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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再次重逢,咫尺天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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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霍轩都埋首于边塞战事的遗留问题,整日在乾阳宫处理事务,累的实在不行了,就略歇歇,不久又起来。他本可以不这么辛苦,但他乐在其中。不可否认的是,从心劲儿上来说,他确实是个好皇帝。这样废寝忘食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的生辰到来。

霍轩忙碌,泠湘倒也乐得自在,不用每天面对一张自己不喜欢的脸孔。淑妃在宫里急的打转儿,也请不来皇上,泠湘倒巴不得皇上不来。这样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和落鸢还有璃霜较量琴艺了。以泠湘的技艺,这两首曲子即使不练习也应付地来,她不过是见到落鸢,心里踏实,所以才寻了个由头而已。终于闲了下来,泠湘也着人去溢乐阁陆师傅那里取回来了当初寄存的药草箱子。除了琵琶,也就是那一箱子草药是泠湘的心头宝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四月十七日,是皇上的生辰了。前夜,泠湘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心扑通扑通地跳。如果不出意外,自己马上就要和霍清重逢了,她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狂喜。素秋在一旁帮泠湘打理着第二天要一鸣惊人的行头:碧绿色的纱衣和飘带,都得理得整整齐齐。

泠湘这一夜基本上没睡着。她翻来覆去,脸上带着笑容。她没想别的,只想着和霍清重逢的喜悦。

第二天一早,泠湘就要素秋为她梳妆打扮起来。碧绿色的一身衬得泠湘清丽可爱。泠湘努力想回到自己第一次和霍清见面时的样子。

“美人这是着哪门子急啊,皇上的生辰宴要到中午才开始呢,这大清早就要打扮起来啊。”素秋把泠湘的一头长发梳成挽发髻,再簪上泠湘最喜欢的碧玉簪子。

“那当然了。我还要找找感觉呢。你去把鸢姐姐找来。”泠湘对着铜镜照来照去。

“是,美人。只是美人莫要太喜形于色了,我们几个知道为什么,旁人不知道啊。”素秋拍了拍泠湘的肩膀,飞跑了出去。

“有些人一大清早就不安生啊。”落鸢微提着裙摆,便调笑着泠湘便走了进来。

“哎呀,鸢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被落鸢这么一说,泠湘的脸颊也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素秋,去门口守着。”落鸢转头对素秋说。

“是。”素秋去了门口站着。

“来,坐。”泠湘拉着落鸢坐在榻上,“姐姐看我穿的这一身怎么样?”

“很好,只是……”落鸢略微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湘儿,虽然你高兴,可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你现在是皇上的妃子,他是皇上的弟弟。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可是杀头的死罪啊。”

“姐姐,我知道,你无需提醒我。”泠湘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还是思索着。她确实是得意忘形了。她傻傻地骗自己,只要能和霍清重逢,就可以执手天涯。却没想过,如今他和她,早已不是边塞时的他和她了。他是五王爷,她是苒美人。他们本不应该有任何交集的。

落鸢不再说话,只是帮泠湘把琵琶调了调音,就坐在一旁看书。泠湘也不说话,就那样坐着,直到午时。

宴会是在迎安榭举行的,这是皇家举行宴会的指定场所。宫人们忙忙碌碌,小福子则在一旁监管着,生怕出了一点差错。

青鸾殿里,宋雅芙还在梳妆打扮。

“娘娘当真要戴这副耳环吗?也太……”萍儿捧着手里精致的盒子,看着里面洁白无瑕的两大颗珍珠镶嵌在刺眼的金耳坠子上,让人不安。

“太夺目了是吗?不像是我的作风。”宋雅芙从盒子里拿出样式大的夸张的耳坠子戴上,她的妆容已经是雍容至极了,鲜艳至极,甚至超过了“母仪天下”应有的范围,有些俗艳了,“今儿的主角是苏泠湘那个丫头,我一定要穿的浓艳些,才能显出她的清丽劲儿啊。这样,皇上才会我见犹怜呢。”宋雅芙起身,头上金凤钗镶嵌的珠翠叮当作响。

“皇上驾到。”又是小福子的长声,指示众人下跪行礼。

霍轩穿着一身玄色的便服,走进了迎安榭,径直往正座上走去。

“都起来吧。今日只是家宴,大家都随意些。”

“谢皇上。”

这确实是家宴。太后一心图清净,淑妃有孕在身,在座的只有皇后、南昭容、霍清,还有六王爷霍新。

他靠着霍清坐,和霍清一样,穿着深蓝色的衣裳,虽然年纪小,不过看起来比霍清稳重些。

“今日是皇上生辰,臣妾在此祝皇上,平安喜乐。”宋雅芙端着酒杯站起来,霍轩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臣妾嘴拙,不像皇后娘娘善言辞。皇上最喜欢绣娘绣出来的山水图样,臣妾也就自己绣了一幅,算是一点心意,还请皇上笑纳。”南溶月说着,已经有人把她的绣品展开来。那确实是花了一番功夫绣的,逼真极了。

“溶月有心了。小福子,帮朕收起来。”霍轩手一挥,小福子立刻上前去。

宋雅芙起身敬酒,霍轩连一个词都吝惜说。而自己的一幅绣品,就得到霍轩如此赏识。南溶月心里暗自得意。

霍清正要端起面前的酒杯,霍轩就制止了他:“你伤还没好利索,不能喝酒的。即使是想喝,也要忍着。”

“多谢皇兄关怀。”霍清站起身来,“皇后娘娘和南昭容都各出其宝,臣弟和新儿,也为皇兄准备了贺礼。”

“哦?是什么?”霍轩显得很好奇。

“是……。”

“是从南边移来的凤凰木。”霍新受不了霍清这样卖关子,索性就脱口而出。

“凤凰木!那可是真品啊,千金难求的。你们真的找来了凤凰木?”霍轩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臣弟怎敢骗皇兄呢。臣弟和新儿知道皇兄喜欢凤凰木,却一直苦于无人能找到让凤凰木在南方成活的方法。臣弟便派人去寻,谁知真寻到了。现如今那一人多高的凤凰木已经种在枫露轩前面了,皇兄大可去观赏了。”

“果真?那朕可真要去看看……你怎么舍得啊?这凤凰木何止是朕一人喜欢,你不也是喜欢得不得了吗?纵使你找到方法,凤凰木也是极为珍贵的啊。怎么不自己留着呢?”霍轩感叹道。

“臣弟虽喜欢,可却不懂得欣赏。不如把它种在宫里,这样可以让大家一同观赏。”霍清谦辞道。他哪里是不会欣赏凤凰木,不过是割舍喜爱,求一份平安罢了。

这一切,都被屏风后的泠湘尽收眼底。她带着碧绿色的面纱,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当她日思夜想的霍清,就那么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她怎能不激动呢?这些日子的痛苦和煎熬,仿佛都值得了。她捂着嘴,要克制住眼泪,落鸢也轻轻揽着她。

“怎么不见苒美人呢?”霍轩看了看下座,问道。

“皇上您忘了,苒美人要送的贺礼,不是《葶苈》和《梦客》吗。”宋雅芙故意不动声色地说。

“嗯,是这样不错。那,就赶快开始吧。”霍轩话音刚落,屏风后琴音便起,是泠湘自己取名的那首《梦客》。霍清正准备把八宝鸭子送入口中,听到这琴声,突然觉得很熟悉。他循声望去,戴着碧绿色面纱的女子坐在皇上身旁。她身后还坐着两个抱着琵琶,和她一样穿着打扮的女子。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不太听琵琶,一年也听不到两三次,可是这一首曲子他格外熟悉,好像就在昨天听过一般……天哪,这不是泠湘弹过的曲子吗?而且,怎么和泠湘弹得那么相似呢?虽然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可是身段举止,像极了泠湘。霍清不禁呆住了,直勾勾地看着泠湘。

泠湘此刻已是泪眼朦胧,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眼泪,每一次拨弦都格外响亮。她想向霍清传达一种,一种他们之间独有的默契。

曲毕,泠湘深吸了一口气,曲调一转,就变成了《葶苈》。霍轩闭着眼睛聆听。他极爱这首曲子,是因为苒宁极爱这首曲子。自从她走后,再也没有人能弹出她的气韵……直到遇到了泠湘。

“臣妾参见皇上。”还没等霍轩回过神来,泠湘早已跪在了地上行拜手礼。落鸢和璃霜和其他的乐女,接着弹奏着。

“来,快起来。”霍轩下了座,把泠湘拉了起来,摘掉了她的面纱。

“怎么哭了?”霍轩看着泠湘脸上的泪痕,问道。

“臣妾失仪,皇上恕罪。臣妾弹《梦客》时,想到臣妾的母亲,就忍不住哭了起来,扫皇上兴了,臣妾罪该万死……”

“罢了,这是难免的,孤不怪你。”霍轩的语气里满是宠溺,又转过头对霍清和霍新说,“这是苒美人苏氏,你们也见一见。”

“臣妾见过五王爷、六王爷。”泠湘微微弯下身子行礼。霍清已然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曾设想过和泠湘的重逢,竟然是这样的情况。他一时无法转过弯来,短短两个月,泠湘是怎么从边塞那个落寞世家的大小姐摇身一变成了皇上的苒美人。

“这苒美人果然是个美人儿啊。皇兄好眼光。”霍新打量着泠湘。

“是啊,皇兄真是寻得佳人相伴了。”霍清虽然惊讶,还是要表现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臣妾陋质,两位王爷说笑了。”泠湘尽量平静地说道。

“快去坐着吧,也不怕累着自己。”霍轩开了口,示意泠湘坐在南溶月旁边。

大家也都不再说话,开始用膳。宋雅芙的眼神不经意地在泠湘和霍清之间流转。宋雅芙看了出来,泠湘和霍清的情绪都不对。南溶月也感觉到,泠湘怪怪的,却说不是哪里怪。

泠湘和霍清哪里吃得下去,不过是味同嚼蜡罢了。泠湘几乎是和着眼泪嚼着,把眼泪全部往肚子里咽。

宴会持续了两个时辰才结束。霍新说自己要到宫外赛马去,霍轩就把霍清留在了枫露轩居住一晚。他知道那凤凰木是霍清的心头宝,索性让他多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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