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静真委屈度日打李纨王氏撒泼(1 / 1)
“走吧。”安排完事,水溶与晴川没有乘撵,而是步行闲散着。
“小嫂子怎么没一起来?自打出事,我还没亲自向她道谢过!”晴川遗憾道:“事情也太多,没来得及去林府。”
“那倒不用了,若不是今日这档子事儿,她都快忘了。”水溶笑道。
“嫂子真乃奇女子也!”晴川叹服道:“天知道她小小的年纪,如何蕴藏着这般的智慧和勇气!大哥,当真是老天怜惜你,怕你这一辈子不娶,将仙子送下凡尘,特来与你这人中之龙相配!”
“说真的,有时候,我也彷徨,只觉得自己配不上玉儿。如何的男子,在她面前也会黯然失色……”水溶轻轻叹气,负手抬起头,看着红墙那边的古树。
“大哥瞎说呢!”晴川笑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嫂子在大哥心中,那可是心尖尖上的人物,大哥又素来没遇见过值得动心的女子,难免患得患失!再没有比你二人更相配的了……不如,我请小嫂子入宫来玩耍?要不你的心也不在这。”
“还是算了。”水溶笑道:“她在归园里同毛球玩耍,也能清静清静,这几日,林府门庭若市,门槛子都快要踏平了!”
“毛球?”晴川不解。
“一只小猫。”水溶道:“再说,没有黎阳,玉儿入宫又能同谁玩耍呢?”
晴川闻听水溶提起黎阳,思念又起,仰头深深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黎阳,我也很想她……”自打那日同黎阳缠绵过后,他再也没碰过别的女子,同她一夜欢愉,方知房事竟可如此如鱼得水,发自内心的舒畅,而不是面对着刻意逢迎的脸,麻木的例行公事。
“启禀皇上,华贵妃脱簪披发请罪,如今正跪在养心殿外。”小太监的禀报打断了晴川甜蜜的回忆,不禁冷下了脸。
“让她跪着吧,她不是一直想做贵妃么?须知贵妃,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晴川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今后朝堂的架设,你是怎么想的?”水溶与他并肩一处行走。
“今日我先打掉高家的威风!并将兵部先收了,如今内忧外患,这军队可要牢牢握住!”晴川道:“这些年,大哥也为我暗中探查了不少新鲜血液,可塑之才,比如说今日直言的刘协等人。不止要慢慢的启用他们,还要开恩科,广纳贤才!当然,如何开科,还要再行商议,避免最后选出来的,又是那些个老顽固的门生!”
“冀州、蕲州、广州、南海、藏区等地,还有朝廷的驻军,以及各府郡州县的兵士,也都是朝廷的力量。”水溶道:“要暗中查证哪些同忠顺王或贾政或其他野心之人有牵扯。”
“的确。”晴川点点头:“因而今日也算是给朝堂一个警醒,尤其是那些致力于搞家族朋党串联的,这江山,是水家的,这朝堂,也断容不得有人把持!只如今,内忧外患,江湖上也不稳当……攘外必先安内,我方大封六宫,让那些有女在宫的世家,既得了甜头,又得了警醒。至少,在外敌没有查清之前,短时间内,要避免朝内有异心之人的动作。”
“既这样,我也放心了,如今得了一些线索,贾家这边,你就不用操心了,全心全力着手整治朝中就好。要记住,有野心的臣子分为两种,一种为利、一种为权。好些人送女进宫也好、结交朋党也好,是站在维护家族不倒的角度,这类可略放放不急。而一个或一群横亘朝野,目无君上的权臣往往比惊天的贪腐更可怕!两种人都要治,需分清主次。”
“放心吧,大哥。我明白的!要不然,也不会大封六宫,他们不是要显赫么,我就给他们,只看他们能不能承受得起!”晴川冷道。
“对了,叛贼审问的如何了?”水溶问道。
“可惜,还是让一些头目跑掉了。经过审讯,其中一人是火莲教的掌坛尊使。尊使这一称谓,我查阅过以往的资料,并算不上是邪教中很高的位置。参指挥攻打京城的,有教中最高护法、右护法,还有最高掌尊,就是所有尊使的总头目。这几个人很狡猾,丢下教众趁乱遁走了。”晴川早已亲自审讯这个尊使,便是当日黛玉吩咐活捉的那个拿银鞭的人。
“他招了么?”水溶道:“五年前,朝廷出兵将火莲教剿灭,残余教众分崩离析,教坛也烧了。为何短短时间内还能聚集这般多的人?”
“骨头很硬,这几日一直用刑,又怕打死!”晴川皱了皱眉。
“这个好办,你忘了那个卯蚩达音了么?”水溶笑道:“可不能让他这个世袭的首领,当的太轻松!”
“好主意!”晴川兴奋道:“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再说凤姐这边,一路寻到乌衣巷,将尤二姐接回荣国府。
贾政还在娶亲假中,因而并未上朝。一早起便带着静真来给贾母奉了茶,因他在跟前,女眷小辈皆不自在,更因为关心朝中的消息,方告辞去了外书房,让静真留下与其他女眷一处陪着贾母。
今儿静真是新媳妇,不用服侍,只陪着贾母一处吃。王夫人强忍着气,前后端饭盛菜,暗骂自己怎么就不想着带些鼠药来毒死这个女人!
用罢早饭,贾母坐回榻上,方将静真搂在怀中,带上眼镜细细打量着,长得不错,身板不错,年纪又小,应该能多生几个!满意的连连点头。不光是贾母,贾政昨晚醉眼朦胧的掀起盖头之时,也是惊艳了一下,只匆匆喝了交杯酒,便拉了静真上床。
王夫人面容和善带笑,心底却已将这个十五六的平太太撕碎了千万次!贾政找女人,她管不得,可一想到这庶出丫头刚进门便与自己平起平坐,不由得愤懑满胸!幸亏元春争气,自己得了三品淑人的封诰,无论如何,还要压她一头!
现在的王夫人,在贾母面前早已没了伏低做小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着,举手投足如皇亲国戚一般。邢夫人厌恶的紧,不着痕迹的将身子离她远了远。
“政儿家的,”贾母笑着向静真道。王夫人听闻刚要接话,却见贾母并未同她说话,方明白过来,如今不只有她自己能被称为“政儿家的”,很是不快,悄悄翻了个白眼。
“是!”静真应道,头垂的极低。
“既然嫁过来了,就是贾家的人儿了,只安安心心的做太太,府中一切杂事琐事皆无须担心!身子骨娇贵,可要好生养着。”贾母关切道。
“谢过老祖宗关心,静真记下了。”静真强忍不适,有礼应道。
原以为在王府的毒打虐骂已是受过最屈辱的。经过昨夜,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屈辱!一个同忠顺王爷一般大年龄的男人,占有了她清白的身子……无路可逃、也没有希望,怪不得王妃选她加入贾家!昨夜,她挨不住疼痛,哭了出来,可贾政见了她的眼泪,却更加兴奋,直将她折腾的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别陪了,好生歇着去吧!叫平太太听着太过死板,你年纪轻,也很不必老礼儿限制着,日后就叫静太太便是!”贾母摸了摸静真的头发,又拍了拍她的手,吩咐两个丫头扶了静太太去歇着。
“谢老祖宗体恤。”静真起身告退。步履有些不自然,贾母看着高兴,王夫人则捏紧了手中的佛珠。
坚持着走回了自己的院子,静真忍着疼痛跑进屋子,跪在地上对着床边的珐琅盂干呕起来,眼泪哗哗落下。此刻,她觉得自己很脏,脏得不如去死……
“呦,我的平太太!”后跟进来的小丫头皮笑肉不笑地将她拉起:“才在老太太那里用完早饭,这会子就吐了,可不要传出去!否则,还以为咱们太太嫌弃老太太那里腌臜!”
“我不过腹中不适,哪里有什么别的!”静真头晕眼花,歪在床上,弱弱道。
贾政不在,这几个陪嫁来的丫头便没了王法,根本不把静真放在眼里。
“反正太太怎么说怎么是了,太太既不舒坦,便歇了吧,奴才告退!”小丫头哼了一声,出去了,她们都是王爷安排陪嫁的,见静真没有一丝儿脾气,便当她软弱可欺。
静真躺了一会儿,方咬着牙起身,自己伸手去倒水。只全身无力,只手一软,茶杯翻倒在桌上,沾湿了衣袖。
静真眼泪如开闸的水一般,滚滚落下,怕被别人听见,只将帕子咬在嘴里,伏在床上痛哭。她这一切都是为了娘的坟!都是为了娘……不停的这样想,这样想,半日方得了些缓解,昏昏沉沉躺着睡了过去。
说话间,李纨进来了,一进门便笑道:“老祖宗莫要怪我来得晚了,只二太太叫我现在就多备些东西,等下月十五入宫一并带,免得根子底下先准备忙乱!今儿天还没亮,我便去库里找些参茸等上好的补品,连着前几日泰将军夫人送的两对东北老参,并着好些个绸缎玉器,一起收拾好了,又看着婆子小厮将库房收拾妥,方赶来问安!”说着,福了福身,言语间竟有几分凤姐的利索,罢了再向王夫人几个问好。
“泰将军夫人,什么时候送了东北老参?”贾母正喝茶,闻言眼中精光一现,问道。
“回老太太的话,可不就是前几日泰夫人过府探望老太太时带的礼。”李纨掩嘴笑道:“都是老太太面子大!那几日准备二老爷娶亲,二太太心疼我忙碌,只说帮我回了老太太就是了,东西已都入了官中。”
贾母闻言,登时变了脸!王夫人果然是个暗里藏奸的,连给自己的礼都贪了去!若是凤丫头当家,只怕早已遮掩了,这李纨是个实在的人,回的明明白白。
“我还没有老糊涂!”贾母狠狠敲着小几。邢夫人几个忙站起身,垂首等着训斥,王夫人却只站起身,无所谓的模样,反正是给娘娘,老太太再大,还能大过娘娘去!
“老太太!”李纨见贾母怒了,忙跪倒:“媳妇失言了,老祖宗恕罪!”
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谁也不敢吭声。
气了好一会子,贾母方道:“珠儿家的果然是个利索人儿,管的极明白的,起来吧。”
“谢老太太!”李纨赶紧起身,低头站在贾母身边,不再言语。
“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待会子凤丫头回来,就说不看了,由着送去院子吧!”贾母沉着语气,十分不悦。
“是!”都知道贾母生气,只碍着王夫人是娘娘的生母,若追究便等于反对给娘娘送东西,因而不好发作罢了,皆匆匆离去。
“珠儿家的!”王夫人扶着周瑞家的回到院子,喊住往那边院子走的李纨。
“二太太!”李纨转过身来上前施了一礼,笑道:“二太太还有什么吩咐?”
“啪!”一个耳光打在李纨脸上,李纨站立不稳,跌在地上。
“克死了珠儿的丧门星,如今又要克我不成!”王夫人端起手臂,斥道:“所幸如今娘娘身居高位,便是老太太亦让我三分!我知你死了男人,如今守不住了,不如打发你回娘家,倒也干净!”
“二太太岂不是要冤枉死我!老太太命我管家,我自不敢掉以轻心!二太太当时也说回过老太太,我方敢在老太太面前提起……”李纨捂着脸哭着,回嘴道。
“还敢回嘴!你还敢回嘴!”王夫人被压制多年的恶气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上前左右开弓打得李纨抱着头脸无处躲藏:“身为儿媳,不服侍婆婆,不守妇道,哪里还有半点为珠儿守着的意思!”今日的李纨,也穿了一件新衣,脸上施了薄粉,看的王夫人气血上涌!想到那日贾政同她在自己房中乱搞,如今更是在院子里明目张胆,因而火上浇油!虽说现在底气足,却也不敢揭明了这事,到底贾政那边,她不敢惹过了。
跟着李纨的怜双跪地百般磕头,也挨了好几下,见穿堂那里有李纨的丫头悄悄看着,忙使眼色叫她们去请老爷。
待贾政赶到之时,王夫人正抬脚去踢李纨。
“住手!”贾政一声怒吼,吓的王夫人脚停在半空,待反应过来是贾政,倒也收了腿,自己整了整袖子头发,端手站在一边。虽说到底惧怕,只照比以往,怯懦之情少了不少。
“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太太!怎能如此残暴粗俗!”贾政阴沉着脸,负手进了院子,示意怜双扶李纨起来。
“见过老爷……”李纨脸上被打出了手印,发髻也被撕扯的垂下不少,新衣裳已沾了灰土,哭成泪人,却不忘给贾政见礼。
“珠儿媳妇给娘娘备礼出了差错,作为婆婆,我自然要罚!老爷公务繁忙,这院子里的事,只有妾身照管,老爷很不必挂心。”王夫人拿着样子,贤惠的笑道。
“先扶你家大奶奶回去洗脸换衣裳。”贾政皱眉吩咐道。
“珠儿媳妇有错,老爷这般姑息,若是娘娘知道了,也定不会满意的!”王夫人虽怕贾政发火,却色厉内荏的反对道。贾政沾了李纨,她过去也只能忍了,如今自己可是有了大靠山,不敢针对贾政,便一定要磋磨李纨出气!
“老爷,切莫因为媳妇,惹老爷同太太为难……”李纨摇摇跪倒泣道:“媳妇不该惹太太生气,给太太赔礼了……”
见王夫人这不可一世的样子,竟然敢与自己顶嘴,贾政实是恼怒之极,上前就要动手,王夫人吓的连连后退,却见贾政被跪在中间的李纨拦住,哭道:“老爷不可,太太好歹也是娘娘的亲母,如何责罚媳妇,都是应该的……”
这一言,倒把贾政火勾了出来,元春不过封妃两日,王夫人却俨然要做贾府中的皇太后了!怒骂道:“娘娘,娘娘!若是外边人都知道娘娘有个这样的母亲,倒是娘娘的耻辱!那家府中正式太太像个泼妇一般,当院殴打儿媳,实是言行不端!今日若不教训,娘娘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我我……”王夫人吓的张口结舌,她没想到大天白日的,贾政真会在院子里对她动手!
“二老爷、二太太!”鸳鸯快步走进院子,见了这一幕,神色丝毫没有改变,如同没看见一半,笑道:“老太太那里有话过来,说大奶奶连日操劳,赶紧歇着。琏二奶奶那边也快回来了,二太太很该替她看看人,既住在二房中,衣食住行的也不能让人挑出毛病。另外,老太太叫二老爷过去呢!”
“嗯……”贾政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鼻烟掏出来吸了一口,又狠狠瞪了王夫人一眼。王夫人惊的后退几步,也不敢抬头,被彩云扶住。定是今日闹的厉害,老太太那里听到了风声,叫人过来打诨圆和的。
“既老太太有令,你还不快去!”贾政虎着脸道。
王夫人得救,庆幸不已,忙整了整衣裳,草草向贾政屈膝施了一礼,带着几个丫头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