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好管闲事（1 / 1）
“卓亦忱，等等！”卓昀一急，倒没顾忌，直呼其名，随后追了上去。
卓亦忱何尝不想施展自己的才华，否则他何必辛辛苦苦地积累食、色值。只是，卓亦忱不想让单纯的美食成为夺取权力富贵的手段，那样他会感到很累。而且卓家的大起大落也让他深感居高位之艰辛，如今只求安稳平和。
“我知道你想过小日子，不想被荣华富贵折辱。但是你想过没，若你在乡野民间，会有几个人真正赏识到你的厨艺？就拿那个豆腐干来说吧，凡是看了制作工艺就知道，它可不止三个铜板的钱，可是，有多少人能尝出来呢？他们根本不知道你花了多少心思，又耗了多少功夫。”
闻言，卓亦忱心头微动，不得不承认，卓韵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他垂了垂眼帘，神情似有所动容，但他还是没有同卓昀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
卓昀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让他无法再往前迈出一步。
“走，跟我去个地方。”然后，卓昀不由分说地把人拉走了。
俩人这么拉扯着，吸引了旁人好些注意，卓亦忱想训几句，但一想自己说话结巴，他就不想开口了。
被这么拖着走了好一阵子，卓亦忱实在忍无可忍地甩开了卓昀的手。
卓昀被他推开后，脸色变得有些沉沉的，英气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他几步上前，想揽过对方，但却在低头间不期然地看到哥哥青紫的手腕。
卓亦忱将袖子往下拽了拽，将那里的皮肤遮住。他面色如常，像是已经习惯如此。
卓昀急了，他抓起哥哥的手，将袖子一捋，指着青紫的地方，难以置信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卓亦忱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抬起头凉凉地看了卓昀一眼，然后什么也不说地转身朝前走。
卓昀这才惊觉是自己力气太大，竟将哥哥的腕部都捏青了。怕是很疼吧。卓昀暗骂了自个一句，赶紧几步跟上去，从卓亦忱身侧探出手，又一把将哥哥的手抓住了，他用指尖蹭了蹭那青紫的地方，“才捏一下，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卓亦忱决意不理会他，这下连眼神也欠奉，只将自己的手收回来，一个劲地往前走，试图把卓昀直接撂自己后面。但卓昀必然得跟上，不过他知道自己哥哥可能已经生气了，便再没有说话。
俩人的步子都是又快又急，暗暗较劲。卓亦忱把天一阁走过了自己还浑然不觉，卓昀把他拉回来，指着天一阁的门脸说：“已经到了，你还要往哪走，就是这。”
卓亦忱抬头，在他眼前的是一栋算不上多么恢弘有气势的酒楼，古朴的样式和雕漆反而能看出这酒楼已经有些年头了。就算没有华贵的外观，但天一阁透出的那种内敛又强大的气势，一下子就吸引了卓亦忱。他立刻走了过去，但因为门庭前聚集的人实在太多，他挤不进去，只能站在外边。但仍能看到正厅高堂上悬着一块牌匾，那匾额是用上好的梨花楠木制成，历经岁月沧桑，成色仍然乌黑发亮，通身都找不到一处裂纹。
牌匾上写着五个极为醒目的大字：天下第一阁。金色的字体苍劲挺拔，熠熠生辉。
卓亦忱心里腾地燃起了一把火。他必定知道这五个字意味着什么。他眼底的渴望和憧憬被卓昀看在眼里。
卓昀俯在他耳边说：“荣华也罢，富贵也罢，这些其实跟你的追求没什么关系。你想卖一辈子豆腐干？然后，去跟那些根本不懂赏识厨技的人说，其实每一样菜品都很耗心血，你觉得他们能懂吗？‘天下第一刀’这个名号该给配得上的人，但，除了这里，除了皇宫，你在哪里都无法得到。地位、身份、权力，只不过是随之而来罢了。”
卓亦忱盯着正堂里的那块匾额，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握紧了。
卓昀说：“错过了这一次，就要再等整整一年。你还能等几个一年呢？或许，明年爹娘就让你娶亲了，一旦有了女人和孩子，你还能毫无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卓亦忱垂下眼帘，像是在思考这些话。卓昀便耐心地等待着，还缓缓地说了一句，“哥，我可不想看到你这样。”
卓亦忱微微垂下眼睛，拿余光瞅了卓昀一眼，他觉得他这个弟弟吧，年纪轻轻的为何相当地爱管闲事？其实，只要把这张告示扔给他，卓亦忱最终都会按捺不住要去的，他绝不会错失这场盛典。但卓昀说这样多有的没的干嘛？好像在诱哄他一样。
卓亦忱微微扬了扬嘴角，再抬头时，他眼底终于不再有犹豫和顾虑。
他点了点头。
站在他身旁的卓昀嘴角一弯，很满意地笑了。
兄弟俩又站了一阵，卓昀也心甘情愿地陪自己哥哥瞻仰天下第一阁的绝顶风采，还在卓亦忱耳边道：“大内御厨相较之，气派更甚。”
许久，他们才从天一阁撤了，慢慢地往回走。
卓昀一只手推着车，另一只手轻轻抓着卓亦忱的腕部，一下下地按揉消肿。他开玩笑似的道：“你也太弱了，才碰一下就成这样。”
卓亦忱回以瞪视。
你说话不要得寸进尺啊。
“我说你这样可不行，就跟纸人似的，经不起一点折腾。就算以后真当了御厨，那也得累垮你。还有，以后绝不要娶媳妇，你根本碰不了她。”
卓亦忱被他给气地，直摇头。
我可是你哥，你就这么跟我说话？！尤其是最后一句，真的不是在指责他不举么？这具身体目前是羸弱了点，但也不至于不举吧！明明……哎等等，打住！卓亦忱恍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他似乎还真的没有那什么过！
按说一个十八岁的正常男子，在古代年纪也不算小了，很多都已经成家了生孩子，但他到现在都没有……都没有思春或者遗`精过。
难道真是……不举？
卓亦忱知道这具身体目前还有不少毛病，但是，性障碍什么的，他倒真没有留意过。难不成还有这个隐疾？
卓亦忱脸上不知是因为愠怒还是因为震惊而泛起了两片薄红，让卓昀心痒痒的，当即就起了一阵逗弄之意。
他凑过去，靠在卓亦忱耳侧低声说了四个字，“□□之欢。”
卓亦忱愣了好一下，随后才懂得这荤话的意思，脸腾地更红了。
是气红的。
卓昀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的反应。
卓亦忱忽的扬起了巴掌，作势要往下打。
卓昀轻松避开，顺势握住了他的小巴掌，还在他掌心划了划。
“行了行了，我是逗你的，你倒还真舍得打我。”
脾气温和如卓亦忱，这下都忍不住想要骂人了！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哥？！
卓昀看到卓亦忱被气地不轻，他立马就收敛了，走过去轻轻抚着卓亦忱的背，帮他顺气。
卓昀深知，他这个哥哥虽然脾气好，但也绝不是没有脾气的。一旦把人逗得太过，从此不理他了怎么办？卓昀其实很清楚这个理儿，但偏生卓亦忱越是炸毛越是气，他心中反而越有一种揉搓的快`感。真是太喜欢撩拨这个人了怎么办？
卓昀一边抚着卓亦忱的背，一边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服，都能感受到那种力度。
卓亦忱立刻抬起头，乌黑明亮的眸子威胁地瞪着他。
卓昀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
岂有此理，还装无辜！卓亦忱重重地摇头，一甩手一个人走到最前面去了。
俩人走了一阵子，途经早市的菜市场，卓亦忱就顺脚过去挑菜，卓昀兴致勃勃地跟了过去。
卓亦忱在众多的小摊间挑瓜捡菜，卓昀就跟在他身边，问道：“哥，我们中午吃什么？”
卓亦忱斜了他一眼。他这个弟弟只会在菜品上有求于他时才会叫他哥，其他时候都是直呼其名。
果然，卓昀立刻说，“烤牛腿吧。”
卓亦忱把推车下面的小竹篾拿出来，然后把它塞到卓昀手里。卓昀会意，开始数起赚来的铜板。但这一数，他就发现里面混进了好多小石子。是他随心所欲地撂下卓亦忱离开时，有些人看摊主儿一派温和的样子，就拿石头当币子扔进了竹篾里，瞎糊弄人。
卓昀把石头子一一挑出来扔掉，剩下的铜板并不多，几乎只有之前的一半。
卓昀把那些钱数给他看，卓亦忱瞅了一眼，一副了然又淡然的样子。看来是买不了牛腿了，他弯下腰继续挑蔬菜。
卓昀倒是气得很，他抓起一把铜币，又重重地扔回去。
“那些人竟然耍你！”
“趁我不在，他们竟敢这样对你，好大的胆子！”
这种说话的语气让卓亦忱听了直想笑，但他忍住了。
卓昀看哥哥一副淡淡的又不置一词的模样，以为他是在心底默默地自己受委屈，硬是把一切都忍了下来。说起来，还是他卓昀撂挑子先走的，让他哥哥一人折腾了一上午。
“哥，你别怪我，我不是故意撂下你不管的……”卓昀的语气里罕见地含了歉疚。
卓亦忱正好走到买家禽的鸽笼处，他弯下腰开始仔细地挑选鸽子，像是没听到卓昀的话一样。
“哥，这事怨我，”卓昀看到哥哥不搭理他，便自觉地认错，“我不该什么都不说就走了。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跟我说……”
卓亦忱依旧没理会，自顾自地从笼子里抓出一只大鸽子，鸽子的翅膀扑棱了几下，差点没抓紧。他乐呵地笑了一下，赶紧把这只鸽子递给卖家禽的小贩，小贩立马操刀开宰。
卓昀何曾被人如此漠视过，哥哥像是决意要和他冷战一样。卓昀有些犯急，他一把拽起卓亦忱的手，抓紧。轻声抚慰道：“哥，你听我解释，我是急着去寻一个人才离开的。以后，我不管做什么都带上你一起好不好？你别晾着我。”
卓亦忱淡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挣开卓昀的手，自顾自地把竹篾拿过来，递到小贩面前，要多少钱让小贩自己拿。
卓昀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好！我现在向你发誓，以后绝不再随意抛下你！”
闻言，卓亦忱愣了楞。他抬头怔忡地看向卓昀。
卓昀见卓亦忱柔柔的样子，他的声音也跟着轻缓下来，“哥，你不要生气了。”
卓亦忱但笑不语。他原本只想晾一晾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屁孩，让他知道他哥不是软柿子没那么好拿捏。但结果却逼地卓昀连誓都发了。
嗯。效果很不错。果然，不说话就是有不说话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