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1 / 1）
七点十三分，一大批同学打着呵欠走进了教室。
或许这也算是高二十一班的特色之一，明明一分钟前班上还稀稀拉拉地只有不到十个人，在接近七点十五的两三分钟内，会一瞬间涌进来二三十个人。因为这一点，他们没少挨过张红梅的训。
看到他们的监考老师走出了教室，袁本嘟囔了一句“老规矩，交给你了……”，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在经过了高一前半年的安分守己后，学生们渐渐摸清楚了每个老师的特点，于是每一届学生和老师之间都必然出现的斗法桥段再次上演了。
就拿十一班来说，他们的化学老师就是一个从来不管下面学生在干什么的大妈，也是少有的被学生占上风的老师。
上化学课的时候，就算下面滚滚而来的讲话声都已经将她的那细微的声音淹没了，她也只是自顾自地讲课，只有当实在是吵到连走廊上的过路人都察觉到了的程度，他才会警告一声。
而结果便是，她刚刚警告完的几秒内，班上会瞬间安静下来，然而等她再次开始讲课时，学生们就如同关掉静音按钮一般立刻响起讲话声。同步率高达百分之三百。
上课如此，考试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监考时，她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都不在教室里，而是去办公室不知道干什么。即使是少有的在教室里的时间，也是趴在讲台上睡觉。
因此，十一班一向喜欢她监考，因为下面可以想怎么抄答案就怎么抄答案，他们可以从前往后轮着抄，也可以搜集几名学霸的答案分散抄，或者干脆把自己的答题卡给其他人帮忙写，怎么舒服怎么来，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而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她的好闺蜜，十一班的物理老师。
他们班的物理老师是一个公认的背影杀手，从背后看的时候会觉得是一位身材苗条，波浪长发的大美人，但是从正面看……
呃，虽然说不上难看吧，但是的确在和背影对比时会产生不小的落差。
而这位老师则是一个典型的女王气质浓厚的女老师，说话语气笃定而不容置疑。而且她还有一个怪异的喜好，就是喜欢逗弄学生，尤喜在学生回答问题时用茫茫多的“哦？你这么确定呀？”、“哎呀，我说你就改了，怎么都不坚持自己的观点呢~”、“哦，你还是要坚持自己的观点啊，这么有自信的啊~”之类的反问将学生搞崩溃。
上课的时候她也从来不容许下面的学生讲话，只要一讲话，她就会横那个同学一眼，如果被横了三次还继续讲话的话，等待着的就是一阵批/斗了。
到了监考时，她就很喜欢下来四处巡视，而且还会把趴在座位上睡觉的学生拍醒。而另一个让学生们很蛋疼的地方就是，她会站在那些经常在她面前刷存在感的学生旁看他们做题，给他们施加压力，然后冷冷地看着他们犯错。
而到了每次讲卷子的时候，他都要站在那个同学旁边，用“宠溺”的眼神看着那个可怜虫说：“哎，我早上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某某某犯了这个错，真是的，我都在他旁边站了那么长时间他都没觉得自己有问题的，真是有没有脑子啊~~”
因此，一般说来，物理周练算得上是所有科目里成绩最接近真实成绩的一门，因为就算能够抄，也只能抄到很少的一部分……
化学周练进行到最后的一刻钟，袁本终于开始行动起来，开始满世界地要答案：“快快，前面的选择题做完没……”
“还没呢，等下！”常学启头也不回地说道，这次化学的选择题有点难，他的心情比较烦躁。
时间不多了，袁本的卷子还是空白的一片，他表示自己非常着急：“怎么还没做完啊……沈丛宇大题都快要做完了怎么选择题还没做完！”
沈丛宇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说话都有点心不在焉：“你安心着吧，等我大题做完了你赶快抄大题就行，选择题不是十几秒就抄完了的？”
“但是我看你最后一题都已经写了十分钟怎么还没写完！”
沈丛宇不耐烦地挥挥手：“快了快了！急个毛！”
之前只出现了十分钟就离开教室的化学老师这时突然走进了教室：“只有十分钟了，你们快点做啊！”
低声咒骂了一声，袁本赶忙把自己空白的卷子用草稿本遮住，装作正在计算的样子。
化学老师进了教室以后居然开始四处巡视起来，这可是出乎他们预料的。她摇摇摆摆、晃晃悠悠地绕了一圈，左看看又看看。走到袁本身边时，突然心血来潮地问了一句。“怎么样，今天的卷子难不难啊？”
袁本扯出一个笑容，回答道：“呃……还好吧。”
看到他在回答完后，化学老师却不继续向前走，沈丛宇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他似乎眼前出现了铺天盖地的剧透弹幕：“前方高能！”、“图样图森破！”、“哈哈哈哈哈哈他要倒霉了！”……
化学老师看了袁本一眼，伸手说道：“做的怎么样啊？来，把你的卷子给我看看。”
那一瞬间袁本脸上仿佛出现了吃/屎的表情，但他迅速调整了过来，慌忙拒绝：“我、我、我还有几题没做，现在还在做……”
“你现在不是在草稿纸上面算嘛，你就把卷子放在这里，我看看，不妨碍你做卷子。来，拿出来我看看。”
常学启回头，偷偷朝沈丛宇丢了一个不忍直视的眼神，幸灾乐祸地摇了摇头。
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袁本直接松开压在草稿纸上的肥手，眼睁睁地看着化学老师拿起他的卷子。
“咦，怎么大题都没做啊？你做的也太慢了吧？！”化学老师对着他的卷子背面眯了眯眼睛，仔细地看了看，似乎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高考要是做的这么慢还怎么办啊？！以后要加快点效率啊！我看看你的选择题做的正确率多少。要是选择题全对了还有可能及格。”
然后，她把卷子翻了个面。
沈丛宇清晰地看到袁本头顶的最后仅存的那一小片蓝天崩塌了。
“哎？！袁本，你怎么前面选择题也没做啊？！你之前这么长时间在干嘛啊？！”化学老师看着卷子，不可思议地问道。
“呃……”整个班级里都似乎回响着袁本大脑中飞速运转的齿轮声，“我今天不太舒服，昨天晚上好像发烧了，之前一直在睡觉……”
幸运的是，化学老师似乎被这个理由说服了，只是要他注意身体，好好休息，然后催促他抽时间把卷子给补起来送过去。
袁本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我下课就把卷子补齐，下午就把卷子送到办公室去。”
“一定要做啊！我记着！”说完这句话，化学老师就走到讲台上坐着了，眯着眼睛扫视着下方。
“艹艹艹艹艹她今天发什么神经！！！！！！”袁本咬牙切齿地低声挤出这句话。
“……其实你都这么多次都没做，也该碰上一次了。”沈丛宇又是无奈、又是幸灾乐祸地说道。
下午，是试卷讲解时间。
物理老师用粉笔点着黑板上的一道题，表情严肃地用电视购物的语气说道:“看到这道题的第一眼，你，能想到什么?你还能想到什么！还在犹豫什么！不要犹豫！没有错！当然是正！交！分！解！——你，选对了吗？”
底下一片无声的憋笑。
她甩了甩头发，拿着卷子走下了讲台，表情丝毫没有受到下面学生的偷笑生影响：“我都说过了很多遍了，这种题没什么好多想的，只可能是正交分解！”物理老师皱着眉头把粉笔甩回粉笔盒，“这道题已经很简单了。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这道题的题型，是高考的必考题型！而且，是第一到大题的第一道小题！你们说，这么简单的题，怎么能做错！你怎么敢做错！！”
“这道题，我中午改了七班的卷子，他们班一个错的都没有。你们班的我还没有改，如果说，你们班有人错了，来找我解答或者问我怎么办的话。我只能说，”她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地说
,“我对你表示遗憾。”
“……”同学们表示自己真的憋得很辛苦。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们我们翻到最后一道大题。这道大题，你们说说，怎么做？”她看了看下面眼神游移，统统装作看不见她的同学，“常学启，你来答一下。”
常学启站起身，解答了一遍这个问题。
“嗯，很好。我们来看看还有没有另一种解法……袁本！”
袁本偷偷把手机塞回袖子里，站起了身。
物理老师脸上挂着完美地微笑看着他，声音轻柔地把这个问题复述了一遍。
完蛋了，他物理的大题都是抄的……沈丛宇看着站在一旁的表面上故作镇定，手却在抽屉里绞着的袁本，心里默默地想。
袁本支支吾吾地说他不会做。
“哎？你不会做？我看你卷子上面做的挺好的呀！”物理老师笑容逐渐诡异了起来，“我第一时间就把两个班最后一道大题改了。你们班，这道题只有两个人做了全对，一个是你，一个是常学启。巧合的是，为什么你们两个的过程是完全一样的呢？哦对了……”
她装模作样地好似回忆起了什么：“常学启和你比起来就只多写了一个‘解’字，但是我觉得这应该不足以解释为什么常学启就答的出来，你就答不出来呢？！难道说他久因为写了一个‘解’字，就把这道题的做法给记下来了，而你没有写‘解’字，再碰到这道题你就不会做了吗？！”她把带来的课本在讲台上猛地拍了一下。
底下的学生只能默默地为今天中了头奖的袁本投以同情的目光。
“早就跟你们说了不要抄不要抄，你们抄出来一个好分数是给我看的吗？还不是为了你们自己……”然后，物理老师就开始了喋喋不休地训导，围着袁本走来走去，飞了不知道多少根眼刀子。
回家的路上，裴诩文在听到袁本今天的遭遇后哈哈大笑。
几天前，裴诩文他们一家三口又搬回了沈丛宇家隔壁的房子，因此两人现在天天都是一同回家。
裴诩文的笑容完全停不下来：“他真的这么倒霉？”
“是啊，而且他在上物理课前才把化学卷子做完……”沈丛宇此刻也觉得今天真的是什么巧合都发生在袁本身上了。
“不过，他居然还敢抄你们的理综？我明明记得你们俩的理综很差的……”
“什么叫很差！只是相对比较差好不？！”沈丛宇没有容他把话说完，“要说谁理综差，陈以谦才叫理综差好嘛，我好歹还能及格！”
其实他跟陈以谦实在是没什么好比的，因为陈以谦的偏科程度已经到了值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该选文科的地步了。
“你说我理综差，你自己的英语不也是经常不及格？我经常都可以看到你和你们班一批人
被逮到走廊上去背书！”
“哎，别提了，”裴诩文一脸郁闷，“她要我们一个中午背完整个SECTION B的所有READING，怎么可能啊！最后硬是下午自习课都被弄过去背书去了，害得我晚上回去了还得写作业……”
“呵呵，明明是自己活该，上英语课也不听。”
“你不是也不听吗？”
“那是班级情况不同好么，我们班那个英语老师就是个奇葩！你知不知道我们上一届的学长学姐总结的，做他的学生如何才能学好英语的小窍门是什么？”
“是什么？”裴诩文对此很好奇，对于十一班的英语老师的古怪其他班都有所耳闻。
“第一，上课不要听他的课；第二，下课了不要做他的英语作业；第三，下课了不要问他问题；第四，自己找练习册做。”
裴诩文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当然是真的！我跟你说，就上周的晚自习，他发卷子给我们做，然后他自己也在讲台上做。他做完了完形和阅读之后，就去办公室拿答案了，我们班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学生就上去把他的答案抄了下来，跟自己的答案对比了一下，发现不一样的答案特别多，他还以为自己错光了。结果后来报答案，那个第一排的同学发现，那个奇葩老师20道完形填空错了17道！！20道阅读理解错了15道！！你说我们还敢上他的课？！”
裴诩文努力思考了一下：“怎么办，我完全找不到可以为他辩解的角度的样子。”
沈丛宇敲了一下他的头，说：“找不到就别找，你这个榆木脑袋就不要把多余的脑细胞浪费在这种问题上了。别人是用下半身思考，说不定你连下半身思考的能力都没有。”说完了，还故意瞟了裴诩文的下半身一眼。
裴诩文被他的目光一扫，条件反射地一缩，然后才觉得自己的动作未免太猥琐了，委屈地说：“……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说我，我也会很伤心的好嘛！”
“那你在我面前伤心一下看看啊？”
回答他的是裴诩文无奈又好笑的摇头。
“傻瓜，我怎么会让你看到我伤心的样子。”裴诩文一脸宠溺地说。
沈丛宇差点以为自己进错次元了，他心跳猛地停了一下，差点就那温柔的声音里。
看到沈丛宇被他吓傻了的样子，裴诩文顿时爆发出巨大的笑声：“哈哈哈你居然被我骗到了！哈哈哈哈！”
沈丛宇深吸一口压抑住自己的怒火，捏着拳头想，怎么以前没觉得他这么欠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