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1 / 1)
刚到宫里,因为已经迟了,该到的人早就到了。
大家面色颇为不好,一听才明白。
军情紧急,需要再调兵将往西北。
可愁坏了众人,兵部文侍郎道,“不如从西南调,定安侯手里有十二万兵,抽个七八万,也一时不会太过紧张。”
内阁柳学士摇头,“且不说这些人马抽调了,西南便有了空缺,就说这么多人马往西北去,多少粮草够得上。”
原来是钱的问题,一提钱,张素就看我。
龟老头,国库的钥匙你把着,你看我干什么!
我装做看不见,就听侍郎对兵部尚书道,“大人,也不知可否抽出十三万以资军饷?”
兵部尚书对张素道,“张台甫,您看呢?”
这些老油条,贯会打太极,皇兄在时,这帮人哪会这样磨叽。
却听龟老头的那个龟儿子张俭,不知龟缩在哪里,竟然张口说话了,“下官长年在外经营买办,常见识过南安王府在海外有营生,规模甚伟,此时国家吃紧,王爷不如捐出七八万以济国用?”
众人齐刷刷看向我,好家伙,就等在这里啊。
我大胤是从父皇一朝开始允许亲王经商的,我手中虽有产业,却也是一些买无卖有的正经生意。比之那几个郡王干的囤积起价的缺德买卖,委实算不得赚钱。
不过他们既然打定了向我要钱,就不会白叫我一分不掏的走出去。
好在七八万我还是有的,大不了少一些古董字画。
我道,“为国解忧,本王自然是首当为表率,只是各个郡王公侯,也不该少了他们为国表忠的机会,张台甫就也该表个率,这样吧,本王出四万,剩下的三个郡王各出两万。张台甫也不用多,出个几千表个意思,剩下的就由几家公侯府上摊了,如何?”
兵部尚书油滋滋的肉手一拍大腿,“如此甚好,就这么办!”
张素与众内阁笑的得意,我顿时觉得我是不是拿的有点多了?
哎!
众人又计划了一番,着定安侯陆昌调出七万人马,一路火速西北而去。
如此又是好几个日夜。
这日我同宋彦刚洗漱完,就听来人报,前线战事危急,要调动周边一切兵马力量,以及各盟国。
了不得,此番来势汹汹,竟全无招架之力,我道,“那皇上呢?还在前线?”
“回王爷,皇上仍在前线,此时是在西凉山。”
一听这个,我翻身跃上马,同宋彦一起疾驰进宫。
老家伙们倒是也不慢。
我一进门见状道,“该是请皇上快快回京才是。”
张素老头难得同我一样的意思,“禀过了,圣上旨意还是要先平定西关才是。”
“可此番危急,胜算多少?”
兵部尚书道,“定安侯的人马才到三成,若是能将周边色摩人召动起来,至少有七成胜算。”
这不是废话吗,色摩人向来是顺风倒,哪一方势强,他就往哪一方倒。
我道,“本王带兵出去!”
兵部尚书道,“不可,王爷手中区区三万人,不善长途跋涉,到了西关还得半月有余,何况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唯有召集谋士,斡旋盟国。”
不知怎的,我一下子想到了程尹,他向来周游列国,且不说是否有通天的本事,可至少部族方言还是懂的。
最近他避嫌疑,并不曾入朝参议政事。
而我之前心里虽对他多有嫌疑,可自从去过他林州家乡之后,不知怎的,竟生出莫名信任之情。
可是此回出使,多有凶险,若不是征得他同意,又如何能擅自要他出生入死。
正斟酌间,只听向来不说话的宋彦,竟然说话了,他清清幽幽的,“程尹程先生曾与下官言道,曾去过西北诸国,方言风物具是熟悉,且与一些部族首领多有私交。下官觉得,出使西北,程先生就极适合。”
我一怔,看向他,道,“他也不是官员,如此这般不曾征求过程先生意愿,就这样说,大有强人所难。”
宋彦竟也不理我,只看着张素跟兵部尚书。
张素笑道,“王爷言重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若能为国尽忠,也死而无憾了。”
我转头冲他一瞥,怒道,“那是你不要命,你当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
兵部尚书道,“大家不必如此,这若按着前线传来的消息,大约能容一个月时间,皇上在那边也派遣了使节出使,这样吧,不如请程尹先生一来,问问他自己的意愿。王爷息怒,前线出使也并非那般危急,非九死一生不可。”
我又不好说什么,只这么干等着。
传了程尹进宫,众人就先各自休息一下。
我看宋彦出去小解,就也跟了出去。
他从内间出来,我正堵到他,无奈问道,“你,生气了”
他道,“臣不敢。”
我道,“那就是生气了,我不是针对你的,是那帮子老头我看着烦。”
他看了我一眼,道,“你不过心疼他。”
说罢,也不理我,径直走开。
我愣了一愣,不禁觉得可笑、可气、可叹、可喜。
笑他为这吃醋。
气他我俩这般情意,还能生出疑虑。
叹情能生喜,又能生苦恼。
喜的是他肯吃醋,就证明了心中有我。
无奈五谷陈杂的心境,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程尹来了,只穿了家常简单的衣裳,看来出来的颇为匆忙。
我叫他免了礼之后,兵部尚书就将想请他出使西北的意愿说了一遍。
他光明朗朗,“在下万死不辞,自当全力以赴。”
我猜着他就不会拒绝,不免有些怅然。
宋彦一眼也没看我,倒是程尹看了一眼我同宋彦。,
“下官愿请同程先生一同出使。”
我一听,竟然懵了。
宋彦竟然,竟然也要自请出去。
我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人也都怔住了,倒是张素的儿子张俭,话儿来的快,又阴阳怪气,“宋公子,你一个文绉绉的官儿,去那险山恶水的地方做什么?这可不是贴身陪侍,下江南去喝桂花酒。”
我一下大怒,“你是谁?这轮的到你说话吗?”
张素也拍案大骂道,“放肆,称宋大人。”
张俭面上顿时下不了台了,众人面上讪讪的。
倒是宋彦程尹面色不改,委实好气度。
张素看我们没有继续发作,方怒骂,“还站在这干吗?还不滚下去。”
张俭忙不迭的走下去。
张素面子上吃了大亏,并不再说话。
我有心要再说劝阻的话,可宋彦只道,“下官师从镇国将军林国公,对一些兵法颇有了解,更是熟悉西土地形人文,与程先生去了,定然能相辅相成。何况祖父曾有一些门生如今在西边为官,宋彦还能识得,一些沟通起来的话,说起来还是方便的。”
兵部尚书也只是点头,“当年林国公与刘国公英姿甚伟,驰骋边疆,下官还是有幸一见的。宋老大人在世时,桃李遍布天下,也是有目共睹。”
我知道宋彦决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改变,也就不再说什么。
众人也都同意了宋彦的请求。
着宋彦程尹二人明日就出发。
回到王府,程尹也不说话,只自去收拾东西。
我拽住宋彦,问,“你是生我的气了?才这样的?”
他看了看我,无奈叹道,“你别担心了,我想这事不是一二日了,不是逞一时之勇。我想出去历练历练,多多见识,日后论起来,也有资历。”
听到这话,我就知道他心里还是为那些成见所困扰的。
他想端端正正的站在我旁边,而不是依附。
我心中不舍,又无法宣之于口,握着他的手,不舍得放开。
他笑,“我同程尹去,你大可放心,他是个奇人。我想看看他究竟还有多少本事。此去西域,我也想看看,我还有什么本事。”
我道,“此去不可逞强,也别上战场,见着兵就躲,能讨饶就不许装英雄。”
他甩开我的手,“你当我是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
我跟着他道,“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还能忍□□之辱!何况你就不能哄了我,叫我放心?便就是你真要去当英雄,我横竖也看不见。”
他道,“我若有什么事,你必须好好的。”
他说的认真,我听的心惊动魄,“放屁,你敢怎么着,我就也不活了,到了阴曹地府跟你算账去。”
他背过我去,默道,“有下一世,我们就一个是男一个是女,凭你算多少帐,只和你纠缠不清了。”
我跺脚,“又说什么下一世,我就要今生今世。你非要说这些话呕我?你看着我高兴一天就不行?”
他转头看我,“我当然望你高兴,望你一生喜乐顺遂,长乐无忧,想的事情都能实现。”
我不说话了,无明觉得闷闷的。
叹了一口气,坐在榻边。
他坐在我旁边,搂住我,也不说话,轻轻吻了我的两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