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背影爱情（1 / 1）
第五章背影爱情
有种爱，叫做背影爱情。那个人默默地跟在你身后，熟悉你背影的每处纹络，了解你不同背影的所有涵义。她渴望出现在你面前，却不想拖累你前进的脚步。沉默着，坚守着，当你苦追着远方的飘渺，追得遍体鳞伤的时候。蓦然回首，她一直都在！抱着你，亲吻着你脸颊的泪水，告诉你，她会永远在后面等你。
推开房门，一股熟悉得气息扑面而来，好像佳虞就在里面一样，一直在等他，等他找来的时候，扑进他的怀里，轻锤着他的肩膀，娇嗔着怨他为什么现在才找到自己。但卓语明白这些都是自己的错觉，越是明白越令他心痛。
房间内的摆设简单大方，是佳虞最喜欢的风格。黄色的地板，黄色的家具。整个家里都充满着阳光的味道，给他一种温暖的感觉，就如同当年的佳虞。这里的每一寸都充满着她的影子，已经好久没有如此接近她了。
轻抚过客厅的长椅，上面的浮灰记载着那些无人的岁月。搓了搓手，卓语踱步来到卧室内，佳虞的身影重重叠叠的出现在他眼前，时而卧床假寐，时而在化妆台前浓妆淡抹，时而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眼神落在床头柜上的合照，一双无形的手将有关它的故事从记忆深渊中抓了出来。
（回忆开始）
高三的寒假，短暂，忙碌。每一天都沉浸在无边的题海里，所谓的假期对于很多人来讲只是换个地方学习。但对于十一班，这个寒假却是值得回味。
新组建的十一班有了它的第一次聚会。
“老师，咱们这么多人来玩个游戏吧？”最贼的李胖子凑到佳虞面前笑道。
“好啊，玩什么呢？”
“敲三吧，往常我们喝酒都玩这个。”
“敲三？怎么玩？”佳虞没有玩过。
“规则很简单！由我起头，你们依次数数，数字中带三或者三的倍数都只能敲碗不能说话。错的人就罚诚实勇敢！”
规则讲完，游戏自然便开始。佳虞虽然从来没有玩过但她是数学老师，对于数字极为敏感，让本来有心的人补了个空。游戏总会有出错的人，一个女同学敲错了选择勇敢，李胖子竟然猥琐的让人家亲他一口。碍于气氛，女生只好闭合眼睛在他脸上意思了一下，掌声雷动。
“卓语，错了！”一个女生尖叫道，生怕让他逃过去似得。
“老大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诚实还是勇敢啊？”李胖子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用手托着肥肉堆积的下巴。
看着李胖子狡猾的表情，卓语真有用拳头给他增肥的冲动。不过自从和佳虞约定了之后，他一直没有再打过架，很多人也开始跟他熟络的说起玩笑。有了前车之鉴，他果断选了诚实。
“诚实有啥意思？”李胖子明显有些扫兴。
“老三，是不是太久没有给你松松骨了？”卓语捏着手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李胖子没了动静，虽说老虎不发威了，但终究还是老虎，惹急了还是会咬人的。
一时间倒没有人问问题，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既然都不问，那就我来吧，其实我一直都有个问题特别好奇！卓语，你还是处男吗？”佳虞的脸上带着迫切的表情，这个问题好像真的在她心里埋藏了很久。
周围的人瞬间石化。
“高！实在是高！”李胖子对着佳虞竖起了大拇指。
刁钻的问题偏偏是她问出来的，一个他惹不起的女人。卓语挠着头，难得羞涩。在大家期盼的目光说出了他这高中三年最有感染力的话:“要是打飞机不算的话，那我还是。”
“噗，哈哈……”前一秒还尴尬的气氛顷刻间进入了□□。游戏的魅力就在于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
“老大不愧是老大，我曲青溟是服了！”拍着卓语的肩膀，别样的异彩在他的眼中闪动。
“惊天大爆料啊！老大，你也不行呀。我还以为你早就不是了呢！该不会是骗我们吧？”李胖子又没脸的张嘴了。
“骗你干什么？你行，你倒是说说你是不是啊！”用啤酒压惊，卓语反将一军。
“哎，我又没输有权不回答啊！既然蔡老师都这么放得开，下面选诚实的人可得小心了，老大你起头吧。”李胖子兴奋极了，终于有机会充分发挥他龌龊的本性。
“29”
“铛……”
在卓语之后，大家放开了。越来越多的秘密被挖出来，更是有几个人当众表白，圆了多年的心愿。起哄的，喝彩的，枯燥乏味的生活难得有些彩色的韵调。
“铛！”
“……”
“哎呦喂，可算是抓住你了，蔡老师你刚才为什么没敲!”李胖子好像发现了宝藏一样，极为兴奋。
“头有些发晕。”佳虞面上的血色谈去了几分，不舒服的表情。
“你没事吧？”卓语担心的问道。
“要是不舒服今天就到这儿，早点回去休息吧”青溟在一旁搭腔的接道。
“没事，难得这么高兴!愿赌服输，我选勇敢！”摇了摇头，佳虞强笑着。
“都学学老师！这气魄，不愧是咱们的班主任。”李胖子兴奋的站起来，蹭了蹭脸上的油渍，仿佛佳虞柔软的双唇已经贴到自己脸上似的，笑得嘴都合不上。
刚要说话，却被卓语抢先。
“等等，老三。凭什么总是你提条件呀？”
“我提的游戏，当然应该有些特权啊。”阴翳着脸，他知道自己的美梦恐怕破灭了。
“游戏就得公平！不能有特权，上次是她问我的问题，这次理应由我来提条件。”
在大家的一致赞同下，李胖子只好惺惺的坐回沙发上，一脸的不痛快。
“蔡老师我要你将勇敢换成诚实。”勇敢就是要求对方做一件大胆的事情，换惩罚条件这件事不可以说不行，只是从来没有人这么玩过。毕竟勇敢往往噱头更高，也更有意思。
“老大，人家都选勇敢了！你这绝对是在浪费资源。”李胖子听到这个令他吐血的条件，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急声说道。
“现在是我提条件，不用你管！你当所有人都像你那么猥琐呢？”
“行，你问吧。”佳虞反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惩罚的不是她。
“你和那个叫张陌风的人是什么关系？”他十分在意这个问题，男人的直觉告诉他，她和张陌风绝对有着刻骨铭心的过去，要不然以佳虞温柔的性格，不可能对一个人如此绝情。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他是我前任男友，当年我们都快结婚了，可结婚那天他却没来。一气之下我就从深圳来到了这里。”轻描淡写的讲述看似释然，但连续喝下的三杯酒，却将那道心尖上的伤痕展露了出来，血淋淋的，带着不可饶恕的痛。
女人对男人最大的信任就是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你。佳虞怀着对未来的憧憬投入到她和陌风的感情中，换来的不是终生的依靠，而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身心。
那一次聚会，佳虞醉了，只因心碎了。
那一次聚会，卓语却没醉，只因她醉了。
那一次聚会，卓语发现自己恋爱了。
（回忆结束）
记忆就如同是潭淤泥，只要涉足便难以挣脱。相框在恍惚间滑落，玻璃破碎的声音，木框散开，微黄的相片露出湮埋在岁月里秘密，白色的背面有着用钢笔写下的秀字。
“挚爱的卓语，第二排第二个。”
摩挲着“挚爱”俩个字，水雾朦胧眼眸，呢喃着:“既然是挚爱为什么还要离开我？既然是挚爱为什么还要给别人结婚？既然是挚爱为什么还要让我伤心？”指尖的轻柔遇见玻璃的锋利，鲜血滴落。如同当年自己那颗柔软的心被她如刀子般的冷语划开一般，血红色的液体总是狰狞地嘲讽他的执拗。
“骗子！谎言！一切都是假的！”卓语脸色狞恶，双手抓起照片就要撕毁，可当他注意到照片内佳虞清灵的笑靥，手又缓缓松开，蜷缩着躺在地上，他不想动，只有顺着眼角的甬道淌下的泪水虚弱的宣示着时光的流逝。
时间分秒过去，月光悄无声息地爬上窗檐，凭添了一抹挥不去的悲伤，孤独被黑夜放得好大好大，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它虏获，卓语逃不开也躲不掉。
翻看着手机里通讯录，不同的名字却有着相同的陌生。他不知道该将这份脆弱给谁看，怕他们看不懂，敷衍的关怀就会加快孤独吞噬自己的速度。踌躇间，他打给了青溟。
“喂，青溟。”颓然的声音。
“老大，你怎么了？”
“好累，想找个人聊聊天。”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街边的小铺，几打啤酒，几串羊肉，兄弟俩，一个诉说，一个聆听。时光好像又倒回到那个青涩的年纪，分享着彼此的快乐，分担着彼此的忧愁。
“青溟！她结婚了！她竟然结婚了！”伤心的人容易醉，卓语醉了。酒醉更是情醉。
“你听谁说的？”
“张陌风。你说张陌风有什么好的？她为什么选他不选我？”扯着青溟的衣领，质问道。
“老大，你醉了！”扶着卓语摇晃的身体。
“醉了就醉了！我为了她不知道醉了多少回！”卓语甩手，差点打到青溟的脸。
没有责怪，只是轻轻的摇头。“都过去这么久，应该学着忘记！”
“青溟，这儿！就这儿！从来都没有过去过！怎么忘记？”卓语拍着自己的胸口，沉闷的响声。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还能记住她喜欢吃甜的，喜欢小动物，喜欢看书……她最喜欢木槿，还记得她当初怎么跟我们说的吗，她说木槿哪怕在最贫瘠的土壤里也能生长……”
“她希望我们十一班每个人都是一朵木槿，在任何环境下，都能绽放属于自己的美！”接过话头，青溟喝光了杯中的酒。
“连你都还记得，我又如何忘得掉！”目光呆滞得看着手中的拉环钥匙链，卓语又干了一杯，一杯，再一杯……
青溟并没有阻止，酒虽然无法疗伤，却可以麻痹感情，卓语现在需要的就是麻痹。
看着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的卓语，青溟唏嘘“爱情？一个死去活来，一个浑然不知。还有一个……呵呵，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将酒杯满上，喝了下去。青溟的那句话像是对卓语说的，又不像，或许只是对爱情吧。
好不容易将卓语背回到自己家，喘着粗气，令他有些烦躁的铃声再次响起，看着手中卓语的电话，这个号码已经不厌其烦的打来了九次。
刚刚接起来还没等说话，对面女子的咆哮声令他耳膜都有些刺痛。“吕卓语！有了旧爱就把本小姐忘了是不是，你个忘恩负义的臭男人！打了这么多电话，怎么现在才接？”
“是安娜小姐吗？我是卓语的朋友，他今天喝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打电话吧。”
“他一直都不喜欢喝酒，怎么会喝多呢？你们现在在哪儿？”安娜语速很快。
“在我家。”
“你家在哪儿？”
“小姐貌似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吧！”对于她的追问，青溟有几分恼火。
“你说你是卓语的朋友，有什么证据？他今天刚到的深圳从来就没听他说过有朋友在那儿，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坏人？”显然，安娜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我没有理由，也不想向一个陌生人证明我的身份，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明天再打来吧。”青溟挂挂断电话，没有给安娜再说话的机会，心烦的并不是只有卓语一个人。
“佳虞，别走……佳虞，别走好吗？”这一夜时不时就会听见卓语撕心裂肺的哀求声，每一声都如一根带毒的银针刺痛着青溟的神经，毒素沿着血脉幔开，晦涩的带着酥麻感觉的痛，辗转难眠。
男人，都在各自的世界中苦苦挣扎。
当晨辉顺着窗户爬了进来，青溟才逐渐睡去。
“砰砰砰……”砸门的声音将青溟吵醒。
睡眠不足再加上对方的无礼。让青溟彻底按捺不住胸中怒气，大声吼道:“谁啊？”
“我找卓语！”青溟认识这个声音，就是昨天才通过电话的戴安娜。
顺着猫眼看去，除了戴安娜之外，后面还跟着俩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的盯着门口。
青溟并没有开门，他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干什么。
“给我开门！我要找卓语！”这回她是用脚代替了敲门的手。
“小姐，这是我家。你要是在这样我就报警了。”对方的一次次挑衅，已经击垮了他的耐性。
“你报！要不是失踪不到24小时不给立案，我早就报警了。卓语到底怎么了？”安娜急得都开始走音。
青溟刚要说些什么，却被肩膀上的触感拦了下来。沙哑的声音，卓语的模样比昨日更显疲惫。“我来吧。”
打开房门，卓语懒散地靠着铁门。还没有待其说话，娇弱的身躯便飞扑过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悬在半空中，贴入他的怀中。幸好有门的借力，要不然以他的状态，根本经不起这突如其来的热情。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怎么都不接我电话。”梨花带雨的温柔，卓语觉得身体都快被这份纯粹的关怀融化，轻轻地捋顺胸前略显凌乱秀发，清新的发香，让他感受到此刻的真实。
无论你在哪儿，在她心中，你从未离开。
轻拍着佳人的后背，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融入他的身体。他和安娜都需要时间平复着自己激荡的心情。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卓语开口问道。
“这个……我说是直觉你信吗？”安娜揉着哭红的眼睛，一脸无辜。
卓语仅仅是盯着她，用询问的眼神告诉对方，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我找人追踪了你的手机……”含着下巴，犹如做错事的孩子，手指紧张得拨弄着发梢。
“戴安娜！你竟然跟踪我？”
“吕先生，小姐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才不得已这样做，今天她专门做了第一班飞机来深圳就是怕你出事。”身旁的壮汉积极的解释道。
这俩个人是戴耀华为她配的保镖，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再有被挟持的经历。
“下不为例。”语气稍缓，却依旧阴着脸。
安娜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脸上的俩个梨涡，表现出如遇大赦的喜悦。
其实她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卓语会因为追踪的事生气，甚至会大发雷霆。不过她管不了那么多！在她心里，卓语的安全永远胜过所有。
“对了，忘了跟你介绍，这是我老板的千金，戴安娜！安娜，这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曲青溟。”卓语这时候才想起来身后的青溟，多少有些重色轻友的味道。
“我想昨天我们就已经认识了，是不是安娜小姐？”青溟礼貌的伸出右手，痞痞地微笑。
“曲先生，我为昨天的事感到抱歉！但都得赖他,他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有你这位朋友还一直都不接我电话，我也是太着急。失礼的地方希望你能原谅。”安娜与青溟握手，冷静下来的安娜倒还是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当然，这也是因为对方是卓语的朋友。
“你们俩到底在说什么？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看着他们俩人熟络的交谈，卓语自己倒成了局外人。
“秘密！卓语，我刚下飞机有点饿了，你呢？”安娜抓着他的手臂。
“我也饿了，青溟一起去吃饭吧。”
青溟摇头“我就算吧，昨天就没睡好，今天又被人用河东狮吼叫醒。我准备补个回笼觉，你们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就行！”打着哈气，走进了卧室。
听着关门声，青溟躺在床上，目光转向窗外，湛蓝的天空，澄澈得没有一丝惨白，一个晴朗的开始。起身将窗扉打开，阳光的因子欢快地涌了进来，青溟迎着日光轻语道:“老大，你真幸福！”
真正幸福的人往往察觉不到，因为大爱无声。
“见到她了吗？”安娜夹起块他最爱吃的牛肉放在卓语碗里。
“没有。”埋着头，声音消沉。
“地址不对吗？”
“不是，她结婚了也搬家了，我虽然没有见到她但却见到了他丈夫。”卓语扯出一记浅笑，笑得牵强。
“那你还准备见她吗？”
“都已是□□就不要再打扰她了。”用筷子一遍遍捣着那块牛肉。
“卓语，这么多年我的心思你应该明白！就算没有了她，可你还有我啊！就当是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吗？”轻柔得几乎哀求的语气，令卓语听得心醉。
女生的表白是可贵的声音，那绝对是心的呼唤。安娜的爱卓语每一时每一刻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但越是这样卓语越是觉得无法面对她，因为他的心太小，只是间一居室的心房。
“安娜，我知道我和她是不可能了，可是我现在心里还有她，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带着对她的爱去接受你，那样对你，对她，对我都不公平！”卓语用另一只手将安娜的手轻轻拿开，眼神中充满歉意。
“没关系！我可以等，我戴安娜既然已经等了你俩年，就不怕再等俩年。我要是等了你四年就不怕再等你四年！总之你要是什么时候准备好去迎接下一段感情，告诉我，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
安娜明白卓语是个对爱情执着的人，这也正是最吸引她的地方，她从心底里愿意学习他对爱的坚守。
等他，不是煎熬，是认定了对的人，是守望自己的幸福！
“为了我不值得！”卓语声音柔和，他是真的为她不甘。
“为了你从来不在乎值不值得，因为我愿意！”对他的爱，她一向坚定。
卓语看着眼前只属于自己的女孩，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有些人为了追逐太阳却抛弃了身边陪伴自己的油灯。”
如果说佳虞是他心中璀璨的太阳，那安娜就是枕边日夜陪伴自己的油灯，却散发着丝毫不逊于太阳的光与热，给予他温暖和光明。在安娜说出那句“我愿意”的刹那，他真的有那么一刻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给她一世的温情。
你背影的深情，
是我一生的追求。
等你回头，
与我一起。
向着那个叫“幸福”的地方，
走下去，
相携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