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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奔。
头也不回,狂奔。
跌倒,然后飞快地爬起来继续。
体验那种局促、焦虑的喘息,极端歇斯底里的。
耳边除了风声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平稳而有节律,越跑越近、越靠越近、越喘越近,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身边呼啸而过,小腿痉挛的肌肉无法克制地愈跳愈快,手臂的关节已经完全不听使唤。
穿过终点线的时候,我清楚地听见体能撞破极限时的断裂声,嗑啦、嗑啦震耳欲聋,接着,我的四肢就支离破碎地掉到了地上,这时,我回过头去,猛然发现,身后的跑道上,除了急速扬起的尘埃,空无一人,什么也没有……
孤独,以及无所适从的恐惧,蚂蚁觅食般地从四周向我聚拢过来……
我放松全身的肌肉,缓缓地将意念从那段记忆里抽离,那是必须的缓慢,以便彻底收集、扫清所有的痕迹,一丝一毫都不能遗留下来,否则便浪费了一整夜的梦魇,而我也无法完整地回到属于我的记忆中。
然后……终于……醒了,继续开始在S城一天的生活,确切地说,是半天,从中午十二点到晚上七点,我必须在八点以前赶到电台做准备,以便九点准时播音。
我很疲倦,骨骼散了架似地疼痛着,前额微胀,我知道那是自然的反应,稍后就会慢慢褪去,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但我还是满怀依恋地闭上眼睛,把枕头抱在怀里,虔诚地期待今晚可以拥有一场没有梦境的温和睡眠,哪怕几分钟也是好的。
现在,我是凌。
一个外来人。
一个曾经沉沦在终极忘我之中,而今,又行走在虚无边缘的女人。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搬到S城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也想不出我之前到底又干了些什么,久而久之,日子就变荒淫了,最后,居然连最基本的睡眠也失去了。我变成了一个古怪的、没有深层睡眠的女人,日以继夜地挣扎在别人的愁苦中,一次又一次,过滤着他们的记忆,最终,将它们占为己有。
我的梦,意味着时间与空间的缥缈。
现在,我是醒的,钟摆就在眼前切实有力地向我证明着光阴的存在,而我,却困惑懵懂了……
今天的午后和昨天没什么不同,所以一时之间,我也找不到行动的方向。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日历上有个突兀的圈,似乎刻意要提醒我今天之所以不同于昨天的特殊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