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承诺爱情（1 / 1）
第六章承诺爱情
曾经的承诺，将朦胧其上的雾霭吹散，剩下的却只有惨白的空缺。
为什么美好都止步于曾经，破碎的痛却弥留至今。
那么深刻，深刻到不敢触及。
命运却在这个时候岔开俩个即将在一起的心。
“女士，您要的蜂蜜水。”安娜刚说完话，服务员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卓语欲言又止，那一刻的冲动被眼前的蜂蜜水生生的压了回去。
将蜂蜜水推到卓语面前，安娜温柔的说道:“喝点吧，对胃好，会舒服些。”
双手捧着纯白的水杯，淡黄色的液体，水汽升腾，熟悉的香气在鼻尖萦绕，漫进脑海，
犹如一把钥匙，打开尘封多年的记忆，佳虞就如鬼魅般纠缠着他，永远得不到解脱。
（回忆开始）
“这卓语可真体贴，天天一杯蜂蜜水，也不怕把我们蔡老师甜死？”同为数学系新来的崔老师，微笑着，嗅着蜂蜜的香甜的味道，有些羡慕。
自从佳虞因为胃病请假一天，卓语打听到蜂蜜水养胃，就每天早点来学校，赶在佳虞上班之前为她冲一杯，这已经是第三十七杯也代表这三十七天的坚持。
醉人的笑靥，佳虞浅尝了一口，甜度刚好。
“蔡老师看来还真是有本事，把我们年纪最难搞的学生都拿下了？果真还是美人计厉害！”陆老师讥讽的话，恶意的重伤。
陆老师是十一班的前任班主任，她还记得自己当年在十一班连课都讲不下去，卓语更是连正眼都没有给过，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谢谢陆老师夸奖，美人计好不好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个计可不是某些人想用就能用的，首先得称得上美人这俩个字。”从佳虞带十一班起，这个四十来岁的胖女人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再看到十一班的成绩越来越好后，更是变本加厉。佳虞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回应几句。
嫉妒往往总会围绕在优秀的人身边。
“蔡佳虞，别以为你那些龌蹉的勾当没人知道！勾引学生，出卖色相，你还真够拼的啊！”佳虞的话彻底激怒了陆老师，撕破脸，指着佳虞，唾液横飞。
“陆老师，为人师表，你就这么没有素质？东西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我到校领导那里告你诽谤！”佳虞冷眼相对，这绝对是无可附加的人身攻击，已经触及到自己忍耐的底线。
“呵呵……我乱说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上次我都撞见你和卓语在商场里有说有笑的逛街，老牛吃嫩草，你也好意思？还跟我讲素质！蔡老师现在卓语可是高三的关键时期，您老还是放过他吧。”阴阳怪气的声音再加上斜睨的眼神，如同泼妇骂街般，看起来令人厌恶。
“你！血口喷人！那次只是为他他买复习题。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耽误他？”佳虞听着对方的污言秽语，带着哭腔的反驳道，她好强的性格最受不了的就是委屈，特别是污蔑她耽误卓语。
“你们到底干什么去了我又不知道，当然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蔡佳虞，你敢说你对卓语一点感觉没有？你对他的关心早就超越了师生关系，我就不信你一点图谋都没有！” 陆老师的话咄咄逼人，语调越来越高，到最后都喊了起来，引得许多人都围在数学组门口，向内张望。
佳虞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人影，又急又气，血气上涌，脑海中传来眩晕的感觉，柔弱的身躯微颤，抓着椅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指骨泛白，仿佛浑身的力气都集中在指尖，稍微泄力就会跌倒。
“都tm给我滚开！” 卓语的怒吼声在人群的外围乍响。浑身肌肉紧绷的他愣是用双手将人群推开，开出一条路，冲进了办公室。
一双如饿狼般眼睛，充满着血丝，牙龈紧咬，双手攥拳，磅礴骇人的气势顷刻间压向陆老师。
陆老师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瞄了眼正被怒火吞噬理智的卓语，她一点都不怀疑自己要是再多说一句，对方马上就会冲过来跟她拼命。
见她闭嘴，卓语转身扶着佳虞坐下，瞧见她苍白的脸，卓语的最后一丝理智都荡然无存。
握拳，转身，迈步，一气呵成，脸色血红，滔天的气势炸开，就连身后的佳虞都感受那种令人窒息的危险。
刚迈出一步，佳虞却从身后一把拉住了他，喘着气说道:“不要……回去……”
“可是……”
“回去！”不可置疑的坚决。
“…….”
卓语的虎目环视着四周，语气阴寒:“都回教室复习，我再看见谁在这儿围观，不建议放学的时候找他聊聊！”无形的冷意化成冰锥，刺中了每一个与其目光相对的人，彻骨的寒意游走全身。
所有人心中都有着共同的念头：卓语怒了，L高中的刺头是真的怒了！
人群散去，比聚集的速度还要快。卓语跟在最后，看了眼陆老师，离开了。那是陆老师从未见过的眼神，漠然中蕴含着森然的冷意，甚至有几分嗜血的光芒，好像是猛兽看着将死的猎物。
“蔡老师，校长叫你去他办公室。”一个教职人员在争吵后不久，来找佳虞。
走进校长室，绝顶的校长脸庞阴翳。
“蔡老师，今天的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答复？”校长翘着二郎腿，五官挤在一起，表情异常难看。
“校长，是陆老师她出言侮辱我在先……”
抬起手，示意佳虞不要再说下去。“我不在乎这事谁对谁错，我只关心对学校的影响！你知不知道！今天的事已经传到了学生家长那里，我已经接到好几个意见电话，问我们学校老师是怎么回事？竟然和学生谈恋爱，让他们以后怎么放心将孩子交给学校？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答复他们？”
“校长，我和卓语只是朋友关系，至于其他的都是讹传！”
“我不管是讹传还是事实，明天是高考前的誓师大会，到时候我会请一些有威信的家长参加，希望你能借此机会将你的事情跟大家解释清楚，否则，你和卓语就都给我收拾收拾回家！”
“校长，马上都要高考了，这时候让他回家就是毁了他！”
“他回不回家在于你！明天你要是说不清楚，他再不回家。恐怕我这个校长就得回家了！就说这么多，你出去吧！”校长下了逐客令。
呆下去也是徒劳，佳虞踱步走出校长室，心中盘算着明天应该怎么说。
抬头却碰见了他，有心的巧合。
“你怎么在这儿？”佳虞问道。
“听说你被校长叫到办公室，所以……是不是又跟我有关？”眸中的歉意，毫不做作。
“跟你无关，你现在除了高考，其他的都不要想。”眼神回避，从卓语的身边匆匆而过，不敢多做停留。
如果你需要片净土，我愿意为你撑起一切。
她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她在潜移默化中已经将卓语深深等我印在了自己心6里尽管理智告诉她不应该跟一个学生产生超越师生关系的感情。
“小崔，我是不是和卓语走得太近了。”俩个年轻的老师，相仿的年纪和相同的际遇，让她们自然而然的成为彼此倾诉的对像。
“说实话，有点。”
“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勾引他？”
“这倒没有，我倒是觉得你俩像是情侣一样，都对对方情有独钟。”崔老师附在佳虞耳边，轻笑着。
“怎么可能？我是她的老师!”
“老师怎么了？遇见一个对的人不容易，错过了可能就是一辈子。要是我遇到这样的事，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和他在一起。”
“你这个花痴!见谁都想跟他在一起。”
“嘿嘿……”
“……”
誓师大会如期召开，美其名曰让佳虞汇报十一班学生的学习状态，其实大家都清楚为什么一个普班的班主任会出现在台前。
佳虞能感受到大家异样的目光，犹如无形的手，撕扯着她的衣服，□□的胴体展现在众人面前，窘迫、忐忑。特别是陆老师，正得意的跟旁边的熟人窃窃私语，令人憎恶的讪笑，她不想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反正肯定是些不入流的话。
尽管如此，她还是选择一步步走上台，没有退缩！
“今年是我第一次带毕业班，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刚来十一班我可以说是带着优越感来的，我认为以我的学识来教高中的课程绝对是绰绰有余。不过我错了！第一堂数学课，受教的不是他们反而是我。在他们的嘻笑声中我感到很无助也很尴尬，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你无法让他们尊重你，那么连课都讲下去，就算你学富五车又有什么用？在教他们知识之前，你得先教会他们为人，这是他们教会我的。
他是唯一一个没有笑的人，还维持了秩序。呵呵……在坐的很多人可能认为他是为了我，其实只是因为笑声太大打扰到他睡觉。全班安静下来的瞬间，我发觉要想走进十一班就必须先走近他，所以我开始试着走进他的生活，试着去了解他。我们一起直面过流氓，我还发现了他的小秘密，喝多酒，补过习。我们在一起疯过，开心过，认真过更努力过，真的经历了很多。
我发现他虽然粗鲁、幼稚但却孝顺、可靠。要比许多人真实得多，也可爱得多。就像十一班那些淘气的孩子，本质不坏，只是需要时间打磨。看到他们就仿佛看到了希望，我不愿放弃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尽管他们向我承诺要好好学习，又失信然后再承诺，面对这些我都无所谓，我愿意给他们机会。年轻人不就是这样，不懂得责任与担当，我可以当他们的磨刀石，让他们在我这里得到成长。
有人说我恋爱了，爱上了自己的学生，诚然我！真的爱上了他们，爱上他们上课时候虽然搞怪但却活跃的思维，爱上他们为了荣誉团结一致的努力，更爱上他们这一年来点点滴滴的改变！十一班，我爱你们每一个人，你们在我心里就是最美的风景！我期待着你们高考胜利的消息。”
真情的话不需要太多的修饰就足以打动人心。
片刻回味，随之而来的是全场轰鸣的掌声。所有十一班的学生都站起来，高喊着:“蔡老师！我们爱你！”声音淹没掌声，感动着佳虞的心，也感动着在场的许多人。
学生的情感长久以来总是最单纯的，喜欢一个人不需要别的理由，只因她对自己好。卓语越发觉得她是除了自己母亲以外，对他最好的人。
“蔡老师的话句句真心，感人肺腑啊！”中年男子深蓝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红色与米色相间条纹的领带，耳朵上的金丝眼镜凸显斯文更彰显身份，散会后叫住了佳虞。
“代局长过奖了，蔡老师可一直都是作为我们学校的模范教师进行重点培养。”校长带着谄媚的笑容出现在中年男子的身边，口吻恭敬异常。
“年轻有为！不但人长得漂亮，能力更是出众。”
“局长谬赞了，我只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佳虞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被重点培养过。
“这样吧，今天晚上正好有个模范教师聚会，徐校长到时候可一定要带上蔡老师。”
“蔡老师来不谢谢局长，刚来就能让局长看重可不容易啊。”徐校长提醒道。
佳虞对于模范教师一点兴趣都没有，自己本来就没有编制，根本没有资格参加评比。碍于领导的面子，她也不想再惹上无谓的麻烦。虚假的场面话：“谢谢代局长，我刚来什么都不懂，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希望领导多批评指正。”
“不懂可以学嘛！正向你说的年轻人需要机会，只要你有上进心一切都好办。”代局长伸手搭在佳虞的肩膀，轻搓了几下。
客套了几句，佳虞抽身离开会场。卓语的身影出现在教室外的长廊，双手搭在大理石窗台上，托着腮，目光望向远方，思考着什么，又像是等待着什么。
“你怎么站在外面？眼看高考了，应该在坐位上好好复习。”手轻拍卓语的后背。
“那个姓代的老秃头跟你说了什么？”依旧是看着窗外，语气中却有着掩饰不掉的担心。
“你说代局长？”
默然点头。
“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怎么说人家也是咱们市教育局局长！你能不能有点礼貌？”指尖点着卓语的头，稍稍用力。
“礼貌是留给值得尊敬的人的，就他！不配！”转过身，看着佳虞，不屑的眼神。
“为什么这么说？”佳虞第一次见这个代局长，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这老秃头是出了名的色鬼！在你没来之前就传出过跟青年教师行为不端的丑闻，你最好离他远点！”
“那怎么办？我们今天讲好，要去参加模范教师聚会。”些许吃惊，想不到对方斯文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颗如此下作的心。
“不能去！”卓语急了，几乎是命令的语气。
“可是我都答应了，要是不去……”后面的话，佳虞没有说。她怕不去校长又会找卓语的麻烦。
“推了！总之不能去！”卓语目光炯炯地盯着佳虞，对于这件事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嘻嘻……我知道了，咱俩到底谁是老师呀？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命令我了？给我乖乖回去复习！要是考不上大学，看我不拧下你的耳朵。”佳虞又开始使用她的“卓语必杀技”，专属必杀技。
五月份的天正是东北最闷热的时候，耀眼的阳光犹如强盗般，毫不讲理的射入教室，阳光的因子争先恐后的在每一位学子身上留下自己温度，那是它们存在过的证明。
卓语心格外慌乱，深吸口热气，焦躁的心依旧。
自从誓师大会之后佳虞就没有再找到校长，无奈的拨通了电话，那头嘈杂的说话声让佳虞微微皱眉。
“校长，我才想起来，今天我家里有个亲戚要来看我，聚会我可能去不了了。”
“蔡老师，你要知道能让局长看重那是多难得的机会，可比什么亲戚来重要的多！我看这样吧，你告诉我时间，我派别人把你亲戚接到你家。等你吃完了饭再去陪他不也一样嘛。”徐校长难得的体贴。
“校长，我没有亲自接，怕我妈那边不好交代。”
“那你不来，我跟局长这边也不好交代啊。是不是别人跟你说了什么？别理会那些流言蜚语，很多事都是以讹传讹，就好像你和卓语的关系。对吧？”但也有句话叫做无风不起浪，到底什么是真实，往往需要经历后才知道。
“那倒没有，只是我酒量本来就不好，怕万一酒后失态给学校丢脸。你就帮我跟局长请个假吧，真不好意思了。”满满的都是歉意。
“呵呵，蔡老师局长的面子可不是我说驳就能驳的，再说了你和吕卓语的事情局长可是早有耳闻，到时候要是他执意让某个学生退学，我这个做校长的就是想帮，恐怕也帮不了啊。反正来不来看你吧，我也不强求。我这边还有事，就这样吧。”佳虞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嘀嘀声，心里很不是滋味。徐校长的话很明白，这次聚会她恐怕是非去不可，可她又不想让卓语担心。
“模范教师聚会，去的老师肯定不少，量他也不敢做什么。去就去吧！都快高考了没有必要让他因为这事分心。”佳虞自忖，悄悄地离开了学校。
当最后一丝日光都被黑夜吞噬，银白初上，温热的空气，却没有给她一丝温暖的感觉，莫名的恐惧被夜色放大，连续的深呼吸，佳虞不只一次告诉自己，没有事！
穿着一身紧身的正装，将匀称的身形勾勒出来。黑色的丝袜，修长紧绷的小腿，少了一些娇艳多了几份英姿，乌黑的长发井然有序的盘在头上，显得极为干练。
“美女就是不一样！蔡老师别看只是身西服正装倒也是光彩照人，跟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师相比，更是独树一帜，慑人眼球。”代局长举着酒杯走到佳虞的面前。
佳虞冲着代局长礼貌性的微笑。“局长说笑了，在座的都是教育精英，我自愧不如！”
“蔡老师自谦了！就冲蔡老师这笑，咱们也得喝一杯啊。”代局长貌似没有看出佳虞的应付，依旧满脸殷勤。
“局长，我酒精过敏，不喝酒的。”
“哎……蔡老师，一杯而已。没事的！”坐在旁边的徐校长手指看似不经意的动了动，拿起酒杯递到佳虞面前。
形势所迫，佳虞勉强喝了一杯。
代局长也很识趣的没有再劝酒，这倒让佳虞有点意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随着时间的流逝，聚会渐渐接近了尾声，佳虞脸色潮红的坐在椅子上，身体变轻，有种在空中翱翔的感觉，飘飘然。
“才一杯酒，怎么反应这么强。”佳虞暗忖，头晕目眩的感觉让她意识到情况的蹊跷。
“小蔡啊！你没事吧？”代局长不知道何时又走到了佳虞坐着的桌子。
“局……局长，这酒劲有点大，我恐怕得先回去了。”佳虞站起身，一个踉跄差点扑在桌子上。
“小蔡，你这酒量也太差了点吧。你这样走我怎么能放心呢，让我司机先送你。”代局长扶着佳虞，满嘴关切。
“我……我没事！自己能走。”佳虞强打着精神，艰难的挪着步子。当那个代局长凑近自己的时候，她分明看见了一抹猥琐的□□。
“都这样了，还逞能呢。今天我就做主了，必须让我司机给你送回去。老徐，来搭把手。我车就停在门外，咱俩先把小蔡扶出去。”旁边的徐校长殷切的帮忙。
众目睽睽之下，佳虞被俩个老男人架了出去。很多人心里都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谁都没有去制止。毕竟到目前为止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至于之后做没做，就不是他们所能看见的了。
此时的佳虞神智已经开始恍惚，觉得眼皮好像有万钧的重量向下压一样，好沉好沉，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任由自己一步步走向地狱。
“卓语……”泪眼朦胧间，此刻的她心里只想这个名字，一个可以依赖的名字。
佳虞确实是只喝了一杯酒，但却是一杯精心调制的酒。
感受到柔软身子传来的体温，嗅了嗅眼前尤物的发香。代局长一想到这个可人已经成为自己囊中之物，心中的那股邪火难以抑制，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刚刚走出饭店大门，男子寒冷刺骨的声音打破了代局长正在享受的美梦。“蔡老师还是我来送吧。”卓语蹲在饭店的石台上，旁边有着数不清的烟头。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畔，佳虞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见那张刚刚还出现在眼前的脸，幸福的笑了。意识彻底消失，嘴角却驻足在这一瞬间。
他在，她便放心。
“你是谁？”代局长脸色极为难看。
“吕卓语。”徐校长看清卓语，额头渗出几滴冷汗。面前这个青年的脾气他很清楚，别看自己是校长，但这绝对不会影响他出手的速度。
“徐校长，这个人你认识？”代局长发觉到徐校长的异常，出口问道。
“是……是蔡老师的学生。”
一听是学生，代局长的胆子壮了起来。不知死活的呵斥道：“学生放学不乖乖回家，到处闲逛。还抽烟！徐校长，这小子交给你教育，外面风大，可不能吹坏了小蔡，我得先走了。”道貌岸然的样子，扯起佳虞就要走。
“我说过，蔡老师我来送！”卓语站起来，声音不大但却十分清晰。
越是强烈的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风就越是平静。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怎么跟我说话呢？”对于一个学生命令式的口吻，代局长愤怒的反问道。
“无论是谁，只要是伤害她的人，我一律都不会放过！”卓语走到代局长面前，四目相交，骇人的寒芒顺着他深邃的眼眸刺入代局长的心神。
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卓语从自己的手中接过佳虞的娇躯，他不是不想动，而是看见卓语腰间的刀把，丧失了制止的勇气，他终于明白眼前的男子虽然是个学生，却是个说话认真的学生。
伤害她的人，他一律都不会放过，哪怕是要赔上自己，也会报她周全。
卓语背着佳虞，一步步消失在夜色里。今夜在卓语的眼中，少了阳光的炙热，却多了月色的温柔，晚风带着桃花的绚丽掠过俩人的身体，馨香沁入心脾，吹起了衣摆，吹浓了爱意。
身后的体温、耳边的喘息。都令卓语的心满满的，有什么能比保护了心爱的人更令他满足呢？
佳虞很轻，对于卓语来讲她永远都是轻盈的，意犹未尽间已然来到佳虞家门口。
“你家钥匙呢？”卓语轻轻摇了摇后背昏睡的佳虞问道。
“别闹！”拧着眉头，佳虞脸色不悦。
“想不到你也有孩子气的一面。”卓语摇头，宠溺的笑了。
回忆中佳虞好像说过，自己记性不好，总是忘带钥匙。所以特意将一把备用钥匙放在门口的脚垫下面。
推开门，淡淡的清香从房内涌出，那种只属于佳虞的清香，让卓语有些陶醉，仿佛能上瘾那般，忍不住深吸了几口，一眼望去，都是阳光的颜色。
看着躺在床上，睡姿张狂的佳虞，卓语的脸庞有些喝醉般的发烫，她的一颦一笑，对于情窦初开的卓语，都是致命的□□。心乱情迷间他将脸凑近，俩人的呼吸慢慢交融，感受到嘴边酥麻的气息，犹豫片刻，他还是轻吻了她的唇。
第一次，笨拙但却情不自禁。
可能是对于唇上轻柔的触感有着本能的敏感，佳虞在这一刻醒了，在她琉璃般的眼瞳中卓语看见了慌张的自己。周遭的空气凝滞成永恒，贮藏在卓语心间最柔软的部位。
那份悸动演化成勇气，卓语自己都想象不到，他竟然能发出如此柔情似水的声音：“佳虞，我喜欢你。”
“喜欢”这个词她既熟悉又陌生，当年陌风也对她说过，可是到最后却仅限于嘴上的甜蜜。她知道卓语不是陌风，但心底深处对爱意的抵触让她一时间无法面对，推开卓语，背过身去，没有回应。
沉默，竟成了此时的主旋律，无声得演奏着相差七年的爱情。
师生的关系犹如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让她本能的拒绝。俩个人站在悬崖的俩岸，彼此留恋的相望却触及不到他的躯体。
落寞得看着佳虞的背影，卓语无措的坐在床边，进或退失去了选择，也许原地守护才是真爱应有的抉择。
拂晓的晨曦摩挲着卓语颓废的身体，仿佛在安慰他难耐的心，一夜未眠，一夜无话。
就在卓语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那双冰冷的手拉住了他还没来得及撤走臂膀。
“别走，好吗。”佳虞开口，不是答复，而是无法拒绝的挽留。她还没有从昨天的事中走出来。
他知道现在不是逼她回答的时候，将窗帘都打开，晨曦一股脑的涌了进来。
“起来洗漱，难得的周日，咱们可不能宅在家里。”阳光的金色勾勒出眼前人的轮廓，搭配和善的笑容，目光迷离间，他就像一个坠落凡间的天使，为的只是保护自己，令她浑身都暖暖的。
清晨经过露水的洗礼，蜕变得清爽脱俗。微潮的空气蕴含着泥土的气息和花的芬芳，缓缓流入肺叶，滋润着佳虞的每一个细胞。任由卓语牵着自己的手向着不知名的地方漫步，不问去哪儿，也不需要问。
忘记走了多久，只是空巷上渐渐出现了星星点点的行人，太阳也缓缓露出全貌，那一抹红晕俨然已经变成了鱼肚白，初晨以便为早晨。
“沙沙”的扫地声将佳虞的视线从天际拉了回来，橙色黄条的环卫衣裹着干瘦的背影，从其略有斑白的尾发中，岁月的痕迹彰显得那样深刻。
卓语站在那背影的身后，轻唤一声：“妈。”不夹杂任何多余的情感，唯有亲情的温柔。
“这孩子！大早上站在我身后干啥？吓妈一跳！”妇女转过身，黝黑的脸上有着点点雀斑，额间几滴晶莹的汗水摇摇欲坠，眼角的鱼尾纹明显分明，干燥的皮肤，少有水分的滋润。一张写满沧桑的脸，让佳虞联想到自己的母亲。
“我来帮你吧。”卓语接过妇人手中的扫帚。
“对了，这是我现在的班主任，她说要来家访。”卓语指了指后面的佳虞。
在母亲的眼中往往只会有自己的儿女，顺着卓语的手看去妇人才注意到他的身后站着的佳虞。“家访？现在？”妇人凑近卓语问道。
“嗯。就是了解一下家长情况，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你不是给俺惹什么麻烦了吧？”
“没有啊。”
“没有最好！要是有你看俺一会儿怎么收拾你！”妇人用手肚点了下卓语的额头。
佳虞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母子俩说着悄悄话，没有去打扰。
用手蹭了蹭身上的衣服，将浮灰抹去，妇人伸出手，有些尴尬的笑道：“蔡老师，您好。”
被卓语突兀的带来家访，佳虞感到些许莫名，不过自己倒真的想见见这位“神秘”的母亲。双手握住卓语妈妈伸过来的手。“卓语妈妈，您好。您怎么知道我姓蔡？”
“哎……别您您的，俺可受不起。俺家那小子每周日一回家就跟俺说起他们班新来了一个班主任，姓蔡。待他可好了！”诚恳的憨笑，尽管声音有些大却没有吵闹的感觉。
“也没有卓语说的那么夸张，只是尽自己的职责而已。”佳虞也笑了，银铃般的笑。
“小语他爸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俺们，俺就忙着挣钱，也没时间带他，这孩子自己野惯了，让你们老师费心了。”
“没有，卓语在学校很乖的，学习一直都很努力。”面对含辛茹苦的妈妈，佳虞不忍心去践踏她心中的希望。
“那就好，别看卓语这孩子做事毛手毛脚，好像特有冲劲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其实他小时候最没胆了，晚上都不敢自己睡觉，嚷着要我陪。但自从他爹走了以后，他一下子就成了男子汉，什么事都挡在我前面，每次看到他爹照片俺都忍不住自己偷偷抹眼泪儿，这孩子看见了总是拍着我的后背跟俺说，妈，没事！我照顾你。想想真的挺对不起这孩子的，让他过了这么多苦日子……”说着说着，卓语妈妈的嗓子里好像哽住了什么，声音都变得喑哑起来。
眼前的母亲，算不上艳丽，甚至有些苍老，几道时光留下的沟壑深深地印在脸上。可此时此刻，映着朝阳的宣灿，她却是圣洁的。带着永不磨灭的母爱，守护着自己的孩子。
心中有爱的人总能给身边的人带来温暖，佳虞感受到了。
……
“为什么突然带我见你妈妈啊？”走在回家的路上，佳虞忍不住的问道。
“小时候，我一有什么烦心事，就喜欢腻在我妈身边，腻着腻着就忘了。我看你心情这么差，就好心将我妈妈借你用用喽。”卓语面对着佳虞，在前面倒着走，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
“这么说，我还真得谢谢你啦。”佳虞莞尔。
“那当然了，我妈妈可是我这一生最珍贵的宝贝！你可不能只是说说啊，一定要重谢才行。”
“怎么谢？”
“以身相许喽！”
那一刻佳虞犹豫了，卓语的爱如此明显，但自己身为她的老师，世俗的伦理却如同枷锁一般，牵制着她的心，对于这段感情，她无所适从。
“卓语，这个拉环状的钥匙链给你就当是给你的谢礼吧！”
“为什么给我这个？”
“以后你会知道的。”佳虞没有告诉他，只是偷偷的握紧手中心形的拉罐。拉环和拉罐永远都是配在一起的，想要品尝她内心的甘甜，只有卓语的拉环才能打开。她知道他是那个对的人，却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
“好吧。”卓语没有在意，反正以后的时间还有很多。
“其实见我妈还有第二个原因。”将礼物收好，卓语坏笑着。
“什么原因？”
“儿媳妇不都得见见婆婆吗？”
“儿媳妇？哎！我有答应你吗？”
“没有嘛？”
“卓语，你要知道我是老师，你是我的学生，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低落的语气，仿佛在埋怨老天的安排。
“为什么不能？谁规定的!”卓语抓起佳虞的手腕，生怕下一秒对方就会从他的视线中溜走。
看似天真的问题，却让佳虞哑言。谁规定的？从来都没有人规定过，只是大家心中默认的准则。“大家都这么想。”
毫无说服力的答案，怎能满足一颗执拗的心。“大家？哪个大家？爱情里面为什么要夹杂这么多无谓的俗礼，年龄和身份真的比你心中的那份爱还重要吗？还是说……你根本不爱我？”忐忑不安的心情，害怕自己听到能令他绝望的答案。
她爱他，她为他做了那么多，怎么会不爱，可这份爱她说不出口。
“卓语，别逼我好吗？”几次欲言的话，却又被她吞了回去。最后只能无奈的选择恳求。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能感受的到，我愿意等你放下包袱，正视你内心感情等我那天。”他怎么能忍心逼她，但他更不愿就此放弃，只能选择等待。
“……谢谢你对我的爱!”在爱情面前她不如追卓语勇敢!
“我不要你的谢谢，我只要你!佳虞要是有一天我考上大学，不再是你的学生，你会认真的爱我一回吗？”充满柔情的目光。
“或许会吧。”模棱两可的答案却足以让卓语欣喜。
因为他太看重这段爱情，重到丝毫的希望都足以让他付出百分百的努力。
“那好，为了能得到你的真心，佳虞我会考上大学的!相信我，等我拿到录取通知书风那天，和我在一起，好吗？”
默然点头，她没有任何理由不答应他的请求。
“那好，我会努力，一直到你答应我的那天。”
他们相约一起，却不是恋人的身份。
她的心空出了一块
他的爱却如潮水般涌来
能否填补她心中的空白
她不知道
可她清楚
除了他
没有人能再进入那片惨白的空缺
（回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