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楔子】(1 / 1)
挥舞的刀锋,沾血的飘带,紫色的眼瞳目光灼灼。
一只,两只,三只……怎么,还有这么多……
反手一个刺突,利刃送入肢体之时的顿挫感已经把手指震到麻木。
眼神微动,“破道之三十三,苍火坠——”巨大火球连续由掌心激射而出。手中的利刃尚未抽回,从另一方向飞扑而来的两只虚已经逐渐化为灰烬。
长刃在半空舞出凶险的流光,斩向另一只正要偷袭队友的虚。“山口,速退!”一拳打偏一张突然凑过来露出尖锐牙齿的脸,露琪亚借力后跃,斩魄刀在胸前划出一轮清月。
“初の舞,月白。”
巨大冰柱升起的霎那,正将数只虚围向一处的死神们瞬步一点回到露琪亚身边。
“山口,先去送那几个伤员回去,初,速向队长报告并请求增援。注意安全,这一批虚绝对不是无组织的小喽啰。”
“副队长,那你——”
“照我说的做,速去速回!”
“是!”
被汗水模糊的眼睛擦一下就好了。
已经麻木的手指攥的更紧就好了。
露琪亚转身飞向更高,却赫然发现身后突然出现三四道紧追不舍的高强度灵压。
“啧,真是没完没了……”
原本以为这次需要解决的只是驻地范围内零散的低级虚,却没想到如此难缠,这种看似零散出没实则是刻意隐藏行踪的诡异作风……究竟是……
娇小的身躯急转,露琪亚被迫放弃了脑海中快得几乎无法捕捉的一点思绪,险险避过三支并排激射而来的长刺。袖白雪斩断一只虚手臂的同时,左肩却是一凉,紧接而来的剧痛和麻痹感让她忍不住一晃。就在这一顿之间,又有数道袭击已经近在身侧。
“破道之七十三,双莲苍火坠——”硕大火球裹挟着风刃将这一方天空映得如同白昼,熊熊烈焰瞬间将她和几只虚包围吞噬。
在袖白雪恰恰格挡了致命一击应声碎裂之时——
“叁の舞白刃。”
那一刻火苗陡升碎刃如雪,露琪亚抬手用不再洁白的长臂手套挡下最后一排光刺,才惊觉自己方才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当年在现世和一护去寺庙游览时,古旧壁画上的红莲霜天。
“咳……咳咳……”
利刃相接擦出的耀眼火星令她现在眼前都是摇晃的光点,露琪亚眨眨泛潮的眼睛,瞥了眼四周还在燃烧着逐渐消散的尸体,手指紧了几次才拔出贯穿了两只虚的袖白雪,深吸一口气咧出一个微笑。
呵……背心那一击,还是……
大哥教的闪花……那么美丽的步法,果然没能完全领会呢……真是抱歉……
周身一软,露琪亚只觉得一个踉跄,整个人却已经笔直地从高空坠下。
“朽木副队长!”“露琪亚桑!”焦急的呼唤就在耳畔,可怎么……越听越远呢……
过了很久了吗?这个夜晚,也没有月亮,真是黑啊……
战斗……还没结束吗?
为什么四周还是漆黑的呢?
山口?多田?
初?
“兄长……大人?!”
漫漫漆黑的天幕上一线银色新月清冷诡异,寒凉如水的月光下,银色的沙丘无边无际,寂静萧索如同那一抹踽踽独行的白色身影。
——这是哪里?……虚圈?!
身侧袖白雪的长刃上仍旧存有干涸血迹,露琪亚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向那抹身影追去。
“兄长大人……是白哉兄长大人吗?”
——是你对吗,你来带我回去吗?
“请等一等,兄长大人,我是露琪亚啊,我在这里啊!请……等一等……”
——我没用好闪花,你生气了吗?
呼喊哀求,声嘶力竭,直到力竭跌倒,而他都如同没有听到一般未曾回眸。
——还是我连几只杂碎都无法处理好,你觉得我有损了朽木家的荣耀吗?
渐行渐远,直到不见。
——啊,是啊,我怎么忘记了,自己其实总是一个人这件事了呢?
“白哉大哥……”
守在四番队队舍不眠不休三日夜,现下正在病床旁用右手撑着额头小憩的朽木家主被耳畔一声极低的呼唤惊得一震,险些毫无形象地跳起来。
身边传来卯之花平静含笑的声音,于他听来却虚幻飘渺得仿佛隔了几个光年。“这下好了,只要等醒过来再好好修养几日就无大碍了,朽木队长放心。”
白哉直直盯着床上俯卧的女孩,仿佛听到了,又仿佛在发怔,隔了许久才侧身道了句“有劳”,声线却隐隐打着飘。他闭了闭眼睛稳住情绪,把这种失态归咎给这几日的疲倦,潜意识中却又放纵着自己继续下去。
卯之花正想再安慰些什么,却见白哉眉心微皱地看着正放在床上的左手,一时间竟有种需要再调高些病房温度的错觉。
手指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和微弱压力带来令人安心的消息,而那不由分说便抓握过来的细弱指尖却仍旧苍白冰凉的惊人。白哉下意识想抽出被突然握住的手指,却觉得整个左臂连同全身都沉重地像被灌了铅。
“等一等……大哥……”
睡梦中的女孩仍旧不安辗转,不时牵扯到左肩的伤口引来低低的吸气声,退了烧之后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白哉略有点失神地看着,恍惚间只觉得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雾气,只有露琪亚惨白的脸和揪紧的眉头那么清晰,熟悉得令人心中抽痛。
脑海中浮现很多年前绯真病重之时的样子,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苍白,而他却又清晰知道现在病榻上的不是她。是的,这是露琪亚,他从未混淆过她们二人。他无意识地将手指移向她的眉间,却停留在半空中僵硬成一种萧索而茫然的手势。
浅蓝色的帘栊后面,乌云遮蔽了月色,这个夜晚注定压抑而暗淡。这位常年以睿智冷静著称的朽木家主此时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名义上的妹妹,仿佛丧失了一切感知能力。
只有听力仍旧灵敏,灵敏到其他声音都成了虚无背景,只能捕捉到那苍白干涸的唇瓣翕动间漏出的只言片语。
“为什么……大哥……”
“你……别……别离开……”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卯之花走到病房门口,回头又看了一眼难得惊愣失态的某人和旁边睡得不太踏实的女孩,行了个礼带了房门转身离去。
一道电光撕开漆黑天幕,酝酿数日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尸魂界的春日,已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