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唤我之名（1 / 1）
我的眼前，是一片黑雾笼罩的冰原……坠落的冰雨仿佛是一根根尖刺，为前行之路铺满荆棘……我无法感知冰雨落在身上带来的刺痛，被冰雨刺得淌血的双脚，此刻也没有任何感觉……
在这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我漫无目的地前行着，这里没有光，没有导向……甚至连地上的冰棘，也重复着同样的形态……
这绝不是通往冥河的路……那么，它究竟会通往哪里？为何会前行？明知前方的道路上只有荆棘……明知自己已经迷失……
然而此刻的我，心中却没有一丝情绪。没有恐惧，没有惊惶，没有焦虑，也没有迷茫，只是一步一步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踏去。
这里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
我曾经，来到过这里？
那么，我为何会来？这又是哪里？我又在寻找什么？
每当我迷失的时候……我的心中总会呼唤一个名字，那个名字……只要在心中呼唤，就会感到一股力量。
可是……那个名字到底是谁？
‘我叫（ ）今后我们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了。或许对于你来说，适应这样陌生的环境，以及……不同种族的人，是很困难的事情，但是，我相信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虽然成为你的搭档很荣幸，但恕我无法担当这个称呼，因为……我的搭档，其实是（ ）’
‘（ ）……在你的眼里，我是个高傲的家伙吗？’
‘Till death do us part……谢谢你……（ ）’
‘是（ ）让我相信了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东西，这些都和你所教我的东西不一样，父亲！’
‘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下去，直到你回来。’‘我会的，（ ）’
‘（ ）！振作起来！还记得你进白银之手骑士团时候，乌瑟尔老师告诉你的，圣骑士的信仰吗？’
‘（ ）！我爱你……’
到底是谁……那个在自己生命中烙下深深印记的人，究竟是谁？难道，这就是灵魂被剥离的感觉吗？
为什么……在所有的回忆里，那个名字都变成了空缺？为什么，所有重要的回忆里，那张脸都变得如此模糊？就连那人的声音，也被掩埋在了呼啸的冰风里。
‘我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了（ ）。就算是消失在这个世上，我也不要成为你的敌人’
‘（ ），这不是仇恨……而是伤疤。’
‘（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北伐的路上’
‘（ ），好久不见……我知道你会在这里。’
‘（ ）……我并不觉得成为死亡骑士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比起永远见不到你，这样……已经很好了。’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了……
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曾经来到过这里……
那时，我赤着双脚，在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上一步一步地前行，直到，我忘记了寒冷，忘记了痛楚，忘记了时间，忘记一切，甚至忘记了我是谁。
回忆中，那一片空白，如同这苍茫而空旷的冰原一般。
啊……我究竟是如何再想起来自己是谁……又如何记起那个人的？为什么，现在又想不起来了呢？
那是我灵魂中重要的一部分，可现在却不见了……
我必须找到它……只有这样，才能知晓这一切……
到底在哪里？
这究竟是原点，还是前行之路？
我低头望着满是鲜血的双脚，以及这一路的血迹，竟发出了喜悦的笑声——看来，我的确是在前行……那就继续走，直到找到我想要的答案为止吧……
冰雨仍旧肆虐在这冰冷的地方，越来越大，渐渐地，我的足迹也变得模糊……当我驻足瞭望，一阵飓风吹开了黑色的迷雾，整个世界仿佛要颠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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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父亲做了什么！你对克里斯蒂安……又做了什么！！！”
紧握着弗丁之剑的双手因愤怒而颤抖着，霜之哀伤在圣洁的剑刃上落下了锯齿般的裂口，剑身发出了痛苦的悲鸣，纯净的圣光在剑刃上闪烁不定……
“很好，就这样，让仇恨与愤怒吞噬你吧！这样的你，会成为我最优秀的作品！”
巫妖王扬起霜之哀伤，正要给弗丁之剑最后一击，就在这时，两把漆黑的符文剑迎上了他的攻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叛徒的面孔……
“泰兰，别忘了你说过的话！你最大的敌人不是巫妖王，而是你内心的恐惧……我知道，这两个人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但你现在更要相信他们！”
达里安艰难地招架着霜之哀伤的力量，霜之哀伤内成千上万条灵魂的压迫感令他的骨架震颤着，近乎要碎裂……两把符文剑中，深深的裂痕肆意蔓延，明知当符文剑断裂的一刻，便是他的终结之时，他仍未放弃……
“达里安，你……太弱了！”
“懦夫……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一个愤怒而嘶哑的声音掠过了冰原，熊熊燃烧的烈焰仿佛是憎恨的化形，赤色的流焰穿透了冰封的雪幕，冲向了霜之哀伤刃上的的符文……
“我们又见面了，高等精灵王子。你的火焰冲击，现在只剩给蛋糕点蜡烛的程度了吗？”
巫妖王唤起一阵冰雾，将烈火掩埋，取而代之的是他那充满戏谑的笑意。
“你以为，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再一次地践踏我身边的人吗？”
凯尔萨斯纤长的手指掠过烈焰之击刃上的符文，指尖的鲜血渗入了剑身，早已黯淡无光的古精灵语再度被点亮，与以往不同，这次……符文上闪烁的是绿色的火苗。
“我会让你知道，为此我能做到怎样的程度！达里安，泰兰，你们退下。”
凯尔萨斯说罢，三颗亮绿色的火球汇聚在了一起，他闭上双眼，轻生吟诵着古老的咒语，那是连兰斯也未曾听闻的语言，他无法听懂内容究竟是什么，却觉得那仿佛唤醒了潜伏于自己血脉深处的本能……
“凯尔……”
赫菲斯特还未来得及阻止，毁灭的绿火便从巫妖王脚下升腾而起，冰原上的冰层在炽热的温度下升华，上窜的流焰如同一条巨龙，将巫妖王包围在其中……
绿火的威力比赤焰强上数十倍，这是历代火魔法师自己都畏惧的力量。和冰魔法与奥术不同，火焰本身便是侵略性极强的存在，没人知道绿火一旦被释放出来会有怎样的后果……
泰兰和达里安退开十米之外，都能感到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凯尔萨斯已经努力将绿火的范围控制在巫妖王身上，即便如此，脚下的冰原仍在融化……
流窜的焰火仿佛是无数条乱舞的毒蛇，仅仅是看上一眼，也足以令人胆寒，即便身处极寒之地，绿火周围十多米内却炽热得如同炼狱……
“嘶……”
忽然，火球里蹦出一窜火苗落在了凯尔萨斯的手背上，紧接着，手背上便传来了蚀骨的剧痛……他咬紧牙关，汗水顺着消瘦的面颊滑落。包围在巫妖王身边的绿火瑟瑟发抖，似乎想要挣脱火魔法师的控制，凯尔萨斯紧握住烈焰之击的剑刃，鲜红的血液从剑锋滴落……
“快住手啊……凯尔！”赫菲斯特已经察觉到了异样，不顾绿火的温度，走上前去，缠在身上的绷带在炽热的火焰中焚尽，露出了狰狞的恶魔之鳞……
“为什么……还是毁不掉它！”
凯尔萨斯垂着头，喉咙里发出了压抑的嗓音，“还不够……需要更多的绿火……”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赫菲斯特的话音刚落，便被碎冰的声音掩盖……紧接着，无数冰锥迎面扑来，赫菲斯特下意识地挡在了前方，恶魔的外皮被刺得鲜血淋漓……
“哈……”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身上的冰锥一根一根折断，冰原上溅满了黑血，那已经不再是魔血精灵的血色，而属于恶魔……
“赫菲斯特！！！”
身后，传来了凤凰泣血般的悲鸣，赫菲斯特知道，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然而他不敢回头，不能让凯尔看到自己猩红的眼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奥挥动着燃烧的羽翼，扑向霜之哀伤，在剑刃上撞得支离破碎……
烟雾散去，大地再度回到了原本的温度，只是这一次，严酷的寒冬对于北伐军而言，竟比最初更加寒冷了……
当冰原再度显现出来时，巫妖王依旧屹立在原地，俯视着北伐军的挑战者们。
“看来你也就这点程度，凯尔萨斯王子。”
“呵，你也不是无懈可击。”
凯尔萨斯似笑非笑地看着巫妖王战甲上被熔掉的部分，以及他手上的烧伤，毫不客气地讽刺道：“看来你也就这点程度，阿尔萨斯。”
听到‘阿尔萨斯’这个名字，巫妖王冰蓝的双眼竟有些闪烁不定，然而，这很快便被残酷的目光取代……
“你想不想知道，我能做到怎样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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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冰雾散了……
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那个我，举着奎尔德拉，眼中充满了愤怒与憎恨，站在我面前的，是加里瑟斯那他手下那群背信弃义的联盟……达拉然那群冷眼旁观的法师，以及……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我们的人类和高等精灵……
那个我的眼前，没有我熟知的那个人……
我知道，那是掩埋在我内心深处的憎恨……我的愤怒……我的悲伤……我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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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你们……”
原本已经倒下的死亡骑士，忽然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站了起来，然而，当她睁开眼睛时，竟对着眼前的人举起了符文剑……
直到这一刻，所有人才意识到，过去那个克里斯蒂安，根本算不上什么战争机器……
“加里瑟斯……人类联盟！这千百年来，辛多雷何曾负过人类？何曾伤害过人类？你们不仅在辛多雷国破家亡时落井下石，还要将我们赶尽杀绝！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辛多雷究竟做了什么要让你们千方百计置于死地！你们为什么不去死！！！”
当奎尔德拉刺向泰兰时，他已经顾不得心中的疑惑，小心翼翼地化解着每一次攻击……
“克里斯蒂安！你醒醒！是我……我是泰兰！！！”
‘我从来都没有信任过你们这群下等的精灵族,只是因为上头的命令才让你们混入了我们的盟军，现在，是我们清理门户的时候了。把他们都拿下！’
克里斯蒂安不知为何，脸色竟变得更加难看了，她吟唱出符文分流的咒语，奎尔德拉与奎尔塞拉分别染上了暗影符文与冰霜符文的光芒……泰兰挥剑击在奎尔塞拉的剑刃上，希望克里斯蒂安能够收手，然而伴随着一阵凛风，暴风雪掩盖了他的视野……
“撕毁盟约的是你们人类，你们当初对我们落井下石，就是为了之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藐视我们吗！辛多雷含冤下狱时，你们达拉然的法师视若无睹，哪怕即将被送往刑场的是平日里不遗余力教授你们魔法的导师！你们……亏你们还自称智者，你们连禽兽都不如！”
“克里斯蒂安……”
泰兰的左手握得紧紧地，指尖近乎要将手心刺破。
“这就是你心中的痛苦吗？这就是背叛……给你带来的悲痛？”
‘你认为一个堕落的死亡骑士能够蛊惑我吗？’
克里斯蒂安一剑刺向了冰原，一只巨型食尸鬼破土而出，向泰兰伸出了尖锐的利爪，泰兰翻开圣契，一道金色的光芒将食尸鬼团团包围……
“人类国王瓦里安乌瑞恩，在你看来我们死亡骑士是肮脏不堪的存在……那么你们可曾想过，我们是为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在天灾肆虐的时候，我们为了守护这片土地的人民，战斗在最前线，战死后却不能入土，灵魂用不得安宁，你们有什么资格憎恨我们！你以为我们很喜欢现在这个样子吗？你以为，拥有一个清白的身份，和努力克服自己身上的诅咒与黑暗，哪个更加艰难？难道……因为被强加在我们身上的诅咒，我们就应该自暴自弃，彻底否定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吗？”
她嘶声咆哮着，眼角的血泪在冰风中冻结……
“克里斯蒂安……”
泰兰伫立在原地，轻声说出了几个字，克里斯蒂安忽然一怔，她放下了手中的符文剑，平静地凝望着泰兰，猩红的光环在她脚下四散开来，所到之处……竟有一种生命凋零的幻象……
“你们知道吗？我曾经……是那么地相信人类……”
“不！！！她这是在自毁……她居然以自己为中心施展死亡凋零！！！”
凯尔萨斯正要打断克里斯蒂安的施法，一只瓦格里朝着他飞扑而来，他张开右手，一团绿火将瓦格里烧为灰烬……
“瓦格里出现了……”
一时间，冰封王座四周被瓦格里包围，联盟和部落的勇士们更是捏了一把冷汗……此时此刻，但见加尔鲁什抖了抖身上的冰屑，将血斧高举空中，唱出了战歌氏族背水一战的战歌！
“We shall not fall!”
穆拉丁拉开了嗓门，仿佛是发自本能，他竟呼喊出了这句话……
那是阿尔萨斯王子在诺森德与恐惧魔王奋战，被逼入绝境时喊出的话……不知为何，当洛丹伦的士兵听到这句话时，竟再度恢复了斗志……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了最后一次战斗的情景……”
面对飞扑而来的瓦格里，萨萨里安双剑交叉在前，待瓦格里靠近，他同时刺出两剑，从中间撕裂了瓦格里的躯体，一时间，鲜血溅满了他的面孔……当他抬起头时，眼睛里竟有晶莹的光芒闪烁……
“库尔迪拉，你大概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阿尔萨斯殿下……曾是怎样的一个人。”
“克里斯蒂安……你就算自毁，也不愿意再度为我而战吗？愚不可及！”
巫妖王的语调里充满了讽刺与轻蔑，然而，他并没有打断克里斯蒂安的死亡凋零……
反正不论控制多少次，结果都一样……
“克里斯蒂安……”
泰兰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迈向了死亡凋零的中心。
“泰兰，你在做什么？！她现在被巫妖王控制，已经不是克里斯蒂安将军了……”
身后，传来了吉安娜惊慌失措的喊声，就连瓦里安也难以置信地愣在了原地。
“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独自承受着我难以想象的痛苦……但却从未想过，你痛苦的源泉竟是你曾经对于人类的感情。”
他冲上前去，抱住了那个被黑暗所笼罩的，纤瘦的身影……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独自承担。”
‘泰兰……’
‘那个名字……我终于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