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1 / 1）
叶守云将他们直接带到医院旁边不远的一家烤肉店。叫了一张大桌子。他说：“我先下去点菜，你们坐会儿”
趁着这个当儿，他忙掏出电话打给了章显菊“你快点过来，在王子烧烤，秦小玲一家过来了。哎呀！具体的你就先别问了，赶紧过来！”
章显菊这放下去的心还没平静下来，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急急忙忙换了衣服，让学生开车送自己到了目的地。叶道伦已经等在门口。
他迎过来说：“一大家子，都过来了”
章显菊皱着眉头叹气：“这事儿真是没完没了了”
“先上去吧”
“他们过来守云知道吗？”
“你打个电话问问”
章显菊面上不得不挂着勉强的笑来到桌边。秦小玲的父母忙站起来冲他们点头。她爸爸看起来老实巴交，母亲的样子市侩一些，但倒也不至于尖酸刻薄。最多只是声音有点儿让人受不了，嗓音特别尖锐，像叉子刮在磁盘上。说话时个个字都有好像要刺破人的耳膜似的。
章显菊觉得自己的儿子在这事儿上面比较冤，但这种事情，说来说去，男人都脱不了干系，更何况现在女方还怀孕了，这情形正是应是那句俗语，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要主动先提起这个事情。
她没提，秦小玲的父亲提了。那男人喝了一口茅台酒，拧着眉头，吧唧着嘴“亲家，我们这回过来，就是想问问亲家母和亲家公的意思，这个婚事什么时候办？”
章显菊吓了一跳，转头望了望自己的丈夫“婚事？”
“可不是吗，怀了孩子哪有不结婚的道理？”
章显菊忙看了看秦小玲，问她“小秦，叔叔和阿姨上次跟你商量的那个事情，你没有告诉你的父母吗？”
秦小玲双手放在桌面上，手里掰着一根叉子“我说了，可是他们不同意”
“可是结婚，叶守云不同意啊”
秦小玲的母亲听到这句话，尖叫一声“哪有床都上了，反过来不想娶人家的道理？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便宜也占了，黄花大闺女都让你儿子给糟蹋了，现在要反悔？这道理你就是说到天王老子那里去也说不通的啊！”
叶道伦的太阳穴一阵一阵的跳，他伸手揉了揉“这不是年轻人也有做错事的时候吗？两个人没有感情，这婚结了，也是要离的”
秦小玲的父亲激动得站了起来“没感情还睡到一起去？再说了，谁说他们没感情？我家小玲说了，你儿子去年还上我们家去玩儿了，没感情跑到人家家里玩什么？”
旁边的秦小玲的舅爷爷也开口了“是啊，我们乡下人不比你们城里人开放，小玲现在还没结婚就挺个肚子，到时候没法做人，别人不得戳断她的脊梁骨？”
秦家一家人七嘴八舌开始声讨叶家教子不严，私生活混乱。
叶道伦额头上的川字越刻越深，最后打断他们“容我们再商量商量，行吗？”
秦父说“你们是可以商量，可是亲家，我们这么远来了，今天住哪儿？”
叶道伦连忙说“我来安排，我来安排”
章显菊说“要不今天这顿饭就先吃到这里，今天天晚了，明天再说吧。一会儿带你们去宾馆，结婚的事儿，大家再好好合计合计。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儿，得你情我愿才行，是吧？”
“行，你们合计，不要到时候说我们秦家人逼着你们”
章显菊离开烤肉店，头都快爆了。她愤愤的说“我不行了，我估计我的血压又上来了，这烂摊子我真收拾不了了”
叶道伦坐进车里双手捧着头思索了一会儿说“这事儿还是得告诉守云吧”
她摆了摆手。示意他打电话。
叶守云倒是沉得住气，正在郑怀南家里蹭饭，接起电话问“什么事？”
他爸扶着自己的额头，拍了两拍“秦小玲的父母还是两个亲戚今天到我单位去了”
叶守云腾的站起来“她找到你单位去了？她到底想怎么样啊？”
坐在对面的郑怀南一脸幸灾乐祸的笑着瞥了他一眼。
叶道伦说“她们家里人让你们结婚，我看他们这阵仗，是不看你们俩结婚不回了”
叶守云闭着眼睛甩了甩脑袋“不是，我们不是跟她说清楚了吗？这事儿我自认倒霉还不行吗？她要多少钱，你们给她不就完了吗？”
叶道伦也抬高音调“他们不要钱，你以为你老子不愿意帮你花钱把这事儿平了吗？现在你准备怎么办？你要真跟她没感情，实在不行，让她把孩子生了，你再跟她离行不行？这万一他们天天上我单位去闹，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今天还不知道她们跟我们科里那些医生护士说了些什么”
叶守云叉着腰，在郑怀南厅里，像个困兽般站在原地转圈圈“我是绝对不会跟她结婚的”
章显菊把电话拿过来说“儿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谁让人家抓住你把柄了呢？这事儿今天不说了，明天我把你老姨和老姨父叫过去大家再好好谈一谈，看看有没有其它可能”说完，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叶守云垂头丧气的坐在沙发上。郑怀南问他：“怎么了？秦小玲找你妈了？”
“比那还糟心，她带着她家里人上我爸单位去了”
“闹了？”
“还在还没闹”
“那女的怎么那么死心眼儿？给钱不要？我看你这回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被这么人给缠上了。哎万一她真的把那孩子生下来，你认不认？”
叶守云心里乱成一团麻，一丝头绪也没有：“你别说了”
郑怀南万分同情的说：“你看谢茨那娃多好，跟傅志凌分手，把人家以前送给她的东西全还回去了，还退了他五千块钱。哎，你说，这样的女人多好！干净利索！敢做敢当，怎么就轮不到你？”
叶守云把茶几上的啤酒瓶子使劲往下一放：“你他妈能不能别提她”
“行，行，行，我看你啊，你就端着吧，这头都逼你结婚了，谢茨你还没找着吧？”
谢茨挺着五个月的大肚子，左手拎着一只收拾干净的乌鸡，右手拎了一袋苹果。这段时间是她这辈子最讲究的时候了，吃东西的时候还兼顾了各类营养。她从市场走出来，在街边发现了一家新开的琴行。
她驻足在琴行的玻璃墙外，看着里间的大电视里有一位年青的男人正在演奏大提琴。店里的店员见一个孕妇拎着大包小包隔着玻璃墙盯着电视，忙走出来说：“进来吧，进来坐坐”
她仿佛从美梦中被人惊醒般，笑了笑：“他拉的这首曲子叫什么？”
女店员替她拉开玻璃门，搬来一个凳子“哦，你说刚刚那个？是我们一个老师参加比赛的视频。获奖了的。”
“曲子叫什么名字？”
“天鹅，你是要学大提琴吗？”她打量了一下她的肚子。
女店员起身，到柜台处取来宣传单“你看看，我们这有很多老师”她喋喋不休的开始介绍店里的师资力量，获奖的情况。
谢茨微笑着听完，说“不是，我不学这个。你们有这个曲子的CD吗？”
“哦，我们这儿没有”
谢茨站起来，走到挂琴的墙边，抬手抚摸了一下琴弦，回头冲她笑笑“我有一个朋友，也是拉大提琴的。他拉得最好的一首曲子，就是刚刚这一首”
女店员也笑了笑“嗯，宝宝几个月了？肚子这么大，快生了吧？”
谢茨摸了摸肚子“还有四个多月”
“哟，那很快就要休产假了吧？”
“还在上班”
“你都这么大肚子了，还一个人出来？你老公呢？”
谢茨目光扫过墙上的琴，无意再寒暄“在家呢。我先走了，谢谢”
王朝阳第三次飞过来看谢茨，带来了新生BB的必需品。小衣服，小手套，奶瓶和尿不湿。
谢茨说：“这儿也不是买不到，你背那么远，真是不嫌累”
“我为我干儿子，啥都愿意。”
俩人像大学时那样，窝在一个被窝里聊天。
王朝阳说：“你知不知道，我听说叶守云要结婚了”
谢茨哦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王朝阳。
王朝阳去掰她的肩膀：“唉！听说秦小玲有孩子了，逼婚呢”
谢茨扬起手摸了一把脸，哭腔从鼻音里透出来：“哦”
“我也是听许文渊说的，说叶守云现在天天跑到我们那儿喝酒，好几回喝得人事不省，还是许文渊和谢怀南把他扛回去的。秦小玲一家人堵在叶守云他爸的单位门口要说法，他家里的人催他回去结婚。”
谢茨木着脸：“那他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和她结婚呢？”
王朝阳眨巴眨巴眼睛：“我也打听过，叶守云嘴紧得很，老说是他自己的私事儿，什么都不说。过来喝酒的时候他也不提，都是谢怀南告诉我们的。我们都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你说他要不是不想结婚，干嘛和她那个，那个呢？你说是不是？
谢茨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又抱着肚子，艰难的翻过身来。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说“叶守云是这孩子的爸爸”
王朝阳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还在理解她说的这句话的意思，过了一分钟，才像弹簧似的从床上蹦起来：“什么？”
她比谢茨还着急：“赶紧，赶紧跟他说啊！趁他现在还没结”
谢茨抢她的电话：“不要，不要”
“你傻啊你，你知不知道再晚一点你们这辈子就真没戏了”
谢茨坐起来，无比冷静的说“事情到今天这个样子，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了。我不想让他为难。我想要这个孩子，我自己也有能力把他拉扯大。但如果他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他要怎么办？左右为难。事情会更复杂。所以只能继续瞒着他。这样对大家都好。
王朝阳听了这席话，面上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说“谢茨！每个人都要先顾好自己，再去照顾别人的感受。你要追求的东西，不是‘大家都好’是要你自己好！哪有你这样把自己的男人往外推的道理？”
谢茨失笑“他不是我的男人。”
王朝阳猛敲自己的脑袋：“我发现我这脑子到你这儿不够用了。真的。你们这关系太复杂了，超过我智商的处理范围了。行，你说他不是你的男人，那你就说你承不承认，他是你孩子的爸？”
谢茨点了点头。
“好，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叶守云一点儿，一丁点儿感情都没有？”
谢茨迟疑了，紧接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开始我不知道，他对我，还有我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你知道，我们在一起太久了。大部分的时候，我们几乎忽略了对方的性别。我留着这个孩子，其实是出于自私的考虑。我害怕自己以后生不了孩子了。跟他没什么关系。可是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有时候，我常常不由自主的想起他。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你不要逼我，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整个半辈子，他全在我的记忆里。我无法区别到底是作为一个朋友在想他，还是作为一个女人在想他”
她不说话，一把抱住她。谢茨知道她在为自己掉眼泪。她拍拍王朝阳的后背“你哭什么？我没事儿。”
王朝阳说：“我是哭你傻，这么好一姑娘，怎么情路就这么坎坷。”
“他要真结婚了，你就后悔去吧。到时候再怪他也迟了。”
“这事儿都是我自己自找的，我不怪任何人”
“谢茨，我劝你一句话，你不是圣人，担不了所有的对错”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她摸了摸肚子：”成事莫说，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