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陆恒表情惊愕，不过是一瞬，方静宜便已经知道他明白了。是啊，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明白。“你看，我其实也是个胆小的人，明明不过是想跟你说喜欢，可是却偏偏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绕圈子，如今再也绕不过去了，却还是不敢说，多可悲。”她自嘲地笑笑，两只手紧紧地握着咖啡杯，旁边的立式空调发出嘶嘶的凉意，方静宜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能一直抱着咖啡，用掌心的那一点温度来温暖自己。

陆恒却只是震惊，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一直觉得方静宜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可是却从来不觉得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她的故事。“静宜，你应该知道的，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才留在Q城的，不管我从前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喜欢的始终都不过是一个叫詹鲭的女人，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所以我注定要辜负很多的东西，包括我的事业，包括你，还有很多很多。我从前错过很多，如今也不过是在弥补，希望有生一年可以无悔。”

方静宜倒吸一口凉气，她早该想到的，陆恒如果是那么一个游移不定、朝秦暮楚的人，她便不会喜欢他，也不会犹犹豫豫这么多年，最终错过了他。只是听着他亲耳说出了这些话，她还是觉得痛楚，像是被人闷头砸了一锅，晕头转向得疼。有一滴眼泪顺着眼眶慢慢地往下流，掉进咖啡里，荡起一圈小小的涟漪。她颤抖着低下头来，紧紧地抿着唇，可是眼泪却纷纷落了下来。这么多年来，她已经极少极少会去流泪，可是这一刻却怎么都忍不住。她明明知道生命中有一样东西正在慢慢地离自己远去，她抓不住，她留不下，只是流泪，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双肩一颤一颤的，是她最脆弱的样子。

陆恒心生不忍，可是却不能够将自己的手伸过去。只是看着她默默地在自己面前流泪，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他向来最不擅长的就是处理感情的事情，因为有限的那些情感都已经过早地奉献给了一个人，所以对于别人，只能说一声抱歉。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句话终有一天竟然会对着方静怡说出。他可以毫不在意地将很多人拒之门外，可是对她，他心生不忍。只是不忍，却不曾再有更多的情感。

方静怡慢慢地止住了眼泪。人有的时候其实很奇怪，哭的时候若有别人在旁边细心安慰，反而不容易好，若一直没人理会，慢慢地也就止了哭。她心里多少有些期待这样的安慰，可是陆恒只是一直沉默，不出声，她却觉得连哭都没有了滋味。然后抬起一双迷蒙的眼问他：“已经太晚了，是吗？若我很早便告诉你，那么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晚吗？陆恒扪心自问，若方静怡早早地便告诉他，他未必会拒绝。如果没有詹鲭，如果注定这一世伴在自己身边的会是另外一个人，那方静怡其实是再好不过的一个人选。可是偏偏没有如果，方静怡偏偏没有说，他偏偏放不下詹鲭，詹鲭偏偏还爱着他，而他偏偏来了Q城。方静怡的眼神忧伤而炽热，有些话他却不想欺骗她：“是，若你一早告诉我，或许现在的一切都会改变。从前我以为，詹鲭是我心口的朱砂痣，我若一直不剜它，她最多只是长久得生长在那里，并不会变；可是我却忘了，它时时刻刻的嵌在我的心口，不过是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我曾经也懂得那样努力地去爱一个人。若你早告诉我，我未必不会徘徊犹疑，只是我还是很庆幸，最后我们都各得其所，走到了我们原来的位置。也许我说这些话对你来说并不见得有多公平，可是我却不想欺骗你，你很适合我，可我却不爱你。对不起。”

长长的一段话，陆恒斟酌了很久才最终说完。那些话像一根根针慢慢地刺进她的心里，密密麻麻得疼。原来真的是太晚了，原来真的不可以。这一瞬间她愧悔难当，那些过往的片段一幕一幕地向她轰来，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最后她微笑着和陆恒说再见，仿佛刚刚那个颤抖着流泪的人不是她。陆恒伸出手来，最后和她道了一声珍重。宽厚的掌心朝上，上面的感情线曲折蜿蜒，却一直都是一根线。方静怡慢慢地将自己的手伸过去，然后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抱住了他，嘴里面喃喃地说着：“就这一次，就这一次，陆恒我拜托你，不要推开我。”语气哀求，让人心生悲凉。陆恒却只是一顿，然后轻轻地将她带离他的怀抱。若不可以，那一点点的期望都是奢求，都是伤害，他不愿意伤害她，可是却不能不伤害她。

方静怡最后颓然得放下了自己的手，然后看着陆恒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从此消失在她的生命里。这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终究还是被淹没在滚滚红尘中，而她只能回望，然后回头，不如归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字数相对来说会少一些，因为要把方静宜送回去，然后才能开始写他们俩的甜蜜事宜。原本我想将方静宜塑造成一个恶毒女配，至少可以给她很多的戏份，让她制造很多的麻烦，可是后来我在想，每一个对别人心生爱慕而不得的人其实都是个心酸的人，我原本就没有想写那么多的坎坷，不过是想写一段细水长流、一直美好下去的感情，那么就这样把她送回去吧，然后我们再来看詹鲭和陆恒的故事。

其实这部小说并不会写得很长，因为里面参杂了很多我的个人期盼，所以我希望它是美好的，因此情节也不是特别的跌宕起伏和丰满，这是我送给自己还有很多个百转千回而不得的人的故事，却绝称不上是一部好的小说。我希望可以给人以温暖，然后记住我，期待我的下一部正式的作品，谢谢大家！

☆、我们约会吧

詹鲭这几天一直很高兴，因为终于得偿所愿，所以连睡梦里都是带着微笑的。只是陆恒一直很忙，而且三令五申不准她再上公司找他，她上诉过很多回，最终还是一次次被无情地驳回，撒泼打滚都不行，最后只能放弃。虽然见面很少，可是詹鲭却还是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患得患失、疑神疑鬼的小姑娘了，岁月赋予她的财富远比她想象的要多，而她慢慢懂得的是等待与付出。

奠基仪式终于在夏末的一个清晨如期而至。陆恒将整个仪式的主题取名为“一生”，一生为所爱之人倾其所有。底下人原本提供了很多个方案，其中不乏精彩纷呈的，他却唯独相中了这个，仿佛是亘古恒远的一个誓言，像夕阳下古佛寺里的大钟，“咚”的一声敲响在他心里。提供这个方案的是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知道自己的方案被选中后，小姑娘高兴的脸红扑扑的，正是最好的年纪，还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所以轻易地便能将身边的一切都与美好的一生联系在一起。起初被大家笑话，说像是某个婚庆公司打的广告，小姑娘很懊恼，可是交都已经交上去了，只是峰回路转，最后却叫她拔得了头筹。

仪式声势浩大，许多有头有脸的人都被邀请在列，时间又是在周末，正是人多的时候。因此詹鲭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一派繁荣的景象。她一边怪自己贪睡，一边拼命往里挤。明明陆恒昨天晚上睡觉之前还一再叮嘱她，如果要凑热闹的话就早些过去，他因为要更早一些去督场，就不来带她了，可是她忘了调闹铃，就这样睡过了头。

陆恒已经开始讲话了，因为是正式的公众场合，他还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人也越发显得俊逸。詹鲭一边花痴地欣赏着他，一边又替他觉得热。身边不时可以听到很多女孩子的议论，叽叽喳喳地聚在一起，谈论最多的竟然是她的陆恒。詹鲭觉得骄傲，因为这是她的男人，她理应当觉得骄傲。只是这么想着，她就觉得整个人都像被泡在蜜罐里，甜得发腻。话筒里陆恒的声音还不时传来，抑扬顿挫，极富感染力。“我们这一生可以给她的很少，但愿可以倾其所有让她平安富足。宏达可以满足所有人美好的愿望，只要你愿意，你可以走进它，亲近它，然后带走它。”舞台上的陆恒是一个让詹鲭觉得陌生的陆恒，举手投足间皆是成功者的风采，光芒万丈，足以颠倒众生。

仪式很成功，因为只是奠基，并没有太繁琐的程序，却已经有了很好的宣传效果。陆恒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然后一一送走那些上前与他寒暄的客人。人群也已经慢慢地开始疏散，詹鲭却还一直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其实她不过是不好意思，众目睽睽之下，怕被大家的眼神射成筛子，因此心虽然早已经飞到陆恒身边，人却一直还躲得远远的。

陆恒终于交代完后续的工作向她走来，西装不知何时被他脱掉搭在手上，衬衫也已经解了两个扣子，袖子挽在肘部，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别样的潇洒感，詹鲭的脸又红了。

“走吧，还愣着干嘛。”陆恒顺势牵过她的手。

詹鲭起初还轻轻地想要挣脱，因为总觉得四周有无数双的眼睛盯着她，这种感觉陌生又甜蜜，让她觉得很不适应。可是陆恒却偏偏握得更紧，一边还嘲笑她：“怎么，这样就不习惯了，那你以后怎么办？难道还要把我藏起来不让大家知道？！”眉毛微微轻挑，一副你敢不从就给我小心些的样子。詹鲭心里咕嘟咕嘟地冒泡，最后英勇就义一样地去回握他的手，拖着他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陆恒，我们去约会吧~”詹鲭的声音带着笑，歪过头来问他。陆恒只觉得心里有微微的酥麻感，然后轻轻将她揽了过来：“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