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黑历史(1 / 1)
安禄山是武将封王的第一人,深得玄宗欢心,手头更有自己筹办的军队狼牙军,而这支军队仗着安禄山,私底下鱼肉百姓,烧杀抢掠,也是作恶多端,比之神策更令人憎恨!
便是当年小七脱离还是忆盈楼的七秀坊时,起因也是因为狼牙军大统领庞龙武率众无理闹事,要强拉高绛婷入室作陪,众人苦劝无果。才被小七一剑取了人头,为免拖累,才自动宣布脱离。
而李岚衣一家住在郊外,父亲是猎户,母亲却生得眉目秀美,被路过的狼牙兵痞瞧见,自然就有了杀夫夺妻一事。时光匆匆,过去了两年,母亲的尸身在那群兽类身下衣不蔽体的模样,依旧历历在目。
她当时躲在柜子里,怀里抱着爹爹的猎刀,全身颤抖,却并不急于出去寻仇,待到兽类餍足了,方得一丝松懈,她便悄悄儿出了柜子靠近,握着猎刀,卯足力气先要了一个狼牙军的命!
可惜到底还是小娃儿,勉强杀一人已是力竭,且打草惊蛇,自然很快便被制服。眼看要死在兽类手里,适逢天策军及时赶到,才险险将她救下。
当时李岚衣年纪小,五岁稚龄却满腹恨意,请李承恩让她亲手手刃仇人,李承恩自然皱眉,但见她坚持,便提出条件,若她能举起长□□杀对方,才能由她亲自报仇。
李承恩本意,自是没想过这个小奶娃儿可以抱起那看起来比她身量还长的□□,然而李岚衣却做到了,使足吃奶的劲,将□□狠狠没入那群兽类的心脏!那样狠绝的表情,李承恩亦是无比吃惊,知道这孩子天资过人,力大无穷,若不正确引导,怕还要走上歪路。随后便将她带回天策府,收作义女,亲自管教。
也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李岚衣报了仇,父母双亡后消沉了半月,便很快走出阴影,学习骑射枪法,加上性子顽皮,再惹得众人频频头疼之际,却是越发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只当她走出仇恨,心下无一不是欣慰。
可仇恨之事哪是说放下便放下的?童年阴影比任何时候的都要牢靠。李岚衣唇边笑意冷然,眼神却渐渐鉴定起来:“我发过誓,势必要学好枪法,来日在战场上,才能杀了那群禽兽,免更多人与我爹娘一般。”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并不是如往常那样狡黠的,却是闪着暗色,仿佛燃烧着火焰。
白玉安看着她,缓慢道:“说得不错,对付那群兽类,的确只能用这样的法子。”一面低头抚摸着怀里的双剑,“总有一日,我也要手刃仇人……为双亲报仇!”
看着李岚衣有些怔忡的表情,他眼底是湛湛的寒意:“……狼牙军,我绝不原谅!”
“我父母也是被狼牙军杀了。母亲出嫁前是秀坊中人,与师父乃是旧识,那日狼牙军前来骚扰,娘为了救我,与狼牙军同归于尽……就在师父赶来前,娘亲咽下最后一口气。”
同是狼牙作祟,同样双亲丧命狼口,很快便会生出同病相怜之感。李岚衣大眼眨巴眨巴着看他,忽然抬起手紧紧抱着白玉安,她天生怪力,这一下力道不小,险些没将白玉安勒得背过气去!
白玉安白眼都要翻出来,虽然被忽然被女孩抱个满怀,但还来不及害臊尴尬,就被李岚衣一句话噎住:“我们两姐妹,都是可怜人。”
白玉安如遭电击,好容易从她怀里挣扎出来,怔怔看着她,像是见了鬼:“你说什么?”
李岚衣眨了眨无辜的双眼看他:“我说我们俩姐妹都在同样的年龄失去爹娘,难道不可怜么?不过小白你应该比我好些,”说着很是烦恼的皱起淡眉,“小白你长这么好看,将来要求着你嫁的男人应该很多吧?不像我,爹爹总说我要是再这般下去,日后除了府上的,再没人敢娶我。”
许多年后白玉安想起这句话来,都是挫败得无以复加,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认成是女孩子,还要如何能不挫败?
然而眼下,他只能板着小脸儿,咬着牙一字一句蹦出话来:“我不是姑娘!”
李岚衣依旧没反应过来,怔怔道:“嗯,你是小姑娘嘛!”
白玉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眼看着他白净的小脸愈发阴沉,像是爆炸前的河豚,李岚衣愣了又愣,半晌反应过来,忽然一伸手,做了一个让白玉安终身难忘并且羞愤欲死的动作。
她小手往下一掏,看到对方全身一僵,面色由阴沉转而涨得通红,入手却是绵软的感觉,小小鸟儿握在掌心,忍不住一声惊呼:“哎呀!真是男的!”
白玉安此刻只有一个感想:让我去死吧!
……
……
对于那日李岚衣的“胆大妄为”之后,白玉安自打出了娘胎还没受过这般耻辱,自然是堵着气闭门不见。每每李岚衣要来,都是结结实实吃了一记闭门羹。
曹雪阳只道她又顽皮捉弄了人,想着这好好的姻缘苗头又给掐死了,只能扶额叹气。然而小七却觉得有趣,看着这小姑娘每日登门造访铩羽而归,只笑吟吟的抱着双臂,看着她怎么搞定自家傲娇徒儿。
比起白玉安那薄面皮的,李岚衣却好似大大咧咧的,早已将此事抛诸脑后。看到白玉安藏着掖着不见人,李岚衣自也是不按常理出手的,既然白玉安关了门,总是会开窗。那么李岚衣则负责每日将拿来讨好对方的东西从窗口放进去,然后再蹦蹦哒哒的跑去训练。
于是白玉安后五日的生活,不是醒来发现柜上多了块烤猪肉,就是窗边塞进一窝不知从哪淘来的鸟蛋。
白玉安想了想,觉得自己到底还是个男孩子,这样下去未免显得太过无理取闹,于是在第六日终于开了门,看到李岚衣不知从哪弄来了热腾腾的栗子,正准备爬窗,一时也是惊诧:“李岚衣!”
李岚衣半个身子悬在窗子一旁的树上,整个人呈倒挂金钩状,看见他开了门,整个人都愣住了,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最后鸡蛋形的嘴型换为一个带着些傻气的笑,抱紧了怀里的栗子一个轻荡从树上平安着陆,忙不迭将怀里的东西塞给他:“小白,这是早上我给砸出来的栗子,刚烤熟,可香呢!”
白玉安怔了怔,下意识接过来。入手是栗子温热光滑的触感,还有扑鼻的香气。
她的手艺其实很好,那些送来看似胡乱料理的东西,滋味都是不错的。白玉安这些天一面生气,一面又不争气的被美食诱惑,心里憋着一股子气都给散了。
因而此刻也是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只清了清嗓子,道:“我……”
李岚衣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他,一面道:“师兄说每日往窗前门外送些吃食,只要坚持不懈,女孩儿没有不动心的,看来果真有效果!”
白玉安闻言,才缓过来的脸色瞬间又上了一层锅底灰。接着好容易让对方打开门的李岚衣,在第六天如愿吃到了第六次闭门羹。
她有些疑惑的摸了摸鼻头,看着站在一旁差点没笑岔气去的小七很是迷糊道:“小七姐姐,我是又说错了什么惹小白生气了?”
小七被这俩奶娃子的相处模式逗得捧腹大笑,好容易憋住了,很是慈爱的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笑道:“没事没事,他就这坏脾气,过两天便是了。而且对你可算是特别啊!”
还没见过有几个人惹了小玉儿还能让他一脸憋屈的。
李岚衣懵懵懂懂,也就没往心里去,直接对着屋里喊了声:“小白我去演武场练武了!明儿等你气消了再来找你玩儿!”说着背着她的小道具蹬蹬跑走了。
白玉安躲在屋子里,闻言险些没吐出一口血来!
……
……
就凭李岚衣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厚脸皮,这么一来二去,白玉安也被折腾得没了脾气。
两人年纪相仿,经历相似,性子又是互补,很快便熟稔起来。白玉安虽偶尔还是板着小脸装模作样,但明眼人瞅着,却是他主动来找李岚衣的次数多了起来。
白玉安每日都会晨练,李岚衣摸透了他的作息后,也就每日一大早爬起来看他舞剑,每每到了兴致高的时候,她总是笑眯眯的不吝赞美:“小白的舞姿很好看,这剑锋凌厉,要杀人也是快的。”说着又摇头道:“不过之前的扇子舞也很好看啊,小白怎么不跳了呢?”
白玉安沉默片刻,看着自己手里的双剑:“我主修心法是冰心诀,上次的扇舞是云裳心经心法的招式,我练得不好,所以不太练习。”
冰心诀乃是七秀坊主攻系心法,亦是小七所长,白玉安一心报仇,花在冰心诀上的心思自然高些,至于那主要有着调解内里运气疗伤的云裳心经,是他娘亲原本的专长,小的时候心知男孩儿不可能进秀坊,但为了逗逗孩子,还是教着白玉安练上一练,结果她死后,白玉安虽有时练着怀念逝母,但水准却是真不怎么样了。
李岚衣捧着小脸笑道:“怎么会?那可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舞蹈。小白要是放弃了,我倒觉得挺可惜的。”
她说话的时候大眼闪烁,洗干净的小脸是蜜色健康的诱人肤色,带着天真纯净的笑意,让人略一失神。白玉安的脸蛋微不可察的红了一红,嘴上却还是不饶人:“可不是?比起你耍棍猴儿一般的舞法,只怕什么都是好看的。”
李岚衣却已经一个扎猛子起了身,伸手取了放在一旁的红缨枪,帅气的在自己手里打个转,眼里带着揶揄的笑意:“那我们来切磋吧,我换一套枪法,你若是能伤我分毫,便算我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