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飞上九天化身为龙(1 / 1)
命硬。钰旻常常独自想着,从幼年时期初长成青年,如今已是汉子一条,成熟而颇具人格魅力。其间虽是九九八十一难,到头来想想,到底是一种人生的经历,他在困境之中感悟自己,感悟造化,同样也感悟生命。
生命是自己写下的,还是上苍安排好的?他不得而知,只是在生活的节奏里一步一步地过活,在生养自己的土地历经丧失双亲的痛楚到选择离开,似乎注定了自己要在连城城西扎下自己的根,逃都逃不掉。活着就是一种传奇的神话,无法知晓谜底究竟为何,只是活着,活着总有奇迹,无时无刻不在上演。
人与人,是终究不同的,每个人有单属于自己的命运和前程,或是一生交集不断,或是一生互不相干。众生在世,大概都是有自己的使命的,活着只是为了践行,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手段以及形态完成使命,而后则是长埋于地,不问生前身后事。
钰旻很少会主动谈人生谈过去,他不想陷在其中,哪怕人是为了所谓的使命而活,他也有着自己的活路,是为了自己。他习惯性地提起笔,一气呵成地写下关于命运的文章,他不再如过去那般反复斟酌,他写下的,是自己的思想,最初的思想,如同河流的源头,是最深的根源。
月初,钰旻要去杂志社领取上个月的工资,顺便就将手稿带上,打了车直奔杂志社。前台的服务员很客气的向钰旻点头,才几个月,钰旻声望名气节节攀升,很被重视。他向前台说自己已经约了梁总,让麻烦通报一声,关于这些程序性的事项,他已经是很熟识了。服务员客气而温柔地和梁总通了话后,指了身旁共事的姑娘去引了路带钰旻过去。
钰旻轻轻敲了门,梁总用官腔说着“请进”,见是钰旻,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来,笑着走过去和他握手。钰旻微微弯着腰,以示尊重和礼貌。相较于会客厅,钰旻自然是更喜欢梁总的办公室,泡一盏茶,面对面坐着,才不会有太大的差距和等级的感觉。
钰旻将手稿递给梁总,“是关于命运的短文,说起来命运这种东西颇具神奇色彩,我也不敢妄下定论,完全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写的,不知道是否妥当。”
梁总认真听完钰旻的话,“且看看”,他颇有速度的阅览着稿件,一目十行的技能是最基本的。“点到为止,留有十足的想象空间和余地,如此天成的短文,怕是只有你能够写成。哈哈,来,喝杯茶。就知道这几日你要来,特意备的好茶。”
梁总说的,钰旻自然是信。梁总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熟识了,也就不太顾着别人的面子,都是一股脑的往外抛,真诚而亲切。
谈过了稿子的事情,钰旻往杂志社邮件分拣部门取了读者寄来的信,几百来封信被整齐地套在大袋子里,封实了口,袋子上贴了钰旻的名字。再拐到三楼的财务室,办理了相关的手续,凭着事先发给的条子取了工资。
他走出杂志社的办公大楼,伸了个懒腰,看着夹在两侧大楼之间的天空,湛蓝而不带有一丝的瑕疵;太阳在一侧发出耀眼的光芒,居高临下,像是君子的风范。
天气难得的好,钰旻很少在附近溜达,这会子倒是很有兴致,又往杂志社大厅前台处走去,服务员依旧笑得灿烂,问是否有什么需要服务的。钰旻有些难为情,说想着在附近走走,那些读者寄来的信还真是不少,拿着还真是有些重,如果方便的话就给寄存下,过后会回来取走的。服务员微笑地点头说方便,将东西收下往专柜里放,“欢迎您随时回来领取。”钰旻点头,笑着道了谢。
钰旻怕迷了路,不轻易绕进小巷子里,只顺着主街道走。周围的建筑看起来是有些年纪了,老旧但还算是结实,整体的布局结构并不讲究条理,服装、衣食之类的没有特定的区域,是混杂开的,若是真想买点什么,可有的晃了。
笔直的主街道并不长,在尽头处分了两侧的干道出来,前头则是一座规模宏伟的庙宇,金色的瓦和红色的墙体给人以霸气的感觉。庙内灯火甚旺,人来人往,都是有求于神灵的信徒。他不走进去,只在外侧稍稍观望片刻,便要回去。
穿过马路,才走了几步,左后方便冲出一男子,险些将自己撞上。那男子脚底似抹了油,以极快的速度狂奔,手里抓了个黑色的女士用包,时不时转过头看向后方。钰旻猜出八九,也看向后头,确有一年迈的女士穿着高跟鞋叫嚷着抢劫,朝这头跑过来。钰旻恨恨地看了看那男子,迅速追了上去。男子拐了几道弯,将身边的人推搡到钰旻跟前,试图堵住他的路。钰旻边跑边朝着人群喊,“抓住他,快抓住他,他是小偷。”
人群中确有好心的男子,也跟着跑了上去,和那抢劫的男子较量起来。许是跑得久了,体力耗得差不多,那男子架不住几个男人的擒拿,故意将包包抛到远处,又趁大家去捡回包包的功夫一溜烟给逃了。
好心的几个男子将包包递给钰旻,让以后小心点,就都散了。钰旻低声说了句谢谢,大概是只有自己能够听到,就往回跑去。他气喘吁吁地跑回到那位女士的跟前,才看清那女士已经六十有多,衣着素雅但高贵端重,身体有些赘肉,面色微红,比起同龄的人,算是富态。
女士简单地介绍了自己,姓肖,单字一个栤,连城本地人。钰旻将东西递给肖栤,让看看东西是否都在。肖栤拉开包,里面整齐地躺着很多的卡,她目光随着指尖扫过,又熟练而快速地点了现钱,“啊,东西都在,真是太感谢你了小伙子。”肖栤热情地问及钰旻是哪里人,都干些什么。听说钰旻是搞文学创作的,又是在杂志社工作,肖栤甚是欣喜,直说都是缘分,不容易,非拉着他的手要一起去咖啡厅坐下多聊聊。
肖栤是杂志社的前主任,不到二十岁的时候便在杂志社实习,因为工作业绩不错,很快就转正了,如此一干就是三十多年,整个青春和最美好的时光统统献给了杂志社。当初有一段时间,市场上的纸媒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杂志社的发展遇到了瓶颈,就是在肖栤的领导和策划下,才增刊《凹凸是怎样》,经过多年的发展,这本刊物已经成为杂志社的经典和优秀的文化品牌。
肖栤的夫家是窦瀛,要钱有钱,要权势有权势,又因为家族背景的关系,在当地的黑白两道都混得很开。虽然是有了自己的家庭,但是因着对于杂志事业的热爱,她不顾夫家的反对,不愿意只做全职的太太,仍是驻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十年如一日。退休以后,她依旧关注着杂志社的发展,尤其是刊物《凹凸是怎样》,那是在她手上从无到有,一点一点发展壮大起来的,她盛感天命,能够让自己致力于此,从始至终。
肖栤虽是没有见过钰旻,但是却熟识他的文字,如今有幸相遇,倍感亲切。她甚是欣赏钰旻的文风和思想,谈起了钰旻写的一些文章,对于其中经典的文字,更是能够脱口而出,让钰旻受宠若惊。钰旻很谦虚地谢过肖栤的赞誉,饮了口咖啡,没有添加糖精,是原始的苦涩的味道。“对于文字,我如同此杯咖啡,不刻意地雕琢修饰,它们都有着自己的灵魂和身体,我只不过是自然地将它们摆放在一起,体现它们最原始的形态。”
肖栤重重地点头,目光从咖啡杯上移开,对着钰旻的双眸,“方才听你说起自己的父母,确实是很可惜。你真的很棒,很有前途,我这一见你又真心是特别的喜欢,让我有心想要收你为干儿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钰旻愣了下,动作和表情有些迟疑,尔后才扑哧笑出声来,“您是认真的吧?”钰旻见肖栤很大方的点着头,露出恬适的微笑,又说,“真是太惊喜了,谢谢您如此看得起我。过去我一度是自卑的,因为出身和成长当中遇见太多不顺心的事情,如今看来,到底是蒙上天得眷顾。”肖栤端庄地将咖啡杯往嘴边送,轻轻来了一口,“我啊,见了你和你聊着就舒畅,真是缘分。”“干妈!”钰旻喜着眉眼,唤了一声。“好孩子,真是太好了。现在你出息了,成了你父母的骄傲,他们泉下有知也会放心的。”
一杯咖啡,一席暖心的话,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城里人的习惯是很奇怪的,一杯苦涩的东西,巴巴地坐在里头,谈天说地,好像与外界没有任何关联。钰旻看了看时间,觉得该是要回去了,便说:“干妈,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就散了桌吧。”肖栤拿出手机看了下,“也是,你看看,和你聊着真是舒服,时间它跑得也太快了。那个你要是没有旁的事情,就去你干妈的住处坐坐,吃个便饭。”
“真是谢谢干妈,不过还是改天吧,我这两手空空,什么准备也没有,去了怕不太合适。”钰旻不好意思地推掉邀请,倒让肖栤显得有些失落,“傻孩子,干妈还差你图你什么东西啊。干妈啊就是喜欢你的性子,觉得咱俩啊就是投缘。你看看这会儿要往城西去可得误了午饭的点,我住的近,就在杂志社那条街上,你要是没别的事情就随我回去,饭菜可能不好,但是肯定有的。”钰旻见肖栤很是真诚,又充满期待,总不忍心违了老人家的意思,便着了她的意思一起去了。
肖栤和窦瀛的房产有多处,主宅是在连城西南方向的山坳处,是一栋大的别墅,附近基础设施齐全,尤其是高端消费场所十分发达。而肖栤则是更喜好杂志社附近的环境,所以在与杂志社同一条街的拐角处购置了一间不大的房子,平日里有事没事的时候总爱过来走走、坐坐,有时也自己下锅,请几个知心的朋友到家里做客,闲适而安享。
钰旻站在屋子里,环顾四周,整体的布局风格是古朴的,一面墙体挂满了照片,统统都是肖栤个人的,可以看出她年轻的时候就风采迷人。没过多大伙功夫,门从外头被打开,钰旻转过身,进来的是一位年迈的老汉,头发已经花白,一身纯白色的西装和休闲鞋看起来很有风范,大概猜着是干爹窦瀛,又生怕叫错了人,傻傻地杵在那儿不动。老汉见状,边换上便鞋,边瞅着钰旻说,“你就是钰旻吧,来来来,正式介绍下,我是窦瀛,你可以直接叫我干爹。”说着已经走到钰旻的面前,“来,坐下说话。”钰旻感觉自己很不在状态,方才又失了礼,很抱歉地问了干爹好,囧囧地坐下来。
“听说你也在附近的杂志社从事工作,真是很巧,我家夫人之前是那里的经理,投入了太多的心思在里头,对那感情深着呢,难怪和你也是格外的投缘。”
肖栤从屋子里出来,换了件宽松的套装,看见窦瀛,笑着脸说,“老鬼头,来啦。那孩子就我前儿和你说起的,你们好好聊着,别吓着人家。”
窦瀛露出慈祥而和蔼的微笑,“知道啦。你没什么事,还好吧?”很难想象,如此温柔体贴的男人,似乎没有一点杀伤力,如何会是在黑道上混过,而且还是混得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要是我知道是谁干得这蠢事,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窦瀛转过头,对着钰旻笑笑说。“看样子真是混过。”钰旻心里暗自想着,处处又更显得小心谨慎。
午饭是叫了外头的一级厨师做得西餐,上门服务,像是看一台演出,让钰旻觉得以前吃饭只是为了应对肚子,如今却成了一件艺术。
饭桌上,窦瀛谈起了自己在江湖之上的风云事迹,问起钰旻迄有没有干过什么疯狂的事情,钰旻说着说着,无意间谈到自己在一家会所赌钱后被追打的那件事,窦瀛听了颇为生气,“当我是死了吗,在我的地盘上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一番不可。”
肖栤抛过去一个怨恨的眼神,“都是要奔七的人了,还跟当初一样血气方刚,就你这身子骨还打什么打啊,好好享受剩下来的日子吧。”窦瀛不理会肖栤,直对着钰旻说,“要做我窦瀛的干儿子不是容易的事情,吃过饭带我去那家会所,非得给他们个教训。”“干爹,没事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那页就掀过去吧。”“那也不行,你吃过饭我再派几个人给你,你去把他们收拾了。我就不去了,你看你干妈那眼神,都恨不得要吃了我。”窦瀛叹了叹气,“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想我窦瀛一辈子就没怕过事儿,唯独是怕你干妈不开心。”
钰旻和肖栤都笑了,肖栤又说,“孩子,吃完饭有啥事情你就自个儿去办,别听你干爹的,他一辈子没个正经,混在黑道里叫人怪担心的,你可别学差了。”钰旻觉得怎么回答都不对,先是瞅瞅肖栤,又转过眼珠子瞅瞅窦瀛,然后自顾自吞了几口菜。
吃过饭,窦瀛和钰旻在客厅又聊了几句,不叫肖栤听着。“你干妈这辈子不容易,为我生了三个娃,可惜的是没有男根。后来她身体不行了,不太适合生孩子,我也不愿意再让她受苦受累,就说干脆去领养个男娃,你干妈是一顿把我臭骂,两个人还闹起了冷战。后来自己是上了岁数,孩子虽然也长大得差不多了,总也不能够将事业传给她们,毕竟是姑娘家的,不合适干我这个。想来你干妈是真喜欢你,你们才见不到多久吧,你看,头一个认得干儿子。刚才我也想了,大概你干妈还是有私心的,我看她是真觉得我年纪大了,怕我打拼了一辈子的事业就该断了,她本来就是念旧的人,你看着这屋子里的东西也能明白些,像是她个人的生活馆,连我这老头的照片都不肯挂,可心里到底是舍不得,就认了你,还指望你继承我的事业。我也是不想委屈着你,毕竟在黑白两道混迹不容易,不比你握着笔杆子那么轻松,你先想想看,是个什么样的打算。”
钰旻很认真的听窦瀛把话讲完,深思了片刻,举了一杯茶,站起身来向窦瀛鞠了一躬,“干爹,我敬您。您要是相信我,我一定会继承好您的衣钵,绝不给您丢脸。”说完将茶一饮而尽。
“好孩子,干爹信你。来坐下说,记得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够让你干娘知道,要不然非得好好的修理我。方才饭桌上说的事情你先当是练练手,我也看看你适不适合,做干爹的不会瞎了你的前程的。”窦瀛表现出对钰旻极大的满意,又提起了自己打拼的经历,什么和哪个高手大战多少回合,使了什么招数,敌方如何不堪一击之类。肖栤忙活儿完,走过来,“老爷子,怎么又给讲上了,孩子他有自己发展的路子,我看写稿子就是不错,别讲那些有的没的。”
钰旻见时候不早,怕打扰了午休的时间,便说自个儿还有些事情要忙,得走。窦瀛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去忙。肖栤则让他有空搬回来这边住,房子虽然不大但是总比城西的环境强,又靠近杂志社,有时间的话还能多陪陪自己。钰旻保证说自己会抽时间尽快搬回来住,让老两口多注意身体,要照顾好自己,才离去。
才下了楼梯,钰旻便拔了窦瀛方才写下的电话号码,那人是窦瀛的手下得力助手,叫周阳,办事效率高,手脚也算是敏捷,就是没有什么主见,遇事太过于蛮干,因为从小就跟了窦瀛,所以十分忠心。周阳接了电话,说方才已经接到窦总的通知,人员已经安排妥当,在去杂志社的路上,届时会主动联系他。声音很有精神和成熟男人的魅力,讲话干脆利落,给人的感觉的确是很能干的人。
钰旻勉强记起那家会所的路,坐在黑色大轿车的副驾驶室,车驰骋在不太宽阔的马路上,没有一点礼让的意思。他派了人直入会所,问了那日的事情,将四个当事人带了出来,一群人纷纷拥上去,朝着他们拳打脚踢。打得够了,又让那几个家伙将东西交出来,朝着钰旻的方向送去。钰旻坐在车内,不知哪里弄来的一副深黑色的眼镜,把玩着,见他们过来,将眼镜带上,下了车,大摇大摆地朝他们走过去。那四个高大健硕的汉子此刻如同蝼蚁一般跪在地上求饶着,钰旻在他们跟前一步一步来来回回地慢步踱着,对着其中的一个很生气的踹去,感受着他们的痛苦和恐惧,心中一阵快意。他命人将东西放在后备箱内,自己往车里坐定,摇下车窗,对着其他人命令,“给我往死里打。”车开动了,暴力还在继续,他拿出手机,“干爹,事情已经办妥,放心!”显示发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