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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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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的眼前,还有最后一名刺客,正举着长刀摇摇对望,他似乎在等无尘意志力崩溃的瞬间。

“我不怕……”云雅忍着作呕的冲动,她坚定的回答,这个时候她决不能成为无尘的拖累。

“杀……”

那黑衣刺客终是没沉住气,已经先一步冲了过来。

云雅明显感到无尘突然紧绷的身体,他在紧张?云雅猜测着,猛然抬起头,只见无尘的面颊几乎已经惨白,豆大的汗珠不住的滑落,浑身浴血,几乎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血……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尽管如此,他的嘴角依旧微微弯起了一丝笑,如忘川之上的彼岸花,绝美凄艳,却泛着一种莫名的威胁。

云雅的心头,忽然如被一只铁锤,重重的砸了一下,还不及心痛,已经失声大喊,“不要……”

在那黑衣刺客冲杀而来的瞬间,无尘并没有去迎击,而是果断的转过身,要用自己的后背,来为云雅挡上这一击。

因为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对敌,唯有用自己的身体,拖得一时片刻。

“不,不要……”

云雅花容惨变,声音尖锐的几乎已经不正常,唯有眼睁睁的看着,那双眸嗜血的刺客,挥刀砍了下来。

这一刻,云雅的心中一下陷入了永恒的一点,激烈的心跳声,几乎震破自己的耳膜。

“嗖……”

耳边气流突变,伴着一声尖锐的呼啸声,一只漆黑的羽箭,犹如神罚一般,割裂长空,急速而来。

直接穿破云雅,耳边飞扬的发丝,瞬间洞穿了那刺客的额头,留下一个狰狞的血窟窿。

又一条生命在她眼前消逝,但这次,云雅没有半分怜悯,反倒激起了她满心的狂喜,因为刺客手中的刀,距离无尘的后背,不过短短数厘米。

好险。

真的好险。

“夫君,夫君……我们得救了,得救了……”云雅几乎喜极而泣,但她情绪中,更多的是对刚才,生死瞬间,无尘以后背为她挡刀的感动。

“夫君……”

无尘的后肩早已是血流如注,云雅一直窝在他怀里,没有看到,现在却是看的仔细……伤口几乎已经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的白骨,灼痛了云雅的眼。

如果在不给他止血,恐怕无尘必会失血过多而亡。

这时,街道的两面,忽然想起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不过转眼的功夫,两队弥漫着肃杀之气的黑衣队伍,已经冲到了眼前。

“主子受伤了,快……”

“王爷……”

两方赶来的人,见到眼前的场面,纷纷急色匆匆的跳下了马背,几个跨步便冲了过来,“王爷,您怎么样?”

最先赶来的是一位中年的老者,胡须已经泛白,浑浊的眸光内,隐含着一股精芒,给人一种捉摸不透之感。

但直觉上,云雅潜意识里,对这个人产生了一种警惕感。

因为这个老者的身后,紧紧的跟着一名头戴斗笠的黑衣女子,轻纱缭绕,却依旧无法掩盖其精绝的容貌与冰冷的气质,竟是曾今追杀过她的文玉瑶,那这个老者的身份,便也昭然若揭了。

此刻文玉瑶也在看云雅,隐藏于轻纱之后的双眸,充满了怨毒之色。

“无尘……”

另外一方的人也赶了过来,为首是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一身漆黑的劲装,面若刀削,一道狰狞的刀疤,就那么明目张胆的横在脸颊上,使得一双迫人的虎目,越发狠绝如狼,生人勿进。

“无尘,你怎么样样?”这男子虎躯一动,已经半跪下来,圆睁的瞳孔内,诧异之色一闪即逝,他压根没想到,无尘居然会受这么重的伤,随即探究的目光锁定了云雅,不过只是瞬间,便匆匆撇开。

云雅不认识此人,但她能听出,这个人对无尘的称呼很特别,竟是直呼他的字,显然关系及其亲密。

不过片刻间的思考,那中年的老者已经伸手去搀扶重伤的无尘,“王爷。”

“别动他……”情急之下,云雅一声惊呼,一手拦下了那老者伸过来的手臂,神色严肃,“他伤口很深,不能乱动,否则血管崩裂,他立即就会死掉。”

那老者狠狠的一皱眉,浑浊的眼底,瞬间变的严厉,“这位姑娘,正因为王爷伤的太重,才必须立刻送回王府,你这般拦着,究竟是何居心?”

随时厉声喝问,但他的眸光内,却只有焦急没有关切,大袖一挥,又是一声冷喝,“这女子来历不明,拖下去……带王爷醒转之后在做处置。”

什么?

这人的一句话,就要将云雅当成人犯。

一瞬间,云雅满腔怒火的瞪视了回去,但此刻不是找麻烦的时候,云雅强压住情绪,见无尘已经陷入了休克状态,心中更急了,“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是大夫,现在必须施救,否则就有生命之忧。”

说完,云雅在不理会旁人,艰难的将无尘放在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拿出了一盒随身携带的银针,抬手就要为无尘封脉止血。

“大胆……你要做什么?”谁知那老者一声怒叫,一把打落了云雅指间的银针。

云雅不过一介弱女子,那里经受得住,这武功高强的老者,一挥之力,痛呼一声,整条手腕都麻了。

“我在给他止血,你想让他鲜血流尽而死吗?”云雅这次真的动了真怒,心爱之人就在眼前,居然连施救的银针都要被打落。

如能忍孰不可忍。

“哪有这般救人的,老夫看你,分明就是要行刺王爷……说,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妖女?”

“你……”

云雅气急,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一时竟急的落下泪来。

“姑娘可是云雅?”

就在这时,一旁那沉默的刀疤男,忽然一语。

云雅赶紧点头,“是,我就是云雅……距离王府有一炷香的车程,他现在的状态真的承受不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大夫……”

看着女子眼底慢慢的焦急与心痛,那刀疤男,看似冷漠的瞳孔,被微微触动,他坚定的点着头,“我相信你,赶快救治无尘,无人在拦你。”

“谢谢。”

“陈盟主……”那老者正欲阻止,却猛然迎上了,那刀疤男阴寒彻骨的目光,立时在定在原地,张着嘴,硬是没有说出下面的话。

“文大人,刚才你屡次破坏这位姑娘施救,若无尘有个好歹,你就是十条命也赔不起。”

这老者怎么说,也跟这刀疤男差着辈分,如此被一个小辈出口教训,脸上立刻挂不住了,眼底隐含恼怒,“可这女人来历不明,谁知……”

“说谁她历来不明,你觉的能被无尘拼死护佑之人,是来历不明吗?究竟是你存心不良,还是年老昏庸了。”

这刀疤男当真毒舌,不过三言两语,便将那老者气的是面色涨红。其实他早已猜出这女子的身份,但是他始终不愿意承认,毕竟,按照当初的协议,宇文澈的正妃之位,该是他的亲侄女,文玉瑶。

“叔叔,这个女人我认得……”却是身后的文玉瑶拉住了那老者,语气低沉,“她是王爷在大月时的王妃。”

那老者神的一动,没有言语。

却在这时,人群之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根本来不及看,只见一道洁白的身影,急色匆匆的赶了过来。

来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清然。

“清然,”那刀疤男一眼就认出了她,神色有些意外,这个女人怎么会突然出现。

但不管无论如何,他知道,这个女人师承江湖第一用药圣手,孤独行的门下,应该会对无尘有所帮助,所以下一刻,他缓缓了让出了过道。

而就在刚才双方争论的时候,云雅已经准确无误的连续下针,奇迹般的止住了伤口的流血,看的周围众人心中称奇。

百忙中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清然,诧异的目光。她的师傅孤独行,也算享誉天下,自己也是博览医书,竟还是头一次见到,用银针来止血的法子。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

不动神色的自怀中拿出一只玉瓶,倒出里面的药丸,从那浓郁的药香中,云雅迅速的分辨出这药中所含的物质。

无尘服下那枚药丸之后,面色立刻好转了几分,竟是幽幽的醒转了过来。

“无尘……”

“王爷……”

“主子……”

众人皆关切的凑了上去。

无尘入眼便是清然热切的目光,但他却置之不理,手掌虚晃着,似乎在摸索着什么,口中喃喃低吟,“小雅……小雅……”

伏在无尘跟前的清然,神色猛然一暗,却自觉的靠后了几分。

云雅惊喜的靠了过去,“夫君,我在。”

一句夫君,清晰地钻进了众人的耳朵,众人对云雅的身份,瞬间了然。

轻纱的蒙面的文玉瑶,看似古井无波,但袖中的拳头却是早已握的死紧,这就是她爱慕了多年的男子吗?就算昏迷不醒,口中念念不忘的,也是别的女人……她嫉妒,她不服,她不甘,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那个女人。

想起在大月,无尘怀抱着这个女人跳崖的瞬间,她的心田霎那成灰。

那刚才怀疑云雅的老者,此刻脸上更是挂不住了,只好不自然的别国头去,同时,他的内心产生了一股隐忧,这个女人的出现,绝不是什么好事。

清然清凉的水眸中,迅速闪过一丝疯狂的嫉妒,他在意的人,本该是她……但是,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重新回到她的身边,绝对会的,垂下眼帘,掩饰住她所有的情绪。

清然转身道:“陈刚,你来护住无尘的心脉,现在立即返回王府,才是上策。”

“我明白了。”

那个神色冷漠的刀疤男,原来叫做陈刚。

云雅并不了解,所谓用内功护住心脉是什么状态,但她从无尘安定的眼神中知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便任由陈刚将无尘护在了怀里,身影几个翻越,竟是踏着极俊的轻功,先众人一步赶了回去。

当云雅随众人,马不停蹄的赶回澈王府的时候,无尘已经在度陷入了昏迷,整个人几乎虚弱的如一阵青烟,随时都会散去。

云雅强按住内心的痛楚,与清然一同合作,为无尘彻底的清理了伤口,当为他剥去一身血衣的时候,云雅为难的看了眼清然,“清然姑娘,我与无尘已是夫妻,但姑娘冰清玉洁,实在不便做这些事。”

云雅可没那份心理素质,和别的女人,共同欣赏自己丈夫的裸体。

清然眸光一动,却是坚定的摇头,“不看到他无恙,我心中难安……在说,我们昔日的关系亲密,这样的事,我又不是没做过。”

又不是没做过?什么意思?云雅心头一震,恼怒之意,迅速聚于胸中,难以抒发……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好吧,云雅咬了咬牙,她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主,“姑娘也说是昔日了,此刻今非昔比,还是注意一些的好。”

无形中,二人只见的气氛开始变的微妙。

大概一分钟之后,清然终于识趣的妥协了,掩过心中的那份恼怒,转身走了出去。

当清然关上门的瞬间,云雅的面色一下的变的难看至极,她很清楚,无尘此刻的状态,真的是非常虚弱。

简单的做过一系列清洁之后,云雅便急匆匆的退了出来。

此刻王府的正厅内,所有人都正围着清然商量着什么,七嘴八舌的,但气氛明显比较低沉。

“夫人,”天心迎了上来,她的这一声称呼,在次让众人陷入了沉思……夫人,王爷的夫人吗?

不禁对云雅的身份,捉摸不透。

云雅这时也才发现,天心的手臂缠着厚厚的纱布,似乎伤的不轻,想来,刚才的澈王府,也是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仔细嗅了嗅空气,还能捕捉到一心半点的杀念。

“夫人。”

云雅的身份虽然不是正妃,却是无尘最在意的女人,无论如何,都享有特殊的待遇,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此刻明白原委的众人,纷纷朝云雅抬手一礼,“夫人。”

“夫人,主子的状态似乎很不好,您可有什么法子,”平日总是嬉皮笑脸的风城,此刻也凝重的皱起了眉。

云雅虽然也是个大夫,但在世人的眼里,还是没有清然,这位用药圣手,门下的弟子来的厉害,当下纷纷将期盼的目光,锁定到了清然的身上。

清然神色一片漠然,低垂着眸子,却也是焦虑非常,“那一刀砍的极深,在加上他连续负伤作战,早已伤及了根本,就算勉强保住命,今后恐怕多半就是废人了。”

“什么……”

满堂惊呼,竟没想到后果是如此的严重。

“清然姑娘,还请你多多费心,千万要救下我家王爷啊,”那文玉瑶的叔叔,云老头急切的呼喊了一声,似乎忘记了,刚才正是他,多次阻挠对无尘的救治。

“放心,无尘与我交情匪浅,定当全力以赴。”

“清然姑娘,此事容不得在拖了,你有什么需要就尽管说,哪怕是刀山火海,我陈刚定为你寻来,”陈刚没有太多的情绪,却无人敢质疑他所说的每一句话,这个人,平日不言不语,但凡只要承诺,便是铁板钉钉,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清然沉思的片刻,笃定的道:“有陈盟主这句话,那我就说了……无尘伤的是根本,若不及时救治后果不堪设想,这世间唯有几样东西可以吊住他的性命,但是却样样都珍贵非凡,唯有一物,暂时有希望得到。”

“什么东西?”

所有人几乎同时出口。

“冰玉莲。”

此言一出,气氛在度陷入了僵局,这冰玉莲的名头他们还是有所耳闻的,生长于塞外的苦寒之地,茫茫万里雪山,也未必能孕育出十株,乃这时间最珍贵的药物。

“据老夫所知,七年前,塞外蛮族曾向我朝进贡过一株,至今还收藏于内务府的冰库保存,见不得丝毫的阳光。”

那文姓的老头,扶着胡须,道出了这冰玉莲的所在之地。

清然点头,“文老所言极是,正是因为这冰玉莲就在触手可及之地,小女子才敢说出来……只是,如今的皇宫早已落入了太子宇文卓的掌控,想要得到冰玉莲,还是有些难度的。”

陈刚握在刀柄上的手掌,遽然收紧,“我去去就回。”

“等一下。”

云雅急声喊住了陈刚,快步走到了厅中央。

陈刚不解的回头望来,众人望向云雅的神色,也变的迷惑,文玉瑶冷声一喝,“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夫人还要在耽搁吗?”

她这‘夫人’二字,咬的急重,显然说的极不情愿。

清然的眼底也是略微恼怒,“云姑娘,无尘的情况拖一刻便是一刻的危险,你休要在此胡闹,否则你会害了他。”

她压根就没唤她夫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云雅无从理会,但实在不愿在听这个女人的长篇大论,当下抬头反驳了回去,“你才是胡闹。”

“你,你说什么……”

清然一愣,清凉的眸子,立刻弥漫起怒色,天下谁人不知,她是用药圣手门下的弟子,不知多少权贵,捧着金银来请她看病,这个女人居然当众说她胡闹,这对她简直就是一种羞辱。

以她素来的骄傲性格,早就拂袖离去了,但此次的目的是重回无尘的身边,所以只好忍下这口气,神色无辜的扫向了其他人。

云雅与这个叫做清然的女人,不过两面之缘,但对方确是处处挑衅,之前碍于旁人,不想与之计较,但现在事关无尘的身体,她绝不愿意有丝毫的避让。

陈刚的面色,也是微微一沉,“夫人,你最好先把话说清楚。”

云雅正了正神色,口气慎重,“到宫里去夺那冰玉莲,犹如火中取栗,凶险万分,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去,否则稍有不慎,就会被太子冠以谋反的罪名,名正言顺的除去我们。”

的确,这事其中存在着很多因素,之前大家确实有些冲动了,意识都这一点,气氛无疑变的更加凝重了。

“你的意思就是,就让我们在这里干着急……若在这么拖着,你知道后果吗?”文玉瑶冷声质问。

“不错,我们总不能干等着吧?”

“我们这就去夺冰玉莲,若出了什么事,一力承担下来便是。”

“不错。”

“慢着,”却是莫云一声大喝,震住了满堂骚乱的人心,“夫人的医术也是极高明的,先听听夫人怎么说。”

高明,有多高明?

在清然这位,用药圣手弟子的身份摆着,任何医者,在众人的心里都变的平庸,更何况是这位名不经传的夫人。

众人虽心中急躁,却不得不碍着莫云的面子,安静了下来。

云雅心中一叹,这就是无尘的手下人吗?遇到事竟都这般乱了阵脚,还如何堪以大任?当真是前途堪忧啊。

感激的从莫云点了点头,云雅正色道:“除此之外,我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云雅实在不明白,清然之前究竟存的什么药理,非要用所谓的冰玉莲来吊住无尘的命,但她却知道,无尘的昏迷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他急需输血,但是这个时代的设施太简陋了,尤其是卫生的问题。

“夫人还有比我更好的法子?”清然貌似惊奇,但眼底却似浓浓的不屑。

她就不信,这个女人还能有什么本事。

“必须立刻给他输血。”

什么?

输血?

众人面对这个陌生的字眼,显然都愣在原地。

“夫人……你的意思是,该不会是,找别人的血,输给主子吧?”风城被云雅这个貌似新奇的想法给蒙住了。

“不错,非常紧急,现在,立刻马上,我先去准备东西,一会儿希望大家共同鲜血,”说完,云雅疾步就要离开。

“等一下,”一声冷喝,清然淡漠的容颜,已经怒形于色,“你疯了吗?人和人的血是不一样的,你这样贸然输血给他,会害死他的。”

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早在多年前,自己的师傅孤独行,也曾尝试给病人输血,但结局都是失败的……这个女人,凭什么要把这个实验,用在无尘的身上,她真的是疯了。

“是的,不一样的血会发生排斥,但是,我有法子辨别那些血的类别,寻找到适合无尘的……还有,我是他的夫人,自然会为他的生死负责,还请清然姑娘莫要在多加阻挠了,”说完,云雅在没有停留。

清然的眸中,腾的一下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她有法子辨别血的种类?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就连坐享天地第一用药圣手的师傅,独孤行都不能办到,她凭什么。

在云雅的手下连连吃瘪,清然瞬间恼羞成怒,“文大人,陈刚,你们就这般由着她胡来吗?我师傅都不能做到的事,你们认为她就一定可以?她可是在用无尘的性命在做赌注。”

陈刚冷漠的面容上,眉头耸起。

那文老头也是一阵阴晴不定,的确,他赌不起,更他去信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不如相信这位名门之后的,清然姑娘,“不错,我们不能由着夫人乱来,王爷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莫云同样陷入了深思,这些人并不了解云雅的为人,但他确是很了解,无论云雅的医术如何,她都不是胡来的人,更不会用主子的命做赌注。

“我相信夫人,就算她的法子不行,在去抢夺冰玉莲。”

“那个时候,无尘有命在才行……”清然低声冷笑,今日,一直被她引以为傲的医术,居然被这个女人强压了一头。

但她决不能相信,那个女人能办到,连她师傅独孤行都无法办到的事,不觉,心中开始担忧无尘的情况,正要开口煽动众人,只见一名小丫头走了出来,手中满满的放着一托盘小碗,道:“夫人需要大家的血一用,不必太多,几滴便可。”

此刻大家意见不一,一时愣在了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却是有陈刚第一个接过了小碗,滴下了两滴赤红的血液。

然后接连不断有人接过了小碗。

看到这一幕,清然袖中的手掌,险些握出血来。

这些人居然宁可相信那个女人,都不信她,这绝对是一种羞辱。

输血不过是其中一步,关键还是无尘身后的伤口,真的太深了,为防止发炎,云雅不仅要经过仔细的清晰,还要将隐在伤口内的碎肉取出,保证无误之后,才敢将伤口缝合。

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这绝对是一项大手术。

将一切搞定,时间已经过了个把时辰,这里没有麻药,望着无尘因痛苦而皱起的眉头,云雅只能暗自叹息,一吻,落在他紧锁的眉上,守在榻前,转眼便是天明。

这一夜,无疑是焦虑的,中间,清然曾进来过一次,看着无尘惨白的面容,她愤怒的低吼,“你的一意孤行,终会害了他的。”

云雅不语。

于此同时,太子府。

寂静的书房内,灯火昏黄,一名黑衣暗卫惊若寒蝉的跪于案前,将今夜的刺杀经过,一五一十的禀报完毕。

宇文卓伏在案前,执笔的手掌猝然一紧,刺杀会失败,他本就不意外,今夜本来就是一种试探,看来他这个皇弟的能力,远远在他预算之上。

“你说,派去的三十名精锐,都是被他一人所杀?”半晌,宇文卓幽幽的问了句。

那黑衣人,身子微微一颤,“是的,但澈王也为此受了重伤,能不能活过今晚,还很难说。”

“哦……”宇文卓拉着长音,将笔下未完成的书写完,随后搁笔,道:“若明日他不死,那你便去死。”

“……是。”

刚一说完,门外忽然有人影晃动,另一名黑衣暗卫,匆匆走了进来,“殿下,不好了。”

“何事?”

“就在刚才,丞相府,太师府,学士府等一干重臣的府邸,都遭遇了刺杀……丞相大人在睡梦中,被刺了一剑,虽不致命,但他的年纪,怕是……龙图阁大学士则直接被人毒杀在家……至于其他臣子,有些轻伤,有些受了点惊吓,但从表面上看,今晚行刺的,都是出自同一伙人。”

那黑衣人越说,声音就越小,最后不禁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只见太子的面色已然是铁青一片,一双拳头握的‘咯咯’直响。

“好,好,好一个宇文澈……”

“啪……”

案前一堆整齐的奏折,轰然被他一手拍落。

宇文澈在外流落多年,居然还能聚拢这样的能力,让人不容小觑。如今老头子殡天在即,他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夺位之心,昭然若揭。纵然自己在南陵早已是根深蒂固,但卧榻之测,岂容他人酣睡。

宇文澈就是他此刻的眼中钉,肉中刺,非除不可。

“传本宫密令,就说朝中有变,招李将军带领他的五千精锐铁骑,速速在两日内归朝,迟则生变。”

黑衣人愕然,“两日?恐怕……”

宇文卓大怒,拍案而起,“本宫说两日就两日,路上多备些马就是了……准备车架,本宫现在就要进宫。”

“是。”

此刻天刚破晓,天幕还是灰蒙蒙的,还未到宫门大开的时辰,但太子不同于旁人,整个南陵宫廷谁不知道,陛下病重,太子几乎已经是半个君主了,他要大开宫门,谁敢阻拦。

转眼,太子的步辇的行到了南陵皇的寝宫,此刻天色正将明未明,天边还挂着几颗明星,一干守夜的小太监正萎顿在寝宫外,打着瞌睡,此刻忽一听,太子驾到,匆忙打起手中的浮尘,迎了上去。

“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

那小太监正疑惑着,太子殿下为何这么早就进了宫,谁知,走进了才发现,太子殿下一脸的煞气,问出口的话,赶紧收了回去。

这架势,难道要逼宫?

这愣神的功夫,太子已经一阵风似的,踏进了寝宫。

“儿臣求见父皇,”太子一身明黄的衣袍,长长的薄棉披风上,秀有精美的五爪紫金龙,龙躯摆舞,俨然已经有了帝王的姿态。

他虽是自称儿臣,但言语态度上,那里还有半分恭敬之色,因为他恨那个男人,那个令他母子受尽屈辱的男人,此刻若不是顾及赵家安插于寝宫的暗卫,他绝不介意弑父夺位。

良久。

寂静的寝宫内,终于传来南陵皇,沙哑

的回应,“何事?”

太子宇文卓,大步流星的走到榻前,目光鄙夷的望着那个,因中毒而逐渐枯败的男人,他心中无限冷笑。

迎着这样的目光,南陵皇轻轻的别过头去,“卓儿,你似乎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皇位的人选,一直都是太子,他也一直沉得住气,因为只要南陵皇驾崩,赵家理所应当的便是他的囊中之物,但宇文澈的突然回朝,无疑多了许多变数,尤其昨夜,他所展示出的能力。

“咳咳咳……咳咳……”

“父皇,当年你册封本宫为太子,便是要儿臣继承这大统,可对?”宇文卓目不转睛的望着南陵皇,阴沉的眸中,闪耀着莫名的味道。

的确,当年的确是要太子来继承大统,但这些年,太子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伤了他的心,此刻他堂堂天子的权力被儿子架空,也唯有忍气吞声,那里还愿意传位于他,就是便宜了旁人,也决不能便宜你这逆子。

南陵皇虽是病入膏肓,胸中却自有一股脾气。

“卓儿是来要赵家兵权的?”

这老儿倒也识趣,“不错,这半年的时光,父皇缠绵病榻未能亲临朝政,以至于人心涣散,就在昨夜,竟敢有叛贼作乱,刺杀多名朝中重臣,丞相大人至今昏迷不醒,龙图阁大学士直接毙命,就连……就连,澈王昨夜也是身受重伤,刚刚刚传来消息,人已经去了。”

说道这里,太子的语气哀伤。

南陵皇必然早已知道宇文澈重伤,却一定不可能这么快知道,人究竟如何,他之所以将人说死,无非就是想断了南陵皇的念想。

“这等行迹实在猖獗,怎奈何儿臣手中的军队都驻扎于边关,不能及早平乱,而宫中的御林军,又要时刻保护父皇的安危,所以儿臣才斗胆想要赵家的军权一用。”

“哦……”

对于昨夜的一系列惊变,南陵皇没有过多的反应,仿佛真如半只脚踏进棺材似的,懒洋洋的自被褥下,拿出了一只令牌。

“赵将军一见这令牌,自然会听命于你,去吧,朕,累了……”

哀莫大于心死,伴着一声怅然的叹息,宇文卓紧紧的将那令牌握入手心,他曾今见过这令牌,材质特殊,入手微量,是绝对做不了假的,想不到这老头子竟是如此的痛快。

“儿臣告退。”

当行到门前的时候,正好撞见,大太监,战战兢兢的守在门外,宇文卓勾唇一笑,走了过去,“刘公公早啊。”

被主子问早,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那刘公公立刻被吓的抖如筛糠,‘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奴才,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

虽是被吓的够呛,但脸上却还是勉强挂着献媚的笑。

“公公无需多礼,”宇文卓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脚边的奴才,笑的意味难明,“公公是这宫里的老人了,自然明白这做人之道,父皇今日病的越发中了,本宫看着心疼,所以特命人求了一剂良药,据说保证药到病除。”

说完,将一直瓷瓶缓缓的丢到了刘公公的脚边,发出‘叮’的一声。

那刘公公的心,也跟着剧烈抖颤了起来,这分明是让他下毒,可他怎么可能下得了这毒,要知道,陛下的饮食起居都是由赵将军的暗卫,亲力亲为,他虽伺候在旁,却是连边都沾不上,太子不是为难他吗?

“太子殿下……”

刘公公抬头正要告饶,却忽然瞥到,太子手心里的那个令牌,醒目的一个赵字,立刻刺了他的眼。

他瞬间醒悟,连忙将那瓷瓶收入袖中。

天刚大亮,云雅迷迷糊糊才刚靠在榻上,假寐了一会儿,就被门口的吵闹声吵醒,打开门,只见文家老头带着一干人,正要进来。

“王爷可醒了?”他劈头就问。

煎熬了一夜,宇文澈就是他们这些人的主心骨,若是因为这个女人,而害了王爷,管她是谁的夫人,他都会先一刀砍了她。

“还没醒,”云雅神色木然。

文家老头子一听之话,立即火就往上冒,“你这妖女,明明昨日清然姑娘有办法救治,偏生被你给拦住了,若王爷有个好歹,老夫必先斩你。”

“大胆,王爷还没死,你文家就像反了不成?”陈刚从后来走来,刚毅的五官,染上了些许疲惫,想必所有人都没睡。

“难道老夫说错了,本来都好端端的,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王爷才会隐到集市上,遭遇了刺客围杀,又是因为保护这个女人,王爷才不能及时脱身,还是因为这个女人,生生延误了救治的时辰……也不知,王爷……”文家老头,越说越激动,吹胡子瞪眼的,他们文氏一族,几乎将全部身家性命都压在了无尘的身上,若他这一死,他文家还如何?

“混账话……”

“大家不要吵了,现在无尘的情况还尚不明确,你们就要在此起内讧吗?以小女子只见,趁无尘还有一息尚存,赶紧想办法该如何得到冰玉莲吧,”清然一席雪白衣衫,口气漠然的排众而出,一双美目微红,显然是为此落了泪。

众人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她的身上。

无尘昏迷了一夜,想想就后悔,不该听信这位夫人的言论,若是提早想办法去夺那冰玉莲,说不定王爷早就醒了。

一时之间,他们对清然充满了希望,对云雅则充满了愤恨,刚才那文老头说的不错,前因后果,皆是因为这个女人,她简直就是个祸水。

正要有人迎合清然的话,谁知云雅一声断喝,“不可,我的医治方法虽然不一定最好,但是此刻时局不同,千万不可亲举妄动……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了那冰玉莲,无尘就一定会没事吗?”

“云姑娘这话是在怀疑我的医术吗?”清然冷声一语。

“不敢苟同。”

“你……你可知家师乃江湖第一用药圣手,你又是何许人?竟敢质疑家师的医术?”清然越说越气,她这辈子最无法容忍的便是任何,对她师父名声有损的言辞。

云雅却是忽然觉的可笑之极,“你一口一个你师父,昨日那需要冰玉莲的方子,究竟是你出的,还是你师父?”

“我与师父的医术本就一脉相承,有什么分别吗?”

云雅冷哼,“你就别给用药圣手脸上抹黑了,自己出的垃圾药方,竟都要赖到你师父的头上。”

“你……”清然被这话气的手指发抖,“你说我的药方垃圾,那你呢?可有何效用?无尘醒了吗?恐怕多半就要被你害死了。”

“不错,老夫还是相信清然姑娘的医术。”

“清然姑娘师承名门,岂是其他一些乡野郎中所能媲美。”

“夫人,你还是快快让开,让清然姑娘进去为王爷看看吧。”

一道道愤怒的目光,通通的射向了云雅,但她依旧面沉如水,挡在门前,硬是没动一下,“各位,无尘需要静修,你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这可由不得夫人了,”文家老头一马当前,一掌就要将云雅推开。

“你……”云雅气结,这门口的地方窄,此刻被堵的满满的,莫云与风城闻讯赶来,就是想要阻拦也是来不及的。

云雅一个踉跄退了数步,脚腕一扭,整人仰面就朝后倒去。

“夫人……”刚才挤进来的莫云,气急喊了一声,眼前一花,只见一道身影,已经飞快的从后面扶住了云雅,在仔细一看来人,面上大惊。

“主子。”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下一刻,云雅已经跌入了柔软的臂弯,力道一沉,显然搀扶她的人,也是极为勉强。

“王爷……”

门外众人,惊诧莫名,皆惊喜的看着那道忽然出现的人。

“还不快扶住主子,”莫云一声惊呼,第一个冲了上去,将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无尘扶住。

这时云雅也站定了身子,眸光湿润的回过身子,看到无尘雪白的面色,却依旧勉强支撑着站立,也不知刚才是用了怎样的力气,才从榻上下来,并且扶住了她。

她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干嘛总是为我着想?你感觉如何?”

无尘干裂的唇角,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娘子医术高明,为夫怎会出事……倒是,文大人越发的沉不住气了。”

虽是轻笑,但无尘此刻的目光确如刀子一般,射向了那文家老头。

身心一抖,他这才意识到,刚才做了什么,连忙赔礼,“王爷赎罪,属下刚才也是关心则乱,还请,还请夫人责罚。”

“算了,你没事便好,”说是请罚,云雅却是不敢在节外生枝,扶着无尘朝里屋榻上走去。

陈刚带着一众手下,压根就没走进,此刻见无尘安然无恙,便无声退了出去。

唯有文家一干人,被晾在了门口,一时为难,只好干笑着,赔礼。

“王爷吉人自有天相,没事便好……”

“还是夫人的医术高明,将王爷从救了回来……”

“不错,夫人医术了得,我等惭愧了。”

“……”

文家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便退了出去,也不知是谁,口无遮拦才冒出了一句,“幸好昨晚没听清然姑娘的,去皇宫发内夺取冰玉莲,否则必生祸乱啊。”

清然呆呆的立在人后,半天没从方才的震惊的醒过来,居然会有人做到,连她师父都未能办到的事……为什么那么人不是自己……当真可气。

此刻忽然听到,竟有人这般说她,满腔的怒火瞬间聚于胸间,嫉妒之火,不甘之火,似要焚烧了她的五脏六腑,双目紧紧的盯住,门前那对双双而去的人影,袖中的手掌,收紧,在收紧,方能隐忍她此刻的不平的心绪。

夜幕在次降临。

太子府门前。

一名传书的兵卒,快马加鞭而来,飞身下马,身影几个晃动,已经步入了太子府后院。

“禀报太子,出事了,大月皇室一直对之前璃王的事,纠缠不休,就在三日前……大月成王言称要为贤妃讨个公道,居然回军南下,要太子您亲自去赔礼……李将军此刻与大月军队对峙于白虎关,实难分身,这是李将军的亲笔书信,”那侍卫单膝跪地,恭敬的将书信高举于顶。

宇文卓面目阴沉的一把将书信拿了过来,抖开匆匆一看,不禁勃然大怒,“岂有此理,大月随意斩杀我南陵的王爷,本宫还未与他算账,竟敢还要搅扰不休,挥军压境……”

大月的忽然发难,无疑令宇文卓腹背受敌……但为什么是这个关键时刻?如此一想,心中明悟,定是之前,早在大月的时候,宇文澈便于大月成王勾结,害了璃王,此刻更是死死的牵制住了他的兵权,令他动弹不得。

好一个宇文澈,果然是有备而来。

袖中,不由紧了紧刚才入手不久的赵家军令,心中阵阵不安,他前些年便怀疑宇文澈依然在世,但他在南陵位高权重,压根就没将那个落魄皇子看在眼里,后悔晚矣。

宇文卓独大多年,今日终于生出了几分危机感。

宇文澈,非除不可。

李将军的五千铁骑是指望不上了,唯有兵行险招,“传旨,就说陛下病危,令澈王速速进宫。”

……

经过一日的调养,苏醒后的无尘总算有了几分精神,在加上内功的巩固,本来三天可下地走动,硬生生的被无尘给缩短为了一日。

众人悬在喉咙的心,也总算都放了下来。

这才刚入夜,太子的旨意便命人传了过来,陛下病重垂危,请澈王立即进宫侍奉……传旨的太监,趾高气昂的立于堂前,尖声说道。

“陛下的情况十万火急,太子知道王爷有伤在身,不便行动,但百善孝为先,还请王爷速速随杂家进宫吧。”

无尘面色苍白的被人扶着,他当然知道太子现在要他进宫的目的,根本就是趁他病,要他命……很显然,太子已经急了。

“公公请先回去复命,本王即刻启程。”

“王爷误会杂家的意思了,”那太监白净的圆脸,笑的阴阳怪气,“都说十万火急了,太子早已为您备好了马车,王爷,请吧……”

无尘眸光闪了闪,一旁的云雅立刻会意,抬手自顾自的端起桌上的茶杯,五指一抖,只听‘啪……’的一声,那一杯茶水便尽数倒在了无尘的衣服上,茶杯才瓷片,散了一地。

“哎呀……王爷你没事吧,”云雅假装一声惊呼,周围奴婢立刻关切的围了上来。

那传话的太监也被这突然状况给惊了一下。

“公公,还请容本王换件衣衫,总不能在圣前失了仪态。”

“这……”那太监也是为难,但见无尘本就单薄的衣衫,已经湿了大半,样子实在狼狈,也不好回绝,只好答应。

回到王府后院,一众心腹立刻聚在了一起。

此事当真难办,宇文卓今晚已经有了登基之心,这个时候还要无尘孤身进宫,必是要将其彻底抹杀。

但若不去,也必然会错失了夺位的关键时机,后果只会更糟,若去了,等待他的,必然是早已设下的重重埋伏。宇文卓这招,当真凶狠。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后,那传话的太监已经喝下了两杯茶,不耐的催促着,无尘方才换着正式的衣衫,自后堂走了出来。

乘上马车,无尘的手掌迅速握紧了云雅的手,含笑问:“可害怕?”

云雅摇头,“都说寸步不离,你生我便同生,你死……”

“哪有什么死不死的,别担心,我都已经部署好了,”无尘忽然霸道的将话打断,伸臂一揽,云雅已经重重的跌入了对方了胸口。

“你的伤?”担忧的抬眸去看。

“不疼。”

无尘温柔的阻止了她,不过转眼的功夫,马车已经驶过了宫门,望着车窗外冰冷森严的守卫,二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又过了一段时间,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车帘刚一挑开,眼前的阵仗,便已经映入了眼帘,宇文卓,倒是直截了当。

随着车帘被彻底撩开,只见漆黑的殿前场地上,灯火通明,照在脚下的百层石阶上,透发出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上千名御林军面容警惕的笔直而立,腰间的利刃,似乎随时都能出鞘杀人。

无尘与云雅并肩而立,昂首看去。

只见高高的百层石阶之上,太子宇文卓早已等候多时,并且以他为中心,文武百官皆在其列,分别从两边排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台阶下的澈王,如同在看死人一般。

“大胆澈王,见太子还不行礼?”身旁的太监一声尖喝。

无尘垂眸。

既然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一步,何必还要行这些虚礼,当下也未理会,扬声道:“不是说父皇病危吗?为何太子殿下不守在榻前,反倒在此等候本王。”

百层石阶之上的宇文卓,冰冷的一笑,怒道:“你还有脸在此提起父皇的情况……本宫闻讯赶来的时候,父皇就已经驾崩了,但死因却是中毒,后经本宫彻查,近身太监刘全已经招认,毒是他下的,但幕后指使便是你澈王……你当真好大的胆子。”

毒是谁下的,太子心知肚明,无尘不屑辩驳,但他此刻却必须要拖延时间,“太子殿下岂可听信一面之词,本王没做过任何伤害父皇之事。”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为何那太监偏偏指认你,根本就是你包藏祸心在先,”宇文卓阴冷一笑,如一位胜利者一般,得意的裁决着他的手下败将。

“那如果招认出的人是太子殿下您,那您是不是也就包藏祸心,谋害父皇了呢?”无尘不动神色的反问。

群臣瞬间激愤,大声叱喝出口。

“大胆澈王,竟敢出口重伤太子……”

“太子殿下忧国忧民,怎么可能会谋害陛下,分明就是澈王,心术不正,欲谋权篡位。”

“枉先帝对你多年思念,没想到你竟是狼子野心……”

“此刻竟还要污蔑太子殿下,其罪当诛……”

跟这些人说什么都没有用,无尘淡漠的一笑,继续打着拖延时间的幌子,开口,“臣弟只是打个比方,众臣何必如此激动,难道是你们有什么事,要欲盖弥彰吗?”

“澈王,你犯下滔天大罪,竟还不知悔改吗?”

“本王没做过,何来悔改之说,单凭一个人证岂非太过单薄,不知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可证明的吗?”

罪名不过是借口,今日便是要置他与死地,宇文卓根本就无需多说废话,“陛下遇害,非同小可,就算只有一条证明又如何?你澈王依旧是脱不了干系,来人,将澈王押入天牢,择日在审……若与反抗,杀无赦。”

宇文卓笑的阴森。

“慢……”

无尘踏前一步,依旧笑的淡漠,“太子殿下要置本王于死地,何须如此麻烦,本王没做什么就是没做过,今日已死明志又何妨。”

宇文卓挑眉,望了下去。

只见无尘自怀中取出一只药品,高举道:“本王一世清白,奈何今日入了太子殿下的局,逃无可逃,唯有一死。”

“想要畏罪自杀吗?本宫成全你。”

没想到无尘竟是这个个态度,令宇文卓心中着实诧异了一会儿,但转念一想,他现在已经被重重包围,谅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云雅跟无尘当然不可能这么死,当众说要自杀,完全是迷惑敌人的手段,而他们要喝的,是一种能够制造假死的药物。

但为了显的更加逼真,云雅还特别准备了血囊,吞下药之后,一咬,立刻鲜血横流的倒在了地上。

看着石阶下,双双倒下的二人,宇文卓丝毫也没感觉到喜悦,反而越发的开始凝重,吩咐道:“去,看看死透没,若没有,就在……”

他直接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一旁的侍卫领命而去,探了探无尘的鼻息,大声回禀道:“澈王殿下已经气绝生亡。”

竟会这么容易束手就擒,得到了满意的结局,却反而越发不安,觉的这并不该是他做事的风格。

这份不安,致使宇文卓飞快的走下石阶,他要亲自看看。

夜风吹拂,旗帜猎猎飞扬。

当宇文卓走到无尘的跟前时,直接拔出,身旁那侍卫的佩刀,直刺无尘的心口窝。

也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已经死绝了的无尘,忽然睁开了双目,射出一道迫人的冷点,直刺迎面而来的宇文卓。

宇文卓身心一颤,竟还来得及反应,躺在地上的无尘,已经入一直迅捷的豹子一般,飞快窜起,一脚踢掉了那把刺来的快刀,刀锋翻转,已经直直的抵住了宇文卓的喉咙。

这一切,不过就发生在眨眼的瞬间,周围人根本无用反应。

“大胆……”

“放开太子殿下……”

“你若胆敢伤及殿下,必碎尸万段……”

随着周围紧随而来的吃喝之声,群臣皆变了脸色。

无尘眸中狠色一闪,手中的长刀已经割破了宇文卓的喉咙,有滴滴血珠溢出,“叫他们都推开,否则我们便同归于尽。”

宇文卓命门被死死的按住,直觉浑身无力,稍一动,就有性命之忧,但他逼近身居高位多年,面虽白,却丝毫不见慌乱,“你就算杀了本宫,你也逃不掉……不如我们做个交换,你放了我,我也放了你。”

无尘怎么可能会信他的话,将手中的力道越发加大,宇文卓立刻疼的皱起眉。

然而只有站在无尘身后的云雅能看到,他后肩的伤口,已经有淤血冒出,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大概宇文卓也是看出了这点,所以他并不急于自救,而是开始拖延时间。

也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头顶,阵阵的冷风,一片片白茫茫的粉末自天空洒落,如初冬的细雪。

“那是什么?”

许多人的目光立刻被漫天飘散而下的细碎粉末所吸引,但很快的,他们会发现,这些粉末很容易进入人的呼吸系统,从而进入身体。

“当啷……”

终于最先有人发现了中毒,手中的佩剑,不由自主的掉落在地上,人已经无力的瘫软了下去。

后面的侍卫,紧随而至,纷纷萎顿着栽倒下去。

“有毒,这些粉末有毒,小心……”

提醒的显然已经晚了,那白色的粉末越下越多,几乎在地上形成了薄薄一层,风一吹,沸沸扬扬而起。

“你究竟做了什么?”宇文卓大惊,眼看周围的侍卫一个个倒下,他心中也生出了几分害怕。

“不过一点调剂品,”无尘笑的轻松,但面色已经逐渐苍白,紧绷着身体,后肩的伤口,开始越发严重。

“就算你杀了本宫,夺了皇位,你也不是正统的,必遭天下人耻笑。”

“这就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

宇文卓这下真的发了狠,也不顾及脖子上的长刀,大喊一声,“暗影,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无尘一惊,耳边只听‘嗖……’的一声,一直早已蓄势待发的弩箭,忽然激射而来,但它瞄准的不是无尘,而是无尘身后的云雅。

好快的箭。

就在无尘分身挡箭的瞬间,宇文卓忽然暴起,一掌击落脖颈上的长刀,整个人以一个极不雅观的姿势,在地上迅速滚了几圈,才算离开了无尘的攻击范围。

一阵沉稳的马蹄声响起,转眼,一堆银白铠甲的军队,已经快速奔了过来,手中长矛所向,滔天的威势伴着森冷的金属光泽,扑面而来。

是赵家铁骑。

宇文卓大喜,立刻拿出袖中的赵家军令,喊道:“赵将军救驾,宇文澈这个乱增贼子不仅毒害父皇,竟还要杀本宫,请将军立即将其正法。”

赵天云稳稳的端坐于白马之上,似乎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朗声道:“末将奉先帝旨意,前来保护我南陵的储君。”

“父皇选定的储君便是本宫,这里有你赵家军令为证,还不快快将宇文澈拿下,”宇文卓暗恼赵天云的多此一问,喊出的话,几乎有些变音。

赵天云却依旧不动,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无尘。

“赵将军,本王才是南陵的储君,这里也有赵家令牌作证,乱臣宇文卓预谋毒害父皇,还不快将他乱箭射死,”忽听,无尘冷声一语。

赵天云看到无尘手中的令牌,一招手臂,手下的弓箭手立即搭弓拉箭,冰冷的箭头,齐齐对准了宇文卓的方向。

宇文卓立刻心胆皆寒,“赵天云,你疯了吗?竟敢忤逆圣祖赐予你赵家的责任,难道你不认得这令牌,本宫才是储君。”

“殿下的令牌虽然也是真的,但澈王殿下已经有了先帝的亲笔诏书,所以,澈王殿下才是我南陵的储君,”只听赵天云冷冷一语,手臂在抬,似要发号施令。

宇文卓阴狠一笑,“宇文澈,赵天云,就算你们得了这皇宫又如何?别忘了,南陵的军权还在本宫的手里……等着吧。”

激射的弩箭声忽然响起,立刻有无数锋利的箭雨射向了赵家铁骑的弓箭队,本来蓄势待发的羽箭,瞬间被击的措手不及,乱了章法。

“先杀宇文卓。”

然而当短暂的纷乱之后,狡猾的宇文卓早已失去的踪迹。

“他一定逃不出皇宫,追,”一声令下,无数兵马立即行动了起来,迅速遍布了出宫的必经之路。

这个时候,陈刚与文家也已经进入了皇宫,想必之前的药粉雨便是出自他们的手笔。

本来看似的死局,但谁也没想到竟是转眼成空,在看那些鼎力支持宇文卓的群臣,早已都中毒瘫软在地上,官帽乱滚,满目哀嚎,狼狈至极。

在看到宇文卓仓皇逃窜,心中更是绝望,也就在这个时候,只听文姓的官员排众而出,展开一张明黄的圣旨,高声宣读,竟是先帝的亲笔诏书。

且不论这先帝遗照是真是假,但此刻的澈王却已经是实至名归,官场之人更多是趋炎附势见风转舵之辈,纷纷开始俯首称臣,但也有几个不服之人,立即便遭到了斩杀,触目的热血惊得一干,养尊处优的文臣,面如土灰,在不敢多说半句。

此刻皇宫内外到处都是搜查之声,本来在朝中默默无闻的文家,此刻已经站在澈王的身后,望着满地匍匐的群臣,缓缓的踏入了先帝寝宫。

一夜之后,消息彻底传开,但所有人依旧还是低估了宇文卓的能力,在无数围追堵截之下,他竟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寻不到半丝踪迹。

转眼,已经是五日的时间,依旧还是没有宇文卓的踪迹,层层设计的关卡,已经从宫门挪到了城门口。

先帝的葬礼已经进入了尾声,就在这个内忧外患的关键时期,无尘却并没有急着准备登基,除了整理一些朝中事物,便是经常召集其余的一些皇子,在宫中谈天说北的聊天。

过去宇文卓在朝的时候,这些皇子因为自保,通通都表现的极为平庸,故而,郁郁不得志。

当初乍一听,这即将即位的澈王竟要召见于他们,纷纷表现的诚惶诚恐,但这几日聊下来,他们都发现,无尘的态度非常亲和,而且言辞时而幽默,这些皇子们便渐渐的放下了戒心。

南陵气候湿润,是个多雨的国度,但从不下暴雨,永远都是淅淅沥沥的,缠绵如牛毛,润泽着土地。

这才刚过晌午,云雅看着窗外的雨水发呆,忽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以为又是啰嗦的香凝,回头只见无尘肩头湿了大半,却眉眼含笑的走了进来,头发上,脸上,皆染上了几分潮气,显然是从雨中来的。

看到无尘这副模样,云雅一恼,赶紧起身,拿起一旁的帕子去给他擦,口气责怪的“你没打伞吗?怎么淋了一身的雨,我看看伤口……多说让你仔细了,怎么还如此不爱惜自己,对了,今日不是请诸位皇子在宁和宫用膳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无尘接过云雅的帕子,自己擦了起来,然后也不见外,退去脚上的软靴,便爬上云雅的睡塌取暖去了。

“宁和宫的宴会早就结束了,我这不是惦记你吗?”无尘笑着拉过云雅的手,揽进了怀里。

“今日与那些皇子聊的如何?”

无尘一直没有提出登基,急坏了一干人,满朝文武都是摸不着头脑,但唯有云雅知道,无尘根本无心皇位,这几日他之所以一直在跟众皇子聊,就是想在其中找出一个真正适合皇位的人,这样,他也可以走的安心。

“五皇子性子安逸,善诗词歌赋,没什么野心,六皇子还不错,就是性子浮躁,做事经常急功近利,倒是八皇子,虽年纪最小,过去的名望也不及前二人,但一直以来都是小心翼翼,显然对我始终没有放下戒心,这样的人,做事谨慎,倒是能担大任。”

听着无尘对众皇子头头有道的分析,云雅斟满了一杯热茶,回身递了过去。

“你有禅让的想法,恐怕文家定不会乐意。”

无尘虽还未登基为帝,但昔日默默无闻的文氏一族,却是已经得到了莫大的好处,俨然要一跃成为这南陵的大族。

他们所仰仗的无非就是无尘的储君之位,和未来的帝位,但此刻若知道无尘的禅让心思,定是极力反对。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辅佐无尘有功,可若在中途突然换了个皇帝,谁又摸得着新皇帝的脾气,这是极冒险的问题。

无尘也在苦恼这个问题,刚要皱起眉头,却忽然被云雅笑着给,用手抹平了。

“别老爱皱眉,成了习惯就遭了,”犹豫了一下,云雅才继续说道:“其实你也不必忧心这个问题,你虽年纪不大,但背负的却是太多了,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无尘自记事起,母亲就被害死,自己背井离乡,远走大月,装扮痴傻的安王,背地里却还要日日为报仇的事情努力。

其实从云雅的个人角度想,这仇,报不报又何妨,也许他真的很痛恨那些害死他母亲的人,但是,此刻杀了他的仇人又如何?荣华富贵并不是他想要的,就算他母亲地下有知,也不愿看到自己的儿子,为仇恨活的如此累。

文氏一族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在逼他,陈刚是他母系族人的遗骨,也在逼他……似乎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的目的,不停的推着他向前走。

他自己愿意向前走吗?云雅心疼的垂下了眼帘,将一侧的脸颊,轻轻的靠在了无尘的肩头。

良久,似乎无尘还在思考刚才那个问题。

云雅幽幽的问:“曾今害死你母亲的人,多半已经伏法,宇文卓也失去了他所有的一切,你现在开心吗?”

“我,不知道,”无尘此刻的心情忽然很乱,自己追求的那么多年的事,今日也算完成了,为何总是开心不起来。

“那是因为你心中无恨,却无奈因为很多因素,走上了这复仇之路,其实……你该好好看看自己的心,究竟需要什么?至于文氏一族,他们助你复位,无非也就为了功名利禄,何必怜悯他们,就算将来新帝不容他们,也与你无干,”云雅抬起一双澄清的眸光,一眨不眨的望着无尘。

无尘亦低头望着她,唇角忽一笑,“娘子的心中所想,便是为夫飞心中所想,你放心,待铲除了宇文卓这个隐患,我们就离开。”

“好。”

开心的点头,将头埋入他的胸前,越来越深。

漫天的雨滴,缠绵的飘洒在清冷的天际,朱红雕刻的回廊前,天月一席翠色衣衫,撑着一把油布雨伞,呆呆的立在雨中,她的瞳孔内,此刻正倒映着不远处,那扇窗户内的二人。

深深的嫉妒,如蚀骨之蚁一般,啃食着她的神经。

她自小便跟在无尘的身边,喜欢他,爱慕他,她知道,无尘终有一日是要做皇帝的,会拥有很多的女人,她本奢望着,可以做无尘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也是开心的。

但自从那个女人出现,天月从未见过,堂堂无尘公子何曾为一个女子如此上心,为了那个女人,竟然连性命都不要,有了那个女人,公子在也不会看她一眼了吧,她的梦,也随着那个女人的出现,彻底破碎了。

“天月姑娘的背影,何其悲凉啊,”身后,忽然幽幽响起了一个声音。

天月浑身一震,转身就来离开。

“请留步,”眼前一花,前面的路已经被一身洁白的衣衫所阻挡。

天月笑的讽刺,轻轻的瞥了眼胆小自如的清然,“清然姑娘的心思跟天月也相差不多,何必来笑话我?”

是啊,相差不多。

清然虽在笑,但眸中已经逐渐变冷,已经五日了,那日若不是她突发奇想,下了一场药粉雨,他会如此轻而易举的绊倒宇文卓?然而,她帮了他,换来的不过一句轻飘飘的谢字,转头,便与别的女子卿卿我我。

他本来就是属于她的,此刻竟看都不看她一眼。

心中的恼怒与不干,早已如烈火一般,越烧越旺。

平息了一下情绪,清然在次与天月对视,淡笑如风,“你我都心系无尘,但无尘的心却被那个女人迷住了,我有一个办法,让无尘彻底的忘记她,天月姑娘愿意帮我吗?”

“让公子彻底的忘记她?”天月不确定的喃喃。

清然自信的点着头。

御书房内。

陈刚身披冰冷的铠甲,拖着身后长长的墨色斗篷,行色匆匆的步入了御书房,此刻文家家主,等一干心腹都在。

“无尘,刚刚收到急报,有人看到宇文卓已经赶赴边境了。”

“什么?难道在全城设下重重关卡,竟是没有困住他?”立刻有人惊呼。

无尘不动声色的拦住了大家的讨论,“毕竟宇文卓在南陵根深蒂固多年,若他连这个本事都没有,本王倒是意外了……他必是掌握了宫内的地下暗道。”

“南陵边境驻扎的军官,都是宇文卓的人,若他取得了南陵大军,于我们而言,将是灭顶在的灾难,如今之计,我们必须拦住他,”文家家主,一脸的凝重之色。

“不错,现在的边境虽然有大月的军队牵制,但谁又能肯定,大月就没有别的虎狼之心。”

陈刚摇着头,掐算了一下时日,“恐怕是拦不住了,此事若想平息,必须由南陵的储君亲自去解决,军中虽多是宇文卓的心腹,但也有不少是我们安插的人,也不是全无胜算。”

众人的目光,望向了案前的无尘。

风城摇头,“恐怕不妥,公子还没有登基,此刻离开,京中必生祸乱……不如由我假扮公子几日,只要速去速回,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这那里是速去速回的事。”

一直沉默的无尘,见众人又陷入了两难,他忽然道,“本王想立八皇子为监国,你们意下如何?”

“王爷万万不可啊,”果然,文家第一个不干了,“如今本就人心涣散,朝纲不稳……八皇子不过黄口小儿,如何能担如此大任。”

就算要监国,满朝谁又比他文家,更信得过,但这话,他却是万不敢说出口的。

可谁知平日温和的无尘,却是面色一沉,“本王倒觉的他八皇子有治国之才,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事不宜迟,下午本王便会赶赴边陲。”

其实这事不但文家不理解,就连其余人也是满心疑惑。

这时,御书房外走进了两名女子,分别是一道而来的清然与天月,她二人行了一礼,“清然也愿前往鞍前马后。”

之前清然的药粉雨,可谓是立了大功,在众人的心中也会颇有分量的。

无尘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王爷,”忽听文家家主在次发言,“此行凶险,清然与天月姑娘都是身负武艺,但夫人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为了安全着想,还是留在宫中等候的好。”

王爷与夫人形影不离,众所周知。

却见无尘眸光闪了闪,口气坚定,“她是本王的妻,我命如她命,绝不分离半步,”说完,打不离开了御书房。

清然与天月的眼底,皆闪过几分异色。

文家家主却是气的发抖,这样的主子,事事都以一个女子为先,还如何成就大事,尤其是想到数年前,小女玉瑶与王爷订下的婚约,至今还绝口不提,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

下午的行程,非常紧急,几乎来不及收拾,云雅就随无尘踏上了赶往边陲的马车。

“怎么急?”

“不知为何,就算我站在皇宫的御书房,却还是始终觉的心里不踏实,”无尘拥着云雅,共骑于一匹快马之上,仿佛一阵风似的,踏破傍晚的宁静,日夜兼程而去。

也许正是印证了无尘的不安,这段路途,满布杀机。

“停一下。”

走在最前面的莫云,忽然横马拦住了身后之人。

身后众人立刻勒紧缰绳,停在了原地,无尘与莫云眼神交流了片刻,便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同。

云雅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好安静。”

是的,这里真的很安静,静的就连一丝鸟兽虫鸣都没有,这种状态急不正常。

晚风吹拂,站在最前面的莫云,忽然有种被锁定的感觉,他刀口舔血这么多年,又岂会不知,这惊天的杀机,来自何处。

等下一声厉喝,抬臂弯弓,修长的羽箭瞬间离线而去,急速射入一侧的乱草丛中,只听‘哧’的一声,有破入皮肉的声音。

“主子快退,有埋伏。”

莫云的话才刚一喊完,四外立刻想起了,弩机拉线的声音,无数只利箭,已经伴着凄苦的夜风,铺天盖地而来。

立刻马兽嘶鸣。

那箭显然含有剧毒,设在马身上,伤口立刻流出黑血,不过两秒的时间,那马便瘫软在了地上,在无声息。

所有护卫,抽出腰间的兵刃,将无尘与几个女子护在中心,一面吃力的阻挡漫天的箭雨,一面飞快的退去。

也幸好,之前莫云察觉的及时,他们只是进入了埋伏的边缘,此刻还不是很密集,但是很快,埋伏在不远处的刺客,就已经闻讯赶至。

云雅依然被护在无尘的怀中,没有丝毫的危险,但她却眼睁睁的拦着,身前的护卫在一个个的倒去。

“别怕,有我。”

头顶传来无尘好听的嗓音。

倒是一旁的清然与天月,迅速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只听天月忽然道:“主子,之前莫云为了路上有接应,早就安排了一队人马在我们身后十里之外的地方跟着……奴婢看这些刺客来势汹汹,必还有很多狠毒的后手,夫人全无功夫,不如护送到我们身后的队伍那里,也好令公子,专心对敌。”

“不必……”

无尘立即拒绝,他曾险些失去她,所以他绝不能在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天月正要作难。

却听云雅忽然坚定的道:“就按天月说的做吧,我真的不想成为你的包袱。”

“谁说你是我的包袱?”无尘恼怒的皱眉,将云雅的肩头几乎要揉进他的胸中,“如今是关键时刻,你别闹了。”

“是你别闹了,”云雅苦恼。

上次,在夜市上遭遇围杀,无尘就是为了护她,用背挡刀的一幕,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她绝不能在让同样的事重演。

更何况,无尘上次的伤还没好利索,就更不能这样冒险了。

“我命硬的很,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云雅笑的和善,但眼底的坚持之色,却是没有丝毫的退却,“我意已绝,让我跟天月退走吧,我躲在你的怀里虽然安全却不安心。”

无尘的眉,始终锁的紧紧的,目光定定的锁定在跟前的那张娇颜。

云雅不躲不闪,倔强的抬着头。

看着这二人如此面对面的对视,一旁的清然跟天月,险些咬碎了银牙,眸中的嫉妒之火,直欲将云雅烧成灰烬。

这个女人何德何能,为何总是得到公子的垂爱。

这时,身前的一名护卫,忽然冲了过来,为无尘与云雅,用身体挡去数只激射而来的毒箭,灼热的血液,立刻飞溅到了云雅白皙的面颊上,令她的笑,越发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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