五十八章 娶亲(1 / 1)
沈言昔将江雨烟送回了江家。他不想直接让江雨烟已妾的身份被扶正,到如今,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依然想给她好的。他要她以江家姑娘的身份重新嫁入沈家。
江济安痛快地点了头,生怕拖得太久,万一这时候江雨烟有了身孕就不好办了。一切程序都加紧了,纵然三书六礼样样齐全,时间却大大缩短了。选定了两个月后的十三号成亲。
元兴的生意越来越好,沈言昔除了忙婚礼的事情,还要忙铺子里的事情。每日到了月上枝头才得归家。小小的寝室里,少了一个人影,实在觉得冷静了很多。
沈言昔靠坐在床边,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再一抬头时,就瞥见了窗边的桌子上还放着江雨烟常用的针线筐。唇角渐渐弯起,起身走了过去,果然,筐里整整齐齐叠着一件已经缝制好的中衣。
沈言昔拿出来换好,再躺回床上,困意便渐渐袭来……
转眼到了十一月十三。
天刚微亮,江雨烟便被春草唤了起来。房门一开,屋外的寒气逼了进来。江雨烟瑟缩了一下,“好冷,真想多睡一会。”
郝妈妈踩着小碎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好姑娘,今日有得忙呢,不能再睡了。”
郝妈妈原是江家的老佣人,一直在厨下帮忙,如今江家嫁女,需寻个妥帖的老人服侍。江家没有长辈,因着郝妈妈夫家姓郝,与“好”字同音,寓意吉祥,便被江济安选了出来。
洗漱好,郝妈妈拿着棉线给江雨烟开脸。繁重的大红喜服层层叠叠穿戴起来,傅粉胭脂点点擦在白瓷般的小脸上。
郝妈妈出声赞叹:“姑娘长得真好,咱们姑爷有福了。”
春草不住点头:“从前府里的四位夫人,就咱们小姐最得宠。”话一说完,才觉得不妥,赶紧闭了口,打了自己一嘴巴。
郝妈妈像是没听到一样,并不接话。沈家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她虽然是个下人,却也不是丝毫不知。当初江雨烟被一顶小轿抬出府的时候,她也感慨过。被老爷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姐,终究因为少爷的不争气做了人家的妾室。谁知后来沈言昔竟离了沈家,独自闯荡开了,如今还重新迎娶自家小姐。说到底,还是小姐命好,转了这么一大圈,终究还是做了正室。
再说沈言昔那里,一众人也是忙得团团转,府里内外被大红绸子装点得分外红火,大大的喜字贴在窗上映得沈言昔一脸的笑意。沈贵和萍儿今日也从孙柳儿那里过来帮忙了,主母就要进门,两人乐在心头,做事更加卖力。
沈言昔到底没有通知老夫人,沈言玉却得了消息,早早就过来凑热闹。离开沈家这么久了,说没有一丝牵挂是不可能的。可当初是老夫人亲自将他逐了出来,如今再去说,只怕被人白白打了脸。沈言玉有意想消了两家的心结,说老夫人心里也挂念着,只是不便出来。沈言昔领了他的心意,并不点破。
直忙到了傍晚,沈言昔骑着高头大马去沈家接娘子去。
大红色的绸子从闺房一直铺到了轿前。沈言昔下马,江家门前,一阵鞭炮声乍然响起。待烟雾散去,江雨烟顶着红盖头由郝妈妈搀着,踏着红绸走了出来。轿帘掀起,江雨烟弯身走了进去……
起轿,喜娘高声喊了一句,江雨烟只觉身下一震,摇摇晃晃的轿子往前行去。耳中响起喜庆的奏乐,浩浩荡荡跟了一路。
十一月的寒风中,江雨烟坐在轿子里,也觉得手心里细细出了一层的汗。
一众人马绕了小半个城,终于到了沈家。
“新郎官踢轿门喽。”喜娘扯着嗓子喊,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欣喜。
江雨烟紧张的攥着拳头,两只眼睛只能看见自己的脚尖。只觉身前的轿门轻轻振了一下,外面传来一阵哄笑。轿帘再次被掀开,红绸子的一端塞进了她的手里,郝妈妈走过来扶着她,下了轿子。
踩在软绵绵的红毯上,江雨烟脚一软,郝妈妈用力一担,让她站得稳稳地。周围传来阵阵笑闹,江雨烟只觉手心的汗更多了。
“新娘子跨火盆。”喜娘的声音再次传来。
江雨烟脚一抬,跨过了火盆,走进了沈家。
从早起忙到了现在,江雨烟只觉得脖子、肩膀哪里都是酸的,脑袋也是晕乎乎的。在满耳的笑闹声中,“一拜天地。”的声音压过一众声浪传到了江雨烟的耳中。
随着身旁的沈言昔一起弯身一拜。
“二拜高堂。”
转了个方向,对着面前空空的两把椅子又是一拜。
“夫妻对拜。”
隔着红红的盖头,沈言昔仿若看到江雨烟晕红的双颊。
忙了一整日,终于坐到了红色的喜床上。
隔着一道门的外面贺客盈门,觥筹交错。江雨烟动了动脖子,伸手捏了捏肩膀。
“小姐,你再忍一会。”春草的声音传了过来。
江雨烟点了点头:“你别在我这候着了,累了一天了,去锦绣姐姐那屋寻点吃的吧。”
春草犹豫了一阵,终究抵不过腹内强烈的饥饿感,起身走了出去。江雨烟直了直身子,强打着精神继续等着。屋里燃着细细的白炭,暖融融的,熏得人竟有了昏昏睡意。
江雨烟往床内挪了挪,努力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轻轻响了一声。心里一惊,困意瞬间消散无踪。
侧耳听了听,外面喧嚣已然散去。身前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娘子。”是沈言昔的声音。
江雨烟坐正了身子。
沈言昔拿起桌边的喜秤挑开了江雨烟的盖头,红色的烛光轻轻跳动了一下。江雨烟抬头,看到了沈言昔微醺的双眸。
沈言昔坐到床边,一把将她搂紧怀里。江雨烟只觉鼻头发酸,赶紧眨了眨眼睛,今日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掉泪了。沈言昔一动不动地搂着江雨烟,过了好半晌,才低声道:“我终于娶了你了。”
“恩。”江雨烟点头,双臂环上他的后背。
红色的龙凤喜烛,轻轻一摇。沈言昔放开了怀中的江雨烟,低头吻了下去……
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江雨烟刚要起身,就被沈言昔轻轻一拽,拽进了怀里。江雨烟红着脸道:“你醒了多久了,也不叫我。”
沈言昔低头蹭了蹭她的颈边,抿着嘴笑,却不说话。江雨烟由着他磨蹭了一会,见他手下越来越不规矩,这才轻轻推了几下,坐起身道:“外面站着一群人等着呢,你克制些。”
沈言昔不情不愿地起了身。对门外咳了一声,果然,萍儿和春草端着水盆走了进来。萍儿的手里还捏着一封信。
沈言昔擦了擦手,漫不经心地问道:“谁的信。”
萍儿将信递到沈言昔的手边:“信封只一个韩字。”
“是义兄的。”沈言昔一怔,赶紧接了过来,“只怕有好消息。”
拆开信封快速看了一遍,沈言昔哈哈大笑:“中了,果然中了,乡试第一名。”说着,转头对萍儿道:“我沈家喜事连着喜事,也要让下人们一同高兴高兴。赏,众人都赏。”
“是的。”萍儿高兴地应道,转身安排去了,一时间府里上下人人喜气洋洋。
早膳后,沈言昔携着江雨烟往孙柳儿的住处行去。两人没坐轿子,一左一右慢慢往前走着。路上,沈言昔将孙柳儿的事情和江雨烟细细说清楚了:“当年义兄的爹爹是孙家的门房,也怪不得孙家看不上义兄。只是义兄与孙柳儿情投意合心心相映。两人本约定了日子私奔,谁知道还没出府就被抓了个正着。孙柳儿被锁了起来,义兄的爹爹也被打出了孙府,两家闹得不可开交,若不是孙家顾着名声,只怕就要报了官了。那时孙柳儿已有了身孕,又怕说出来被爹娘强灌了堕胎药。义兄被逼得没法子,只得来寻我,要我先将她娶了过来,只等他第二年乡试,若是得中,再来接回,想来孙柳儿的爹娘也能应允了。”
江雨烟瞪大了眼睛看他:“你们竟然……”脑中蓦然想起去年去庄子的路上,路过相思别院时,看到的那个陌生男人。原来竟是如此。
江雨烟摇头笑了笑,那件事在心里放到了今日,一直没敢说出来。如今得知了真相,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沈言昔转头看了看她:“你笑什么?”
“没什么。”江雨烟摇头,“你继续说,为何二姐姐第二年没跟他走,却一直等到了今日。”
“第二年乡试那几日,义兄情急之下病重,连考场都没进去……这一拖又拖了三年。直等到了今日,柳儿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