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 4-6（1 / 1）
四
路飞实际上是一个相当聪明的男人，他不喜欢思考细枝末节，但他看人看事都看得很准。
当初他没挽留艾斯出海。因为他知道自己留不住艾斯。
三年后他再次见到艾斯，他仍然没有挽留艾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需要留他。
他们有各自的冒险，各自的同伴，却有紧紧相连的爱情。
两颗紧密相连的年轻心脏，即使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也无法阻断。
他们的爱情在一些人看来很不可思议，没准还会有人觉得很悲伤。
其实，就像爆炸头=必胜，就像战斗中穿盔甲很浪漫，只是他们不懂这种男人的浪漫。
何况爱一个人怎么会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呢？
路飞想到他心里就是甜的。
他的眼睛一直很亮。
无论是初尝情爱的那年目送年轻的爱人离开自己去大海闯荡，还是三年后干脆利落的拒绝他邀请自己去白胡子海贼团与他呆在一起。
无论是某年他坐在一棵有些歪的树下因为艾斯也要当海贼王郁闷的转身不搭理他，还是三年后坦然自若的对他说到时候打一场就好了。
他的眼里永远燃着梦想，和驰骋大海的快乐。
他从未真正的绝望。
和阿龙的战斗被拖下海水、被鲨鱼尖利的皮肤牙齿刺穿不曾。和克罗克达尔实力悬殊的战斗哪怕肚子上被戳了好几个洞肠子都快被拽出来不曾。和艾尼路殊死搏斗脚下躺着一个个同伴们重伤的身体不曾。为了罗宾闯司法岛被路奇打的连连吐血后来在屠魔令造成的四面楚歌中不曾。在香波底群岛遭遇一定意义上的团灭他下令逃跑、亲眼看见同伴一个个在自己眼前消失也不曾。
哪怕知道艾斯被抓进impel down四天后处斩，他大闹impel down，被麦哲伦的毒液几乎带走整条命，在人妖王的荷尔蒙刺激下度过痛不欲生的十几个小时，在法场上他和无数个可以轻而易举杀死他的人过招他也不曾绝望。
那时，他相信，艾斯一定不会死！就像他答应他的那样。
直到——
直到——
艾斯挡在他前面挨了赤犬的那一拳。
在他心里一直那么强大的哥哥，为了保护自己，倒在自己怀里，再也起不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天都黑了。虽然身在战场上，却静的仿佛小时候被爷爷扔进的森林深处。什么都听不见了。
甚平敲醒了他的软弱，他沉溺于悲伤不敢面对现实的胆怯。他说不要只想着你失去了什么，要多看看自己还有什么。
那时候，他呆了半晌，几乎是哭出来的大喊：……我还有伙伴！
在女儿岛的那段岁月，在雷利的操练和他咬紧牙关变强的七百二十多个日日夜夜，他终于接受了艾斯不在的这个事实，他终于习惯没有艾斯的这个世界。艾斯这个人，最终融入他的血液，刻进他的骨髓，化为温暖的光。
就像香克斯把海贼王的草帽给路飞是完成一项庄严的传承，期许他开创一个崭新伟大的时代一般。艾斯把他的命给了路飞。而路飞会连着艾斯的那一份好好活着！
犹记那年夏尚早。
你爱暴力我爱笑。
“听着，路飞，我们一定要过一段无怨无悔的人生，将来一定要出海，随心所欲的活着！”
五
巴拉尔岛屿附近的海域一年有三百六十多天围绕着稠如牛乳的云雾。只在偶尔的一个正午，丰腴的阳光宛若一个冒失的孩子，破开外壳的一角，照在几朵羞答答低垂着蓝紫色花骨朵的野花上，照在几只通体雪白、只在脖颈有一圈绯红绒毛的海鸟上，或是照在为了躲开烦人的追求者在海岸散心的俏丽少女的裙角上。
到了夜晚，水雾反而散开一些。
路飞和艾斯并排躺在甲板上。明亮的星子好像一位绝顶美人，珍重芳姿，犹抱琵琶半遮面，只在不经意间露出一缕青丝、一截鞋袜、和一个微笑。又在一眨眼的功夫把所有风情藏起来。
“呐，艾斯，你有什么打算啊？”
艾斯懒洋洋的享受着夜风的清爽，开口说：“嗯，陪你们去一趟巴拉尔岛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去海上。”
路飞支起胳膊，眉眼弯弯。夜色里他看起来温柔而可靠。
“和我一起旅行吧，艾斯。我们一起去找one piece。”
艾斯望进了那双比北方星辰还明亮的眼眸。他心一动，脸颊微红。又有些酸涩，忍不住别过头去。
“路飞，我很高兴遇见你，也开心自己有你这个弟弟和，咳，爱人。但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刚才跟我讲的，多快活的生活，多辉煌的战绩，我统统不记得，一点印象都没有。”
艾斯说完忍不住看路飞，而路飞正静静瞧着他。脸上还是那样温暖的笑容，眼睛还是那样明亮、坚定。包含着一个成熟男人对感情的包容与认真。
“没关系。”他平静地说，“你还活着，就再也没有什么事能打败我了，艾斯。只要你活着，我就有未来。”
艾斯如遭电击，脸噌的一下红的厉害。
他猛地坐起来，一掌把路飞拍到地上，别过头，佯作不在意又带着些苦恼的说：“你这家伙，怎么这么肉麻啊！”
路飞哈哈大笑。吞吐的气息在艾斯盖着他脸颊的手掌心晕开，把和命运一样复杂莫测的掌纹弄的一塌糊涂。
渐渐地，也许是路飞碰触艾斯的唇瓣太过柔软，也许是艾斯盖在路飞脸颊的手掌太过温暖，也许，是夜色太过宁静，太过甜蜜。不知道谁先开始的，艾斯捧着路飞的脸俯着腰，路飞弯着腿靠在艾斯胳膊上。
两个人动情亲吻。
六
万里阳光号顺着艾斯拿着的巴拉尔岛的永久指针指的方向平稳的行驶着。
这一晚，谁的心里都不平静。
虽然因为有布鲁克这样凭借一具骨头起死回生的先例，海贼们对艾斯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这件事接受能力挺强的，但不代表这件事在他们心里不会卷起惊涛骇浪。
男生宿舍里。鼾声此起彼伏。
“啪嗒。”
火光一亮。
山治将手指间的香烟凑近唇畔吸了一口。他整了整枕头垫在身后，若有所思的望着虚空。
俗语说人生有四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
在这艘小小的海贼船上，他们九个人早已如家人般亲昵、如挚友般信赖。无论看到一个已经被确认死亡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应该有什么心情，他们在警惕之前，先是为路飞感到由衷的高兴。
白天时候，他们等路飞和艾斯倾诉完了才走上前，玩笑似地好奇而友善的询问艾斯。乔巴还眼睛闪闪发亮的围着艾斯原本破了个大窟窿的前胸后背打转，还好奇的摸了摸，感慨地说给艾斯做手术的医生技术真高超，伤疤没什么排斥反应似的，愈合的真好。
只是山治晚上躺下，耳畔响起绿藻头熟悉的轻微鼾声，却怎么也睡不着。
山治素来心思细腻、观察敏锐，只要不是遇见美女让他昏了头，他往往能注意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白天他隐隐约约觉得有点违和，此刻夜深人静、思虑放空，这种违和感更是在他心里成倍放大。
山治叹了口气，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推开门，就瞧见兄弟俩躺在甲板上睡得正香。
他又回了趟屋，把路飞吊床上的被单拿起来，然后走过去盖在两个兄弟身上。
真是。他有点好笑的看着这两个人九分像的四肢大开的睡姿，连鼻涕泡都一大一小非常和谐。自己想多了吧。
他摇了摇头走去厨房，架起炉子热牛奶。又拿起左手边的咖啡壶为熬夜的罗宾煮一杯清咖啡。
他神情悠闲的望着袅袅升起的珍珠白色螺旋热气，突然灵光一闪，神情僵硬，手一抖，烟灰落在手背上。
天啊，这艾斯怎么两年来一点变化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