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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在锁孔里扭转的声音提醒了乔牧。
我有点依依不舍,想邀请他进来,把剩下的一点印尼咖啡喝完,可是,他醉了。
我推了他一把。
“怎么?”
他皱皱眉,眼里雾蒙蒙地生起两堆篝火。
“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女人。”
“哪种女人?”
他卤莽地把我夹在门缝里,嘴唇有意无意地贴近我的脸。
“你想象中的那种好女人。”
他沉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眼神变得和以往不同,有点陌生。
“乔牧,我并不讨厌你,只是……”
他笑了,有意无意地阻止了我语无伦次的表达。
“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知道你是哪种女人,只可惜,你不知道。”
然后,便牵住我的臂膀,俯下脸来……
我仍然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我想要的。
乔牧合上眼帘,把篝火掐灭了,似乎决意要让我知道,他已经放弃了我们之间固有的那种性张力,那双交替着的软唇正反复提醒着我,这是一个没有任何肉欲成份的、很理性很直白的吻,但是,我却感觉到莫名的激动,这让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无所适从的紧张。
睁开眼睛……睁开你的眼睛……
我不安地在心里默念,并开始对这样的吻感到惧怕。
他的睫毛没有抬起来,反而往更深处摸索,我忍不住哆嗦起来,完全没有料到他会闯入我的禁区,蓦地点亮了那盏气数已尽的油灯。
我的身体越抖越厉害,他不得不稍微放松一下。
“你不喜欢?”
我凝视他,不再躲避,他也在竭尽所能,解读遗留在我脸上的千头万绪……忽然间,我恸哭了。
乔牧蹲下来,抱紧我因瘫痪而滑落的身体,我看见泪水在下落的过程中凝结成温暖而洁白的晶体。
“要我陪你么?”他轻声问道。
我回吻他,把晶体含在口中,软弱而疲惫地。
女人?……
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这个问题,在突如其来的激变中显得越来越模糊了……
凌晨时分,乔牧的不倒人悠哉地摇摆着。
左右左右、左左右右……
书桌上,金黄色的光柔和地照过来。
一根纤细的、女人的手指,从灯晕下徐徐探入,慢悠悠地靠近……越来越慢……越来越近……直至点到它的后脑勺。
她轻轻地点,它轻轻地摇。
再轻轻地点,它又轻轻地摇。
不倒人好象很喜欢这样的游戏,粗糙的木头脸浮现出快乐的表情。
就在这时,指尖突然凶猛地刺了进去!
刀刃似的指甲深深地卡在球体的后半部,铁锈似的液体沿着竹杆厚重地流淌下来。
不倒人顿时失去重心,仰面倒下……
“不要!——”
我大叫一声。
“安凌,醒醒!”
我立即睁开眼。
“你做噩梦了。”
乔牧抚摸我潮湿的面颊。
“不倒人……不倒人……”
“不倒人怎么了?”
我推开他,直奔书房。
不倒人果然躺在地上,断成两截。
乔牧也愣住了。
我走过去,把阳台的门关上。
乔牧拾起地上的残骸,不知所措地望着。
空气里有股被侵蚀过的浊臭,仿佛,有什么东西刚刚进来过。
这时,太阳出来了。
“雨季结束了。”
乔牧搭着我的肩膀安慰道。
我依偎着他,眼看着天光泛起鱼肚白。
乔牧的身体逐渐被晨曦包围,投射出从未有过的高大阴影,他转过头来对我微笑,很安逸很沉着的笑,仿佛在我冰凉的手脚之间注入比太阳更强大、更灼热的力量。
回头想想,这好象是六年来的第一个美丽的早晨。
那时,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不久之后会遇见一个女人,直至遇见她的那天,我才懵懵懂懂地意识到,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改变命定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