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一帆风顺(1 / 1)
吉田由乃已经死了,八重也打算等回京都之后就收拾收拾东西搬回池田屋,那里毕竟是她正正经经的家,老是赖在望月家也不是个办法。
虽然很对不起望月,但之前是期待着望月的警察身份,她能够从近距离为报仇探听一些情报,现在一切都做完了,她总得回自己家想想以后的路到底怎么走。
虽然是要搬回家,但为了收拾东西,总是要回望月家去一趟的,结果刚一靠近他家那条街,就被他家门口的几名身着警察制服的人惊得愣了一下。
望月按了按八重的肩膀,示意她在原地等候,自己则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向着自己家走去。
还没能靠近家门,就被几个以前的同事迎了上来,一左一右地钳制住了他。
“怎么了?”望月镇定地发问,“有事?”
那两人对望了一眼,神情复杂地看向望月。
“你要有麻烦了。”其中一人有些严肃地,低声地提醒他之后将会发生的事情,“你关注过的那个女嫌烦,最近被他们家人发现已经死了,死状特惨,还被人抛尸在森林里。上面给我们施了压一定要找出犯人来,这些内情本来不应该告诉你,但你……一路上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洗清嫌疑,我们都会想办法帮你的。”
“不是埋了吗?!”
“他们发现失踪了之后就派狗去找,这才找到的……”一名同事下意识地回答了他的话,而后立刻反映了过来,“真是你干的?!”
“不……”他刚想否认,就想到了被他扔在回家路上等消息的八重。
如果他否认,那么最有嫌疑的显然是八重。
比起他的动机不明证据不足,八重则是动机明确证据确凿,对方既然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就找到被藏得那么隐蔽的尸体,找到被他们消灭了的那些证据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如果被捕的是他的话,时间会更加充裕一点吧。
趁这点时间,让她走吧。
吉田由乃的后台再硬,对方再多也不过只是要求一条命来赔罢了,既然他也参与了,就让他来赔好了。自己好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再死一次又怕什么呢。
何况,他本来就欠她的。
无辜在生日那天被卷入灭门案件从此父母双亡生活无靠,那天的所有人之中唯一真正一无所知的就只有当时还是孩子的八重,从此在他的认知中,幕府的和攘夷的,死去的和活下来的,他们所有人都理应欠她的,理应照顾她,理应帮助她。
而他在工作中喜欢上她不过只是个意外。
成为八重刻骨铭心的噩梦的那天,故事对他来说其实很简单。
从楼下的动静得知新撰组到来的他也曾想过战斗,但毕竟不是什么擅长剑术的人,在短暂的思考之后,他直接与几个一样不擅剑术的同伴从后门逃离了池田屋,路上大家走散了,于是在京城举目无亲且心知大势已去的他决定在最后像一个武士一样切腹自杀。
可惜他的半吊子剑术老师并没有教过他怎样切腹,凭借字面意义简单理解了一下这项活动的他将短刀刺入腹中,结果这种简单的穿刺伤让他没死成。
那家定食店的老板娘送餐归来经过他身边救了他,那段时间对攘夷志士查的严,他只好隐姓埋名地在这里生活了一阵子。
不是没回过家,可回了家才发现,那个父母亲人,甚至左邻右舍都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并以此为豪的家庭,已经没有他插足的余地了。
于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参加攘夷的望月龟弥太从此只是在定食店打工的“望月”,几年后遇上了同样来打工的池田屋家的八重,出于愧疚的观察和守护被老板娘误认为是其他的感情,于是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她没认出他来,那段时间进进出出池田屋的人那么多,她眼里却永远只有吉田稔磨,或许还有跟吉田稔磨最熟的广冈浪秀。
不过那也没什么,毕竟那只是“过去”,重要的永远都是未来。
然而一旦熟识之后,喜欢上她几乎是必然的。
当年满地滚着撒娇的小鬼已经被时光磨砺成了成熟的少女,待人接物恰到好处,偶尔的俏皮也令他招架不住。
而发现自己喜欢她的同时,他发现八重与新撰组的关系匪浅。她会忍不住关心他们,一如他们也会忍不住关心她。
事态变得越发复杂,他发现自己在她面前放过的那些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说什么想救她,说什么让他救她。
他根本救不了她,甚至他认识的任何人都熄灭不了她心里的那把燃尽一切的漫天大火,他所能做的也只能是放她走,让她自救。
这让他挫败了很久,而这种挫败感一直缠绕着他,困扰了他快三年,如今终于可以由他来替她做点什么了。
“哎哎哎注意点儿。”他的同事——前同事碰了碰他,“你好歹是嫌疑犯,这么一脸大义凛然的,人家以为我们跟以前新撰组一样逮攘夷志士呢。”
“我就是攘夷志士啊。”望月眨眨眼,冲着前同事笑了起来。
“去你的,你小子要是攘夷志士,现在能跟我们这儿做片儿警?严肃点儿。”前同事也没绷住笑了起来,“要说你杀人我第一个不信,有你这样的杀人犯么,小胳膊小腿的……要说这次这个受害者自己都是杀人犯,没绳之以法就已经是上面施压的结果了,谁知道以前害过多少人,疯疯癫癫的,还好意思让我们逮人……”
“嘘嘘嘘,不要命了瞎编排上面的人。”
同事咳嗽一声住了嘴,然后同情地拍了拍望月的肩膀,不说话了。
所谓的“逮捕”和谐得一塌糊涂,于是除了望月自己没人想得到,这次他一进警局,就再也没能出来。
审讯的过程一帆风顺,望月以一种谁都拽不回来的一往无前的架势,从认罪到动机描述动手细节一一与现场吉田由乃家人提供的信息吻合,出了警局直接就进了监狱,虽然不能跳过法律审判程序,决定死刑的时间,不过按照对方家的权势,判决死刑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与所有同事们的惋惜相反的是,望月本人对此毫无反应,不如说,反而像是终于得到了一直以来寻求的某些东西一样平静,除了认罪所必要的话之外,一言不发。
事情几乎就这样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