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1 / 1）
我一直以为我们两个分开的原因一定只会是因为他，却万万没想到最后却是会因为我。
起因是刚开学没多久学校就收到了一封传真和几张照片，传真大意是说主任滥用职权□□未成年学生，照片全是我和主任在GAY吧里的，我们和不同的男人搂搂抱抱，还有我们两个搂搂抱抱。
本来学校想要秘密处理这件事，所以只是先找我谈话，我不知道说什么对他是有利的，那几天我也见不到主任，所以面对他们所有的提问和猜测我要不一声不吭，即使是说我也只是强调“他没有□□我。”
我回去以后就给主任家打电话，他老婆接的，她说我现在给他打电话就是害他，让我以后别再打了。
我很害怕，更害怕这件事会牵连到他，我没敢具体告诉他到底怎么了，只是告诉他如果有人问起我们的关系，就说是同学，关系好也别说。
但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就给传出去了，连警察局也插手了，我再次被叫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我爸妈居然全在。
我妈哭得稀里哗啦的，我爸沈着脸站在一边，校领导和警察局的人坐成一排像审问犯人一样审问我。
我极其的不配合，我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我感觉得到可能这次真的要出大事了，我很害怕，可是我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我爸强行把我带回家，我每天被关在屋子里不让出去，对于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那些未知的恐惧一点点侵蚀着我，我央求我妈放我出去，我妈哭着问我“是不是他强迫你？是不是？”
我说：“不是。”
我妈的表情就更加惊恐，她摇着头说：“不，一定是，一定是他强迫你的，不然你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你怎么可能做那种事？一定是他强迫你的，一定是。”
终于有一天趁我妈不注意我偷跑了出去，做了三个小时的汽车到学校。
我想知道主任怎么样了，想知道这件事有没有牵出他的保送问题，可我不能去找主任和他，所以我直接去找小河。
“小河。”我心里急得要命，一看见小河从班里出来就一把抓住他。
他反应很大，一把把我甩开，我愣怔地看着他，他表情看起来十分烦躁，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了句“对不起”，就又低下头。
我想了一下，突然好像是想明白了些什么，事情闹得那么大，那么，大家或许是知道了，我是同性恋的事。
我看着自己的手很是尴尬，但我心里有更急的事也就顾不得这些，我问：“你知道主任现在怎么样了吗？”
小河又抬起头，盯着我看了好半天，又低下头骂了句“操！”，再抬起头来眼神都很痛苦：“那个人是个变态，被判了‘流氓罪’，你，你这么关心他的事，难道真得像传言说得一样，你也是，是。。。。。。”
是变态。
我看着小河，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陌生。我忽然发现他们愿意和我做兄弟原来都是建立在我应该是个和他们一样的正常人的基础之上，但事实上我是个同性恋，所以我不配合他们做兄弟。
我的态度也变得疏离，我很客气地问他：“那大刘呢？他不是被保送了。。。。。。”
“他要出国留学，据说申请上个学期就递上去了，”小河太偷偷瞄了我一眼，赶快又低下去，“听说高考也不参加，下个月就走。他没和你说吗？”
我呆愣在那里。
他没和我说，或许他曾经想和我说的，在我们一起去看保送名额公布的时候他曾欲言又止过。原来他是要出国的，他根本不需要保送名额。
我想哭，更想笑，愣怔了片刻，想起小河还在这，我礼貌性地对他说了声“谢谢”，转身走的时候忍不住又回头对他说，“你不用害怕，我没有艾滋病，不会传染给你的。”
我很心酸的发现他眼里还当真闪过一丝放松了的神态。
我想知道主任是为什么会被判“流氓罪”，我只能去问他老婆。
我很狼狈地被拦在家门外面，那个曾经和我相处地很好的女同志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看着我，这让我极其不安，我问她主任怎么样了，她冷笑道：“他怎么样还不是拜你那神通广大的爸所赐！你来这里假惺惺什么！”
然后“咣”地一声，我被毫不客气地关在门外。
我站在门口愣怔了老半天，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到汽车站。
结果想起来我身上的钱已经用光了，我坐在候车厅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心烦意乱的，仔细想了一下主任老婆的话，我太了解我爸了，这完全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我在身上摸了半天，连烟都抽光了，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渐渐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人推我，我睁开眼，但还是迷糊。
“我听见学校里有人议论你，说你回来了，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突然就不见了，我所知道的除了流言还是流言，你知道我有多害怕？”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他那么高大，把我的光遮得严严实实，我很想抱抱他，可是我还尚存着些理智，我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我们在汽车站外面开了一间房，门刚一被关住，我就扑到了他怀里。
我有多想他，多想见到他！多想触碰他！我那么那么喜欢他。。。。。。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哭得很凄惨，他也紧紧抱着我，我哭着说：“我没有和主任上过床，除了你我没和任何人上过床......我不敢和你联系，我怕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我爸妈宁愿我死了也不愿意接受我是个同性恋......他们非说主任□□我，我怎么解释都没用......”
他一直一言不发，但抱着我的手臂更收紧了些。
后来我们理所当然的又上了床。
事罢后，我们肩靠着肩抽烟。
“囡囡，你知不知道莎士比亚也是个同性恋。”
我转过脸惊讶地看着他：“真假的？谁说的？”
“也没谁说，我自己个发现的。”他把烟摁了，伸手揽住我，“我从他诗里发现的。”
我抬头眨着眼看着他，这个消息显然令我震惊。
“我还特意背下来了，我背给你听哈。”他清了清嗓子，很有感情的朗诵道：
你的脸像美女艳若玫瑰
造化亲手把你塑就雕绘
我热爱的人哪，你真美
你有扇女人温婉的心扉
但无女人的假心和反悔
眼睛不造作，比她明媚
流盼中万物镀上金玫瑰
绝世的光驾御着一切美
男人虚，女人自惭形愧
开头造你是把你当仙妹
但塑造你时不觉被迷醉
造女成男，反被女人追
男人对于我全然是浪费
造化造你哟专为女人配
她们享受你而我则退位
我静静听着，这种朗诵方法放在平时其实很滑稽，但他的表情那么严肃，严肃到让我想要落泪的地步。我知道英文诗的翻译往往很随意，有时候也许还有曲解，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很大的慰藉，我们不想去探究真假，只想按照我们的理解去理解。
“我又不像女人。”我嘟哝着，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嗯。”他笑了笑，捧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比女人还漂亮。”
“妈的！小爷是纯爷们！”我狠狠白了他一眼，“哪能用漂亮！这叫英俊！是英俊！”
“对，”他低下头吻了吻我的眼睛，“是英俊。”
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主任的事情对我们两个造成的影响真得很大，我们第一次深刻意识到外界对于我们这种人的排斥，我们都很恐慌，这一切完全超过了我们这个年纪可以承受的起的。
“我爸妈知道我是同性恋了。”
“嗯。”
“你绝对不能让你爸知道。”
“嗯。”
“你和我不一样，你也喜欢女生的，对吧？”
“我喜欢你。”
“也喜欢张小青。”
“我们分手吧。”
“我不要。”
“你不是还要你妈堂堂正正地进刘家的吗？”
“我不要。”
“洋洋。”
“我不要！”
他双眼赤红地瞪着我，我也看着他，我也不想，我一点也不想，我只要一想到以后他和张小青或是别的什么女的在一起，一想到以后他的人生里再也没有我，就会心痛的想要死。
他一把把我的头按进他的怀里，我们都哭得无比凄惨，那种明明很相爱却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在一起的绝望，深深地将我们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坐车回去了。
我站在家门口迟迟不敢推门进去。
里面的声音嘈杂、刺耳。
我妈哭得声嘶力竭。
我爸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很大声地吼着：“就是挖地三尺你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门突然就开了，我看着从我家出来的陌生人，他也看着我，迟疑了一下，忽然惊喜地转过头：“老板！是刘洋！”
我一步一步朝我爸走过去，我直视着他，问道：“主任是不是你弄进去的？”
我爸冷着脸说：“他犯了罪，当然该进去，我没那本事。”
以前我总觉得我把这种遇到什么事都是冷静异常的态度特别爷们，但今天却觉得卑鄙，我冷笑了一声：“他犯了什么罪？！”
“诱骗未成年人去流氓聚集区耍流氓还不是罪吗？！”我爸终于也有了怒气，连声音都提高了。
“他没有诱骗！我是自愿的！因为我就是个同性恋！你生了个同性恋儿子！”
“啪”地一声，我被一耳光甩在地上。
我怒视着他，他也怒视着我，我们一直僵持着，直到我又被关进房间里不允许出来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