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1 / 1）
我立马坐起来，“这么小，他断什么袖？”
他想了想道，“谁知道，长得一副女孩子的模样，弱不禁风的，我江南林州的小姐们也没那样清秀婉转的。”
我精神一抖擞，“了不得，宋彦劲儿可大的很，想来也吃不了大亏。”
他点点头，“所以王爷你还是放心为好。”
我摇摇头，“西北民风彪悍，还是不能太过乐观。此时到底怎么把他救回来才是正经的。他还跟你说了什么别的没有？”
他道，“其实一开始也不是抱着那样的打算去的，毕竟那只是下下策。程尹跟宋大人的确也走了不少盟国，只是纵然合力，也难挡此势，西南定安侯的人马又迟迟不来，来了又只是零星几个队，程尹觉得，这定安侯大有古怪。”
我点头，“此人是不可全信。”
他道，“拥立新君的事，他第一个表态的，此时已经在进京的路上。可他手上有兵马，程尹觉得，还是暂缓教他进京为好。”
我点头道，“京中本王只有三万人，加上你的五千人，的确不算万无一失。只叫他就地扎寨，只身进京就可，场面上的话，就说最近西北多有探子混进军中，故而多有戒备提防。”
他点头称是。
他忽然道，“若是将西北抚平救回皇上同宋大人，王爷的皇位，是归，还是不归？”
我道，“我没想过，不过，既然你叫王爷，我就还是王爷。”
他摇摇头，“日后事都说不准，还是目前做好当下事为好。”
我点了点头。
第二日，宫中没有大典，我简朴入宫。
举国也发了谕旨，宣告我的登基。
我安排程尹做了参知政事。品阶不算太大，但因为有着参政的权力，故而民间有位同副相的说法。
他这次并没有推脱。
这日朝中议政，张素等一干老内阁，以及兵部一些将领，还是希望继续打，直到将皇上救出来。
而以定安侯为首的，西南派系的将士们则希望用另一种方式救出皇上。
我知道那些所说的另外一种方式指的是什么，就是寻找能人，暗中潜入西北谟支部落，偷送回来。
程尹他是不大希望硬碰硬的。且不说再打的胜算很小，大胤百姓也需要休养生息。
张素这老头为此快把我骂惨了，我都忍着，做了皇帝比做王爷还要难，比如更要忍这许多讨人嫌的人。
今日他骂的的很了，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太大，只见正骂的慷慨陈词，兴致盎然，群情激奋的时候，一白眼，晕了过去。
好家伙，熙熙攘攘的宫里算是热闹极了，要太医的，要药的，要还神丹的。
我委实受够他了，可还得装着体恤臣子的样子，当真累的很。
我心里委实想骂他一句，你当我不想去救人？最想去救人的就是我！
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同我的宋彦一起飞到你们这帮人看不见的地方，才是好的。
闹腾了一晌午，才将这帮老头子送走。
我头疼狠了，要了两张膏药贴在额上，一人坐在椅上看窗外。
程尹是去而复返，“那些膏药也是不管用的，皇上不如多休息一会子，也比这个强。”
我看向他，“你叫皇上，我都没反应过来，没人的时候你还是叫我玉兄吧，成天在这称呼上费脑子，我也实在受不住。”我将膏药拿在手里，继续道，“这膏药是不管用，可我也睡不着。派出去的人有信儿了么？”
他摇了摇头，道，“宋大人跟皇上关的怕是不一个地方。谟支可汗的大帐也十分不好找，轻易靠近不得。”
我抬头看他，“我能不能去找他，找到了就天南海北的不回来了，谁爱当这个皇帝谁来当。”
他道，“即便你现在去，凭借一己之力也难找着，救出来也是极难的。”
我垂头叹，“我一点法子也没有。”
他半晌道，“若是再出征一次呢？”
我抬头看他，“怎么突然提这个，不是不成的么。”
他摇头，“起先程尹并不信定安侯陆昌这个人，现在也不信，可是他有心提出了个法子，虽危险，却是个险中求胜的生机。”
我道，“讲讲看。”
他道，“起先程尹也觉得，他竟然乖乖肯听话的独自进京，未免蹊跷，这些日子上朝，他也极保守，不肯多说什么话。即便是他自己的意思，也是借别人的口说出。未免有些不像他。我听说，他在西南做将军，可不是这般守本分的为人。这勇武谋略之外，还多了些狠辣干脆的手段风格。所以，我细细观察觉得他也在观察什么。
而就在昨日，他前来找臣。”
我看着他，听他顿了顿，继续道，“却听这陆昌同我说，他同皇上你曾经有一个约定，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助您救回宋大人的。”
我坐在椅子上沉思，示意他继续说。
程尹道，“我不知道玉兄同定安侯有过什么约定，可是想来这话也是想借程尹说给玉兄听的。”
我点头，“这约定是个交易，若他当真是真的为了这个想去救人，那么他为的不过是他自己。”
程尹沉思了一下，冷笑了一声，“莫非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我抬头看他，“天底下，或许有句话是色字头上一把刀，端看这刀刃怎么悬在头上，有没有刀口上舔血的本事。”
程尹道，“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他，或者另有所图？只是他说的一个主意，倒是有几分可行。”
我道，“你讲，我听听。”
他道，“玉兄你独自领三千侍卫亲兵踏足西北，递下单打独斗的帖子，与谟支来一场男人与男人之间决斗，用实力证明谁才是宋彦大人的选择。”
我不解，“谟支既然已经得了人，如何还肯与我再费这个功夫，倘若他输了，当真肯放人？”
他道，“程尹不懂情，可玉兄身在其中，也不明白情之为何物么？宋大人的心在你这里，那谟支若只是想要人，早在京中就咬定非宋大人不可。可为何他又走了？不过就是心里较劲，为的宋大人的心在你这里。玉兄你就这么没自信么，程尹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也能猜到宋大人此时与玉兄同是一般心思。心中再无旁人的。”
我叹了口气，“我倒是宁愿他变了心意，也不用吃苦。”
他继续道，“所以，按着谟支这个性子，定然是想同玉兄你见上一面，且也想较量一番的。”
我笑道，“如此，那就简单了，到那时，皇兄还做他这劳什子皇帝，我跟宋彦救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他笑了笑，“如此当然甚好，可是定安侯既然出了这个主意，也是冲着宋大人去的，那么就不可不防备他玩出什么花样，凭空生出什么枝节。”
我点头称，“正是，不过他冷箭委实难防，我只先将宋彦救出来再说，到时候再见招拆招，横竖有你，我放心的很。”
他愣了一愣，道，“玉兄也不要太信我，每一个人所求都不一样，若到了那时，彼此所求有所冲突，厮杀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点头，“你的话，我都记住了，古人有一字之师，程尹实乃吾师。”
正商议出师细节，就听来人急禀，“张素张台甫自缢殁了！”
我同程尹一同惊的立起，互相对视。
死的当真不是时候！
我同程尹忙一同往张府。
府中哭声震天，京中官员，十之七八都来了。
见我一来，那本来就已经极强硬的出战派就更加硬气了。
见了我也不行礼，直接摆出忠臣烈士的款来，显然一副慷慨就死的模样。
“张大人是以死进谏，请皇上无论如何出兵西北，救出圣上与宋大人，周全我大胤颜面。”
地下扑扑通通跪了一地人，说的也是一样的话。
我看了看程尹，他会了意，道，“皇上刚刚与程尹说过，听从民意，择日出师，亲入西北。张大人，实为忠烈之臣，请皇上为张大人加封。”
这一下，众人都颇为吃惊，可达到他们所想了，竟看着都有些不知所措。
我赐了张素鲁文公的谥号，又提了他儿子张俭入了翰林。
这帮子人才算消停。
我亲自率领三千精锐之将亲入西北。
交代了程尹暂管京中事务。
定安侯随我保驾护航，为避免引谟支部落生疑，所以所带人马都是尽量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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谟支果然如所料的，想见一见我。
越过边境，就是出了我十万大军保护的界线，只能自求多福。
若我出了什么事，京中有文臣有武将，皇兄的那个大了肚子的嫔妃，如果有能耐给他生个儿子，那我陈家也算有后了。
其实一朝天下，律例制度完备，凭谁当皇帝其实都一样。
百姓安康富足，民安则国泰，天底下就是盛世。
我幼时好老庄，有些时候对无为而治还是多有推崇的。
只是后来为的一人得失，曾偏过方向，其实原也不过是想抓住自己所想要的，命运不受摆弄控制罢了。
可如今才觉得，所谓强大的权力不过虚妄，居其高位，往往有更多的不由自主，反而自己想要的，想保护的，更力不从心。
因为在这个位置，要考虑的就不仅仅是自己了，还有天下人。
倘若自己所求与众人利益得失有了相矛盾之处，种种发杂利弊得失，究竟怎么选择，才是最大的艰难。
我虽已看到这艰难之处，却幸亏并没真的算是遇上。
若是到那一日，我能与我心爱之人长相厮守，每日想的，不过是如何多赚些银两，他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或许那样的日子，才是最简单快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