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 66 章(1 / 1)
许长善见顾颂迅速贴在地道口一侧,看样子是准备伏击皇帝,果断整了整蒙面黑布,把脸蒙了个严实,然后将身子一缩,躲到了寒玉床后面,“你想问皇帝什么就问什么,等问完了叫我,然后我们一起出去。”
顾颂专心致志听地道里的动静,听到许长善的话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许长善藏着也好,这样自己要是出事的话,许长善出手救自己还能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听到皇帝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许长善偷偷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眼顾颂,只见顾颂眼里的光芒越来越亮,好像久未沾荤腥的黄鼠狼见到了活鸡似的。
许长善默默缩回了脑袋,抚额默默叹息:小颂啊,你有没有常识啊?那是皇帝,皇帝!一挥袖就可以掀起腥风血雨的人!就算没有畏惧之心,你一家子都是被他干掉的,你怎么一点见到仇人的愤慨之心都没有?这一副好奇中透着小兴奋的神情算是怎么回事?
许长善没想错,顾颂的确是没有常识,而且是很没常识。古时的百姓都生活在“天赋皇权”的社会中,对皇帝多少会有点敬畏之心,即使是江湖人,轻易也不会去招惹官府,更别说处于政权中心的皇帝了。可是,顾颂原先是生活在怎样的时代?因为科技的发展,人们连神都不信了,更别说什么皇帝,就算西方君主立宪制下的国王,现在大部分的作用也只是国家的象征罢了。
所以,顾颂对皇帝是半点敬畏之心都没有,至于什么愤慨之心,顾颂都没有到这个世界之前的记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什么样的,也完全不知道皇帝对他们做了什么,跟顾颂结下梁子的都是跟皇帝狼狈为奸的另一拨人,皇帝在顾颂眼里不过是一条重要线索,找到头绪之后,皇帝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死活都与他无关,但到时候要是挡到了顾颂的路,顾颂肯定会毫不犹豫下手解决这个障碍。
终于,一个穿着紫貂裘的身影走出了地道,顾颂毫不犹豫伸出一指点在了来人的穴位上,那人顿时维持原状僵在了顾颂手下。
顾颂只是让皇帝不能动弹,但皇帝还是能说话的,于是在点完穴的那个瞬间,顾颂就将游龙绕到了皇帝的喉间,轻声威胁道:“你要是敢把守在外面的人叫进来,我就敢在他们赶到之前让你变成一具尸体。”
皇帝感受到颈间冰凉的金属,知道威胁自己的人不是开玩笑,只得扯了扯游龙,低声对顾颂说道:“放心,朕嘱咐过他们,不得到朕的允许,不许看也不许听这密室之内的动静,你完全可以把这个松开。”
顾颂并未理会皇帝的协商,游龙依旧锁着皇帝的喉咙,游龙的柄被顾颂紧紧抓在手里,而顾颂在思考待会儿问什么问题。
皇帝等了好一会儿,身后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才重新开口问道:“你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顾颂绕到皇帝面前,手里依旧握着游龙鞭的柄,淡定又嚣张地反问皇帝道:“你看看我是谁?”
“小颂?!”皇帝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好像不敢相信,好像有些歉疚,又好像惊恐,又好像欣喜,种种情绪交织,让皇帝一张清隽的脸都有些扭曲了。
“还认识我?那交流就方便多了。”顾颂一直在想自己要问的问题。
皇帝的种种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最终露出一丝苦笑,说道:“怎么会不认识?你是晨风的孩子啊。”
顾颂没有去深究皇帝的表情的含义,而是直接说道:“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要研究皇帝的表情也不是现在,等出去以后再细细研究也一样。
皇帝并不回话,只是恢复了往常的威严尊贵,只是静静看着顾颂,不同意,却也不反对。
顾颂权当皇帝是默许了,语气不冷不热地问道:“七年前在太平山脉追杀我的人除了你派出来的,还有另外一帮人,他们是什么来历?”
皇帝看着顾颂的眼神有些飘渺,好像透过顾颂在看着其他的人,“你长得跟你爹真像,尤其是眼睛,跟晨风的一模一样,性子也有点像,越是困境,就越是平静。”
顾颂不知道皇帝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避开了自己的问题,冷冷说道:“回答我的问题。”顾颂现在的身体仍旧算是个孩子,但那一身威压居然堪与生长于帝王之家的皇帝相抗衡。
皇帝一声不吭地看了顾颂许久,眼神闪烁了好几次,最终说道:“只要你答应留在皇宫,朕就回答所有你想要知道的问题。”
顾颂闻言冷笑一声,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同意?我怎么知道你让我留下来不是想让我再死一回?”
“当年想要杀了你,不过是因为你是你是那个女人的孩子。”皇帝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而后是一丝后悔,“等朕冷静下来,想起你也是晨风的孩子,那时却收到了你的死讯,一切都来不及了。”
顾颂丝毫不为所动,问道:“那又如何?”
皇帝赶忙答道:“朕会好好照顾你,为当年所做的一切赎罪。”
“赎罪?看来你知道当年自己做的都是错的。”顾颂的表情更是不屑,“你要是真想赎罪,为何不为顾氏一族平反?为何不回答我的问题?”
皇帝被顾颂堵得无话可说,几次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依我看,你让我留下来,不过是想把我关在你的身边,当做我爹的替身供你逗弄玩耍罢了。”顾颂眯眼看皇帝,语句里一点余地都没给皇帝留,末了还扔下一句,“你做的一切,就好像在说明你爱我爹一样。”
躲在寒玉床后头的许长善眼皮狠狠跳了几下,一边伸手轻轻揉着,默念这小子是缺心眼,一边继续偷听。而皇帝恍若被顾颂当头一棒,恍恍惚惚一直回不过神,明明睁着眼,瞳孔却没有聚焦。
顾颂正在考虑要不要给皇帝吃两粒特制的□□,直接逼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却听到皇帝突然大笑了出来,由于事发突然,顾颂没有及时点住皇帝的哑穴,这声大笑外面守着的人应该听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皇帝视颈间顾颂的游龙鞭如无物,笑得癫狂,看起来跟入了魔障似的,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原来,原来我爱你爹……原来我爱顾晨风……哈哈哈……”
皇帝踉踉跄跄就向顾晨风的尸体走,好像忘了顾颂还勒着他的脖子。顾颂见皇帝连自称都忘了说“朕”,估计他的心神是真受到了大冲击,生怕自己不小心真把皇帝的脖子勒断,只好跟着皇帝向前几步。
皇帝站到寒玉床前,俯身伸手,用手指描绘着顾晨风的轮廓,眼神深情痴迷,“晨风,这么多年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想把你留在我身边,甚至不惜拿你的妻儿来要挟你,现在,我终于知道了……”
许长善尽力把自己缩在皇帝看不到的死角里,内心在咆哮:皇帝居然真的喜欢顾晨风!顾颂这小子居然说对了!
皇帝眼神一转,变成了执着癫狂,“可是,你爱的是那个女人,居然用自己的性命来交换她和小颂的性命……哈哈哈……你说,你死了,我为什么要留着他们的性命?不对,我要把你的孩子留在我身边,这样你就会来找我索命了……这样我就可以再看见你了……”
顾颂听皇帝的话锋不对,一甩游龙鞭,松开了皇帝的脖子,眨眼右手手指扣住皇帝脖颈,同时一指点在皇帝的百会穴上,一丝内力灌入,皇帝眼神立刻清明了起来。顾颂手指渐渐收紧,轻笑着问道:“告诉我,当年太平山脉上追杀我的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你……”皇帝还想和顾颂说些什么,却发现顾颂的手指真的在收紧,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随着顾颂手指的收紧,皇帝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脸也渐渐涨红,最后只得妥协,“是青影门……”
“青影门?!”许长善惊得从寒玉床后跳了出来。
见许长善跳出来,顾颂直接一手刀砍在了皇帝大动脉上,皇帝眼一闭就晕了过去。
“走吧。”顾颂转身就进了地道。
许长善一脸的惊疑未定,但现下形式不容他跟顾颂详谈,一切都等出去以后再说。
站在地道口,顾颂没有立刻将那块石板移开,而是摸索着身上的东西。许长善站在顾颂身后,考虑着出了地道以后,怎么才能解决守卫着的五个人,并且是在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的情况下。
就在许长善沉思的时候,顾颂悄悄将石板推开一条缝,将身上携带的几种药丸都捏碎扔了出去,扔出去的瞬间还用内力催发了药性,药粉霎时挥发到了空气中,不见踪影。
刚把药粉扔出去,顾颂立马缩了回来,用石板把地道口盖得严严实实。
许长善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顾颂轻声数了十个数,说了声“闭气!”,然后就看见顾颂将石板推开了。来不及去思考顾颂做了什么以及为什么这么做,许长善反射性地闭住了气,跟着顾颂跑了出去。
许长善跟着顾颂跑出去的时候,看到寝宫的地上倒了五个人,每一个都瞪大了眼,抽搐着四肢。等顾颂带着许长善跑出寝宫的时候,许长善又一次惊诧了,守在寝宫周围的宫人们居然也倒了一片。
不到一炷香时间,两人就跑出了皇宫,终于开始放慢速度。
许长善一把拽下自己脸上的黑布,表情很好奇,“你刚刚扔出去的是什么?”
“……不知道。”顾颂见许长善不信的神情,解释道:“我把身上带着的那几样□□迷药都混到了一起,不过我自己都不知道身上到底带了几种药,所以那是什么我的确不晓得,但是效果还不错。”
许长善眼角一抽,问道:“你说皇帝喜欢顾晨风不会也是随便说的吧?”
“不是啊。”顾颂瞥了许长善一眼,“你们都说过我爹把我和我娘保护得很好,所以我猜我爹喜欢我娘。皇帝不喜欢我娘,还藏着我爹的尸体,然后我就猜皇帝喜欢我爹,逻辑上很对啊。”
许长善终于真相了:顾颂这货纯粹是靠智商弥补情商上的缺陷的,所以这小子有时候才会显得久经情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