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突变(1 / 1)
按着李岚衣的设想,要从陈氏这到安禄山面前,是个大难题。
早先是府里有安排,大明宫里有暗线,一切只要不出太大问题,至少进入大明宫的问题并不大,再者安禄山是个不嫌女人多的,虽说上杆子贴上去的不少,但李岚衣自然有手段能近他的身。
只要能近身,还怕没机会杀了他?一个女杀手,哪怕是身无寸缕都是可怕的。
问题是在暗线联系上之前,天策府已被狼牙大军血洗了一遍,想起杨宁的惨死,李岚衣后槽牙咬的紧紧的,只恨不能生啖安庆绪的肉,将他千刀万剐!
可惜暗线断了,没了安排,要入狼牙营怕还得费些力气,再说洛阳离长安还有些距离,她还得琢磨着如何接近才是。
李岚衣这头苦思,未料上天却自发的把机会送下来了。
——狼牙军。
早先天策出事前,曹雪阳就曾说过这些日子安禄山的暗杀队折损太多,暗中已经寻人搜刮美人。再者狼牙军残暴好色,便是安禄山不下这道命令,也有不少人在难民里搜刮钱财妇女的,偏生这阿清模样儿生得不错,早先出去时早被狼牙军盯着,就等着那日好发作。而等到几个狼牙军寻上门来,流里流气的说着些不中听的话,阿清和陈氏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陈氏纵然有心护着女儿,却生怕狼牙军杀母夺女,只紧紧搂着阿清,却是半句反抗的话都说不出嘴。
李岚衣回到门外,偏生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仇人就在眼前,李岚衣没有不恨的,而这样的场景,正让她想起当年母亲将她暗藏进柜里,自己却被狼牙军侮辱杀害。登时眼睛都气红了,用来猎杀动物的木枪紧紧握在手里,如今细腻的肌肤受不得压迫,被粗砺几乎磨出血来。
然则怒则怒意,她幼时尚能忍得最佳时期才动手,这么些年过去,她的忍耐和智谋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当下自然而然的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将手里的木枪和猎物藏到一旁,揉了揉衣摆,佯作无意间推门而入:“陈姨……”
待瞧清了屋里的情景,不由发出一声惊恐万状的尖叫,转身拔腿便跑!
两个狼牙兵痞正欲动手将母女二人就地正法,蓦地回头瞧见一个更水灵灵的美人儿吓得花容失色,那股子□□登时便涌了上来,二人颇为默契的对视一眼,当机立断舍了陈氏母女转追李岚衣而去。
李岚衣见二人追来,便头也不回的一路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奔去。
她不傻,自然得知这般若是教二人追上了,少不得就得先被凌-辱一番满足□□了,心中的杀意便愈发重了。
正好,杀人易容,先混入狼牙营再说。
她咬咬牙,狠下心顿了脚步,作出气喘吁吁的模样,杏眼圆瞪,很是惶恐的看着身后同样气息不稳的兵痞追来,那双先前气的血红的眸子,此时看来却是分外楚楚可怜,惹得二人心痒不堪,淫-笑着迫近过来。
李岚衣装模作样的挣扎几番,脑海里来来回回闪过白玉安的样子,手里却是暗自蓄了力道,只等狼牙兵痞俯身压上,她的手就落在他的后颈,贴着汗腻的皮肤摸索到了颈椎,稍一使力,就能取了这人性命。
只当作被疯狗咬两口,回头她可会将疯狗做成狗肉煲,拆骨食肉的。
她闭了眼,才觉得那两双恶心的手在撕扯自己的衣襟,尚来不及动作,便听一旁一道泠泠女声寒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李岚衣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转而紧紧握住对方的衣裳,眼里的恨意却愈发浓厚了。
——这声音她听过,苏曼莎!苏曼莎!
这个楼兰女子并非轻易能杀的,李岚衣暗里咬了牙,心知如今这杀人夺衣的事情已是黄了,只能趁着狼牙兵痞愕然的瞬间,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连连后退,很是惊慌无措,不露半分破绽来。其中一个狼牙军上来一把拽了她的乌发拖过来,嘴里骂骂咧咧,还待动手的,只听苏曼莎一声轻笑:“那个姑娘是哪来的?”
狼牙军愣了愣,表情顿时有些尴尬:“这……这就是附近的流民罢了,庸脂俗粉,入不得长老的法眼的。”
“是么?”苏曼莎不动声色,只施施然上来蹲下,看着李岚衣强装出来的惊恐,纤长五指轻轻挑起她的下颚,端详着她眼角的红痕许久,方才曼声道:“庸脂俗粉?若这还是庸脂俗粉,只怕皇上身边呆着的,都没好的了。”手指松开,看着这二人冷冷道,“这人我要了,你们且记得完好无损的送到我面前,否则……”
本就是绝色美人,连说话都是酥媚入骨的妖娆,但就这般听着,却能硬生生教人胆寒起来。二人宛若惊弓之鸟,除了“是”外不敢言语。而李岚衣只能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依旧有些恍惚。
这便算……过关了?
甚至比预期的效果更好。
李岚衣垂下头,双手依然略作颤抖的拢了拢衣襟,可披散的黑发遮掩下却弯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
……
到底是迫于苏曼莎淫威,那狼牙军二人纵然满腹□□,却也更担心自己的脑袋,并未对李岚衣再做什么,反而颇为和颜悦色的将她带到了帐子里,并且还打了水由着她清理梳洗。
开玩笑,这若是摘星长老看中的人,日后便会是大燕皇帝的枕边人,前途无可限量,怎敢就这般得罪了?
此时方才那意欲不轨和撕扯她头发的狼牙军冷汗都潸潸而下了。
李岚衣却在二人离开后依旧不改惊恐的样子,虽是做戏,但身在敌营,这戏总该是全套的才是,便是独身一人也不得松懈的。只暗里将藏在怀里的封内药丸摸出捏碎蜡封,然后趁着假作掩面哭泣的时候悄悄咽进腹中。
全身一阵发寒后,那些属于天策的内功心法全然使不出了。这样哪怕有人有心要试她,只要动作上不露破绽,想来问题也不大。
过了好一会,李岚衣才收拾妥当。
被人带到苏曼莎面前时,她已然恢复镇定,就这般娉娉婷婷的走来,只眼角眉梢间透出些微惧意,看着不似作伪,却又是个坚强的姑娘。
一味装弱固然有不招人怀疑,但要进安禄山的暗杀队伍却不好说了。
李岚衣固然拿捏正好,可苏曼莎又是什么人物,由得她这般糊弄的?当下便让李岚衣站在一旁将她晾着,自己端了茶盏,一口一口百无聊赖却又百媚横生的抿着。
李岚衣也不着急,哪怕仇人近在眼前,她只乖顺的垂着眸在一旁端站着,只时间长了,难免要做出些自然的动作,好似纤纤弱质,她纵然本身受得了这一站,可寻常女子哪能受?弱一些,才衬得起她“柔弱”的伪装。
苏曼莎依然不为所动,就在李岚衣考虑着这个时间是否该装晕时,苏曼莎终于发了话:“从今日起,你便叫华锦,留在我身边伺候。”
什么都没问,却干脆利落的给了个身份。
李岚衣有些愕然的抬了眼看她,却是撞进那双冷金色的眼瞳里,一阵淬骨寒意,和严正透出来的警告意味。
李岚衣慌忙垂下眼,暗里却有些玩味起这个眼神了。
警告——?
都是血腥里游走活下来的人,哪怕都是双十未至的少女,可总有些东西是心照不宣的。李岚衣这会儿纵然装得楚楚可怜,可到底只是一个唐军细作,少不得如履薄冰。苏曼莎只起身从她身畔走过,低声道:“你若听话,我给你这个机会。但若是自寻死路连累了我……休怪我不保你。”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再装可就没意思了。李岚衣挑挑眉,纵然不晓得自己到底哪儿出了纰漏,可到底苏曼莎也无意揭穿她,虽不晓得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却知道这份便利她不利用,日后便是在难接近了。
思虑只在脑中过了一遍便有了定论。李岚衣理了衣襟,垂头便随着苏曼莎除了营帐,一路巡视。苏曼莎血统源自西域楼兰,身段妖娆外身量更是高大些,李岚衣随在身后,反倒显得几分娇小了。苏曼莎看着少女有条不紊的随着她,淡漠的眼里透出几分满意。
若不是当日曾无意间瞥见一旁满目恨意浴血奋战的她,只怕她也认不出来罢?
既是命大,多拉她一把又何妨?
师父,我们很快,就能不受安禄山钳制,去属于我们自己的草原,安安静静相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