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夺权(1 / 1)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月雨酿只是苦笑着道,自己的命运哪里能自己掌控?就如同花朵何时站房何时凋谢,何时枯萎,这都要东君掌管一样,面前这个一袭紫衣的男子,就是自己这朵卑微花朵的东君,他的意思,她怎敢拂逆丝毫?
沉默良久,缪飔只是立在她面前,深不见底的黑眸打量着面前的白衣女子。
“自小到大,我都不过是一枚棋子,只是不断的转移了主人而已,其实,本质上都一样。”见缪飔不言,月雨酿苦笑道,其实真正能把自己当作棋子使用的,都是缪飔,这个令自己傻的想要飞蛾扑火一般靠近的男子,若是现在缪飔要她做什么,她恐怕都不会有任何犹豫,她也不知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这个男子虽然才华横溢,但对自己的感情却是少的可怜,自己却是不图回报的要助他。
“其实,若是你不是如此厌恶我,你大可以摆脱棋子的身份。”良久,缪飔才道,说完,连自己都觉得可笑,这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而已,纵使她爱的是自己,可是却敌不过荒洪的时光,这,不怨她。
月雨酿闻言猛地抬眸,定定的看着缪飔,忽然苦笑,是啊,若是她选择的是待在他身旁,肯定不是被棋子般利用过来利用过去的,只是被当作了一个替身,一个傀儡,被寄托了她绝尘天涯也找不到的感情。
“雨酿,不知你有没有发现,身为摄政王的我,从未在你面前自称过‘孤’这样的词。”缪飔见她不理会自己,虽然犹豫了良久,却是道。
是啊,缪飔对自己的自称都是我,而不是孤,但那也只是因为自己是那个名为宁谧的女子的替身而已,仅此而已!他对自己这样一个替身都可以如此温柔儒雅,那么对那个他所爱的人,又是怎样的?“那也不过是你把我当作了她……”月雨酿忽然再也无法忍受,道。
“什么她?”缪飔蓦然微微一怔,不解问道。
月雨酿却是懦弱的连忙跑开,缪飔连忙想要追上,却因为不甚知晓地形,而月雨酿却是轻车熟路的跑开了,本来依照缪飔的实力,只需一点点的灵力,找到一个随意乱跑的凡人并不困难,只是现在晨曦的微光渐渐亮了起来,早起的人们已经起来了,要施展灵力有些麻烦,无奈之下,心道月雨酿也不待见自己,这样穷追不舍反而令她厌烦,便只好离去。
此时月雨酿跑开,见缪飔没有追上来,才停下,看着晨曦渐渐明媚起来的天空,那双红颜祸水的秋水眸忽然滴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月雨酿捂着眼眸,那不仅仅是被当作的替身傀儡的悲凉,还有一种冥冥命运之中的感觉,直觉告诉她,那个紫衣男子是她怎么也高攀不上的,不仅是那些权利,还有这个紫衣男子不同于别人的奇特。
而此时,在暗处却是有一道目光一闪而过,捂着眼眸的月雨酿完全就没有注意到暗处的那个目光,自顾自的哀泣着。
此时的京杭运河渡口上,夏茗看着家丁把行李搬上船只,有些恍惚,尽管是跨越了大半个中州的大运河,但这个渡口还是和天底下的渡口一样,飘摇的风雨下灯火摇晃着,光线明灭可见,案上的木桩上系着船只的绳子,整齐的石块砌着运河的两侧,河水平静的毫无波澜。
这个渡口和天底下所有渡口的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只是规格的大小差距,待得家丁把行李搬完了,夏茗才微微抿唇上了船。自从塞北来到这里,她一点也不舒服,她更加习惯塞北的荒莽大漠和寒冷雪山,这里是杏花烟雨的江南,虽然绝美,但不是适合她生存的地方,可这时要离开了,要回到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要回到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的天山昆仑雪山了,要回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大漠,只是,心却是舍不得着杏花烟雨的江南。
奇怪,明明因为水土不服而讨厌着江南,但现在要走了,却是那般不舍,是不舍者什么,夏茗茫然的抬眸,见江南烟雨缥缈,水波浩荡,不由开口吟唱道:“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不知何时,才能再度在这杏花烟雨的江南相逢,只是,自己是西夏的公主,他是中州莫雪王朝的权贵,自己和他完全就是敌对的两方,计算他们彼此心意相通,可在他们中州人眼里,她们是夷狄,是胡人,是不被认可的存在,他背后的苍府也不会同意他们,就算她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但在这乱世来临时,以往父辈的交情,又算什么?
在苍芸的亲情、中州人的孤傲、战火烽烟之间的守家卫国、金戈铁马的折争权夺利之中对面的她,岂能获得什么?按照伦理来讲,这个世上,忠,孝是不能侵犯的,一旦他要和她一起,这两条就要犯;从荣誉上来讲,中州人是不能和夷狄一起的,为了权利,放弃一切都是可以的,一旦他要和她在一起,他就得放下中州人千百年来的傲慢和权利,这么一想,自己和他,完全就没有可能,这个世上,世道炎凉,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只会照顾自己。
此时,一个武装骑士上前,恭敬道:“公主,该回去了。”
闻言,夏茗转过头去,见家丁毕恭毕敬的模样,再看和她随行的一千亲兵,手中握着号令西夏大部分军队的各个虎符,顿时心中阴霾一扫而空,就算这世道炎凉又怎么样?她手下有直属自己的军队,有自己的政权,这个世上,她有和摄政王,和莫雪王朝鼎立天下的资格!
“知晓了,你且回信去告诉狻猊,说我还要去一趟幽云十六州,尚且还要些时日才能回去。”夏茗道,自从父王僵卧病榻,七哥狻猊是现在的掌政者。
“是。”骑士回应道,回身书好信件,令斥候传回去。
幽云十六州,苍芸,我们应该有一场决绝了,夏茗暗暗握紧了手,暗道,她不肯被心中所谓的感情羁绊,这一切,她要如挥剑断情丝般决绝,纵使那个汉族的风华绝代的男子给了她多大的惊艳。
若是她没有料错的话,虽然现在她占据了翻越阴山,通到北邙的主要地点幽云十六州,但因为没有大量的粮草供给,再说了塞北没有中原这样风调雨顺,粮草委实是一大问题,而且背后还有不知多少的异族虎视眈眈,若是他们确认现在十万铁骑的主力在驻守幽云十六州,再逮住了驻守营地的弱点,未必就会纠集别的异族把西夏这大豸给推翻,现在形式不容乐观,必须速战速决,不能再拖沓了。
再说了现在摄政王手中的军代还以逸待劳呢,他又不缺粮草,若是西夏的后背被袭击,然后摄政王再调兵,前后夹击再加之后备不足,再加之水土不服等琐碎问题,军心必定动摇,到时候不战自败。
细细一想,苍芸说的不错,现在她必须要做的选择只有两个,一是和摄政王歃血为盟,二是退兵养精蓄锐,她绝对不能选择就这样僵持。
但现在回到幽云十六州又能作甚?组织退兵?她委实不甘,不若和摄政王歃血为盟好了,摄政王是主和派,她可以付出一系列的条件来彻底驻守幽云十六州,但这也意味着和苍芸为代表的主战派为敌,以及那群酸穷的保皇派书生为敌,但幽云十六州和富饶的西蜀天险,和河西走廊的产马之地是兵家必争之地中之重,绝对不能舍去,一旦中原又有了幽云十六州的天险的保护,想要和中原鼎立天下就分外困难,所以这样看来,和摄政王歃血为盟是最好选择,但摄政王又不是诸葛亮那样只会政治不会用兵的白痴,岂能这样糊弄过去,他岂不知晓幽云十六州的重要?
这时就算是摄政王为首的汝南主和派也会和以苍芸为首的淮北主战派以及以苏杭派各个江南才子为首的保皇派联袂,自己就算如张仪那般舌灿莲花,精通合纵连横怕是说不过来罢?
但,这无论如何是一条出路,一条唯一不臣服且能不失去幽云十六州的路子,不论成败,都得一试!
深吸一口气,在斥候尚未走远时,夏茗淡淡道:“把那个斥候叫回来,把那封给狻猊的信改一下,就所我要去试着和摄政王谈判,争取在不臣服的条件下占有幽云十六州这块天险之地。”
骑士闻言,连忙答应了是,便去找那个斥候了。
夏茗微微抿唇,遣退了船只,带着一千亲军前往摄政王府,说起来,那个天下枭雄,摄政王,她尚未能够见上一面呢,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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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是严蕊的卜算子
京杭运河,隋炀帝修建,北起北京(涿郡),南到杭州(余杭),中州,就是中原。
描写草原,雪山,大漠的诗歌都是众所周知,这里不赘。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是唐婉的衩头凤,各位可以去看看唐婉和陆游的故事,唐婉写这首衩头凤是回应陆游的衩头凤,韵、字、意,都相仿,而且陆游和唐婉也是有婚约的,却因为陆游母亲的排斥而产生无可挽回的悲剧。
西蜀天险就是西面是横断山脉,东面是巫山,北面是大巴山脉,秦岭,南面是云贵高原的四川,河西走廊东起乌鞘岭,西至玉门关,南北介于南山和北山间,在甘肃省西北,幽云十六州介绍过,这里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