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玄铁灵刀(1 / 1)
刀刃越薄,厨刀使起来就越灵活,但是太薄的刀又没有足够的重量,在进行快切和劈斩时就会难以发力。这是厨刀的两大矛盾。因此,厨刀会分轻刀和重刀两种,用处各不相同。玄铁比钢刀寒、韧、利,但它又足够沉,可谓将刃薄和质沉两大优势融为一体。
顶级的刀客,只要这一把好刀,便可以不再需要其他任何刀具。
究竟哪些刀客能在天一阁的名刀会上崭露锋芒,一时间成了帝都城内各大酒楼茶肆中食客闲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离名刀会只剩半个月,而初试定在十二月十六日。参加选拔的刀客们必须自个做一道菜,亲自奉到天一阁,由德高望重的大厨们和身份尊贵的食客们评判这道菜的色、香、味。众多的刀客仅仅只有五十六位能进入下一轮的比试,分分钟百里挑一的节奏!初试,只拼一道最拿手的菜,而一旦进下一轮,比试程度就要难上很多而考核的内容也精细很多。
只剩十五天,酒楼贵府的各大刀客主厨都已经做成了好几样甚至是十几样拿手的佳肴,只等着挑出最完美的一道菜奉给天一阁,可卓亦忱却连切菜的宝刀都是今天才得到的。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卓亦忱头一回参加这个比试,不知晓其凶残程度。他连要做什么菜都没想好,却没感到慌张。
名刀会将至,就连淬火开刀的人不少,卓亦忱跑了好几家铁铺子,每家店竟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卓亦忱只得排在队伍末尾。
刀客们既然要做出高大上的美味佳肴,自然少不得鱼肉荤腥。这段时间,屠夫的生意也是相当好。就在卓亦忱排队的铁铺隔壁,正是一卖猪肉的摊子。
锋利大厨刀,长足足七寸,高五寸,脊宽三分,半弧形刃口,。
那强壮屠夫手里握着这把钢刀,钝重的刀光映着他那张三大五粗的笑脸。
他之所以笑得这么开心,是因为今儿个他的生意又不错,从清晨开张到如今这时辰,他已经卖出了四五十斤的猪肉和六七十斤的排骨,他不停地扬刀,剁,砍。大手一直都没停过。
卓亦忱除了怀里捧着刀傻站着也做不了别的事,他就盯着那屠夫的小摊子看,这么看了一会儿他就觉出不对了。
每次有人说要几斤几两,可屠夫剁下来的却总会缺斤少两。
买四斤,少五两;买三斤,少四两。各种坑。
正如此刻。
一位大妈手里揣着一菜篮子,走上前来问价,“师傅,这排骨怎么卖法?”
屠夫刚称完前一个人的,把缺斤少两的猪肉递给那位男子,而后很爽快地回答那位大妈,“我这排骨可够新鲜!二钱五一斤!”
卓亦忱心道:这排骨是五天前的,难道也能叫新鲜?
大妈用手指试试成色,嘀咕着:“看着倒挺新鲜,摸起来怎么这么硬?”
屠夫哼道:“排骨还不硬那什么硬!有嚼劲!”
大妈掂量着,“那……给我来一斤半吧。”
“好叻!”屠夫立刻挥起厨刀,麻利地剁下几块排骨来,放到破旧的秤上,小小的秤盘立刻被低低地压了下去。
“您看这秤给压得多低,足有一斤八两了,白送您三两!”屠夫得意洋洋地嚷嚷着,唾沫星子喷出老远。
卓亦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种伎俩古代人可能还不知晓其中的门道,但是在现代可是常见的很。
卓亦忱因为结巴所以不好开口,他径直走过去,把裹着布的玄铁刀压在了那堆排骨上。
屠夫起先还笑呵呵地问:“小兄弟,你也要买我的排骨吗?”
卓亦忱只是笑了笑,极淡的笑容中却带着些许戏谑的意味。
他把裹刀的布解开,决定要拿这个排骨来试试刀。
卸布那一刻,屠夫只觉眼前寒光一闪,再定睛一看,竟是一把通体乌黑的好刀!
卓亦忱用左手手指的尖端在那一大块排骨上缓缓摸索着,摸到某处时,他便停了下来。
屠夫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立即露出嫌恶的神情,没好气地骂道:“你不是来砸场子的吧!快滚,别碍着我做生意,小心我……”。
突然间,卓亦忱一扬手,挥刀,落刀!那把玄铁厨刀直直地往下一劈。他的手势很快,事前也没有半分预兆,还没等那屠夫反应过来,那把刀已经“腾”地劈下去。而且动作之迅猛,让那把刀直接剁进了排骨底下的案板里。
卓亦忱松开手,刀柄仍在微微颤动着。
卓亦忱淡定地从刀刃边拣起那一块刚刚被切下的排骨,丢进了秤上的铁质托盘里,然后伸手在那盘底一抹,他手里便多了另一样东西,那竟是一块磁铁。但卓亦忱并没把磁铁示人,只是淡淡地扫了眼身边的摊主。
那屠夫当即面色惨白,没说完的话也被吓地咽回肚子。
卓亦忱行云流水地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而秤上指针竟丝毫不动。
始终是一斤八两。
卓亦忱把秤盘上装好的排骨递给那位大妈,然后比了个五的手势。
大妈不明白了,疑惑地问:“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卓亦忱正欲再解释,旁人却有人接过了他的话头。
“他的意思是,这排骨都是五天前的。”
开口说话的是一位老者,他衣着朴素,但精神矍铄,手里还拿着一只烟斗。
“我说的没错吧,小兄弟?”老者转身看向他。
卓亦忱笑着点点头。
那屠夫这才回过神来,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老者又走到屠夫的摊前,喝道:“做买卖的却违背良心,欺骗老少妇孺,你就不怕有一天会遭到报应?”
对着这位老人,那屠夫凶神恶煞的嘴脸反而收敛了,他躲避着对方矍铄的目光。
“是……是……邵太爷您说得对,但是家里太穷,我也是没办法啊……”
老者喝道,“这里就你一个人穷吗!”
“是是是,我、我以后再也不干这档子下三滥的事了……”
屠夫一边自嘲地认错,一边想把剁在案板上的厨刀□□,可是他一使劲,那把玄铁刀竟纹丝不动。
这可真是奇了!他一个挥屠刀的大汉竟撼不动这把厨刀?!
那屠夫一双粗糙的大手握上去,一咬牙,猛地就朝外拔,那模样跟拔萝卜似的。但结果却是他摔倒了,玄铁刀依旧纹丝不动。
屠夫摔在地上的狼狈样引得围观的众人一阵哄笑,他自己则被臊了个面红耳赤,挤眉弄眼地看着卓亦忱:“小兄弟,你这把刀……简直奇了……”
那老者也伸出手握着刀柄,手下暗自使劲,试着把厨刀拔`出来。
卓亦忱立刻上前,老者便松了手。他握住刀柄,手轻轻一抬,厨刀便乖乖地脱离了案板。
老者暗自惊讶,看着卓亦忱赞道:“小兄弟,看不出来,你力气很大!”
卓亦忱微愣。这把玄铁刀的确是比一般厨刀沉了些,但也没重到那种程度吧?那时候,他还没意识到,这把玄铁刀其实是有灵的,它只认自己的主人。
老者又道:“你这一刀够狠,眼力和准头也真真厉害,我邵某人佩服!”
卓亦忱笑着摇头。
“小兄弟,我见过你几面,在集市巷口小道中摆摊炸臭豆腐,对吗?”
卓亦忱先诧异了下,随后便了然。他点点头。
老者还欲说些什么,铁铺的老板倒是过来催促。
“小兄弟,你候了那么久,现下轮到你,是不是要把刀淬火?”
卓亦忱赶紧点点头,又朝老者看了一眼。
老者笑了笑,“无妨,小兄弟有事便去吧,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卓亦忱朝老人恭敬地拱了拱手。
老人大笑着离开了。
那天晚上,卓亦忱就用了这把刀切菜。厨刀的灵气可渗入菜肴里,滋养食客。就如同滋养万物的日月精华一般,那股灵气可在人体内循环疏通筋络。
可是在吃了自己做的菜后,卓亦忱竟打了一晚上的嗝,其他人都没这反应,唯独卓亦忱一人出现这种情况。
他先是灌了好几大碗的水,无用。再深呼吸,都呼吸了十多次也还是没用。母亲又去厨房挑猪油给他吃,吃得嘴里腻味死了,那嗝也照样打。父亲还说请要郎中过来看看。卓亦忱立刻拉住了他,因为觉得没必要小题大做。卓亦忱认为,很可能是玄铁的寒气渗进了菜里,而他的体质最差,所以受了腹内寒气的影响,这才打嗝。兴许过一会儿就能好了。
最后,还是卓昀想出个倒立的法子。
卓昀把人拖到里屋偏卧,又把人推上床。
卓亦忱却一个劲地摆手,那意思是:让我倒立?想想都觉得不行啊……
“有我在你担心什么,快!”
卓亦忱拗不过他,想想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勉强把双腿靠在墙上,倒立起来。
卓昀抱着他的腿将人往上拽,又压着卓亦忱的腰部,还指令道:“你再使点力。”
卓亦忱欲哭无泪,只感觉血液都往脑袋上涌,话也说不出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卓昀压着他的脚腕,不让哥哥的身体滑下去,笑道:“正是这样,再撑一会儿。”
艰难的“一会儿”终于熬过去,卓昀这才把人放开。卓亦忱的双腿顺着墙壁虚软地滑下,整个人有气无力地躺着。从他的胸口到头顶,血液逆流,热热的直发麻。卓亦忱脸上的神情都迷蒙飘忽了。
三二一……貌似没嗝。再来,三二一……没嗝。
如此轮番五六次之后,卓亦忱发现打嗝终于、真的停了!
他如释重负地深吸一口气,翻了个身。
卓昀则是一早确定这法子准管用,将人一松开他便察觉到哥哥没再嗝,他放下心,舒舒服服地躺到炕里去,他让卓亦忱也赶紧脱下外衣躺进来,但卓亦忱却没反应,他表情愣愣的像是在琢磨些什么。
半响,卓亦忱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坐起来。
“我好了!”
彼时,卓昀正窝在被子里,背靠在枕上。
他懒懒地应了句,“我就说这法子最管用。”又是从奇闻轶事录上看来的。
“不是这个!”卓亦忱罕见地激动起来,他搓着自己的喉结,难以置信道:“我是说,我的结巴竟然也跟着好了!”
卓昀立刻抬起头,灼灼地看向哥哥。
“你快些说几句试试。”
“天一阁、天下第一楼、名刀会、排骨二钱二一斤……”
一连串下来竟是无比流畅的。
卓亦忱摸了摸自己喉结,一直傻笑。
相较之哥哥的激动难以置信,卓昀平静多了,他笑着对哥哥道,“你的体格本就是日臻佳况,一日好于一日。而言语磕绊又不是因你天生如此,某些痼疾一愈,这点瑕疵自必会跟着好起来。”
卓亦忱用力地点点头,在激动之下飞快地脱了外衣,乐呵呵地窝进暖和的被褥里。
他盯着卓昀看了片刻,卓昀被看的疑惑地抬起眼眸。
卓亦忱笑了笑似有言语,但最终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