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纽约（1 / 1）
他们的目的地是纽约。
真正来到纽约后，伊芙琳才感觉到自己原来生活的圈子有多小。这里早上都是人，中午都是人，晚上都是人，夜里也都是人……到处都是人人人，你来我往地穿梭在闹市之中。在这种衬托之下，伊芙琳变得似乎更小、更安静了。她迟迟没有从之前的阴影里走出来，整天一个字也不说，最喜欢干的事情变成了冲着窗外的人群发呆。反正这里阳光充足，要是随随便便出去那可真是傻透了。
他们现在住在纽约上东区的一套看似普通的临街公寓里头，但是这一栋楼里的房子不是空着就是被吸血鬼们所占有。伊芙琳一直以为之间有来往的吸血鬼都应该像沃尔图里一样住在豪华的城堡里，所以就算她来的时候全身心都十分悲伤，还是惊讶了一下。约瑟夫说这只是临时的地方，他们过来是为了调查一个什么人，具体伊芙琳也不知道。不过要是能动用这么多吸血鬼，这个人一定不怎么简单。约瑟夫还说，如果顺利的话，只用在这里待一个月就可以去德国了，那里有着真正的大庄园。
伊芙琳心情沉闷地听着他讲着这些事情，坐在沙发里一言不发地瞪着窗外。福克斯现在应该还是阴雨连绵吧？没准还会下暴雨，这样她也许会和卡伦们出去打棒球……不知道彼得现在怎么样了，伤应该已经好透了吧？卡莱尔的医术还是相当可信的。那他还在当蜘蛛侠吗？应该是的吧。打打小混混什么的……不过也说不定会不会碰见一个超级大坏蛋，他有的时候太不注意掩饰自己了，要是被他的梅婶发现怎么办？学校里的女生们也一定很难过吧，她们最喜欢的数学老师才教了不到一个学期就走了。那谁来顶替约瑟夫呢？如果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是绝对不会让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的……可是哪里有重来的可能的？哎——太多太多事情可以想了。
“伊芙琳？”伊芙琳感觉有一只手在自己脸前晃了好几下，她抬起头才看见约瑟夫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我说，我要出去一趟。”他似笑非笑地说，“要是饿了冰箱里有血袋。”
伊芙琳没精打采地点点头，随即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外面太阳那么大，你出去难道不会被发现吗？”
“不用担心，我多穿一点就是了。”约瑟夫不在乎地耸耸肩，随即换上了严肃的脸色，“千万不要出去，好吗？”
“哦。”伊芙琳继续心不在焉地回答，满脑子都想的是彼得。
约瑟夫在那儿站了一会，眼睛紧盯着伊芙琳没有丝毫表情的脸看了一会儿。他长长地吐出了口气，终于说道：“我知道你这样很不开心……我也知道你很生我的气。你整天就盯着外面，和木头人一样。你也不给我折纸了。就连——就连话你也不愿意多说。我可以理解，但这都快一个月了，你为什么不看开点儿呢？开开心心的多好，过去的都过去了。”
伊芙琳并不想在辩论什么了。“要是开开心心的话，那我还是更想回福克斯。”
“为什么？因为帕克？伊芙琳，吸血鬼就是吸血鬼，你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变回人了。而吸血鬼要是和人在一起更是不被允许的。”
“可是我乐意为之付出代价。”
“那帕克呢？就算他说他也愿意，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你把他牵连进去，你自己会舒服？”
伊芙琳有一会儿没说话。“就算我这样心里会受到折磨，但是我都走到了这一步，不继续走下去受到的折磨更可怕。就比如说现在。约瑟夫，我知道这话听起来挺可笑的，而且我们也可以算是没有心脏了，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就像心被掏空了一样。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体会过，但我现在真的是这种感觉。我不知道该干什么，我没有目标了，整天都陷在过去的事情里，后悔着这样那样的事情。虽然我原来每次看夸张的言情剧都要发笑，但是——有的时候里面说的是对的。”
约瑟夫从边上拿起一顶鸭舌帽扣在了头上，把领子竖起来，脸遮得严严实实。他沉默地走到了门口，一直没有回话。
“一路顺风。”伊芙琳淡淡地说。自从离开了福克斯，她觉得自己有点染上爱德华的毛病了。
门被扭开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我只是想说，我原来总是拖你后腿的那一个。”约瑟夫忽然说。
伊芙琳呆愣愣地看着窗外，心里思索着他的这句话。
“我原来什么都做不好，不会干活也没有力气，就连算账也算不清楚。我承认我这次的行为很自私，但是我只是想证明我不比谁差而已。如果帕克能让你高兴，那我也可以。而且你很快就会看到的。我的努力。我会——很让你骄傲的。”
“那为什么不让我更高兴、更骄傲呢？如果我和彼得一起的话，你也可以证明啊。”伊芙琳不解地说，但是门已经砰地一声关上了，约瑟夫也没有再回答。伊芙琳总觉得里面有些古怪，但是她也没有精神去多想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楼里的吸血鬼们都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最后整栋楼里只剩下伊芙琳一个。约瑟夫在此期间也没有回来过，但是伊芙琳仍旧乖乖地按着他的话做，没有迈出这个公寓一部——事实上，她本来也不想动。一切就好像回到了她去福克斯之前的日子，她整天对着电脑编一些无聊的小程序，然后随便找附近其他人的电脑做实验。她有的时候也会折折纸，但是感觉已经和小时候完全不同了。那个时候觉得这真是个乐趣，但是现在只感觉是消磨时光的手段罢了。
一晃眼就过去了快三个星期。冰箱里的血袋已经快要喝完了，但是约瑟夫和其他的吸血鬼都迟迟没有出现。伊芙琳隐隐不安起来，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虽然之前约瑟夫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伊芙琳还是忍不住开始担心了。
约瑟夫什么事情都没和她透露，只是说让她好好在这里待着。伊芙琳回想起来心里蹊跷的很，决定还是出门看一看。这正是个阴天，她出去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虽说——虽说约瑟夫说了不让她出去，但是既然自己是姐姐，还有被弟弟命令一说？再说了，自己几乎可以说是被绑架过来的，就冲着心里这股怨气她也决定不要听他的话了。
伊芙琳保险起见还是找了一件薄衬衫挡住了大部分的皮肤，又从角落里翻出一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过时了的遮阳帽，以及一副镜腿已经歪了的墨镜。她费了半天劲穿戴整齐，忽然听见门上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
她吓了一跳，一时半会没敢有什么举动。几秒钟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之响起。
伊芙琳拉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正是消失了好久的约瑟夫。他面色疲惫，吸血鬼本来就有的眼底的青色似乎看起来更加严重了。
“快走。”他好像是使劲全身的力气似的，给伊芙琳让出来一条道，“快！”
“你怎么了？”伊芙琳被他的样子吓到了，虽说她现在知道了约瑟夫有些喜怒无常，但还是被他突然地转变吓了一跳。“我正打算出去找你呢，都三个星期了！”
约瑟夫低笑了一声。“你还知道关心我。”
伊芙琳被他这句带着嘲讽语气的话给气得够呛。“我是你姐姐，还不能关心了？你要不愿意说就算了。我记得你原来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的。”
“要不是你，我会变成这个样子？”约瑟夫冷冷地说，“我说了，快走。你之前不是巴不得回福克斯吗？现在反倒不走了？”
伊芙琳从来没有想过约瑟夫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之前他顶多是威胁，但是这种冷嘲热讽的语调真是让人气得不轻。她本来就对他存着一肚子火，现在是彻底破罐子破摔了。
“是，我巴不得走呢。”伊芙琳勉强笑了一下，“那真是谢谢你了。再见。”
她一把抓起放在桌子上的电脑，粗暴地把他塞进了包里，大步走出了公寓。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段时间梦寐以求的事情并没有让她多高兴。她直接从楼梯上昂首阔步地走了下去，心里却有些悲凉。走出楼门，伊芙琳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外表普通的小楼。她看见一个金色的脑袋探出来望着她。
但就像七十年前那样，她转过身，甚至没有多给那个脑袋一眼，飞快地走开了。同样的决绝，但这次更加痛心。她不知道，这很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约瑟夫了。
楼上，约瑟夫关上了窗户，转过身独自靠在了那刷的雪白的墙壁上。最终，他抬起头，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酸酸的。他愣愣地盯着地面，许久才缓缓出声。
“对不起，伊芙琳，我没能让你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