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1 / 1）
他不死心，坐起来继续拨她的手机。还是关机。他又打了她家里的号码，家里没有人。
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她折磨疯了。倘若彻彻底底不联系他，让他断了念想也好。为什么又要寄一张照片来害人？撩人心思，又却不负责回应。
谢茨在省城受训了一个月，头儿跟他们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我们这个地方当警察，可不比在其它的省份干警察，我们这里是实实在在的每天都要面对数不清的危急状况，在其它省份用不到的东西，我们可以用得到，其它省份不需要掌握的技术，我们这里不掌握就得送命。
谢茨本来可以留在省城，可她自己申请了下属的县城公安局，特警编制。这个地方虽然小，可是民族众多，巡逻任务很重。和她一个组巡逻的有两个人，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女的是兵团里来的，父母是浙江人。男的是本地人。巡逻的时候要全副武装，里里外外的装务加起来能有十五公斤。
工作时间长，出任务的时候饭也顾不上吃。有时候周末还有特训，新人基本就没有什么空闲时间。
到县城一个半月之后，人事，环境基本都熟悉了，谢茨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解开了心里的那个疙瘩。
这一天巡逻结束，几个人一起去吃烤串，热依木抱着老乡给的一个哈密瓜，在街边叫了羊肉串。她刚咬了两口，就捂着鼻子问：“是不是没放孜然？今天怎么这羊肉膻味这么重？”
女同事李婷举起自己的肉串凑到鼻子边闻了闻说“没有哇，放了孜然，这不是吗？”
谢茨闻了闻自己的，那股膻味从她的鼻腔直冲她的脑门，她忙捂着嘴跑开,手扶着树干呕，呕得昏天黑地，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李婷跑过来拍了拍她的背：“你怎么回事？吃错东西了吧？”
热依木也扭过头问她：“你没事吧？是不是中暑了？”
她摆了摆手，噙着眼泪花，拿纸巾擦了擦眼角和嘴角“没事，没事，可能吃坏肚子了，你们先吃”
回到宿舍，她拿出冷落许久的手机，按了一下键盘，已经没电了。她拿起座机，踌躇了一会儿，打通了王朝阳的电话。此时已经是十二点多。她所在的县城已经安静下来，偶尔从窗口传来一两声狗叫。许文渊的酒吧正是热闹的时候。王朝阳正和一众熟客喝酒聊天，幸好她的手机开了震动，不然她就错过了这个电话。
她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个不熟悉的号码，她中规中矩的打招呼“喂，你好”
谢茨说“怎么突然这么客气，吓我一跳”
“唉哟，我去，是你啊！你死哪儿去了？瞒得滴水不漏，怕我找你借钱啊？”
谢茨笑笑“就怕你不找我借钱”
“这都人间蒸发两个多月了，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良心发现了？还有，你这区号是哪儿的？”
“XJ的，我在XJ”
王朝阳大吃一惊“你跑那儿去干嘛？天高皇帝远，人生地不熟的，你上那儿放羊去了？”
“在哪儿不是呆着？在北京呆腻味了”
“说真的，你无缘无故跑那儿去干嘛？这三更半夜打电话给我，也这不是你的作风啊？”
“有点儿事，我......”
“什么事儿啊？真缺钱啊？要多少？”
“不是。这儿不花什么钱。”谢茨嗯嗯啊啊的犹豫了一会儿，又说“我能告诉你一件事儿吗？可是你得发誓，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你要是说了，我就不在这儿呆着了。你知道，我们这里调动很方便，很多地方需要人”
“什么事，你说”
“你保证”
“行，行，行，我保证，我保证行了吧，我保证绝对绝对不告诉第三个人。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可能怀孕了”
“什！么！！”王朝阳大叫一声“你说你什么了？”
“我可能怀孕了，我自己测了一下，但是我不放心，我明天再去医院确定一下”
“你可真行！！谢茨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这不声不响的，什么时候的事儿？孩子谁的？”
“这个我暂时不能说”
“我靠，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又不是我的！等会儿，你不会是又偷偷和傅志凌和好了吧？那你也太没志气了”
王朝阳还在絮絮叨叨的分析她肚子里的孩子。
谢茨突然说“你别问了，我没跟他和好。我这辈子都不想见他了。可是我现在不能说”
王朝阳笑了一声：“我说你丫什么体质，怎么那么容易怀上啊？那么多人不孕不育，这回你可别再做傻事了，到底谁的？”
谢茨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这事儿，我又不敢跟我妈说，上回她都快被我气死了，我这回要再让她知道，我估计她直接就拿把菜刀抹脖子了。”
“那生下来怎么办？谁养啊？”
“我自己养啊”
“你才刚刚参加工作，就生一孩子，你工作怎么办？你以后嫁人怎么办？”
王朝阳冥思苦想，说“唉，要不你生了给我养得了，刚好许文渊喜欢孩子，我又不想生”
谢茨笑斥一声：“你想得倒美，我自己辛辛苦苦怀个孩子生下来给你？”她停了一下说“朝阳，我想通了，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不重要，关键是我自己想要。你也知道，我以前流过一次，这次再不要，以后万一再要不了了，那就得后悔死了”
“你别安慰你自己了，什么叫父亲是谁不重要？那你既然想通了，干嘛还来问我？”
“我自己的立场不竖定，需要你给我一针强心剂”
电话那头好半天没声音，王朝阳说“可是你现在要了孩子，以后找对象怎么办？你妈知不知道？”
“我现在不考虑那么多了，我还没告诉她，考虑那么多，什么事儿都办不成”
“可是，孩子一生下来就没爸，听起来都好凄凉”
......
“话说，孩子他爸爸谁，你应该知道吧”王朝阳试探着问。
谢茨满头黑线：“当然知道”
“那，孩子他爸知道你有了吗？”
“我没告诉他”
“你没告诉他怎么知道他不想要这孩子”
谢茨在那头用脚尖踢了踢凳子腿“我不想拖累他”
王朝阳在那头感叹“我去，你就是一活圣母啊，这事儿，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啊？明明是他拖累你好不好？我发现你现在这性格越来越磨叽犹豫，以前那英姿飒爽，说干就干的劲头都喂狗了？”
“随你怎么说。我啊，就是吃了说干就干劲头的亏。凡事还是得多想想，这事儿，我想过了，就是我先把孩子生下来，我爸妈那边，到时候等孩子大一点儿，可能看着孩子可爱，他们也就认了。我嘛，结不结婚无所谓了，一个人也挺好。俩个人在一起累心”
“你要是想听我的意见呢，那我就直说，我支持你把孩子生下来，可是，你不能自己养着。送出去或是在亲戚家里寄养比较好”
谢茨咬着指甲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妈那脾气，要让我家亲戚知道这事了，她真不活了。她上回还叮嘱我，要是交了新男朋友，以前的事儿不许提。这当头儿我又告诉她我怀了孩子了，我估计她真的当场要从8楼跳下去”
“哎，我听你这口气，没一点儿后悔啊，难过的意思，你到底什么情况？”
“后悔难过有用吗？已经这样了，想办法解决最重要”
“那你就生下来吧。缺钱告诉我，我接济接济你，回头算利息”王朝阳在那头贱兮兮的说。
“嗯，这事你千万别告诉别人，一个人也不能说。”
“那你现在在哪儿？要不我找个时间去看看你。你放一百个心，我谁都不会说。名节这种事情，我还是拎得清”
“你拿张纸记下来”“哎，还有，你别告诉叶守云”
“......”
“他跟我家人走得近，他知道，我全家人都知道了”
怀了孩子，街面巡逻防控的事儿谢茨就不能干了。因为每天都要背十几公斤重的装备行走在街头，每天要走近10个小时，好几十公里的路。局里给她暂时调了岗位。虽然人事科对她的婚姻状况颇有微辞，但鉴于她的业务能力突出，没事常给别人顶班，平常和大大小小的干部关系都处理得不错，上面也没有特别追究。只让她迟些时候将结婚证一类的证明上交。
突然由紧张的岗位上调下来，她非常不适应。闲的时候给家里去了电话，周巧言又问起她在哪里。
她仍就用的北京的手机，说“我们这个岗位特殊，要经常在外面特训，你就是来也见不到我。何况我们有些项目是保密项目，不能让家属知道的”
周巧言是个明事理的人。一听是工作要求，倒也没说什么了。担心归担心，知道女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管不住了。最后要了她的邮箱地址，说怕有时候她接电话不方便，她发邮件给她，又反复叮嘱她一定要注意安全。
单位上为了照顾她，给她分了一个小套间住，一房一厅。王朝阳第一次过来看谢茨，几乎将整个母婴商店都搬过来了。她拎着大包小包，站在屋子中央打量了一下：“房子收拾得还挺利索，比以前勤快了嘛！”她摸了摸谢茨的肚子“怎么四个月肚子还这么小？”
“头三个月吃不下东西”
王朝阳拉着谢茨的手坐下来“不行，我真是憋不住要问，孩儿他爹到底是谁啊？”
谢茨摇了摇头“真不能说，我现在心里特别不舒服，不愿意想这事儿，头大”
王朝阳盯着她看了一阵，又看了看她的肚子“一夜情？”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别猜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现在真的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我第一个告诉你”
“行，你这么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那，你现在找工作了吗？”
王朝阳指了指自己“我？”
“嗯”
“我找什么工作啊？现在酒吧有一半儿是我的！我是老板娘”她豪气的拍拍自己的胸脯。
“我生的时候，你能过来陪我吗？”
“呵！人家生孩子都是老公陪，你生孩子要我陪！真是荣幸！”
“你别讽刺我了，行还是不行”
“行！我也没什么事儿，过来度度假，顺便给你把月子待候了，提醒你啊，我工钱可贵得很”
王朝阳在K城呆了一个星期，走的时候还给谢茨做了七八道菜放在冰箱里。又还特意留了礼物给谢茨的同事李婷，请她代为关照谢茨。
谢茨孕期过了四个月后，比平时的饭量大了一倍，能吃能睡。过了第五个月，肚子像吹气球一般飞速的长大。肚子里的孩子手脚特别有劲，胎动得很频繁。王朝阳担心她一个人在那里呆着闷，隔一两天就打电话过来，问她肚子长多大了，有没有去照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又问她想没想好告诉她孩子的爹是谁。末了，告诉了她一个她刚刚从秦小玲那儿听到的消息，她说“谢茨，你不知道吧，秦小玲和叶守云谈恋爱了”
谢茨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手抚在肚皮上，心突然跳得特别快。她哦了一声。
王朝阳问“你哦一声是什么意思？你就一点儿不好奇？我之前虽说也多少看出秦小玲对叶守云有那方面的意思，可是叶守云不是心思一直在你这儿吗？”
谢茨眼睛盯着自己突出的肚子，在心里庆幸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孩子的父亲是谁。她说“我早说过了，他对我，不是那方面的感情，一直都是你猜错了”
王朝阳在桌面上拍了一下“秦小玲上个星期到我们这儿来了，我估计就是特意来显摆这事儿，你是没看见，那恩爱秀得...啧啧啧.....我听说她本来是要回家乡的，但是叶守云不是读研吗？她现在也在北京工作，哦，对了，现在能不能告诉叶守云你的事儿了？”
谢茨听到这里，不知为何突然想吐，她捂了捂嘴，拍了拍胸口：“不知道，我说了，我的事儿，你谁都不要说，包括叶守云。”
“为什么？你上次的事儿，不是他知道吗？”
“上次是上次。”为了打消王朝阳的疑虑，她接着说“他知道肯定会告诉我妈的，那我就死定了”
王朝阳在电话那头感叹“你这才走了几个月啊，真是物是人非”
“秦小玲，她和叶守云住一起了吗？”
“那我倒是没问，但看样子，八九不离十吧，我发现秦小玲真是个有手段的女人，真的”
说起秦小玲的手段。我们要回到四个月前。那时候秦小玲的母亲刚做完手术，躺在ICU里生死未卜。叶守云回到北京后转了两万块钱给她。秦小玲用这笔钱交了她母亲在长沙医院里的住院费。过了小半个月，病情逐渐稳定，她就将她转回了县城的医院。家里的事总是传得特别快。有人传言，说秦小玲的男朋友家境殷实，秦小玲未来的岳父是个非常有名的脑科专家，这一次不仅帮她免费做了手术，还给了一大笔营养费，那男孩子对秦小玲是一心一意的专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