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情深(1 / 1)
她平静的转过头看着他,似笑非笑,那样的表情把萧爷爷气的浑身发抖。
“只要有我活着的一天,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阻止得了吗?别忘了,你的股份已经全部转到萧北暄手里了,你没有可以威胁他的东西!”
“我若是死都不同意呢?”
“我倒是不介意,可是相信他会有办法让你死都死不成,”她轻轻地笑了起来,“我真期待我们结婚的那天,到那天,我定要叫你看着,亲眼见证。”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这个妖孽,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呢?没有做过亏心事,你又何必这么咬牙切齿呢?人要是老了,就早归极乐世界,省的最后看繁华落尽,死的凄凄凉凉……”她假意叹息一声,嘴角却是上扬的弧度。
那样的笑容,他看的遍体生寒,牙缝里却只能恨声挤出两个字:“孽债!孽债!”
“呵呵……”她肆意轻笑,“你若不作孽,何来的孽债?”
“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只能跟你说一句话,没人希望那个样子,当年你姐姐的死只是一场意外!”
“他是凶手!”她冷下脸来,眼里是慑人的寒光。
“你这是执意要搞垮萧家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眼角的余光里,她看到花园里漂亮的玻璃矮桌上远远地映出萧北暄的身影,知道他已经朝这边走来了。
“我劝你不要再打什么主意了,他现在是对你没什么防备,可是你为这样就行了吗?我比你们多活了几十年,你若是不离开,别怪我采取强硬手段,我不介意搞一次惨烈的意外!”
“萧爷爷,我尊重您所以喊您一声爷爷,可是我希望您也能尊重我们的爱情,”她的眼里迅速弥漫上一层水雾,“我知道我只是个戏子,我配不上萧北暄,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嫁入萧家,我只是想这样安安静静的陪着他,难道连这样您都不允许吗?”
“怎么?害怕了?现在装起可怜来了?”他冷哼一声,“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搬离这里,和他分手,拿着我给你的一大笔钱离开这个地方,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不!我是不会要你的钱的!我也不会离开他的!”她摇摇头,眼泪掉的又急又快,“您不是我,您不能理解他对我的重要性。您可能一辈子也没吃过苦,不能体会吃不饱穿不暖为了生活什么低贱的活都肯做的辛酸感受。那些年遇到的不尊重太多了,吃过的苦太多了,可是在他身边,他让我感觉到了被爱、被尊重、被呵护,我们的婚姻您大可不必担心,他还不爱我。可是您不能满足一个可怜女人的心愿吗?我只是想留在他身边陪着他。”
“别以为你说这些话我就会相信你!女人如蛇蝎,你更是蛇蝎中的蛇蝎,我不会允许你伤害我的孙子的!别人示弱我可能还会相信,可是你示弱,只会显得你心机更深!”
“萧爷爷,求求您了,您让我留在他身边吧,我保证什么都不做,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留在他身边,不要赶我走!”她哭得更是梨花带雨,整张脸都湿漉漉的。
“你现在求我也没用,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永远离开他!他的妻子将会是一个美丽善良的女人,但永远不会是你这个蛇蝎女人!识相点的最好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我不确定我是否能忍得住脾气在他眼皮子地下对付你!”
苏樱歌痛哭失声,她本来情绪就不稳定,绝望悲观,演起悲情戏来入戏更深,哭得更是可怜,肩膀一抖一抖的,羸弱的身体还晚风中格外惹人怜惜。
“爷爷,她到底做错了你什么让你忍不住想要对付她?”萧北暄的声音不出意外地从身后传来。
“她对你不怀好意,她居然觊觎萧家夫人的位置!”萧爷爷看也不看萧北暄,冷声道。
“觊觎萧家夫人的位置的女人不在少数,难道爷爷要一一对付吗?”
“她要是那些只觊觎萧家夫人位置的女人倒不可怕,可是她是苏樱歌!”萧爷爷激动了起来。
“她是苏樱歌有什么问题吗?”
“萧家的女主人可以是任何人,但绝对不能是苏樱歌!”
“爷爷,我知道您一向有些家族观念……”
“与这无关,我甚至可以允许你娶一个乞丐,但就不能是苏樱歌!”
“我不明白。”
“你最好永远不要明白!”他深吸一口气,“绝对不能是她,她是个妖孽!是个魔鬼!”
“萧爷爷,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这么排斥我,可是我对萧北暄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留在他身边而已,求求你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苏樱歌哭得越发凄惨,双手捂着脸,万分悲恸。
“爷爷,请您不要再说了,她现在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他过去,扶着瘦弱的她交到随后而来的宋姐手里,“樱歌,你先去吃晚餐,我想我要单独和爷爷谈谈。”
苏樱歌顺从的点头,在宋姐的搀扶下去了客厅,回头看着铁一般对峙的爷孙二人,嘴角有难以察觉的笑意,泪水掉的越发欢畅。
苏樱歌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落地窗边只能看到两人的表情从平静变为激动,最后在深沉的夜色里,朦胧的身影一前一后向客厅走来。
萧爷爷的脸色十分不好看,进了客厅什么也没说,也不吃饭,直接就上了楼。
萧北暄的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在看到窝在沙发上的苏樱歌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拿起一旁的薄毯盖在她身上,只说了一句:“以后爷爷不会再为难你了,安心养病。”
“对不起,让你为难了。”她红着眼眶看着他,像是一只可怜的兔子。
“没有,你不要多想。”
“是我不够好,不怪爷爷对我有成见,我以后一定会尽量做好,不会让爷爷讨厌我,让你为难。”
“傻丫头,你已经很好了,没必要再为了讨好别人而改变自己。看一会儿电视就睡觉吧,早点睡有利于身体健康。”
“那你呢?又要工作到很晚吗?”
“这是我无法推卸的责任。”
“我不要你这样,你也要早点睡,要健健康康的,我想看你活到很老很老还很健朗的样子。”
“嗯。”他轻声允诺,连晚饭都没吃就上了楼,苏樱歌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陈杂,这样一个仇人,为何自己就是下不了手?
第二天,萧爷爷去欧洲散心了。
萧北暄说,爷爷不会再为难她,他果然做到了。
华灯初上心理治疗
走廊的尽头,萧北暄关上房门问身边的李医生:“她目前的情况怎么样?”
“很不错,除了幻觉、幻听现象严重些其他的都还好,血液里的苯丙胺成分已经明显的降低了,目前来说一切都是乐观的。”
“多久才能好?”
“快的话半个多月,慢的话一两个月,虽然苯丙胺一次就成瘾,但是她注入体内的剂量并不大。”
“她目前的精神状况并不好。”
“每个人的人生经历不同,对忧郁、烦躁、愤怒表现的抑制情况自然也会不同,但是苏小姐目前的问题是幻觉、幻听现象太严重,导致她对这些极端情绪的抵抗能力不佳。”
“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心理医生已经在里面了,交给他吧。”李医生指指身后的房间。
话音刚落,门内传来一声惨叫,萧北暄不假思索地冲了进去,之间苏樱歌惊恐的冲撞出来,撞入他怀中,瑟瑟发抖。
“萧先生,苏小姐的情绪很不稳定,不肯配合我。”心理医生无奈的说道。
“樱歌,他是我请来的心理医生,你最近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总是病恹恹的没有一点生气,他可以放松你的心情,让你快乐起来,配合一下他,好吗?”
“我不要!让他走!我不要心理医生!我不要!”最后一声,几乎算得上是惨叫。
“樱歌,你不要这样,他是会帮助你的人,配合一下治疗好吗?”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病人的情绪很激动,我们需要先让她安静下来。”心理医生上前一步。
可是苏樱歌的反应却像是突然遭到了攻击一样,在萧北暄的怀里埋的更深。
“我想,她现在需要的是催眠,不然的话没办法安静。”
“樱歌,乖乖配合医生催眠好吗?很快就好了。”他轻声安抚她。
“不!不!不!我不要——!”她在他怀里抖动的愈发激烈。
心理医生走过来一步,她便像要跳起来一样害怕的不行,那困兽一样的恐惧模样,看的萧北暄不忍,不由得说道:“不是说催眠需要在安静,舒缓的环境吗?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不容易安静下来。”
心理医生也无可奈何。
“宋姐,”他朝楼下喊了一声,“把她送回房间,好好安抚一下情绪。”
楼下的宋姐应声而来,扶起吓白了脸的苏樱歌离去。
“我看苏小姐现在的情况,比较适合在睡眠中进行催眠,要是找不到她恐惧的根源,她幻觉、幻听的情况恐怕不容易缓解。”心理医生说道。
“真的有用吗?”萧北暄问道。
“不确定,但至少我们能知道她在幻觉里看到的是什么,她到底在恐惧些什么,才好解开她的心结。”
“需要现在在她的水中加安眠药吗?”
“还是等到晚上她自然入睡再说吧,那样更有利于治疗。”
“好,”说着,萧北暄转向李医生,“要不要给她打支镇定剂?”
“现在么,应该不要,自己能恢复情绪吧。”
在忧心的等待中,夜色渐渐笼罩了这片城市,情绪不太稳定的苏樱歌吃完早餐早早的便睡了,在她睡着不久,几条人影无声无息的进入了她的房间。
此夜无雨无风,安静的就像天地被创造出来的第一天,有单调的滴水声在房间内响起,滴水声缓慢而有规律,响了几分钟后,一个低缓的声音在房内浅浅的回荡,钻进她的耳中。
“这里没有打扰你的东西……除了我说话的声音和滴水声,你什么也听不见……随着我数数你会加重瞌睡……一……一股舒服的暖流流遍你全身……二……你的头脑模糊不清了……三……周围安静极了……不能抵制的睡意已经完全笼罩你了……你什么也听不见了……”
如果的正常情况,这时候病人已经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可是异常的情况出现了,睡梦中的苏樱歌听到这几句开始了极度的抗拒,她摇着头,似乎想醒过来。
萧北暄朝心理医生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心理医生也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医学上有过对催眠极度抗拒的特例,可是身为一个压力巨大的艺人,心理问题多,心理十分脆弱,不该表现出极度抗拒的状况啊。
思及此,心理医生没有马上开始问问题,打算先用巴布尔暗示给她测试一下。
“平伸你的右手……你能感觉到有个很重的东西吊在你的手上……它很重很重,你抬不起手臂了……这时候……你的手臂开始下沉……还是太重了……手臂越来越沉……”
苏樱歌随着他的声音开始缓慢的伸出右手,可是动作很犹豫,当心理医生告诉她,她的手上有个很重的重物,让她的手臂下沉的时候,她停顿了很久,几分钟后,只垂下一点点。
心理医生无声的叹了口气,开始第二个暗示。
“现在你已经脱离地心引力了……你的左臂很轻很轻……轻的开始往上飘……你的左臂开始往上飘了……它飘的很高很高……”
还是很犹豫的动作,苏樱歌平伸左臂,但是抬起的左臂并不高,只是微微抬起一个高度便定格在那儿了。
心理医生皱了皱眉,没想到她对催眠的抵抗力那么强。
“你太渴了……你太渴了……你很想喝水……你太渴了……”持续了几十秒的暗示后,床上的苏樱歌还是一动不动,没有做出吞咽口水或是湿润嘴唇的动作。
“你的喉咙、嘴巴动不了了……你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你的喉咙、嘴巴动不了了……你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心理医生一直念着这个句子,持续了大约45秒,可是这时候苏樱歌开始喃喃的说话了:“不……我能说话……我能说话……”
房内的三个人面面相觑,都惊异了,她的抵抗力实在是太强了,不容易深度催眠,贸然套话的话,只怕不利于病情的恢复,反而会让她的幻觉、幻听现象更严重。
心理医生征询的看看萧北暄,表示他的为难,萧北暄朝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在开始套话之前,心理医生做了最后一个测试。
他拿出三个试管:“这里有三支试管……一支是清水……一支是酒精……一支是汽油……现在你告诉我出现在你面前的试管里装的是什么……”
他拿出第一支试管放在她鼻端:“试管里装的是什么?”
“清水……”
然后他换成第二支试管:“试管里装的是什么?”
“清水……”
最后是第三支试管:“试管里装的是什么?”
“清水……”
这个测试做完后,心理医生又看了萧北暄一眼,用表情告诉她,她不适合做催眠。
萧北暄有些犹豫,但仍示意他继续催眠。
心理医生无奈,只好开始提问:“你喜欢晴天还是雨天?”
“晴天……”回答的缓慢而犹豫。
“现在……你很相信我……你会乐意回答我每个问题……你平日吃早餐吗?”
“很少……”回答果然不再那么犹豫。
“你的朋友多不多?”
“不多……”
“感情最深的是哪个朋友?”
“明熙……”
“最仗义的朋友是谁?”
“尹流赫。”
“你觉得你的工作累吗?”
“还好……能接受……”
“在工作之前你在哪里?”
“在美国上学……”
“在美国上学之前你在哪里?”
“在中国……上海……”
“说具体点……”
“在河桑小区……”
“在河桑小区做什么?”
“打工……”
“为什么要打工?”
“为了养活自己……”
“在河桑小区之前你住在哪儿?”
“睡莲城堡……”
听到这个答案,萧北暄心里微微一动,难怪第一次相遇时她会救了他,原来,她曾经在里面住过,看来,关于睡莲城堡前主人的事,他需要查一下了。
“和谁住在一起?”
“姐姐……还有爸爸、妈妈……”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随即惊恐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往后退去,“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没有!我没有想过抢走你爱的人!姐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她颤抖着哭了起来。
“我没有爱上他!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他是你的我不会抢走的!你相信我!姐姐你相信我!”
心理医生心下了然,看来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你姐姐没有怪你……她现在在向你微笑……她已经不怪你了……”
“姐姐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我该死……我不该这样……他是属于姐姐的……我不该有非分之想……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没有下不了手……我没有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
“不……不要……不要……”
“你不要恨我……我是下不了手……姐姐你不要逼我……我错了……我错了……你带我走吧……我真的错了……”
在嚎啕大哭中,她突然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刀,朝自己的脖子抹了过去,心理医生站得近,没想到她这么情绪这么激动,虽然没有及时抢下刀子,但好歹使刀子划偏了,一刀割在肩膀上。
苏樱歌还在哭着:“姐姐……你让我死掉算了吧……你为什么不让我死呢……姐姐……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爸爸妈妈……我对不起所有人……”
“现在……你的姐姐已经走了……你看不见她了……她已经走了……她走的很远很远……远到你连她的影子也看不见了……你的姐姐走了……”
苏樱歌的情绪在他一遍一遍的重复中渐渐稳定下来,开始安静的躺在床上。
心理医生抹了抹额角的汗,松了一口气。
“现在……你看到美丽的晴天……晴天的阳光很温暖……周围有怡人的花香……还有凉爽的清风……你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你的心情很轻松……阳光太温暖了……渐渐地你睡着了……睡得很好……梦里什么也没有……”他轻柔的声音像是疗伤圣药,她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眉头也不再紧皱,仿佛真的睡的很好。
心理医生转过身来,用眼神示意大家可以走了。
出了房间,心理医生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后不能再给她做催眠了,病人最初就很抗拒,后来更是引起了她的幻觉。”
“如果继续催眠会怎样?”
“病情恶化,幻觉妄想加剧。”
萧北暄沉默了,半晌,说道:“今天辛苦你了。”
“没事,我先回去了,让病人好好休息吧。”
送走了心理医生,萧北暄沉默了一夜。
后来那个心理医生又来过几次,可是每次苏樱歌都不肯合作,很害怕的样子。
一连换了几个心理医生,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速恶化了,她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幻觉、幻听的现象越来越严重。
最后一个心理医生离开的时候,对萧北暄说:“她似乎对心理医生严重恐惧,与其找这么多心理医生加剧她的病情,还不如让她自己好。”
萧北暄想了很久,跟李医生商量了一下,决定不再给她请心理医生。
可是自己也没闲着,找了很多心理方面的书籍看,遇到不懂的地方,打电话咨询专家,在工作之余,当起了苏樱歌的私人心理医生。
虽然做得并不很好,但是苏樱歌的幻觉、幻听现象还是明显好转了,虽然他一直不明白深藏在她心底的恐惧到底是什么,但他却记住了另一个名字苏榆纤,她神秘的姐姐。
一个月的调理,苏樱歌的身体终于恢复了,虽然有时还是会觉得不适,本上没有问题了。原本萧北暄还想让她再住半个月,在苏樱歌的坚持下,萧北暄终于让步,同意苏樱歌回到剧组。尹流赫和其他人得戏已经拍摄了大半,苏樱歌的戏拖的最多,第一天的拍摄就拍到了凌晨三点,接下来的这几天也是这样,忙的连站着休息的时候都能睡着。
投资方开始催促,导演压力也大,虽然尹流赫和苏樱歌已经尽力了,但由于身体还不是很好,拍戏不像从前一样能时时刻刻都在状态,NG的次数也开始多了起来。
于是只能不断的加时间,希望赶在九月之前杀青。
经常能听到的,就是导演骂人的声音和剧组工作人员的抱怨声。
由于拍戏的时间排的太紧,苏樱歌搬出了萧家,直接住在剧组安排的宾馆,七月的天气很热,晚上更是闷死人,有场温泉戏要在大山里的天然温泉拍,本来还能开进车子,无奈发生了一场泥石流,到景点一里处完全不能通车,要拍戏的话还要将拍摄器材全部搬过去。
山里的宾馆也不好,且不说没有空调,晚上蚊子多,蚊香根本不顶用,又经常停电,第一天住到宾馆的时候,剧组人员就想走了。
晚上实在热得睡不着,苏樱歌走出房间,坐在小院子里的台阶上看星星,身边有脚步声,她微微一笑,不用转头也知道是尹流赫,对他的脚步声,她早已熟的不能再熟。
“热的睡不着?”他在她身边坐下,随手扯了根草编了个蚂蚱,扔到她手里。
“你还会编蚂蚱啊?”她把玩着手里青翠的蚂蚱,蚂蚱编的活灵活现,十分生动,“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会这些有人情味的东西呢?”
“敢情我以前在你心目中都是没人情味的?那我真是太失败了。”
“也不是说没人情味,以前我总觉得你是属于艺术和时尚的,是天边璀璨的繁星,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你还会这些哄小孩子的玩意儿,以后你当爸爸了,你儿子一定很幸福,有你这么个有人情味的老爸。”
“还不知道我儿子在哪儿呢。”
“你都老大不小了还不找女朋友,当然不知道儿子在哪儿。听我说,工作再忙,有个人能为你点起一盏灯等你回家,工作再苦再累都觉得幸福,遇到个好的就娶了吧,虽然有爱情的婚姻更好,但是我们这些娱乐圈打拼的哪有时间精力去培养一份爱情?爱慕你的人那么多,找个不介意你工作忙的女人应该不难,赶紧解决了人生大事才是关键,事业要建立在家庭的基础上,赶紧去结婚吧。”
他随手扯了几根草扔了出去,似乎有些不耐烦:“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罗嗦。”
“不是罗嗦,我这是为你好……”
“嘘……”苏樱歌还想再说什么,他的食指却抵到了她的裙边示意她噤声,然后把她拖到了柱子后面。
“你干嘛?”苏樱歌挣开他的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的手指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墙角处,苏樱歌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是一天没有露面的顾燃,和很久没有碰到的周怡宪在一起做一些见不到人的事情。
苏樱歌背过身来面红耳赤,赶紧和尹流赫猫着手脚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到了宾馆后的小水池边,苏樱歌才松了一口气:“我说顾燃怎么一天没露面说是有事要最后才能到呢,原来是和周怡宪搅和到一起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娱乐圈就是这样,看个人的本事。就算顾燃演技再好,再受导演的欢迎又怎样,没有投资人的亲睐,她一样没有出头之日,周怡宪好歹是个官二代,她只是很有打算的在为自己的未来铺路罢了。”
“难怪candy说要在这娱乐圈混得开,男的要贱的像太监,女的要骚的像妓女,原来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点点头,似是感叹,似是赞同。
“你倒是把我们俩也骂进去了。”尹流赫笑骂道。
“就咱俩出淤泥而不染成了吧。”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骚的像妓女呢?成天想着怎样才能勾引到萧北暄,只是目的不同罢了。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爬进大山里拍摄,很累。况且这场温泉戏拍得还是夜景,山里温差大,呆在温泉里还好,出了温泉有的你冷的。”
两人道了晚安,各自回了房间,虽仍然燥热不堪,却是一夜无梦。
天边繁星闪烁,没有工业污染的大山里星光格外的璀璨,如同钻石铺就的深蓝色天鹅绒,山里的野花在盛夏绽放,幽幽的花香飘入梦中,和着虫鸣声,这是一个宁静的夏天。
第二天进到大山里,白天没有什么戏份,大家可以休息一下,剧组的人员大声欢呼,将近十天一来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几乎没有人提议说要野炊什么的,都是找了棵树就靠着睡觉。
顾燃却和周怡宪溜到了众人的视线之外,不知在做什么。能让周怡宪这样阅遍花丛,养尊处优的官二代跟她长途跋涉到剧组亲热,不得不说,顾燃挺有本事的。
傍晚,顾燃和周怡宪终于再度出现了,周怡宪依然是那副风流样,旁若无人的和顾燃亲热,顾燃却想着要维持平时建立起来的清纯可人的形象,对他的求欢有些敷衍和不耐烦,总是一副皱着眉头的样子,搞得最后两人都有些不愉快。
顾燃想维持平时清纯可人的形象,可她脖子上的吻痕那么密集,一条小小的丝巾怎么能遮得住?剧组的人心照不宣,没人上前点破。
因为这场温泉戏大多在水里进行,所以并没有过多的上妆,化妆师和造型师很快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任务,一切准备妥当后,开始拍摄。
因为不和,顾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烦闷的周怡宪百无聊赖地走到片场观戏。
因为只有这一个外人,导演也没下令清场,苏樱歌朝温泉深处走去,拍得是月下沐浴,还有一个镜头是温泉深处游泳,然后芙蓉出水。
月下沐浴主要是拍裸背,为了收视率,姿势力求妩媚撩人,本来选了一个舞蹈演员做替身的,无奈那个舞蹈演员临时出了车祸,只好苏樱歌亲自上阵。
盛夏的月光如牛奶一般倾洒下来,整个温泉波光粼粼,导演用的主要是半侧光,完美的勾勒出了苏樱歌的身形,在温泉蒸腾的雾气里身形若隐若现,更是引得人无限遐想。
漆黑的树林,黛色的圆石,深色的泉水,银色的波光,加上刻意洒在温泉上的随着水波摇摇晃晃的玫瑰花瓣,在这样的景色里,打上半侧光的乳白色的裸背无比唯美。
她的手轻轻柔柔的拂过水面的花瓣,然后一个个戏剧性的妩媚姿态一一呈现,身体柔软的像是水蛇一般,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
且不说站在一旁的周怡宪喉咙一紧,周围的人只要是男的都移不开目光。不过这其中也有例外,那就是拍戏多年见惯了这种戏的张导演。
背对着众人的苏樱歌自然是不知道身后的目光有多火热,做完这些动作后游向温泉深处,带起闪动的粼光,如一尾灵动的人鱼,看似游的美丽慵懒,实则倏忽不见,猝不及防间,一阵水花溅起的脆响传来,苏樱歌游到浅水区钻出水面。
漆黑的长发湿漉漉的,自然卷的头发透着一股野性的妖娆黏在乳白色的裸背上,月色下的水珠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缓缓的从白皙光滑的肌肤上缓缓滚落,落入水中,涟漪缓缓荡漾开,湿润的花瓣也轻轻摇曳。
这一部分的戏导演毫不吝啬地给足了特写,然后是尹流赫的戏。
衣衫半敞的尹流赫自岸边下了温泉,与她遥遥对望,然后走近,一手捧着她的头,一手搂着她的腰,两人拥吻在一起。
开始只是拍戏,后来也不知是不是苏樱歌的错觉,居然觉得有些假戏真做的意味了,令她不安。
正拍着戏,她也不好发作,只能由着他吻,吻的她喘不上气!
无奈这场温泉戏本来就是激情戏,她怎好发作?况且她和尹流赫在剧中的激情戏总共也没几场,适应一下就过去了。
想到以后接的戏里也会遇到有激情戏的情况,她就觉得浑身不自然。
场边的周怡宪目光像钩子一样勾留在苏樱歌身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激情戏。他本来不打算再纠缠苏樱歌这朵荆棘花的,看了这场温泉戏后,得到她的愿望又开始强烈了起来。
整场戏十分顺利,没有NG一次。收工的时候,周怡宪正打算去找苏樱歌,却被消失了几个小时的顾燃缠了上来,周围的人都忙着收工,顾燃把他拉到一个隐蔽的角落,红唇迫不及待地吻了上来。
没想到她的主动却换来了周怡宪的嫌恶,他一把推开她就要走。顾燃急忙拉住他,解开胸前的扣子又开始缠了上来,周怡宪却无视她的献媚,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人群里,找寻苏樱歌的身影。
“周怡宪,晚上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她摇着他的手臂撒娇,美目里波光粼粼。
“走开,我正烦着呢!”他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想挣开她的手臂。
“我不!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走!”她的手指在他胸前游走着,肆意的挑逗,顾不得不会有人发现她不清纯的一面,急着想留住这颗大树。
“那你就一直呆在这座大山里吧!”周怡宪无情的将她推倒在地,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也不知是摔疼了还是惶恐自己丢掉了一棵大树,倒在地上的顾燃一个劲地掉眼泪,哭的浑身颤抖。
最后,一个十八九岁的男生看不过去,从树荫里走出来递了一张纸巾给她。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她认识他,是北影比自己小两届的学弟,在北影时成绩优异,深受老师喜爱,因此行为也很高调。这次《青城莲》里有个角色临时出了意外,北影的老师便极力向张导演推荐了他。虽然在学校高调,在剧组里,他却是甚少说话,加之他饰演的又是一个小角色,所以并不引人注目。
“你也是来嘲笑我的吗?”顾燃哽咽着道。
少年没有说话,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耸了耸肩,留给她的只有裤子摩擦过草丛时细碎的声音,渐渐远去。
而那一边,苏樱歌走到一半的时候发现自己手机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跟剧组的人打了个招呼,折了回来。
她折回来找手机,正好给了周怡宪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周怡宪随在她身后,打算找机会上前搭讪,苏樱歌找手机找的认真,根本没发现身后跟了个人,就在她捡起温泉边的手机,放进自己口袋,转身打算离开的那一刻,她惊呼出声。
“周怡宪!你干嘛跟着我?你想干什么?”她后退一步,却不知此刻就退到了温泉旁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和苏小姐这么久没见了,你说我想干什么?”他坏笑着,向她靠近。
“你不要过来!我警告你,我可是萧北暄的女朋友,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他绝对不会放过你!”她强忍住心底的恐惧,搬出萧北暄,想让他有些忌惮。
“这里什么人都没有,即使我对你做了什么,又有谁会知道?你要是说我强暴你,我也可以说是你自愿卖*,只是后来价钱不和,才撕破脸。这娱乐圈里有多少肮脏事,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你说,他们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等着他的猎物乖乖跳进他的陷阱。
“你不要过来!萧北暄不会放过你的!”
“像萧家那样的大家族最好的就是面子,你要是敢说出去,我不会有事,因为我老爸好歹是省长,萧北暄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就让他的生意难做,可你以为你是什么下场?萧北暄有人性一点呢,直接跟你分手,说不定你还能拿到一笔分手费;没人性一点呢,直接就把你送给我了!”
“你、你无耻!”苏樱歌怒不可遏,一个耳光狠狠地扇了过去。
周怡宪舔舔嘴角的血迹,邪肆的笑了笑:“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男人最喜欢的就是带刺的玫瑰,有征服欲!”
周怡宪上前,想把她抓过来,万分恐惧之下,苏樱歌完全忘了背后就是温泉,又是一步后退,直接摔进了温泉里,溅起大片水花,同时也弄湿了周怡宪的衣服。
周怡宪也跟着跳进了温泉……
苏樱歌不住挣扎,又踢又打,却仍然不是周怡宪的对手,最后,她也算是豁出去了,对着他的脖子便是狠狠地一口,哪管咬到的是不是颈动脉。
周怡宪吃痛,放开了她,脖子上流下的鲜血瞬间将一小片水域染红。
苏樱歌趁机往深水区游去,周怡宪自然不能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朝苏樱歌追了过去,完全忘了自己其实根本不会游泳,去到深水区完全是死路一条!
苏樱歌也算是急红了眼,见他快要追到深水区,干脆拖住他的脑袋摁了下去,瞬间窒息的周怡宪顿时乱了手脚,被苏樱歌越拖越远,几乎拖到了温泉的中心。
见他在水里不住的挣扎,完全顾不上她,苏樱歌赶紧一脚将他踹走,朝岸边游了过去,爬上岸后,像是背后有鬼追一般飞快的跑远了。
深水区的周怡宪最后挣扎了几下,脑袋终于没入水中。
不远处的少年跳进温泉,摸到周怡宪最后沉没的地方,将他捞到岸边,探了探鼻息,万般不情愿地解开他的衣扣,给他做人工呼吸。
自己在学校是无数女生倒贴的对象,如今到了剧组,居然沦落到给男人做人工呼吸,不爽,心里十分不爽!虽然欣赏苏樱歌那个女人,但一想到自己居然要给她收拾烂摊子,心里就十分不爽!
过了两分钟,见周怡宪的眼皮动了动,像是要醒来的样子,少年赶紧躲到树后。
醒来的周怡宪迷茫了片刻,低咒一声,爬起来往山下走去。
少年松了一口气,也跟在他身后走下山。
第二日启程回横店的时候,苏樱歌和尹流赫坐在一起,却总能感觉到一道凉飕飕的目光朝自己射来。
坐在不远处的是顾燃和周怡宪,顾燃似乎怕周怡宪甩掉她,矜持和形象什么的都不要了,旁若无人地赖在他怀里,撒着娇,喂他吃东西。
他却有些心不在焉,凉飕飕的目光总是射向苏樱歌这边,脖子上绑着纱布,隐约还能看出些血迹,看苏樱歌的目光像是恨不得把她吃了。
苏樱歌面不改色,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对不起他的,没咬到他的动脉让他一命呜呼就不错了,她只是正当防卫,不需要觉得内疚。
尹流赫也发现了他看向苏樱歌的目光,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凌厉地看了周怡宪一眼,他才收敛点。
回到横店才拍了一场戏,就听工作人员笑着说,萧北暄又来探班了。
由于下面还有一场戏,苏樱歌顾不得换衣服,就朝私人休息室跑去。萧北暄正在走廊上等她,见她朝他跑来,薄薄的粉底根本遮不住脸上的苍白,眼底有遮瑕膏都没有完全遮住的深重的黑眼圈,眼睛里也满是血丝,鬼使神差的,在她拥抱住他的那一刻,他主动吻上了她的唇。
不知是不是因为十多天没见面了,这一次的吻比哪一次都久,温柔而缠绵,两颗心不知不觉都沦陷了进去。
“有按时吃药吗?”他放开了她。
她娇羞地点点头,不自然地转身走进休息室:“已经好多了,这十多天只发作过一次,在凌晨三点,忍忍就过去了。”
“嗯。”他点点头,和她走到窗前,将她的小手放在大手里,不知是想安慰还是想说些什么。
“最近工作还忙吗?”
“还不就那样,”他抬头看着横店美丽的风景,窗前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榆树,树上几只小鸟在欢畅的跳来跳去,活泼可爱,自由自在地让人羡慕,“倒是你,肯定累坏了吧。”
“还不就那样,忙完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一定要让自己活得那么累吗?为什么不选择一种轻松点的生活方式呢?”他转头看她,唇边有轻不可闻的叹息。
“那你呢,又何必让自己那么累呢?”
“我别无选择,我的命运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就别无选择、我不能辜负我爸爸妈妈、我爷爷的期望,也不能辜负萧氏企业所有人的希望。”
她有些怜悯地看着他,这一刻,她似乎忘了他是这辈子她发誓要去恨的男人,发誓要让他痛苦的男人!
“我是因为喜欢演戏,所以别无选择。也许一开始学演戏的时候还有些动机不纯,但后来是真的喜欢上了演戏,演绎不同的人生,体会不同的心境,能想明白很多事,同时通过自己的表达也能让观众明白很多事。”
“能坚持自己喜欢的东西,很好。”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
“我从小就没时间去培养一些别的小孩都有的兴趣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听听音乐吧。”
“听音乐也挺好的,拍完《青城莲》我就要开始出专辑了,到时候我把第一本专辑第一个送给你。”
“好,”他点点头,盛夏生机盎然的景色映入眼帘,他似乎因为她说要第一个送给他专辑,眼底有了丝丝笑意,“上次答应带你去威尼斯旅游的,事到临头我却失约,等这阵子忙完了我们就去威尼斯吧。”
等了半天没听到回应,萧北暄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回过头一看,只见苏樱歌脸上一片惨白,大片的眼泪弄花了脸,瞳孔涣散着,无力的跪坐在地上,手指抠着地毯,指甲已经翻断了。
“苏樱歌,苏樱歌!”他拍拍她的脸,她立刻开始大哭,然后又是大笑,浑身发抖,在地摊上滚来滚去,只要他靠近她,她找到东西便砸。
“我错了,姐姐,我错了爸爸妈妈!”她大哭着,“我现在就来陪你们,现在就来!”
说着,她不管不顾地撞向墙壁,幸亏萧北暄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才阻止了惨祸的发生,苏樱歌像是发了狂似的,不住的挣扎,疯狂地想挣脱他的怀抱,撞向墙壁。
好不容易安定了情绪,她跪倒在地,大哭失声:“我不要再这么难受了,萧北暄你救救我!我知道你有渠道可以给我弄来苯丙胺的!我不要这么痛苦了,求求你给我!给我!”
“你再坚持一下,一个多月都坚持过来了,你要相信这是最后一次!我会陪着你的,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他扶起她的身子。
“我不要!我不要!”她尖叫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快给我苯丙胺!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求求你不要这么折磨我了!”
“你忍着,我马上就带你去找李医生,再坚持一下就过去了!”桌上的水杯还有半杯水,他一手搂着她怕她再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另一只手掏出随身携带的药,单手旋开瓶盖塞了几粒药进她的口中,拿起水杯将杯中的水灌了进来。
萧北暄打横抱起苏樱歌,冲出休息室,只来得及跟路过的一个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让他帮忙请几天假,便不见了人影。
尹流赫只来得及看到萧北暄一个背影,瞧着情形大致也猜出是苏樱歌的戒断症状出现了,转身想去休息室喝水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人——李景媛!
只见李景媛站在走廊的尽头,在榆树的浓荫下,若不仔细看还真发觉不了她的存在。此时的她正出神的望着萧北暄离开的方向,深褐色的眸子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看上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想必萧北暄来探班的时候,李景媛也尾随来到了剧组,那么休息室里发生了什么她说不定完全看到了,也许她还看出来苏樱歌的情况属于吸毒后的戒断症状。
想到这里,他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强忍住了这种异样的情绪,尹流赫只是说了一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嘲讽地说:“我该去哪里你管不着。她能跟你纠缠到那种程度她就配不上萧北暄,我继续追求他也就无可厚非了。”
“你什么意思?”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最清楚!”说完这句她蹬着高跟鞋就走了,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屑。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话里有话,可又猜不出来。
飞速开车回到萧家别墅,叫来李医生,李医生检查了一下,说道:“已经没事了,苏小姐恢复的不错,相信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萧北暄放了心,背着疲劳过度的苏樱歌上了楼,给她盖好被子才下来。本来想回公司的,想了想,还是让助理把公司的文件送了过来,在书房工作。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宋姐早已吩咐厨房准备了一些清淡的食物,见苏樱歌醒来,将食物送到她房中。
“萧北暄呢?”她舀了一勺青菜玉米粥,吹了吹,问道。
“在书房工作。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萧先生为一个人这么上心呢,明知道你只是在睡觉,还是怕你再出什么事,连公司都没回。”
苏樱歌心里微微一动,用低头喝粥掩饰自己的表情。
“萧家寂寞的太久,也是时候迎来一个女主人了。”宋姐笑了笑,脸上有着难掩的欣慰。
“宋姐说笑了,我们只是普通的男女朋友,八字还没一撇呢。”
“宋姐我活了四十多年,看人可准着呢,这事儿准错不了。别看萧先生为人冷漠,其实对待我们这些佣人是极好的。虽然在商场上用的是雷霆手段,下手毫不留情,但对待身边的人,都是极好的。从二十岁到现在,我也在萧家呆了二十几年了,萧先生从小性子就冷,我刚来萧家那会儿,他才七八岁,就已经像个小大人一样,从不哭闹,别的孩子还在看小人书,他就已经开始看没有经过翻译的英文名著。从小他就是萧家的骄傲,可我身为看着他长大的人,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的辛苦和不快乐。”
“他真的一点兴趣爱好都没有吗?”她想起上午他说的除了听音乐就没有别的爱好的话,心里微微一动,不禁问了出来。
“那时候萧先生的母亲还在,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为了让母亲开心,他用尽一切时间努力学习,希望成为母亲的骄傲。实在压抑的厉害了,就会在深夜听听古典音乐。”
苏樱歌点点头,慢慢的喝完了粥,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便明知故问地问宋姐道:“宋姐,那萧北暄以前谈过恋爱吗?”
听到这个问题,宋姐的第一反应是难过,似是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脸上的表情似惆怅似悲伤,半晌,才回答道:“都是些过去的事了,哪个人有没有一份过去呢?苏小姐,你若是真的爱他就不要追究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有些事情不知道的话对你对他都好,至少他现在对你是真心的。那些过去,要是追究了,才真的是麻烦呢。”
见她说的这么严肃的样子,苏樱歌越发肯定当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萧北暄以前爱的女孩子漂亮吗?”
“谁能说她不漂亮呢,但是漂不漂亮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都是陈年旧事了。”
“那他爱她多深呢?”
“苏小姐,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最好,知道了对谁都没好处。这些事我一早就打算要带进坟墓的,请苏小姐以后不要再问了,我不会回答你的,况且现在,萧先生真的很爱你。”
“但是……”
“有几个人能这样对你不离不弃?有几个人能这样包容你?有几个人能做到关心你到无微不至?知足常乐,有时候幸福不是什么都知道,而是选择性的知道该知道的事。”
她严肃的表情里有讳莫如深,也有对年轻一辈真诚的劝告,看着她带着一丝关心的眼神,苏樱歌知道宋姐是真的为她好,在这样的目光里,萧北暄为她做的每一件事仿佛电影的胶片一样在脑海里回放了起来,有些恨意终于在潜移默化中淡出了她人生的重心。
“萧北暄吃过没有,没有的话我把饭菜给他送过去吧。”
宋姐终于露出欣慰的笑:“还没有呢,你这就送过去吧。”
门没关,苏樱歌送饭过去的时候,萧北暄还俯首在桌案前,认真的看文件。苏樱歌走过去,把饭菜放在桌子上,然后推开窗子,夕阳已经快要完全坠入地平线了,天际只留微红的余光,深蓝的天幕下,宽阔的梧桐树叶在晚风里微微摇曳,树上还有蝉鸣声,却已经没有了白天的燥热感。
苏樱歌拿出手机,播放手机里唯一一首古典音乐,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梦中的婚礼》:“很抱歉,手机里只有这一首,不嫌弃吧?”
“怎么会?”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回首看着她,眼里溢满温柔。
在柔和的钢琴曲里,她走到他面前,与他肩并肩看着星星一颗颗升上了天空,属于他们的夜晚,渐渐的星光璀璨。
本来李医生都说快好了的,谁知过了几天病情反而严重了,每次发作时都痛苦的程度加深,仿佛回到一开始吸食冰,毒后出现的戒断症状。
李医生的神色严肃了起来,连续几天测试后,他问萧北暄:“你真的没有再让她接触苯丙胺?”
“当然没有。”
“可是现在,她血液里苯丙胺的浓度开始不断增加,很显然,有人每天都给她用了药,虽然每天用的分量不多,不能在很快的时间内察觉出来,可是积少成多,经过这一周的积累,她体内的浓度已经到了很麻烦的程度。”
“怎么会这样?”萧北暄的神色也开始肃穆起来,她就在萧家别墅养病,他没想到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也有人敢对她下药。
“萧家来来去去也就这几个人,先彻查一番吧。”李医生叹了口气。
萧北暄沉重地点了点头,不敢再看她痛苦的样子。
设计苏樱歌的人并不高明,经过萧北暄在暗地里的一番彻查后,很快,便锁定了嫌疑人,一一盘查后,那个女佣开始还嘴硬,最后终于招供,是她在苏樱歌的晚饭里加了安眠药,然后在深夜的时候潜入她的房间朝她的体内注射苯丙胺。
然而指使她的人她并没有说,但是招供了这么多已经很好了,幕后的主使只要顺藤摸瓜也不难查出。
又一次戒断症状出现后,苏樱歌已经精疲力尽,陪伴了她一天的萧北暄满眼疼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好好休息,已经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我有事出去一下,你要是有事的话叫宋姐,她会照顾好你的。”
苏樱歌无力地点了点头,萧北暄帮她掖好被角,转身关门离去,门关上的一瞬间,她转头,天边一处残阳如血,玫瑰经过一场梅雨后已经凋残,空气中还有惨淡的花香混合着泥土的腥味,戒断症状时一次次出现的幻觉已经令她无法承受,她总是看见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她们以怨毒的眼神看着她,让她觉得自己背负了一身的罪孽。
床头柜上,苹果只削了一半,在空气的氧化下,呈现铁一样的灰褐色,就像她的人生,从十六岁以后雪白就变成了灰黄,可她始终无法狠心,无法做出伤害他的事。
刀上还沾着苹果汁,她艰难的爬了过去,拿起水果刀,有一瞬间的怔愣,像是不受思维的控制,刀锋缓缓的划上了动脉,在切割下去的一瞬间,她甚至能感觉到血脉的跳动。
血液溅起,天花板上一片斑驳,她蓦然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大声疾呼:“宋姐!宋姐!宋姐!”
在一楼准备晚餐的宋姐听到她的惨叫,赶紧跑了上来,一推开门便被被子上刺目的血迹吓住了,冲出去大喊:“李医生!快去把李医生叫来!”
底下的女佣看到面色大变的宋姐,道是苏樱歌又出了什么事,赶紧跑去通知李医生。宋姐回到房间,看着她手腕上不断流下的血液心疼不已,安慰道:“别怕,李医生很快就过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直到此时,苏樱歌才感到真正的惶恐,刚才割下去的一瞬间,只觉得得到了解脱,血液喷薄而出,才发现自己舍不得,舍不得死,因为还拥有很多感情,舍不得就这样离开。
灯光一盏盏亮起来吗,整个别墅灯火通明,李医生简单的帮她处理完伤口后,关心则乱的宋姐打电话叫来的救护车也到达了别墅底下。
脸色苍白的苏樱歌被送上了救护车,开往人民医院,由于已经止住了血,所以也没什么大碍,但宋姐依然坚持让苏樱歌住院。
“孩子,别怕啊,坚强点挺过去!看到你这么痛苦我心里也难受,孩子,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病床旁,宋姐握着她的手,安慰道,眼眶却红了,声音也颤抖了。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已然把她当成了日后的女主人来看待,更重要的是,她真心喜欢这个孩子。
苏樱歌的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已经没事了。”
“答应宋姐,以后可不准再做这种傻事了!有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多大的人了啊,还动不动就想死,你想死,我可不准!”
苏樱歌说不出这一刻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非常感动,于是眼眶也有点泛红。
“大晚上的,你到现在还没吃东西,我去买点东西给你吃,你先躺着休息,可不许再想不开了啊!”
“宋姐放心吧。”她又是微微一笑,像是风吹雨打后凋零的樱花,只留淡淡的残香,羸弱的令人心疼。
宋姐一声叹息,轻轻关上了门。
一阵疲劳袭来,苏樱歌很快昏睡过去,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天边只有几颗若隐若现的星子,顶楼的花园餐厅并没有灯火通明,只留了几盏小小的灯,微弱的光线里,周围的花木一片朦胧。
李景媛第一眼便看见镂空的雕花桌上,独自饮酒的萧北暄,除了应酬,她从没见过他喝酒,心里觉得不安,今夜,这个男人似乎有些不同。
清脆的高跟鞋声响起,她迈着优雅的步子款款向他走来,为了他第一次约她见面,她今晚特地请了知名化妆师给她化了妆,还请了知名造型师帮她做了造型,可谓是准备充分!
一袭性感的低胸包臀裙将她性感的身材完美的呈现出来,加上身上诱惑的香水味,今晚的她无疑是迷人的。满怀期待的她优雅的落座,可是眼前的萧北暄只是自饮自斟,像是没看到她似的。
等了一会儿,见萧北暄还是自顾自的喝酒,不曾抬头看她,李景媛沉不住气了,娇声道:“暄,今夜找我来,有事么?”
说着,她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小抿了一口。
“我找你有什么事你不知道吗?”他依然没抬头,晃了晃杯中的酒,似乎出神地在看深红的酒在杯中荡漾的弧度。
“我怎么会知道呢?是婚约的事吗?决定要订婚了吗?”她的声音中隐含雀跃。
“你就这么想要萧夫人这个位置?”他终于抬起头来看她,眼神冰冷,唇角却是似笑非笑。
她从未见过这么冰冷的萧北暄,虽然平日里他也对她很冷漠,但绝不是这种眼神,冰冷里带着一种憎恶!
她顿时慌了,眼神不由自主地躲闪:“其实我要的不是萧夫人的位置,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想要的只是你的心!”
“有什么区别吗?”
“萧北暄!你别这样好不好?只是因为我爱你,你就能这样侮辱我的感情吗?”李景媛火了,这些年压抑的委屈喷薄而出,她大力拍在桌子上,杯中的红酒溅了出来,在白色的蕾丝桌布上留下斑驳的小红点,像是谁的心被狠狠刺了一刀!
“侮辱?我没有侮辱你的感情,侮辱感情的是你自己!”他像是体会不到她的怒气,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红酒。
“你什么意思?我侮辱我自己的感情?萧北暄,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
“有些事你自己最清楚!”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脑中闪现的是临别时苏樱歌那张苍白的脸,那样绝望的表情,疼的他心底一阵阵抽搐。
“好笑!”她怒极而笑,脸转向一边,多年来苦守的痴恋换来这个男人这样的羞辱,她不敢转头,只怕转头泪水就掉下来了!
“苏樱歌体内苯丙胺的成分无缘无故的增加,你敢说,这件事不是你做的?”
她一愣,本以为天衣无缝,原来她还是太天真,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她的对手不是苏樱歌,而是他,这个男人的心!
“不说话了是吗?以前我只当你是个蛮横的千金大小姐,虽然刁蛮了一点,但至少本性不坏!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恶毒!”
“我恶毒?你居然说我恶毒?我做错了吗?我做错了吗?她本来就配不上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她配不上你就配得上吗?”
“就算我再糟糕我也比她配的上你!她身家清白吗?她工作干净吗?她还吸毒!这样一个脏的不能再脏的女人,要她嫁进萧家,我不同意!我绝不同意!”
“只是因为你不甘心你就可以这样肆意地去毁掉别人的人生吗?你不知道她现在有多痛苦?你尝试过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吗?你到底生的怎样一副狠心肠?本来她的身体就快好了,现在被你这么一弄,我真不敢想象,她还能不能撑得下去!”
“她撑不撑得下去关我什么事?撑不下去最好!死了干净!”她歇斯底里地大吼着,一种窒息和疼痛只想让她大吼大叫!
七月的夜风明明很凉爽,为何她会觉得遍体生寒?几盏小小的灯,照不见的,都是盛开在夜色里的花,照的见地都是地上零落的在风中萧瑟的落花和墨绿的叶子;照的见的是她美丽鲜妍的脸,照不见的是背光里他从不停留在她身边的心。
背光里的萧北暄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可是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那样冰冷的目光像是第一次看清她,他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地凝视过她,也不是用这种眼神,可是这一刻,她的心已经绝望了!
只是绝望的时候,身体居然还会不由自主的颤抖。
“你不要逼我,虽然我从来没有欺负过一个女人,可现在我不介意这么做。”
在他阴鸷的眼神下,李景媛抖的更厉害了:“你、你想怎样?”
“令尊的工作是越来越忙了吧?是不是有时候回到家都已经是凌晨了?”极慢的语速,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高脚杯,一声声轻响在夜里十分清脆,犹如敲击在李景媛的心弦上。
“是又怎样?我爸爸工作一向很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真的有这么忙吗?”他的目光不再留恋于高脚杯,抬起头来看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来李总把你保护的太好了,可我不介意在这层保护膜上撕开一道口子,”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看的她心寒,“据我所知,李总的公司最近出了点问题,资金周转不过来,加上产业大部分在欧洲,受到欧洲金融危机的冲击,已经岌岌可危,借贷也迟迟还不上来,如果这次的事情没有妥善处理好,也就只能申请破产了!”
“你、你胡说,我不会相信你的话的!”口里说着不相信,脸上却瞬间变作惨白,一幕幕平时压抑在脑海里的怀疑,此刻都凌乱地再她的脑海内冲击,难怪父母的表情开始那么严肃,难怪所有人对着她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原来、原来这一切已经山雨欲来风满楼了吗?
“信不信由你。即使你不相信,事实也不会因此而改变。”
“你想干什么?”她回过神来,警惕地看着他。
“你说,要是所有不知情的愿意借钱给你父亲的人此刻都知情了,会怎样呢?”
“你卑鄙!”
“你父亲的公司本就回天乏术,破产嘛,快一点或是慢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也许早一点让你历经认知人世疾苦,对你的帮助更大。”
李景媛身心凉透,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半晌,她看着他:“不要对付我爸爸的公司,我用一个消息和你做交换。”
他不再看她,优雅的倒酒,然后执起酒杯,轻轻摇晃,似乎对她要说的消息一点都不感兴趣。
“公司是我爸爸一生的心血,可是这个消息,绝对物超所值!”说着,她拉开包包的拉链开始翻找,不一会儿便掏出几个厚厚的信封。
萧北暄接过信封,倒出来的是一沓照片,每看一张,他的脸色便阴沉一分,不知为何想发怒,不知为何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不知为何心里被一种酸涩的填满!
照片他没有看完便匆匆塞进了信封,冷着个脸,他用一种最具威慑力的眼神看着她:“销毁底片,我会知道你做没做!”
“那交易的事……”
萧北暄留给她的只有一个冷漠的背影,桌子他大力起身而微微斜起,高脚杯摔在地上清脆的声音突兀而恐怖,看着他捏着信封的手青筋暴他露,李景媛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交易是成功还是不成功。
直到坐到车上,萧北暄心里的愤怒还是无法平息,他的头埋在双手之间,大口的喘着气,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冷静的开车回去,可是照片里的一幕幕让他无法平静,只想狠狠地抓过她的肩膀质问她!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响了半天,他才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宋姐打来的电话,只可惜他这时没心情接电话,便任由电话一直在响。
在电话响了十分钟之后,他终于调整好了状态,掏出信封将剩下的照片飞快的看完,塞到底下放东西的地方,微微平静了下自己的情绪,开车回到了别墅。
一回别墅,便发现整个别墅里黑灯瞎火的,没有一点人气的样子。
刚开了灯,便见对面也有一盏灯开了,一个女佣提着几袋衣服走了过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他将外套取了下来,挂在衣架上。
“宋姐说没他们的事了,让他们早点睡觉。我也是刚睡下不久,宋姐打电话过来说让我去苏小姐房间里拿几套换洗衣服给她送去。”
“她在哪里?”他微微蹙眉,身体这么差,怎么还整日瞎折腾。
“苏小姐和宋姐目前都在医院,怎么萧先生不是从医院过来的么?”
“苏樱歌怎么了?病情恶化了?”他心里微微一变,有种不好的预感。
“萧先生还不知道么?我以为宋姐早就通知你了,”女佣有些惊讶,“就在萧先生走后没多久,苏小姐就自杀啦,那鲜血溅的,天花板上都有!”
“她现在怎么样了?”他抓着她的手腕,急切的问道,方才的愤怒全被现在的担忧取代。
“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还要住院观察几天。”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衣服都拿好了吗?那现在就走吧。”
上海的路况一向不好,七八点又是下班的高峰期,萧北暄心里着急,可是老天爷就像跟他作对一样,整个马路瘫痪成了停车场,过了好久前面的车子才动了一些,当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十点钟了。
整个医院的走廊一片昏暗,各个病房都已经熄灯了,宋姐还在外面的椅子上守着,看到萧北暄来了,连忙站起身道:“苏小姐已经睡下了。”
“情况怎么样?”
“幸好她割腕后立刻就开始求救了,没有造成失血过多的后果,已经包扎过了,没什么大碍。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她的情绪不太稳定,我真怕她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好,我知道了,我先进去看看她。”他点点头,推开房门,因为怕弄醒她,他并没有开灯,只在微弱的月光里走向她的床头,在床头坐下,凝视着她的睡颜。
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着,小手紧抓着白色的被子,露出脖子上一块雪白细腻的肌肤,有冷汗自额头一直滚到了脖子上。
那些怒气,在看到这张脸之后,就像朝阳下的雾气,渐渐地都消散了,他拿起桌上的一包湿巾,抽出一张给她擦汗,从额头到脸颊再到脖子,他的动作轻柔而细腻,像是擦拭一件艺术珍品,心里的感觉很奇怪,最近总是被这种奇怪的感觉包围着,情绪便的越来越不像自己的了,仿佛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最敏感的神经,他讨厌这种感觉,可是无法拒绝,越陷越深。
苏樱歌就像一朵突然出现的幽谷曼陀罗,散发着浓烈的异香,明明知道靠近会被迷惑,它会令人麻痹,它有剧毒,可是一边抗拒着还是忍不住因为好奇靠近,渐渐地沉迷地越来越深,渐渐地就守在了它身边,走不开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的手抚摸她紧皱的眉,将它揉成好看的柳叶状。
她抓着被子的手露在外面,手腕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即使隔了很多层,还能看见渗出来的点点褐色血迹,他拿起她的手,放在手心,被子自然地滑落,他的吻落在她的手心里,虔诚地,轻轻地吻着。
月色从窗外温柔的洒进来,白色的被单变成深蓝色,她的脸如此恬静,樱花般的唇瓣无意识地微微上翘,仿佛做了个好梦。
第二日上午,尹流赫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她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回剧组,因为是朋友,苏樱歌也没瞒他,把最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完她的近况,尹流赫沉默了一下,最后说道:“电话里说不清楚,我现在来医院,有什么事当面说吧。”
“你上午没有通告吗?”
“没关系,我现在就过来。”
“可是……”
她还没“可是”完,那边的他已经挂了电话,她有些郁闷地盯着手机看了看,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遇到她之后,素有好评的尹流赫就越来越不敬业了。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尹流赫已经赶来了医院,手里拎着一袋水果,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她道:“才几天没见,怎么就憔悴成这样了?萧北暄这个男朋友可真不称职。”
“不怪他,是我自己的事。”
“还没嫁给他呢,就开始向着他说话了,这要是嫁给他了还得了。”他虽是笑着说,可她还是看出了他眼底的一丝勉强。
“胡说什么呢,我们只是普通男女朋友,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她转过头,不去看他那样的目光。
“只要……你幸福就好。”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沉默了,半晌,尹流赫先说道:“你要小心一个人?”
“谁?”
“李景媛。上次在剧组你戒断症状出现后,萧北暄抱着你离开了休息室,就在我回休息室的时候,我在走廊里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李景媛!”
“你怀疑是她?是她跟随着萧北暄一路来到了剧组,甚至偷看了休息室里的戒断症状发作时的状况,然后买通别墅的人秘密对我动手脚加重我的病情?”苏樱歌眸底的眼珠转了转,将最近发生的所有状况都思索了一遍,有些惊讶。
“对,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她。”
“我原以为她只是个千金大小姐,虽然刁蛮了些,总不至于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她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来,“人在做,天在看,我没有能力对付她,这次我先放过她,她得到报应最好,如果没有得到报应,等我有能力那天,我不介意送她一程!”
“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要想多了,安心养病,等到有能力那一天,就是你忘了这件事,我也会帮你报仇的。”他将水果放在床头柜上,过来给她掖了掖被角。
“尹先生最近的档期不是排的很紧吗?怎么还有空到医院来看我女朋友?”就在掖被角的当儿,萧北暄突然推开掩着的房门走了进来。
尹流赫从容地把手从被角移开,没有露出丝毫尴尬,倒是苏樱歌,有些尴尬的说:“尹流赫只是来看看我。”
“男人还是应该以事业为重,相信尹身为天王巨星,比我们更明白这一点。还有,苏樱歌的病情需要静养,既然看过了……”他顿住了话头没有说,言下之意很明显。
“即使工作再忙,也不能丢下朋友不管,朋友永远比工作更重要。况且,即使需要静养,多一个人说说话,增加病人康复的信心,对病人也是有好处的吧。”感觉到萧北暄话语里的敌意,尹流赫并没有退缩,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直直的和他对视。
即使苏樱歌神经再大条,也能看出其中的暗流涌动了,她抬起头看着对峙着的两个男人,不明白萧北暄到底怎么了。
“康复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尹流赫微微一笑,没有理会他话语里的敌意,只是回过头温柔的对苏樱歌说了一句:“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罢,他大步离开了病房。苏樱歌总觉得那种怪异的感觉还停留在病房中,便说道:“暄,你是不是误会些什么了,我和尹流赫只是普通朋友。”
“没有,你想多了。”虽是这么说,他的脸色仍是不大好看。
苏樱歌不知道他怎么了,又不好再说话,病房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半晌,萧北暄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给她削了一个:“多吃水果,利于养病。”
“哦。”她接过苹果听话的咬着,苹果有些酸,她轻轻蹙起了眉头。
“怎么,身体又开始不舒服了?”
“没有,没有,”她放下苹果,“还不就那样,我已经习惯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听到她说那句“习惯了”,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李景媛的好日子,不会太长久的,她不会对你构成太大的威胁。”
她不明白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对付李景媛帮她出口气,不过从他的话语里,她已经得到了证实,害她的确实就是李景媛。
“哦。”她点了点头,从第一次吸食冰,毒开始,她的精神就变得很差,对什么事都是病怏怏的,要么就是暴躁忧郁,算来,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去主动勾引萧北暄了,每次念头一冒出来,便失去了动力。
“手腕还疼吗?”
“不疼了。”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虽然这个世界并不美好,可还是要勇敢的活着,追求那些你想要的东西,人死如灯灭,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当时只是觉得痛苦绝望,甚至连刀子是怎么割下去的都不知道,待到后来察觉了,才开始恐慌。没什么事了,割了一刀之后才发现生命的宝贵,即使痛苦也还是想活着。”
“我知道你现在精神不好,心里头非常抑郁,可是相信我,眼前的痛苦绝望都是暂时的,你才21岁,你美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熬过这一段时光,前方的星光无比璀璨。”
她点点头,精神放松下来后是极度的疲倦,头一歪,靠着枕头又睡了过去。
在医院住了几天后,苏樱歌又回到了别墅,这次她的变化很大,情绪更加不稳定,暴怒的时候甚至会打人。几个照顾她的女佣被她打过几次之后,都不敢再靠近她了,唯独萧北暄不畏惧,每次在她情绪不稳定的时候,都在身旁陪伴。当然,也有被东西砸伤的时候。
即使受伤,还是不想放弃,即使被打,还是不想离开。
很多时候,情绪稳定下来的苏樱歌都会抱着他痛哭,她也不想这样,她真的不想这样,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的饭开始越吃越少,整个人瘦的如同皮包骨头,吃进去的东西多半被吐了出来,几乎每天晚上,她都要睡在床上吊营养液。
出现幻觉和幻听的时间更长了,她总是又哭又笑,在幻觉里摸到身边一切有棱角的东西来伤害自己,手臂上有被刀子划的,有被剪刀戳的……消除疤痕的药都成为每天必用的了。
这段时间里,萧北暄几乎没回过公司,有一次衬着她睡着的时候回去了一趟,一回来便不见了人。
宋姐告诉他,苏樱歌一醒来便开始找他,得知他出去后,穿着睡衣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凌乱地喊着他的名字,几个女佣追着她跑了出去,可是没跑多久便不见了她的人影。
萧北暄急了起来,安排别墅里的人继续找,自己也开始循着马路仔细的找了起来,天黑的时候,在附近的公园,烦乱的萧北暄抽了一支烟,就在他走到大型垃圾箱想要扔掉烟蒂的时候,他看到了她。
她凝望着他,美丽的丹凤眼里蓄满了泪水:“你不是不要我了吗?爸爸不要我了,妈妈不要我了,姐姐也不要我了,那就把我当垃圾扔掉吧。”
他说不出当时是怎样的感觉,突然难过的想掉泪。
他伸手将她从垃圾箱里抱了出来,什么话也没有说,她的脸靠在他的胸口上,眼里的泪水一滴滴滚落,掉在他的衬衣前,滚烫的灼伤了他的心。
怀里的她是那么轻,公园的路灯昏黄,照着一颗颗圆圆的鹅卵石,给鹅卵石熏上了一层温馨,不知何处吹来一阵夜风,掀起她柔软的睡裙,带过天黑里花木的残香,又带了几分凄迷的意境。
后来,她的安全感变的很差,开始过分的依赖萧北暄,他离开一秒,她边恐慌不安,跌跌撞撞地到处找人,找到了人便舍不得放手。
这还算是好的,最恐怖的是,那次要不是送饭进来的宋姐发现浴室里的水已经湿了浴室外的地毯,只怕苏樱歌就要将自己溺死在浴缸中了。
还有别墅后的小湖,她也跳过一次。
说晚上精神不好,向李医生讨要安眠药,要不是萧北暄工作的晚,打算去她房间看看她的睡颜再睡觉,只怕她真的就要在睡梦里进入天堂了。
虽然中毒很深,但经过最初十天的排毒后,她的症状已经好很多了,除了忧郁些,脾气暴躁些,萎靡不振些,她看起来一切都很好。
虽然苏樱歌住在萧北暄的别墅,尹流赫过去看她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但是出于担心,他还是去别墅看过她几次。
第一次去看她的时候,正值苏樱歌戒断症状发作的最厉害的时期,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愿意吃,吃了又吐出来。
萧北暄在一旁陪着她,手里端着粥碗,耐心的哄着她喝粥,她的脾气很坏,不仅吐得床单上到处都是,还抓起萧北暄手中的粥碗摔在了地上。
倒出来的粥把昂贵的地毯搞得一塌糊涂,有些还溅到了他的裤脚上,他却丝毫没有介意,只是对一旁的宋姐说:“再盛一碗粥过来吧。”
“我不想吃!你们给我滚!”她拿起床头柜上的花瓶便砸了过来,花瓶破碎,花枝散了一地。
房内气氛紧张,宋姐看看苏樱歌,又看看萧北暄,不知道该听谁的。
“去吧。”萧北暄朝她点点头。
宋姐转身,看到门边站着的尹流赫,说道:“原来是尹先生,是来看苏小姐的吧?”
“是,打扰到你们了吗?”
“那倒没有,只是苏小姐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
“没关系,我就是来探望一下老朋友。”
说话的期间,萧北暄和苏樱歌都已经转过头来,萧北暄没什么表情,苏樱歌看到他,虚弱地扯出一个微笑。
萧北暄并没有亏待她,房间的布置是极好的,处处都透着一份低调的华丽,而且位置也好,清幽宁静,大片的梧桐树叶从百叶窗外盖了下来。
可是现在,她的情况并不好,憔悴的脱了形,不复初见她时那种张扬的美丽:“你还好吗?”
她点了点头,似乎连说话的意愿都没有。
“要快点好起来,你忍心看剧组的人员为了你承受导演的抓狂吗?”
她又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虽然情况不容乐观,可是对着尹流赫,至少她没有发脾气了,萧北暄说:“你们慢慢聊。”
苏樱歌的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他离开房间,然后又很没精神的垂下了头。
“总在房间里呆着不好,要不要出去走走?”
她摇摇头:“没兴趣。”
“要不要把candy叫来和你聊聊天?”
“不想聊。”
“要不要看看电视或者上会儿网?”
“没劲。”
“你就打算这么与世隔绝了?”
“这个世界,我也没什么我感兴趣的事情。”她转头,看百叶窗外梧桐翠叶,麻雀休憩,不远的花园大片玫瑰开的热烈,阳光很灿烂,可她自己很凉。
像是隔了一个世界,房间内和房间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那不如我说,你听着,要是不耐烦了你就赶我出去?”他提议。
她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他说起这些年他在娱乐圈的经历,有酸有甜,但说的最多的是那些趣事,那些过往,明明充斥着厮杀和陷害,可是在他说来却是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夕阳下两个故人评说一段历史一般。
开始的时候,苏樱歌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仿佛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神游天外的样子,一直盯着窗外的景色。
后来说到尹流赫一次在剧组用错道具的糗事后,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了,你在听?”他顿时来了劲,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
“我又不是聋子。”她的笑容淡了下来。
虽然状态还是不怎么好,但至少笑了,尹流赫决定再接再厉,苏樱歌渐渐的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也愿意说些话了。
夜色渐渐笼罩了房间,只听得到他们的欢声笑语,这些日子一来,她眉眼间第一次消散了愁云惨雾,虽然精神还是有些不济,但看得出来,她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了。
门外的萧北暄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很怪异的感觉,很不舒服。明明她笑了,是件很值得庆祝的事,可他就是开心不起来,就是不愿意她那样开心而放松的对着尹流赫笑。
门扉轻轻被掩上,他已不愿再去听。
后来萧北暄便改变了策略,不再是一味的哄着她,在她心绪不宁的时候,经常会跟她讲些故事,都是些李医生建议的平心静气的佛学故事。苏樱歌对这些故事并不怎么感兴趣,开始的时候没有认真听,可听着听着也听了进去。
“师父站在山顶,赏玩着崖边的一朵鲜花,闭上眼睛轻轻体会着鲜花的幽香。小林问师父:‘师父,你在赏花吗?’师父说:‘不,我在赏月。’小林说:‘可是师父,你对着的分明是鲜花啊。’师父微微一笑:‘心中有月,即使对着鲜花,也未尝不能赏月。’”
“那你对着我,心里会想别人吗?”沉默了这么久后,苏樱歌问道。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如果不是对着心底那片明月,纵是万多鲜花在眼前,也不过浮云一片。”
他这是变相承认了他心底有她,可不知为什么,她却没有预想之中的得意和欢欣,只是觉得满腹惆怅。
“小林问师父:‘师父,为什么情人间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很小,但吵架的人之间说话声都很大呢?’师父说:‘因为声音是心灵沟通的桥梁。如果是情人,那么他们心灵的距离一定很近,即使是轻言细语也能明白对方要说的是什么;如果是吵架的人,因为距离远了,害怕对方不明白自己心里有他,所以会说的很大声,但是一旦说的大声了,距离就更远了,于是对方说话的声音不得不更大,只是怕他听不到。’”
“这么说来,会大声说话的,都是因为在乎?就像喜欢一个人,在一起就会很开心,而爱上一个人,即使不开心还是想在一起?”
“对,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对你说话很大声,你千万不要走得更远,我只是害怕你听不到而已。”
晚风轻轻地吹,今天的故事,到这里就要结束了。橙红的天边飞过一群归巢的鸟,点点漆黑,窗外梧桐树上的几只麻雀已经垂下眼睑开始休息了,夕阳渐渐下沉,天际一片瑰丽的火烧云,如神女倾洒的胭脂。
以后每天黄昏,他都会给她讲几个小故事,讲完了,夕阳也就沉下去了。有时候是下雨天,天空压得很低,雨水敲打着梧桐树,滴滴答答的声音很好听,这时候的时光总是静谧的格外令人贪恋。
尹流赫来看她的几次,她的精神总是特别好,笑容格外灿烂。他们在一起很亲昵,有时候开玩笑或者玩一些小游戏的时候,尹流赫总是刮刮她的小鼻子,或是摸摸她的头发。
有时候被惹的炸毛了,她也会扯着他的衬衣去弄乱他的头发,或是抓起桌上的派克笔给他脸上画猫胡子。
这样活泼的她是萧北暄不曾见过的,明明工作很多,可总是不知不觉晃悠到她门外,看她肆意的欢笑,明明她笑的他心里发堵,就是舍不得离开。
他感觉他们之间有一个世界,是他进不去的。虽然一开始苏樱歌就是带着某种目的接近他的,她说的话里也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可毕竟这些年他也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那种优越感与自信总是伴随着他。
也许是因为他一直不清楚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也许是因为尹流赫和她的互动给了她浓重的危机感,现在的他开始变得越来越没有自信。
他不了解她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明白她与尹流赫到底算是那种感情,因此心底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和烦躁。
这令他困惑。
虽然苏樱歌惧怕心理医生,因此心理医生的角色一直由萧北暄变相来担当,可是即使他们说了这么多,他还是没有把握自己完全了解她。
又是一个月的调养,苏樱歌的身体终于好的差不多了。
对外直说得了急性病,虽然媒体将信将疑,可是找不到证据也没办法来个揭露性报道。
萧北暄很有人性的找来《青城莲》的投资人谈了谈,表示有意愿合作,为了卖他个人情,投资人很爽快的跟剧组的导演说电视剧可以慢慢拍,不急着上映。
虽然因为苏樱歌的身体拖累了剧组的拍摄进程,可有了投资人的这句话,张导演自然不好再为难她什么。好在余下的戏份也不多了,相信再过半个月,就能顺利拍完。
在剧组拍了几天戏,每天都能看到周怡宪,表面上是来探顾燃的班的,可实际上眼珠子却是死死地盯着苏樱歌,剧组中的人能看出来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顾燃当然就更能看出来了。
几次隐忍,却见周怡宪的眼神越来越肆无忌惮,顾燃终于忍不住了!
在学校里,谁不是把她当未来的影后似的捧着,有她在的地方就是目光的焦点,想追她的男生都能排一个加强连了,几时受过这种忽略?
来了脾气之后就不管不顾了,哪怕对方是自己签约的娱乐公司的CEO的女朋友!
中午是休息时间,导演一喊了“收工”后,顾燃迫不及待地走到苏樱歌的面前:“苏小姐是前辈了,为人处世方面也有点人品好不?”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苏樱歌礼貌地微微一笑。
“你不明白?反正关乎到我的利益问题,我今天也就不介意把话说明白了!大伙儿都瞧见了,现在我是周怡宪的女朋友,大家都知道吧?”她的目光朝周围凝睇一圈,见大伙儿都盯着他们看,很满意这种效果。
“可是你呢,你也有男朋友了!有了萧总就不要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了,尤其是有女朋友的男人!”
“顾小姐,难道红口白牙的诬陷别人就是你的修养?”
“我有没有红口白牙地诬陷你你自己清楚,周怡宪来这里探班,他的眼睛看的是你还是我大家心里都清楚,你还敢说你跟他没一腿?”
“眼睛长在他身上,他爱看谁是他的自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敢做不敢认算什么本事?温泉戏那天晚上,你没有跟剧组的人一起回来,周怡宪回来的时候也很晚了,你敢说那天晚上荒山野岭的你们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人一片哗然,看苏樱歌的眼神也不同了。
“顾燃你胡说什么呢?那天我早就回来了,只是一开始房间里线路坏了灯打不开而已,后来线路修好了,你刚好就来找我了。”周怡宪怕苏樱歌生气,他更讨不着好,赶紧找个借口帮苏樱歌挡住周围异样的目光。
“你骗谁呢,你从外面进来的我亲眼看见的!这话你骗谁呢?你越是为她辩解,就说明你们俩之间越有问题!”
“顾燃,你不要像条疯狗一样了行不行?我就是喜欢她不行吗?”周怡宪忍无可忍地大吼道。
苏樱歌已经不想去看这出闹剧了,递了个眼色给身边的candy,转身就走。
周怡宪见苏樱歌要走,赶紧追了上去:“苏樱歌你别生气啊!这样吧,我请你吃个饭当是赔罪吧?”
“我想你请你女朋友吃这顿饭更合适,她看上去像是误会了什么,既然你是他男朋友,在她不开心的时候哄哄她就是你的义务。而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你明白吗?”她冷漠的看他一眼,那一眼里的疏离外人都看的清楚。
“不是,我跟顾燃其实……”
“好好珍惜她,我还有事,再见。”
痴痴地看着苏樱歌的背影越来越远,周怡宪转头,气恼地瞪了顾燃一眼,这一眼,瞪得顾燃大为恐慌,果然冲动害死人!
这边,顾燃不住地后悔着,那边周怡宪已经心情很不好地对周围大吼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少爷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都给我滚!”
剧组的人被他这么一吼,都噤了声,作鸟兽散,省长大人的公子,谁想惹啊?
每个剧组每天都会有娱记蹲点,毫不意外地,这个消息在第二天成为各大报纸娱乐版的头条,将苏樱歌、顾燃和周怡宪三人的关系说的十分夸张。
不过是第一天,媒体没有表明态度,也没有说苏樱歌和周怡宪之间,到底是苏樱歌水性杨花先勾引周怡宪的,还是周怡宪移情别恋,喜欢苏樱歌的。但无论是哪种说法,顾燃都是受害者,这无疑让还未正式出道的顾燃大红了一把,她的名字成为网络上搜索次数最多的词了。
不管怎样,晚上有一个综艺节目,邀请的是尹流赫和苏樱歌,在节目里当主持人问起这件事的时候,尹流赫还是力挺苏樱歌的,相信这件事苏樱歌绝对无辜,肯定是顾燃和周怡宪两人之间内部的感情问题。
电视里,尹流赫笑着拉着苏樱歌的手,两人配合的很好,亲密无间的样子。
电视外的萧北暄自从苏樱歌回到剧组后就开始每天关注她的新闻,看到屏幕上的他们,觉得他们之间的那个世界,也许他这一辈子都走不进去,她从没对他真心的笑过,每次的笑都用妩媚做着掩饰。
然后,主持人笑着说:“前段时间,网上在评选最佳情侣荧屏,排在第一的就是你们两个。”
苏樱歌笑着说:“我也觉得我和他挺配的,可就是不敢喜欢啊,尹流赫的粉丝那么多,我要是真和他在一起了,还不被粉丝砸死?”
尹流赫笑着搂着她的肩:“粉丝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你现在不会是在感慨恨不相逢未嫁时啊?”
“我现在也没嫁啊。”
主持人开始趁热打铁的调侃他们两个,在场的气氛顿时high了起来,有的观众开始欢呼尖叫,有的开始热烈鼓掌。
萧北暄关掉电视,上楼到书房工作,对着一堆文件,总觉得心绪不宁,浮现在眼前的,都是苏樱歌和尹流赫在节目上的互动。
明知道那只是表面上必须要做的,可他们平时相处的模式总不能作假吧?他心里越来越乱,扫开眼前的文件,干脆闭上眼躺在椅背上,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打了个电话给助理,让他给公司的几大网站施压,引导舆论导向,让媒体把重点都放在周怡宪和顾燃上,也算是对苏樱歌的一种变相的保护。
偏向苏樱歌的有利舆论多了,观众们自然也就不再谴责苏樱歌,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当大多数的言论倒向一边的时候,人们的观点也会跟着那些言论往一边倒。
夏日的草地毛茸茸的,长得整齐可爱,开着各色的小野花,看得出来这片作为拍戏外景来用的草地是经常被打理着的,甚至连草地深度都照顾的很好。那边是一棵百年老树,树冠浓密,只有几缕细微的阳光从树叶间漏下来。
苏樱歌早早的吃完了便当,悠闲地躺在树下的草地上,闭眼假寐,睫毛一颤一颤的,蜻蜓点水一般,白净的脸颊在树木的浓荫里,带着清新自然的恬逸。
“吃完了就睡,你是猪啊?”有嚣张的少年,声音由远而近的传了过来。
“你是谁?”苏樱歌睁开眼,看着眼前清秀中带着妖娆的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属于美型那一类,此刻站在草地上,他的美给人一种强烈的存在感。
“你少年痴呆啊?居然不记得我?”少年怫然不悦。
“我应该认识你吗?”苏樱歌在自己的记忆库里搜索了一遍,虽然觉得这孩子有点眼熟了,但还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天天呆在剧组,你居然说你不认识我?还有更早的,我们在医院也见过!在医院……我很抱歉我当时说出那样的话,但是……喂!你到底接不接受我道歉的!”看苏樱歌一副好像有这么回事又不太上心的样子,少年气不打一处来。
苏樱歌点点头:“我接受!接受!其实不用为了这个专程来道歉,我没放在心上!”
说到医院,她都是想起来了,这男孩是金鼎药业程总的儿子程辕,上次在医院见过,是个有点傲娇的孩子,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没放在心上?”少年怒气更甚,“真是个少年痴呆,我还专程跑过来我真是傻了我!”
“专程跑过来的?”苏樱歌假装思量,扯下地上的小草晃了晃,“不像啊,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才想着过来道歉。”
“……”那是因为我原先真心看不起你,不想和你有什么牵扯好不好?不然我至于在剧组里这么低调么?
“那我给你一张我的签名吧。”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的签名,我稀罕?等将来我成了影帝,我给你签名还差不多!”少年切了一声。
“影帝?”苏樱歌眼珠子一转,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剧组又换人了?”
剧组两个月前就换人了,她居然到现在才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这女人真有一句话气死人的本事!
“你别说的我像个剧组的跑龙套似地好不好?本少爷来剧组凭的是实力!”
“要不是前面那个演员出什么岔子了,你有实力也进不来,”苏樱歌很公允的耸耸肩,“别告诉我你又是北影的啊?”
“北影的怎么啦?总比你这半路出家,来路不明的好!”
苏樱歌又闭上眼睛,感受着清风,享受难得的午后,风儿吹起她的发丝,有几根头发凌乱的散落在白皙的脸颊上,如白雪皑皑的冰原上苍青色的小路,意境悠远。
“喂!你怎么什么地方都能睡啊?”被无视的少年语气不善,走进几步低下头看着她。
苏樱歌睁开眼睛,目光相对,她的眼睛里像是宁静的四月散落樱花的湖面,深深浅浅,又清澈干净,衬着干净的不施粉黛的脸,清雅如莲。被这样的目光注释着,少年有些不自然的转开了头:“有你这样的女人吗?直勾勾的盯着一个男人看!”
“那好,我闭着眼睛,剧组往右边走,吹完了风记得自己回去。”
“这么好的一个地方给你一个人享受真是浪费!”少年也躺了下来以臂做枕,转头看着苏樱歌,“我看过你的戏,还不错!”
“谢谢夸奖。”苏樱歌淡淡的答,将痒痒的发丝捋了捋,弄到耳后。
“收工后一起去吃个饭吧。”
“我还有事。”
“不就吃个饭,我能吃了你吗?”少年又开始不高兴了,睁眼狠狠瞪她。
吃?你这小屁孩懂什么?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嘛,我知道你今天下午没事,我问过candy了!”少年坐了起来,瞪她。
Candy这家伙,苏樱歌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这孩子漂亮,你咋就那么单纯呢?娱乐圈的孩子能是孩子吗?
“我有事,私事。”
“私事也给我往后推,就算是你男朋友萧北暄来了也给我往后推,我好不容易请一次客你就这么不给面子?”少年的眼里燃烧着一团火焰,像是烈日下的葵花田,张扬而热烈。
被少年明亮的眼神怔了一怔,苏樱歌笑道:“你为什么非要我去呢?”
“我不管,如果今天的戏我一次都没有被导演NG,你就陪我吃饭!”
“你会被导演NG吗?”苏樱歌也坐了起来,笑眯眯的看着他。
“当然不会!”
“那好,加油!”说完,苏樱歌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往剧组走去。
尹流赫在休息室里看剧本,其他几个助理和经纪人在聊天,说着一些圈内的八卦,不时低笑两声,见苏樱歌过来,尹流赫拉开了身边的椅子。
“樱歌,你和尹流赫两人最近怪怪的,大热天的,你们两个居然齐齐穿长袖针织衫,还是那种吸热的黑色,不热吗?”
“开始是因为身体恢复的还不是很好,现在是因为感冒了。说到底都是被这家伙传染的,”苏樱歌拿起桌上的剧本戳了戳尹流赫,“说,怎么赔偿我?”
“我把我这个人赔偿给你。”
“哦~”休息室里一片起哄的声音,大家笑得暧昧,搞得苏樱歌脸上一阵尴尬,想解释又怕越描越黑,只得狠狠地瞪了尹流赫一眼,佯装去掐他的脖子。
尹流赫居然还很配合的做出翻白眼的样子,真是搞到她无语了!
见尹流赫今日的精神也不是很好,苏樱歌凑到他耳旁低声问道:“带药了没有?”
尹流赫摇了摇头,苏樱歌拉开包包的拉链,找出可乐宁:“还好我带药了,给你!”
尹流赫刚接过药瓶,却没有拧开瓶盖,其实他已经好了。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苏樱歌的化妆师喊道:“樱歌,快过来化妆,下午那一场快开始了!”
“好。”苏樱歌拎起包包走进隔壁的化妆间。
尹流赫看着她美丽的背影,即使是穿着现代装,在门外古代建筑下,依然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古典气息,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樱花绽放般的气质。
下午和尹流赫拍第一场的时候,那个叫程辕的少年就一直目光灼灼的看着片场中的她,看的专注,如同看一道罕见的风景,眼中星辉绽放,异彩纷呈。看到最后,candy忍不住半开玩笑似地问他:“这么看樱歌,是不是喜欢她啊?”
“不可以吗?”程辕抬眼看她,candy在那样的目光中,仿佛看到梵高笔下的向日葵,张扬的生命,不受羁绊和束缚。
“那要看是哪种喜欢了。”
“我一定会追到她的!”少年信誓旦旦的说完,阳光透过他火焰琉璃般的双眸,熠熠生辉!
于是candy被华丽丽的惊悚了,斟酌了好半天才道:“做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不太好。”
“什么叫第三者,我和萧北暄还有那啥子一直靠脸吃饭的尹流赫是同一线上的,公平竞争,不懂吗?”程辕挑眉,双手插到裤袋里。
“她已经是萧北暄的女朋友了。”
“那就分手啊,人家结婚了还可以离婚呢!死了我还可以刨坟搞冥婚呢!”
Candy已经被程辕强大到外太空的思维给深深地震撼到了,半晌,才道:“樱歌比你大了三岁。”
“我不会嫌弃她的,更何况大家不都这么说吗?女大三抱金砖,娶了她我事业有成!”
“呃,在共产党和马克思主义的领导下,咱们不能迷信。”
“苏樱歌,你给我过来这边坐着,下一场戏是我的!”这时,程辕兴奋的大叫起来。
苏樱歌这场戏刚拍完,还没移开步子,眼尖的程辕就叫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苏樱歌为了维持平日里亲和的样子又发作不得,只觉得认识这小子很倒霉,遂叹了口气,道:“我要去卸妆。”
“卸什么妆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是离开我视线,一准就不见了!”
“天气热,我真的得去卸个妆。”
“哦~”见她一脸不耐烦,转身想走的样子,程辕眼珠子一转,轻轻地仿佛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温泉戏、挣扎、落水。”
苏樱歌后背一震,脸色瞬间发白,转头看了程辕一眼,程辕似笑非笑,用唇形对她一个人无声地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还能怎样呢?总是再不情愿,苏樱歌也是脸色冰冷的坐在了程辕让出的位置上。
尹流赫似乎注意到了两遍的暗流涌动,刚想问两句,却被紫玫叫过去商量晚上通告给一个娱乐节目代班主持的事了。
程辕去年以最好的成绩考入北京电影学院,在北影这一批的新人中,无论实力还是相貌都是极出色的。只因上次那个顾燃实在不行,让张导演在启用北影的在校学生的方面都有了一定的顾虑。
不过显然,程辕和顾燃不同,没有顾燃那种在练习教室里就发挥很好,一到片场就发挥失常的现象,虽是一个普通的小角色,却也被他演活了,不仅把台词吃的很透,而且对人物的性格也深有琢磨。这样的孩子,假以时日,必定是一线明星。
如他所言,他的戏没有一次被NG。
下午的拍摄结束后,一出门,便看见程辕的车停在路边,车窗被摇下,程辕朝她打了个招呼。
“你到底要做什么?”苏樱歌走近他在他耳旁咬牙切齿地低声说。
“你陪我吃个饭就知道我到底想做什么了。”程辕笑的一脸狐狸样,桃花眼眯的勾魂。
苏樱歌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我可不是三陪!”
“你看看你们这些娱乐圈的女人,一个个思想怎么那么不纯洁啊,又想着潜规则上位了?”
“我说你这小毛孩子思想才不纯洁呢!你当我说的三陪是什么?陪吃、配喝、陪聊!”
“那是必须的,总不可能咱吃餐饭一句话都不说吧?”
“要吃你自己去吃,我还有事!”
“好好好,你事情多。本来我今晚想和你吃个晚餐的,你不去多无聊啊,我这人一无聊呢就喜欢干点别的事,至于道德不道德,卑鄙不卑鄙就说不准了。”
“你到底想干嘛?”她冷眼瞪着他。
“美女,别那么生气嘛,我能干嘛呢?顶多就是叫几个娱乐记者,说说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樱歌是自我防御,构不成故意伤人罪。只是以上了娱乐报纸嘛,事情的性质多少有些改变。”
“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什么威胁啊,说到底我还是你的恩人呢。周怡宪不会游泳,你把他一个人扔温泉中心了,你就不怕弄出人命来吗?”
“当时那情况换成是你,你能想那么多吗?”她气恼,“这么说来,那天晚上救他的是你?”
“可不是吗?”一想起那个人工呼吸,他就觉得恶心,连吃晚饭的欲望都冲淡了很多。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嘛,可是说好了,就吃一顿晚饭,以后别来烦我。”
程辕笑眯眯的点头,桃花眼眯成一条缝,怎么看怎么像狐狸。
两人去的是郊区的一家幽静的田园餐厅,菜做得是极好的,可是苏樱歌没什么胃口,上完菜就迫不及待的问他:“你到底想干嘛啊?”
“不想干嘛啊,觉得你这人挺有趣的,好像还没有像其他女明星那样假的惨绝人寰。”他开了红酒,先给她倒了一杯,然后给自己也到了一杯。
“这又关你什么事呢?”她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有些纳闷道。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是第一个不被我俊美的脸吸引的女人,我对你很好奇。”他喝了一大口红酒,表情很夸张。
“别!千万别!很多难以言说的感情就是从好奇开始的!”她正喝着红酒,险些被呛着,赶紧放下酒杯。
“你还对你自己挺有信心的嘛。”
“防范于未然。”
这天拍完戏,走的时候candy叫住了她:“樱歌,公司给你安排了一场电影,是一场大投资大制作的电影,相信对你走上电影事业会有帮助,明天下午我陪你去签合约,你先看看剧本。”
苏樱歌接过剧本,说了声谢谢便回去了。
直到第二天下午和candy赶过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苏樱歌并不是唯一人选,和她竞争的同时还有丁晨萌和曾黎儿。
丁晨萌她不太熟悉,因为不是同一家公司,虽然也打过几次照面,但并没有说多少话,总的来说,丁晨萌给她的感觉是,她是个很善于钻营的女人,对每个人都温温柔柔的样子,其实没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见苏樱歌过来,丁晨萌立刻摆出一副温柔的笑脸,拉着她客套。苏樱歌也笑着跟她客套,两人谈了一些护肤品之类的东西,护肤品谈完了,丁晨萌又很热心的跟她约时间去做SPA。
曾黎儿是打她进来冷哼一声后就没打算理她的,一直冷着个脸坐在一旁。
虽然没什么共同语言,但丁晨萌是个厉害的女人,即使你对她的话题不感兴趣,她也能确保两人之间的谈话不会冷场。
等了将近十分钟,终于见导演他们来了。
“你们三个都是各自的投资人推荐来的,可是投资人不代表什么,最后是当女一号、女二号还是女三号呢,都要看你们的实力,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剧本你们应该都看了吧?22页到24页的情节,你给我演一下。”孙导演挺着个啤酒肚,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说道。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
“进来。”孙导演以为是工作人员。
进来的是萧北暄,孙导演一见他就说道:“好像没在剧组里见过你啊?看你的样子又不像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我们还要试镜,闲杂人等请离开。”
萧北暄微微一笑,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一旁的导演助理赶忙凑到孙导演耳旁道:“孙导演,这位是萧北暄萧总,是我们这部电影的最大投资人,您可千万不能得罪了啊!”
“原来是萧总啊!久仰久仰,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萧总请坐,萧总请坐!小李啊,怎么还不去倒杯水啊?”孙导演立刻满脸谄媚,笑着走到萧北暄面前,同他握手。
萧北暄和他握了一下手后,从容地坐到沙发上:“你们忙,我这次来只是来接我女朋友,因为下午公司也没什么事,早点接她去吃晚餐。”
这话说的,现在才三点好不好?怎么着也和晚餐联系不上吧?苏樱歌郁闷地看着萧北暄。
“萧总对女朋友真好,萧总的女朋友真是令人羡慕啊,”孙导演看看萧北暄,又看看苏樱歌,“苏小姐长得漂亮气质也好,和萧总真是登对啊。”
“孙导演过誉了,只是她才出道不久,工作上很多事也不太明白,还望孙导演平日多提点提点。”
“当然当然,就算萧总不提,我也会好好照顾苏小姐的。苏小姐拍的电视剧我看过,演技相当好,真是后生可畏啊。”
“你别夸她,她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懂得,别让她得意的翘上了天,对她以后的事业不好。”
“萧总对女朋友的事业想的真周到。对了,萧总这是来接她吃晚餐了,那就快去吧,不耽误你们培养感情了。”孙导演呵呵一笑。
“不急,不是说要试镜吗?我的时间很充裕,可以等等她。”
“那怎么好意思,太耽误萧总您的时间了。”
“不耽误,我就在这儿等她。”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孙导演还能说什么,让工作人员准备准备,化妆师各就各位,等待下面的试镜。
半个小时后,画完妆的三人都出场了,最先表演的是丁晨萌,其次是曾黎儿,最后才是苏樱歌。
丁晨萌虽然善于钻营,攻于心计,但演技方面确实炉火纯青,在这么强大的对手面前,连苏樱歌都有些没底。
苏樱歌对于自己的演技向来是自信的,可是在丁晨萌面前,她却不敢说自己的演技真的能胜过她。丁晨萌在娱乐圈是个传奇,她十五岁出道当嫩模,十六岁开始拍三级片,一脱成名。
后来因为演技问题屡屡为人诟病,三年来一直处于不红不黑的状态。就在不红不黑的那三年,她一方面极力结交人脉,用身体做交易混迹于一群群有钱有势的男人之间,一方面努力提高自己的演技,经常接很多片子拍到深夜一两点。
20岁那年因为一个小制作成本的电影而异军突起,电影虽是小制作,但是由于丁晨萌钓上了自己公司的老总,老总安排下面的人给足了宣传和造势,遂一举成名天下知!
那之后她的事业才算是真正的大红大紫,一路灿烂辉煌,虽然红的同时,免不了黑,但在娱乐圈到底是被称为丁爷了!
丁晨萌表演完后没有去休息室休息,直接坐到了萧北暄旁边,和萧北暄客套着,很有尺度地试探性勾引,见萧北暄没什么反应,丁晨萌也没多失望。
本来嘛,他这样的男人身边的女人就不少,又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能通过他上位?
况且圈里大家都清楚,这些年来萧北暄一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从不见他与任何女人有瓜葛。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一个苏樱歌,已经算是一朵奇葩了。
就算不能搞到那方面去,套点交情也是好的。萧北暄旗下的几家娱乐公司没有她所在的娱乐公司那么黑心,员工的福利还是很丰厚的,早就想着等下半年合约一到期,就和他的公司签约,但一直不知道他们公司的态度。
“萧总觉得我怎么样?”她试探性地问道。
“美丽、性感、智慧。”
“萧总过誉了,我的意思是,我有意愿和贵公司合作,不知萧总有何想法?”
“荣幸之至,虽然去年的影后与丁小姐无缘,但是你知道,组委会内部总有些暗箱*作,我一直认为影后的桂冠落在丁小姐头上才是名至实归。”
上一次的影后是洛安,也是因为影后的原因,丁晨萌和洛安一直不对盘,可在一家公司又抬头不见低头见,丁晨萌早就烦透了这种生活。
“萧总这么会讲话,难怪能哄到苏小姐那样的美人,我都有些羡慕了。只是,萧总你也知道了,我这次想离开公司,只怕不会那么容易,违约金将近一个亿。”
“丁小姐事业那么红,违约金自然也高。我一直很敬佩丁小姐的演技,可有时候演技也让人身不由己。”
“萧总真可谓是我的知音哪。看的出来,苏小姐也很喜欢演戏,听说这部电影萧总投资巨大,恐怕是希望女朋友能一举成名,最好能被好莱坞的导演看上,冲出国内,走向国际!”
“那是最好,不过说到底,她的演戏经验还是没有你的丰富。”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为了萧总能虏获美人芳心,博得苏小姐红颜一笑,这个女主角我就不争啦!”
“那么,违约金的事,我会叫下面的人安排的。”
“我就知道萧总是个讲义气的人!”丁晨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开心,凑到孙导演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便带着一干助理们离开了。
恰巧他们谈话的一幕被苏樱歌看在了眼里,萧北暄笑的儒雅,丁晨萌笑的灿烂妩媚。两人靠得极近,甚至能看出最开始丁晨萌对他的勾引,虽然最后丁晨萌放弃了勾引他,但两人谈话却是越谈越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不舒服,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地。本来在丁晨萌强大的演技面前苏樱歌还有些不自信,可现在就不同了,她的斗志被完全激发了出来,无论如何,今天她的表演一定要胜过丁晨萌!
曾黎儿还是江山不改,本性难移,只是这次她的运气真的好,那个投资人虽然投资的力度没有萧北暄大,但是已经跟孙导演直接打过招呼了,不管试镜结果如何,女一号必须是曾黎儿。
可现在萧总来了,情况就不一样了嘛,况且曾黎儿的演技真的很一般。
最后一个表演的苏樱歌,她的表现力很强,表演很有张力,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表演完后,孙导演说:“我们再讨论一下,等下再通知你们。”
苏樱歌尿急要去上洗手间,洗手间是个很偏僻的地方,上完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巧撞上了曾黎儿。
本来不想理她,曾黎儿却先说了话:“苏樱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你的出现就是为了毁了我的一切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最应该知道的就是你!你一来剧组,就能得到尹流赫的关照,导演的赞赏,甚至能得到娱乐圈最有名的黄金单身汉萧北暄,你说你凭什么呢?你长得还没有我妖娆!”
“你这是嫉妒。”
“嫉妒?呵呵,那又是谁害得我身败名裂的呢?”
“你那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理都在你那里,无论说什么,错的永远是我,我永远是个蛇蝎女人对不对?可是今天呢?我好不容易换来的机会可以出演女一号了,你又把萧北暄带过来了,萧北暄是娱乐圈的半边天,他女朋友要拍什么电影,谁敢反对?”
“就算没有我,你以为你就能出演女一号吗?你的实力比得上丁晨萌吗?”
“我不介意搞点鬼让丁晨萌和她公司的关系更紧张,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拍戏了,她斗不过我的!”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说完这句话,苏樱歌转身便走,渔网针织衫在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不小心勾到了她包包的拉链。
于是包包里的东西很不幸的倾洒一地,苏樱歌扯断针织衫上的毛线,低头帮她捡东西,无意间却捡起了一张医院的手术单,匆匆扫了一眼,居然是堕胎手术,时间是在几天前。
刚想帮她塞进包里,却被她一把抢了过去,自己狠狠地塞进包里,然后,她狠狠地瞪了苏樱歌一眼!
苏樱歌没理会她凶狠的眼神,捡完东西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试镜的结果出来了,女一号果然是苏樱歌。
和萧北暄一起坐上了车,苏樱歌说道:“看不出来,萧总魅力挺大的啊,我才走,你就和丁晨萌打得火热了。”不知为什么,心里的话就从口里冒出来了,话一说出口,自己都后悔,怎么觉得这话说的那么不对味呢?要让他听了,指不定觉得自己小肚鸡肠。
这边懊恼着,萧北暄的脸上却露出微微的笑意:“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和她打得火热了?”
“算了,你爱和谁打得火热是你的自由,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她细细的嘟哝道。
“怎么,吃醋了?”他似乎高兴了起来。
“没有。”
“你变得越来越不像你自己了,要是换做以前,你肯定会说,是啊,我吃醋了,因为我是那么的爱你。”
“你戏弄我!”苏樱歌恼了。
“怎么会?只是,你这样的表情还真是少见,”萧北暄的心情好了,也愿意多跟她说些别的东西了,“丁晨萌来找我,只是因为她想换家公司,但又不愿意承担将近一个亿的违约金。”
“那你是怎么跟她说的?”苏樱歌好奇了。
“我考虑了一下,然后她说她决定不跟你竞争这个女主角的位置了。”
“好啊你,兵不血刃!”苏樱歌笑着靠在他肩上,“你就那么肯定你女朋友胜不过丁晨萌?”
“这话我可没说,是她自己要退出的。况且,即使她不退出这次的竞争,我也会签下她,因为丁晨萌确实有这个实力,商人嘛,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那丁晨萌可真倒霉,白白浪费了这样一个机会。”她对他的奸商本质第一次有了深刻了解。
“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而且要想进我们公司,这个顺水人情她也必须要送。”
“人情世故,整日周旋着不觉得累吗?”
“有所图就必然会觉得累,”说着,他话锋一转,“你还说我和丁晨萌,你和尹流赫不是走的更近吗?”
“我跟candy也走的很近啊,怎么不见你说candy?我和我家杯子牙刷走的更近,天天亲密接粗呢!”苏樱歌白了他一眼。
“真的?”
“行,我跟明熙也走的很近,大学四年都在一起呢,我和明熙朝夕相对的日子说起来比你和尹流赫两人加起来度过的时光还多。”
“真让人羡慕啊。”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跟你说,最初的时候,我都要被他烦死了,我打工他也要跟着,还总是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我和他很暧昧的样子,简直气死人。那时候我的脾气还没现在这么好,也不太通人情世故,经常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他,下手毫不留情。想想应该很痛吧,那时候我就经常腹诽,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居然真有拥有小强基因的人!”
“认识你,他还真倒霉。”
“他活该!谁让他满嘴花花,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不知道,大一的时候,我可讨厌他了,整天追着我说喜欢我,想要和我交往,另一边还和不同的女孩子交往。虽然知道外国比较开放,他一周换两个女朋友也不关我的事,可是他都说喜欢我了,还在外面和不同女孩子捻三搞四,换做谁心里都舒服不起来!于是我对他的讨厌与日俱增,他越是献殷勤,我越是讨厌!”
“那他确实挺活该的,完全不知道如何追中国女孩子嘛。”
“你还说!后来有次在一个酒吧里打工,被几个地头蛇欺负,他挺身而出救了我一次,那之后我就没那么厌恶他了,但他跟他说清楚了,我不喜欢他!”
“后来,他渐渐的不和那些女孩子交往了,在我打工的时候会帮我,我去自习室学习的时候他也会跟我一起学习,有时候会怀疑是不是学校真的太小,不管在哪里都能偶然碰见他。渐渐地就能把他当朋友来平静对待了,说实话,那几年他对我的照顾确实挺多的,现在想来还蛮感激的。”
“那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
“好朋友啊,就是可以走一辈子的好朋友。有一天再看到他,大概只有孔子的话最能反映我的心境: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现在交通工具那么发达,想见得话一班飞机几个小时就见得到面了。”
“不是这样的,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那个世界是我不能打扰也绝对不应该去打扰的,十年修得同船渡,就当是一场缘分吧。”
百年修得共枕眠,又是谁的缘分呢?
“对了,前面那两个人好眼熟啊?”
她的手指朝前指去,顺着他的手指,他看到前面的医院门口,一个外国男人打横抱去一个外国女人,走下台阶。
“好像是简和特里斯啊,怎么简的身体还是那么糟糕吗?”苏樱歌喃喃自语。
“你在说什么?”
“那个女人是简,艳照门事件的时候,她和特里斯帮了我很大的忙。不过她有尿毒症,要换肾,不知道肾,源找到了没有。”
“那真是件令人难过的事。”
“嗯,希望她快点好起来,好了,我们现在去吃晚餐吧。”
次日一到剧组,就见candy兴奋地拿着报纸过来说:“樱歌,这次曾黎儿算是彻底翻不了身啦!本来上次陷害你的事件对她的影响就很不好,你知道这次出了什么事么?居然有人半夜爆料说曾黎儿近日堕胎。”
她心里一凉,有种不祥的预感,昨天下午才无意间看到那张手术单,昨天晚上她就被人爆料了,虽说这件事不是她做的,但依照曾黎儿的性格,八成会把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当成她。
“你等着看吧,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我敢说明天报纸上肯定连哪家医院、准确日期都查出来了,”candy摇摇头,“这就叫善恶到头终有报,她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多摔几个跟头了!”
“算了,candy,别说了,算是给自己积点口德。”娱乐圈的明枪暗箭里,她忽然觉得有些累,这就是活在镁光灯下吗?一举一动都要受大众的考评和监督。
喜欢里的时候给你万里风光,不喜欢你的时候把你踩在脚下,在光华的顶端,似乎更能体味什么叫:什么都是浮云!
这是最后一场戏,一直拖着不太愿意拍得戏,一场和尹流赫的激情戏。
去化妆室前,在走廊上看到了尹流赫,他正和一个刚出道的小新人讨论演戏的问题,小新人在演技上似乎遇到了瓶颈,在向他讨教。
小新人长得清新可爱,如早春的一支带露的桃花,笑起来的时候有甜甜的酒窝。虽然是讨教问题,但她似乎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眼睛停在尹流赫脸上就移不开。
尹流赫长得帅,长得惨绝人寰的帅,她一直是知道的,但是美术学了多年,对美得事物总是欣赏的成分更多些,也就一直不知道原来尹流赫的行情这么好。
“好,我还要去化妆,有什么问题我拍完戏你再问吧。”见苏樱歌来了,尹流赫说道。
小新人恋恋不舍地走了,苏樱歌走过去说道:“你还真残忍,这么就把人家给打发了,你瞧瞧人家多喜欢你,眼睛都移不开,你就不该有什么表示?”
“我应该表示什么?”他看她一眼。
“至少该笑的如沐春风啊!”
“我为什么要对她笑的如沐春风?”
“难怪你这么多年在娱乐圈除了偶尔顺应公司安排制造一些绯闻,就没和女明星有什么私底下的亲密接触了,”她摇摇头,“这可不行,你平时呢要经常像在电视剧里那样笑,保证秒杀一片菲林,所有女明星都瞬间倒下。”
“怎么听你这意思,有点希望我交个女朋友呢?”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老大不小了,当然该交女朋友,结婚啊。”她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真不知道candy是怎么教你的,在娱乐圈,只能有绯闻,不能有恋情,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要是真的谈恋爱,你知道会给公司带来多大麻烦吗?结婚,我要是结婚了,我这条演艺路也就走到头了。”
“难道你就打算一辈子不结婚了吗?”
“三四十岁再说吧,如果那时候公司愿意松口,要不然就和公司协调,秘密结婚。你呢?”
“应该不会太久吧。”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凉,明明知道嫁给了萧北暄,离整垮萧家就更近了一步,可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期待,那种感觉很难受,真的很难受,她不知道,命运怎么就让他们这样了?
像是偷来的幸福,明明是属于姐姐的,却降落到了她的身上。
“嫁给萧北暄?”
“嗯,我能感觉到,他对我并非无情。在我身体虚弱的这些日子里,他对我照顾很多。很难想象,一个男人能为你做到这种程度。最初的时候,他对我很冷,可是渐渐的,我发现,冰山也是可以融化的,只是以前我用错了方法。”
“当我勾引他的时候,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对我的厌恶,可是他从来不曾说过,情绪也掩饰的很好,做到不会让你难堪。后来在日常的相处中,我发现他是一个很细心的男人,他照顾你安慰你从来不在口头上,有时候等你发现了,好像这件事已经过了很久了。后来我吸食冰,毒出现戒断症状,他对我照顾的真的很认真,真的很有耐心,你无法想象一个男人会对一个女人有那样的忍耐力,我骂他、打他,做出一切疯狂地举动,可是他没有嫌弃过我,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照顾我却没有半句怨言。”
“你爱上他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满心的悲凉,可是心里其实已经肯定了吧。
“没有,只是觉得他真的为我付出的太多了。嫁给他,其实还有很多别的原因吧。”
“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发请柬。我想亲眼看到你的幸福。”这样,我就能死心了。
“还远着呢。”她这么说着,就见化妆师在门边朝她招手,她赶紧走了过去。
八月,快到了,这个夏天就快过完了,鼻尖闻到一股清香,转头看去,良种的桂花树生得高大,此时墨绿色的狭长叶子见已经长满了一簇簇米黄色的桂花,香气袭人。
这个夏天,真的快要结束了。带着那些还未开始就要结束的感情,一起结束了,只留桂花开得喧闹。
鲜红的宫灯,红色的轻纱帷幔,红色的鸳鸯锦被,古色古香的背景,以及熏炉里燃气的袅袅白色烟雾,使画面显得香艳绮丽。
青丝凌乱的散在红的如火如血一般的枕头上,她的发和他的发纠缠在一起,此处激情戏全部删除。本来没有咬脖子的戏份的,可能是入戏太深,不过也加强了剧情的感人度,导演高高兴兴地拍了下来,大掌一挥:“终于拍完了!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