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玄冥与玄名（1 / 1）
“白一，你母亲可曾告诉过你为什么姓白？”阎君抬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乌黑的头发显然欠打理，参差的披散在肩上；身材虽然苗条，但绝对算不上窈窕，只是像没长大的孩子一样；面容也算得上清秀，可没有丝毫娇羞婉约，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不过这些问题都没有他当前问的重要。
“……因为我妈姓白啊。”白一笃定的回答，她小时候曾经问过为什么她随妈妈姓，而是不爸爸姓，她甚至怀疑李叔其实就是她亲爸爸，不过妈妈再三否定，这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阎君摇头，“你母亲不姓白，她不是凡人又怎么会有凡人的姓氏。”
“不是凡人……那我母亲是……啥？”白一脑海中首先想到的是嫦娥，不对嫦娥也是人。接下来她又想到了林黛玉的前世绛珠仙草，甚至动画片里的人参娃娃。但这些猜测都没有阎君给他的答案让他吃惊，他说：“玄冥是一屡意念。”
白一顿时僵住了，“您……您的意思是……我妈妈是虚构的？那我怎么来的啊？”白一觉得动植物她都能接受了，但这么一个超自然的说法真超出了她的承受底线。
阎君笑了，“孩子。这有什么少见的。世上生灵不计其数，思绪凝结的生灵又不是单只你母亲一个。何况后来她被人赋予了肉身，变成了活生生的仙人。”
“哦？谁给他的肉身？”白一猜想可能就跟哪吒一样，但阎君却没有回答，反而看起来颇为不快。于是她只好闭上嘴，乖乖等阎君开口。
阎君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唉……不提也罢。总之你母亲从来都不姓白。而且玄冥这个名字是我起的。”
“您？”白一愕然，“那您认识她多久了？”
阎君的眼神飘渺起来，“这个嘛……我也记不清了。她本是地府里的一缕幽魂，不知从何而来。飘飘荡荡，闪着白色的光芒。有一天我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玄冥’，她说她不喜欢，觉得有了这个名字就会永远跟地府连在一起，她无时无刻的都想离开这个阴冷的地方。”
“然后呢？”白一越听越感兴趣，简直忘了这是她母亲的事情。
“然后……”阎君站起来背对着她，轻声说：“我就帮她离开了地府。”这是我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这句话阎君在心底怒吼，他把牙齿咬的咯咯响，面目狰狞如猛鬼一般，只是没让白一瞧见。
待他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恢复一脸祥和，便转过来跟白一说：“无论如何我们还是有缘，你看，你母亲最后还是回来地府了。呵呵，对了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她本就是魂魄，所以才能做出《玄名录》这样专门收纳魂魄的宝物来。”
白一点点头。原来如此，妈妈……怎么说也算对收魂魄熟门熟路吧……
阎君说道：“听说你身上就带着《玄名录》？”白一卷起袖子给他看，可惜他什么也没看见。“你能不能描述一下它是什么样子的？”阎君和蔼的问，额头上的小星星闪闪发光。
“哦，好。”白一转着手链说：“有五块水晶，嗯，分别是白绿蓝红黄这五种颜色。我妈曾经说过对应五行，具体我也不清楚。还有一个小坠……像是一个逗号。还有10颗珠子，黑色的看不出来什么材质……”
阎君捻着胡子沉思半晌，说：“确实就是《玄名录》。五色水晶记录的是魂魄的属性，比如一个人溺水而死则归到蓝色的水晶那页去，其他的也是以此类推。那10颗黑色的珠子应该是对应的十殿，是判别生前业障的。至于那个小符号，我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你母亲有没有告诉过你？”
白一摇摇头，“从来没有说过。还有……十殿我倒是可以理解，魂魄分五行有什么用？”
“这个嘛……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阎君生挤出一丝笑容，“你可曾用过《玄名录》？”白一心想，每次都是它用我……然而表面上还是恭敬地回答：“无意中可能打开过几次。我记得第一次是我在一个电梯里被一个女鬼追杀，我妈突然现身了，帮我把那个女鬼收进了手链里。第二次……”
“你妈妈是怎么做的？”阎君倾身向前，望着白一。
“我妈说……”白一有点紧张的看着阎君，一种奇怪的压力袭来，让她觉得有点耳鸣，“我妈说‘世之玄机，皆为名录’。”
阎君的脸越凑越近，眼眸里射出银白色的寒光，他说：“你再说一遍……”
白一害怕了。阎君冷酷的面容在她的视野里慢慢的扩大，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甚至能感觉到血液涌向头皮的感觉。
“你妈妈还做了什么？”阎君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她……呃，她……我不知道……”白一流鼻血了。
“主上！”黑无常睁圆了眼睛，站在离白一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的出来他极想出手扶住白一，但碍于阎君的威严，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阎君“嗯”了一声。白一顿感压力卸去，腿一打软跪在了地上。“墨。白一可能不太适应地府的阴气，送她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阎君若无其事的说。
黑无常疑惑的看了看他，顺从的把白一搀走了。不多时，他又返回这里。阎君坐在白亭子的桌子旁问：“你来有什么事吗？”黑无常赶紧说：“主上吩咐我带苍悠仙子去找孟婆，结果她证实苍悠的记忆都变成了碎片，断无修复可能。”
阎君皱起眉头，“孟婆进到记忆里面看了？”“是。”墨回答
这下阎君更恼火了，黑无常不知道阎君曾经命令孟婆去偷看过苍悠仙子的记忆，可由于苍悠仙格高贵，法力强大，孟婆甚至无法靠近苍悠的思想。这次孟婆得手，侧面道出苍悠现在的法力下降了太多，或者说仙根损失了太多……本该他得到的仙根损失了！
阎君咬牙切齿的模样令黑无常更加疑惑了。阎君沉默了一会，继续问：“你来找我就是为这件事吗？”
墨说：“启禀主上。上次出去追查白行踪的鬼差回来了……只回来了一个，但身负重伤，也是记忆全失，只会说一句……”
“什么？”阎君皱着眉，闭上眼睛。
墨低下头道：“他说‘让阎君这老小子等着，新仇旧恨一起报。’”
阎君‘腾’的一下站起来，二话不说朝阎王殿走去。一路上黑幕卸去，与刚才的小仙境相比，周围可用满目疮痍来形容。各种生活在地下的稀奇古怪的生物，让人觉得不舒服；环境荒凉就不说了，哪里都是黑压压的一片，没有植物生灵，让人绝望，即使再干净也是黑的；他的这帮手下，除了黑白无常和孟婆是人的形象，其余都是青面獠牙，一个个蠢头蠢脑，做着恶心的工作，每天看血水，听哭号，就算是王又怎么样？
阎君的强烈怒气让离他几十米远的鬼差都纷纷下跪。他们丑陋的面容里流露出的恐惧更进一步的激怒了他。
等着，等着！我早就受够了！
他重重踏进阎王殿，原本站立的鬼差都跪下了。人群众有一个面容呆滞的鬼差躺在地上，胸口被掏了人头一样大的洞，流着绿色的脓汁。
“……等着……”他的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着这句话，阎君长袖一挥，地板张开了满是岩浆的一张“大口”，把这个鬼差吞没了。
“从哪片地区找到的？”阎君一闪坐到王座上，阴着脸问众人。
一个枯骨状的鬼差说道：“陛下，他在第三区被小的们发现。这个鬼样子不知道是敌人打得还是被下面的妖魔误伤的。”
“第三区。”阎君沉吟许久，让各路鬼差都回去了。黑无常用火把地上的脓水烧干净，之后便肃立一旁。
“墨。”阎君说道：“白可曾说过，为什么玄冥给孩子起名叫白一？”此言一出，黑无常只觉脊背发凉，但他的表情还是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说：“不曾听过。”
阎君不再说话。黑无常鼓起勇气问：“主上，白已经失去消息很多天了。能不能让我去找?”
阎君眯着眼看见他，精光从眼皮下射出来，利刃一样划着他的脸，他说：“你不会忘了你的身份了吧？你是魔，怎么能去妖魔界？万一恢复了你的本性怎么办？你还嫌我的敌人不够多？”
黑无常紧紧闭上了嘴巴，低头看着脚。他丝毫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来历，只是听孟婆说他被要求经常去喝特殊的药剂。所以他始终记得的只有阎君、白无常和孟婆，以及数不清的不知道名姓的鬼差。
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不，也许他本来就不是人，阎君说他是魔……
阎君长长的指甲缓慢的敲击着椅子背，他说：“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不过你不要担心，我心里已经有适合的人选。”
黑无常大吃一惊，难道阎君的意思是让白一和张老头这样的凡人去闯难关吗？如果有胡晓的话，但他也不能去妖魔界啊，苍悠仙子现在也没有法力了……
阎君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当然不是他们所有人。苍悠仙子一定要留下。”
“可是……”墨好不容易才想起来一个借口：“胡晓也是妖精，难道不怕他……”
“兽性大发？”阎君笑了。黑无常看得出来，那是正中下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