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离别（1 / 1）
彼得！
伊芙琳猛地惊醒过来。她发现自己正站在草坪上，好像刚刚做了一场梦一样。她双腿一软，差点跪到了地上。但紧接着她看见的一切却让她真的瘫坐到了地上。
彼得和约瑟夫此时处于离她有一小段距离的两棵树之间，约瑟夫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而彼得只能勉强支撑站立，鲜血从他的左边肩膀和大臂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脆弱的人类，还是不要挣扎了。现在放弃，我还能饶你一命。”约瑟夫紧盯着彼得，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你应该庆幸我不选择咬断你的脖子。只要你以后安安分分地过日子，我保证没有人再会来找你麻烦，怎么样？”
很长一段时间周围都十分安静。彼得的双腿已经有些颤抖，但是伊芙琳仍然在十几秒钟后听见了他艰难但坚定的声音。“不、可、能。”他缓慢、一字一顿地说，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站直了身体。
“那好。”约瑟夫点点头，“那我也没办法了。”
约瑟夫的眼神在那一刹那由玩味转为狠戾，像闪电一般冲了过去，一把把彼得拎兔子一般拎了起来，直接撞到了后面的墙上。这个动作终于让伊芙琳回过了神。
“约瑟夫！”
他的动作滞了一下，手上的力量缓了缓，最终放开了彼得。彼得无力地靠在树上，脖子上有一道鲜明的抓痕。他的伤口仍在渗血，这样下去早晚要出问题！
“约瑟夫！”伊芙琳又喊了一遍，身体因为愤怒和悲伤而剧烈颤抖着。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样，她以为约瑟夫可以理解她的处境，就算不愿意理解看在家人的面子上也会勉强支持一下，就算不支持——也不应该做的这么绝。
她也从来没有这么内疚和后悔过。就算彼得不止一次说过他不介意被卷进吸血鬼的恩恩怨怨里，但是她真的是完完全全地伤害了他——如果不是她，彼得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也许约瑟夫说得对，她从一开始就错了。吸血鬼和人在一起？只是个笑话和悲剧罢了。
之前建立起来的勇气像是在这一瞬间崩塌了一样，伊芙琳上前一步，正站在约瑟夫和彼得之间。
“放过他，我就走。”伊芙琳说，不知道有多少强烈的情绪在胸腔里剧烈翻滚。
约瑟夫勾着嘴角笑了：“早说嘛，要不然能到这一步？听见了吗？虫人？”
彼得由于被约瑟夫掐过了喉咙已经要说不出话来了。他勉强张开嘴，但声音嘶哑的发不出一句话。伊芙琳蹲在他面前，鼻子酸的好像要炸裂了一样。
“但是我至少得把他送到卡莱尔那儿去。”伊芙琳坚决地说，“我保证我会说到做到。”
“没问题。”约瑟夫毫不在意地说。
伊芙琳小心翼翼地把彼得从地上搀起来。他虽然力气已经用尽，但是在伊芙琳的搀扶之下能慢慢地走两步。伊芙琳努力寻找着一个合适的角度不牵扯到彼得已经很严重的伤口，但是温热的鲜血仍然顺着她苍白的手臂流了下来。
“彼得，你还好吗？”伊芙琳小声问，但彼得摇了摇头。
“坚持一下，马上就到车上了。”伊芙琳继续说，但声音已经哽咽起来。彼得没有说话，似乎是已经没有力气了。
“彼得，对不起。”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我——我还是不够勇敢。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路扶着彼得沿着边缘的道路回到了停车场。所有人都在狂欢，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身影。伊芙琳尽量轻地把彼得扶进了车里，一踩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往卡莱尔的诊所驶去。今天是血袋要进货的日子，卡莱尔应该还在诊所里。
后座的沙发上传来了吱嘎吱嘎的摩擦声。伊芙琳回头看了看彼得，他正在挣扎着坐起来。
“别动。”伊芙琳提醒道，放慢了车速。卡莱尔的诊所果然还亮着灯。他们到了。
“伊芙琳……”在伊芙琳打开车门的一瞬间，她听见彼得在叫她。“对不起……我没有……打过他……”
“你有精力说话还不如留着，看你这样子是要缝针了。”伊芙琳尽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说，“你介意我公主抱你吗？”
彼得摇摇头，伊芙琳就真的把他这么抱起来了，车也顾不上锁就往诊所里跑。卡莱尔在她刚到的时候就应该已经听见声音了，赶在其他医护人员出现之前就先到了门口。
“卡莱尔！”伊芙琳急切地喊道，“彼得——约瑟夫干的。”
卡莱尔一言不发地检查着彼得的伤势，伊芙琳在一边干瞪眼，只能提醒道：“得先给他换衣一件衣服，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蜘蛛侠。”
“嗯。”卡莱尔点点头，“肩膀上和大臂上的伤口要缝针，脖子上的伤倒是还好，只不过一时半会儿说话是很困难了。你先去一边等等，我这就去给他缝针。”
卡莱尔有个好处就是能抓得住重要的事情，其余的他在好奇也会先放到一边去。伊芙琳自己坐到了一张长椅上，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至少彼得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这是好的一面。可是约瑟夫……他真么做……实在是让伊芙琳措手不及。她想过沃尔图里，想过维多利亚和詹姆斯，唯独没有想过真正会对她这样做的是约瑟夫。
她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她的脑子已经达到了混乱的顶峰，各种各样的声音叫嚣得她几乎要发疯。她失望，她害怕，她后悔，她也气愤。无数负面情绪涌了过来，伊芙琳用力地掰住椅子的扶手，它都微微变形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天空仍然和伊芙琳来的时候一样黑。卡莱尔走了出来，告诉伊芙琳彼得已经没事了。伊芙琳急匆匆地站起来病房里走，心里各种滋味翻倒在一起。
听见门口的脚步声，彼得勉强把头转了过来。他换上了病人专门穿的衣服。在伊芙琳看来，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他的眼帘微垂，似乎剩余的力气已经无法支撑了一般。看见伊芙琳走了过来，他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
“嗨。”伊芙琳看见他用口型说。卡莱尔说彼得这段时间都尽量别说话，否则喉咙的伤会恶化。
彼得身上的大伤只有一个，就是肩膀一直延伸到胳膊上的那条长长的抓痕。其他地方都是一些不是很严重的擦伤，已经用碘酒消毒处理好了。他肩上的纱布需要一天换一次，按照他比常人好不少的体质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拆线了。
“嗨。”伊芙琳长呼一口气，坐在了边上的一把木椅子上。她身上仍然是那件玫红色小礼服，精致的褶边却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疼吗？”她隔了许久才问。
“当然。”彼得闭上了眼睛又睁开，“这么长的口子呢……”
“那你就不知道收手？你知道肯定打不过他的。”伊芙琳叹了口气，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消炎药，“你得好好想想怎么和你婶婶解释。该吃药了。”
彼得乖乖地接过了药瓶，又盯着伊芙琳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不试试怎么知道打不过……而且，就算打不过，也要拼一次……不然我会永远都后悔的。只是……我以为我能成功，可是我实际上失败了。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伊芙琳把水递给彼得，“是我太懦弱了。我决定得太晚。不然——也不会这样了。”
彼得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就着水吞掉了药片。“我不是没有想过这种结果。”他笑了笑，“只是——这实在是——”
“太突然了。”伊芙琳飞快地接了他的话，随即又陷入一片沉默。彼得应该是有些累了，眼皮开始不住地打架，时而闭上时而又勉强睁开。
“你还是睡一觉吧。”伊芙琳说，“你太累了。”
彼得摇头。“睡着了……睡着了你就走了。”
伊芙琳本来努力平复的心情又一下子迸发出来。她这段时间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责怪自己哭不了——这种想哭哭不出来的感觉让她整个人更加难受。她一直在努力不提离别的事情，也许可以趁彼得睡着了之后悄悄离开，但是他这么一说，她的情绪就完全控制不住了。
“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彼得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慢慢低了下去，最终闭上了本来就已经要睁不开了的双眼。他睡着了。
摘了眼镜之后的彼得没有原来那样呆了，此时此刻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垂着头，像一个玩累了的小孩。伊芙琳确定他睡着了之后让他躺了下来，把被角掖好。她记得上次这么做还是给约瑟夫——这样想起来真是出奇地巧合。
“再见，彼得。”伊芙琳俯下身子轻轻吻了彼得的脸颊，这是她最后一次感受这种温度了。然后她转身走出了病房。
伊芙琳去找了卡莱尔，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他说清楚了。“麻烦你们多照看一下彼得，他现在当蜘蛛侠总是一件危险的工作。还有——别再提起我。”
“伊芙琳。”卡莱尔叹了口气，“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随时可以帮你。要想留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抱歉，卡莱尔。”伊芙琳低下了头，“我也得信守一次承诺了。约瑟夫毕竟是我的弟弟……就算这件事情让我很难过，我既然答应他了还是应该做到才是。我会尽力让他改变念头的。还有，帮我祝爱德华和贝拉度过下面的困难——就说我不幸在第一关就出局了。”
卡莱尔边笑边摇头。“总之……祝你幸运了。”他最后说，“后会有期。”
伊芙琳冲他摆摆手，踏出了诊所。在门口，约瑟夫的车子已经安静地停在一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