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灵官仙君（1 / 1）
嘉里山顶有一所简单朴素的道观，是半年前村民亲自从山脚搬石运泥专为仙神灵官打造的。昨晚嘉里刚下了一场大雨，山路泥泞，但上山参拜的人仍是络绎不绝。古小年一边摘着路边随处可见的桃树上的桃子，一边小声嘟囔。
“明泽，我们为何要一步一步走上去阿，路上都是泥巴，兰兰给我的衣裳都弄脏了。”
明泽本事牵着她的手，听完她这句不满，干脆撩开下袍蹲下身来，说道：“上来。”
“干嘛？”古小年吃了一口桃子，又想起她小时候长长看见阿爹这个姿势对她，然后她二话不说便会蹦跶上去，自家阿爹便会哼着小调带她遛弯子去。再看看明泽这个姿势比起自家阿爹要挺拔许多，她惊讶了片刻，不待犹疑跟着小时候的模样一般蹦跶上去。
明泽暗自抽了一口气，古小年显然比想象中沉了许多。
“驾！驾！驾！”女子的娇和声自山间传来。山路上行走的行人无不回头俯视或者踮起脚尖探头仰视，心中疑惑山间小路还有骑马的吗？
明泽额角流出一抹冷汗，他是不是将古小年惯坏了。“小年，不要叫唤！”
谁知古小年不听，反倒在他停了的这片刻，长吁了一声。这下路上经过的行人无不指指点点，哄笑声四散。
“明泽，快点，我们就要到山顶了，后面的要超上我们了！”
明泽看向身后，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对夫妻，竟也学起古小年和明泽二人，男子一身青色长袍，面容俊秀，但目光凌厉深邃，背上女子却是异于平常姑娘的娇柔美貌。古小年只看见他们快要追上来，急着让明泽加快脚步，心如孩童一般只想着比拼了。
“前方公子夫人，我们一路如何？”那男子率先开了口。
古小年挑衅道：“才不呢，你准是要超上我们了！”
明泽轻拍了一下古小年屁股，喝道：“不许胡闹！”后又对那青衣男子点头示意，他稍微放慢了脚步，不一会儿那名男子便赶了上来。
古小年起先心里不服气，可见了那陌生男子背上冲她微笑的美女姐姐，心里顿时舒坦了。古小年与那女子扯东扯西地不到三刻便到了山顶的灵官道观。
“这位公子可是带着夫人前来求福的？”那男子将背上女子放下后，便拱手向明泽施礼问道。
明泽同样回他，“正是，在下明泽，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钦随风，这是在下夫人梅梅。”
那叫梅梅的女子应声向着明泽古小年施了礼。
“钦夫人有礼，这是在下妻子小年。”明泽刚介绍完，转眼便没了古小年踪影。“小年？”
“明公子，我方才看见令夫人进了观里。”钦夫人柔声说道。
“钦公子，钦夫人，那在下先去了。”明泽说完，便疾步进去道观，古小年可不是省事的主。
明泽走后，身后的钦夫人看了良久，红唇轻启，赞叹道：“这位明公子不是等闲之辈，可看着他对夫人的态度，真是令人羡慕阿。”
钦随风看她一眼，说道：“不过平常百姓罢了，梅梅，你莫忘了孤带你来是为了保你腹中孩子。”
“是梅梅多嘴了。”钦夫人满面惶恐之色。
……
道观看着不是很大，走到里面因着层层灌木却看不到尽头。古小年是被一股熟悉的叫唤引进了这里，她好像听到了阿爹阿娘还有印花湘竹姐姐的叫唤声。可进了观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四处重叠的苍老灌木让她眼花缭乱。“明泽！明泽，你在哪里？明泽！……”
古小年一声一声地叫唤，却只听到自己的回声。四周静谧地如荒凉空谷一般，她感觉自己像走进了一个迷阵，长满了低矮秃木，却没有任何飞禽走兽一样的生灵。
倏尔，她胸中有股火气往外涨，古小年跌倒在地上，一个劲地使着西王母教她的术法来控制，可这周围就像是无形之中有股强大的引力来牵制着她胸口处的那团火焰。古小年眸中渐渐显露浅绿妖色，额头中央的绿色泪珠闪烁不定。将要爆发之时，听得古小年一声惨烈叫喊，一刹那，凭空一声震天响雷。古小年瘫倒在地，眼前的景物忽然变成了一片葱绿的桃林，压压的果实让她顿时平静下来。她抬头便看见一袭黑衣的明泽冷面侧立在身前。她再侧目才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口中吐血倒在中间一块平地上。
“呵呵，明泽神君别来无恙？”
明泽不理他，转身将古小年扶起。良久才问道：“灵官仙君是如何逃得出诛仙台？”
灵官忽然大笑，“我不是逃？天帝不为我做主，自有老天放我！天帝来糊涂了，听信无极那老头谗言，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我打入诛仙台，可是苍天有眼，诛仙台陷缺，我便这么出来了！苍天有眼呐！哈哈哈……”
“可你当初当真犯了天规，如今又要设法伤害他人，本君该当如何处置？”明泽冷声道，手中渐渐浮现闪着银光的执法玉牌。
“当初犯了天规？难道那欺罢百姓横行一方的山神妖孽不该处置吗？他作为神仙却如同妖孽吃了多少凡人，杀了多少仙人，你们这些天宫中的神君仙君们知道吗？”灵官仙君质声问道。
“他犯的错自当由天罚惩处，本君不提你当年之事也罢，可你如今在此设法便是不可饶恕！”
“哈哈，是我的贪念，一时被这位仙子体中的异能术法吸引，神君要处置便来吧，反正我治好了这里的百姓，安了一方民土，也算是功德一件了，无所憾！”灵官说罢，双臂展开躺在地上，满嘴的乌血咕噜流出。
“明泽，能不能不要杀他。”古小年只觉得灵官此时的模样甚是可怜。
明泽举起手中玉牌，一道亮光自头上闪过，古小年闭紧双眼，许久还没听到动静，她缓缓睁开眼来，却看见明泽已经放下手来，“你既没堕入魔道，又造福一方，本君便饶你一回，可若有下次，本君定不轻饶！”
古小年最怕这样的明泽，像是没有情感的高峰之上的冰雪，她怎样都攀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