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速溶比亚（完结）（1 / 1）
戚少商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早上顾惜朝醒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举着手问自己，“我戴着刚合适，赫连春水那个妖男瞎吗敢拿这玩意儿去求婚？”
戚少商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人就是要这么个意思，成了自然会买钻戒……再说了，戒指也不一定非要戴手上。”
顾惜朝作思考状，“哎呀，那你说息小姐戴过吗？”
“戴过呀，带脖子上了，没戴怎么能被拍到说我们俩戴同款，明知故问。我头天戴的，被小妖抢了一只去就撸下来收起来了，不过已经被拍到了。”戚少商如何不晓得他那点儿花花肠子，哼了一声，“瞧瞧，我说什么来着，小心眼儿吧。”
顾惜朝搂着他脖子笑道：“就小心眼儿，你今儿才知道么，后悔晚了。”俩人在床边幼稚巴拉地笑闹一阵，戚少商推他去洗澡，顾惜朝一下床就哼唧腰疼，戚少商一路搂着给揉到浴室他才罢休。
吹头发、换衣服、吃早餐的时候，顾惜朝把昨天跟傅晚晴谈话的内容转述了一遍，讲到自己回答傅晚晴说爱他、以及挨了耳光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却也没隐瞒，但就很不好意思地有点脸红。戚少商感动得无话可说，只好以身相抱，还在他脸颊上呵气，“吹吹就不疼了。”顾惜朝嗤笑道：“糊弄小傻子呢你？”戚少商笑道：“不疼了吧小傻子？”顾惜朝笑着轰他去洗碗。
顾惜朝道：“晚晴八成是知道咱俩的事儿，否则不会那时候叫你去她家，现在又说不记得。到底她怎么知道的呢，女人的直觉吗？”
戚少商幽幽地道：“你妈大概也是跟着感觉走的吧。”
“现在摊了牌，我不晓得晚晴会做出什么事来，又或者会说出什么话，我不会限制她的自由，所以，吉凶难测，可能会有一大波流言来袭也说不定。”
戚少商笑道：“我不怕出柜的，反正有顾总养。”
顾惜朝原是有点忧心的，听这货贫嘴居然也愁不起来了，戚少商说的还真没错，他们现在哪儿不能去，根本没必要非留在国内这个圈子里受人指摘，有钱可不就是这么任性。看来这部戏杀青之后得想办法多捞点儿钱了，为脱离娱乐圈做好准备，以策万全，万一跟顾乡哪句话说不对付了，甚至都不需要翻脸、只要老太太不罩着他了，他俩也得吃饭啊。
戚少商道：“小顾，有个事儿……”
顾惜朝知道他什么时候不是开玩笑，狐疑地看他，等待下文。戚少商道：“晚晴出事之前，请过私家侦探。”顾惜朝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虎子犯事儿的时候我就跟你提过，我有朋友做私家侦探的，记不记得？”
顾惜朝回忆了一下，点点头，“合着你每句话都有后招儿呢？她查什么？”
“查华一樵，查你和我。”
顾惜朝想起昨天同平时判若两人的傅晚晴，如果说那是遭逢重击之下的性情骤变，那么会请私家侦探的傅晚晴，却是他所不了解的另一层面。他还记得《荒园》杀青后回来，他想找机会结束这段关系，可傅晚晴出去开什么交流会，他自己有时候想起来突然就觉得，或许她并不像在自己眼里那样脆弱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为此还从息红玉那里打听过。后来傅晚晴就出了事，这个念头便不及再起了。
“你怎么早不跟我说？”
“行有行规，原本客户资料不能随便泄露，但因为晚晴和华一樵一个昏迷一个死了，事情闹得挺大，我朋友才趁乱打听到一些消息。”戚少商叹气，“他打听出来的时候，晚晴昏迷不醒，咱俩又闹成那样，我敢随便跟你说吗，你再说我恶意中伤那可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当时让Orange告诉过你的。”
他一提顾惜朝便记起来，两人因为傅晚晴昏迷和各自传出婚讯闹到分手，戚少商的确是通过刘青传过话，说有人在查他，但摸不清雇主的来路，让他自己小心点。“我记得那时候你说摸不清雇主来路的？”
“这个说起来还挺复杂。拍完《荒园》咱不是去过悦来么，有老铁他们和小玉那次，那会儿我朋友接了一单生意就是查你，当时的雇主的确是个神秘人物，结果没查多久就不用他了，据他推测是对方发现了他跟我是老朋友，而我又恰好是查你时重点人物。”
“接着晚晴出事，我朋友在打听的过程中，就发现有好几拨儿人都在查你，包括之前他那个雇主、华一樵、傅晚晴，以及后来爆出来的傅宗书。那个神秘人物我朋友一直都查不到明确证据来坐实他的身份，但是据他推断……”
“是顾乡吧？”不出意外看到戚少商默认，顾惜朝撇嘴，“哼哼，那么多人查我你就一句小心点，就不怕我出个好歹的。”
“因为你妈找过我，我估摸着八成跟她有关，就她那个阵势，你也出不了什么好歹。所以把傅宗书那边给忽略了，以至于差一点……”戚少商想起来仍有些心悸，不由搂住他腰柔声道，“吓死我了，以后可得把你看好了。”
顾惜朝任他抱着，一手随意拨弄他头发，微笑道：“吓死了还敢咔咔掰胡萝卜？”
戚少商莫名其妙，“什么胡萝卜？”
顾惜朝动动眉毛，“滥用私刑呗，英子跟我说了，说你折人手指头让她又怕又爱，说跟你同是天涯沦落人，她都被你迷晕了。”
“咦，她终于改变策略了，先向你的喜好靠拢建立统一战线什么的吧？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很有眼光的。”
“脸可真大！”顾惜朝捏他脸，“顾乡说她当时威胁你了，我信，但是不全信。”
“就算她不提，当时我也不会见你，不过之后肯定要陪着你的。”戚少商回想当日自己的心境，“你连一张五万块的支票都不肯借，连我跟别人提一句关照都不乐意，我不认为你会希望我看到你当时的样子。”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顾惜朝笑道。他从未想过是这样的理由，却不得不承认戚少商说的有道理，平心而论，他无从反驳，这是他会介意的事，而且十分介意。然而他也很感动，没人会像戚少商这样，处处为他着想。其实他们都为对方付出的都不少，却兜兜转转，事倍功半。
顾惜朝捧着戚少商的脸，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浅而虔诚，然而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正经，“以后都不能隐瞒了，这么下去得搞出多少苦情戏码啊，雷也雷死了。”
戚少商正色道：“宝贝儿说得对，以后做好事不但留名、还要邀功。”
“宝贝儿……说好的不打雷呢？你是要改名叫雷震子么？”顾惜朝挑眉。
戚少商笑出两只酒窝，手臂环上他细而柔韧的腰肢，嘴巴吻住他损而丰润的双唇。
昨天护工汇报了几次，傅晚晴除了不笑不说话，倒也没闹自杀什么的，俩人商量了一下，戚少商跟他一起去医院瞧一眼，反正下午也要走了。
傅晚晴躺在床上侧头对着窗外，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听到顾惜朝进来、叫她也无动于衷。顾惜朝拉过椅子在她面前坐下，傅晚晴闭了眼，道：“出去。”
顾惜朝想了想，柔声道：“晚晴，我要回剧组开工了，杀青之后过来陪你做复健，如果你想……随时给我打电话。”
戚少商没想到顾惜朝居然走得如此干脆，大有任傅晚晴自生自灭的意思，反而有些不安，劝他再留两天看看。顾惜朝不肯，说是现在留下也没用，不如尽快拍完戏，回来希望能把这件事处理好，又说已经吩咐过护工和保镖二十四小时小心看护了。
四月初大侠和书生的武侠剧杀青，拍摄过程并未面向媒体公开，但也没有全面封锁，剧集相关通过官博一直在放，还会不定时对外公布一些戏里戏外的花絮、NG镜头等，有一点饥饿营销的意思。更有无数他俩的粉丝和戚顾党翘首以待，掐是难免，挨喷也难免，但无论如何，总体反映还是非常好的。
此前戚少商参演的那部同影已经在英国本土上映，与预期的差不多，谈不上大红大紫，但口碑相当不错，他一个东方面孔也得到不少关注。国内自然不会引进这种类型的片子，但在互联网事业发达的今天想看还是很容易的。电影在国内的网络评价亦是好评居多，且引起了不少行内人的兴趣，很快两岸三地居然都有导演向他伸出橄榄枝，但统一都是同影题材，弄得他哭笑不得，而顾惜朝看他的眼神儿似笑非笑就很耐人寻味了。
从年后到剧集杀青这段日子，顾惜朝每天都会打电话去医院，但傅晚晴一直不肯跟他讲话，他也抽空去过两次，就如同刘青所说，傅晚晴愈发阴郁沉默，铁游夏、息红玉、黄金麟他们常常去看她，她也不怎么开口。对复健依然消极，但也不是绝对的抵触，总算从没寻死觅活过。不过开春之后傅晚晴的情况似乎有所好转，虽不大说话，但做复健明显积极多了，大抵也是想通了，至少不能一辈子坐轮椅。
虽然还有后期和宣传，不过时间上到底宽裕多了，杀青之后顾惜朝和戚少商立刻去了医院，果然见傅晚晴自己在院子里散步，刘青和护工远远看着。傅晚晴见了他们心里烦闷，转身回房，却在门口改了主意，叫他们进去说话。
原来当初华一樵与傅晚晴接触了几次，又知道傅家对顾惜朝的态度，起了攀高枝儿的心思，便去查顾惜朝的黑历史，结果无意中查到他同戚少商过从甚密，甚至包括一部分后来傅宗书找人爆的那些料。华一樵利欲熏心也顾不上证据足不足，模棱两可地挑拨两句对他来说手到擒来。偏巧傅晚晴之前刚听见顾惜朝说梦话叫戚少商，两相印证更是疑心大起。
她心情恶劣，嘴上便不客气，话赶话华一樵便露出些要拿顾惜朝黑历史做威胁的意思，傅晚晴冷静下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知道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不但发现华一樵同傅氏一个高层财务一直在暗地里收集傅氏的犯罪证据，还发现他当年在家乡小城很可能牵扯一桩命案。私家侦探继续调查，华一樵再来她便拿话试探，不料华一樵真干过伤天害理的勾当，惊怒之下顺手抄起傅晚晴刚换下的“鱼缸”劈头砸了下去。
傅宗书也正是因为得知傅晚晴查华一樵竟然查出自己的罪证，才没立刻收拾华一樵，否则敢对他女儿起杀心的人怎能容他，甚至因着傅晚晴同铁游夏一段旧情，都怀疑过这个女儿是不是鬼迷心窍起了大义灭亲的蠢念头。
傅晚晴也承认那晚叫戚少商过去，是想当面质问，也许哀求，也许威胁，也许利诱，她自己也不清楚当真见了面会怎么样做。
最后傅晚晴冷冷道：“现在你不用担心我死或者半死不活了，但这不代表我就要接受你的怜悯和歉意，也不会那么洒脱笑一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从医院出来，顾惜朝低头揉了揉眉心，却扬起嘴角。戚少商问道：“你不是在笑吧？”顾惜朝道：“干吗不笑，这是好事儿。我很自私的，只要她好好儿活着就行，恨不恨我有什么打紧。”这一瞬间他特别理解当初戚少商的心情，人非圣贤，说到底都是为自己多些，其他所谓受到牵连的人，只要好好活着就都能想办法，可是人一旦没了，就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戚少商仿佛知道他想什么，伸手握住他右手，微微用力捏了捏，那是令人安心、可以信赖的温暖和力量。顾惜朝转头与他目光相对，彼此交换了一个心有灵犀的微笑，心中均是感到一阵幸福安宁。
傅晚晴这边虽然算不上圆满，但至少让人放心了不少，戚顾二人刚觉轻松了一点，却被赫连春水带来的消息直接给打懵了。
小妖见了面二话不说扑上来就要揍戚少商，顾惜朝就不干了，“出门儿没吃药吗？”小妖本来也打不过戚少商，人家有了准备就更打不着了，怒气冲冲道：“红泪怀孕了，戚少商你看着办吧。”
“你发什么疯，我办得着么我！”戚少商说着觉得有点儿不对，“小妖你可别胡说，我有快半年没见过红泪了。”
小妖冷笑道：“红泪怀孕了八个月了，你自己算算时间。”
戚少商想了想，无奈道：“那会儿我们是见过一次，我喝多了，但绝对没发生过任何事。八个月前你就没干点儿什么？小妖你先冷静，好好儿想一想。”
小妖怒道：“老子整个儿人都绿了还冷静个屁！”
戚少商沉下脸，“我不知道红泪怎么跟你讲的，我说没有就是没有，酒后乱性也得乱得动，难道还能女方强上不成。这里头一定有问题，我跟你回去当面对质总行了吧？”
小妖咬牙道：“去就去，我还怕你不认账呢！”
戚少商看了顾惜朝一眼，“你信他的屁话？”
顾惜朝眨巴眨巴眼睛，“呵呵，那倒没有。”
他第一反应是每次有事自己都没有全然信任过戚少商，多少也是造成两人之前种种矛盾和冲突的原因之一，他很想相信戚少商，然而息红泪给人的印象太骄傲，实在不像会用孩子来要挟男人、撒泼耍赖的女人，小妖也与他平日里吃醋的德性不大一样。
戚少商未必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可他至少相信一点，戚少商不一定不会做错事，但他做错事一定不会不敢承认。其实严格说起来，那段时间戚少商可是单身，万一真是意外呢？
小妖哼道：“本来红泪也没打算让你负责，不过前几天她去看傅小姐，回来那脸黑的，真是造孽呦！”
俩人都没明白，顾惜朝奇道：“跟晚晴有什么关系？”
小妖烦躁道：“哎呀真是蠢死了，知道你们俩的□□了呗还能是什么。”
“我俩要是没□□红泪那儿还能有你一点儿戏么？”戚少商横了他一眼，“红泪早就知道我喜欢上别人了，想不通也不会等到现在。”
“喜欢上什么人那能一样么？唉，女人心海底针，何况是两个被劈腿的女人，何况劈腿对象还是彼此的男人，哎呦这可真够乱的。”小妖似是自己都说得好笑，从一开始的义愤填膺瞬间转变为幸灾乐祸。
戚少商冷笑道：“赫连春水，我真去负责了，你能有什么好处，还跟这儿瞎起哄，你是缺么你。”
“只要红泪幸福我没关系。”小妖知他意思，不由脸色变了一变，语气却平和了些，“戚少商，红泪现在八个月身孕，不管怎么说先顺着她来行么？”
“当然红泪身体重要，不过她八个月你可没有，再闹我揍你。”戚少商顿了顿，瞧了顾惜朝一眼，“这件事要证明很简单，孩子出生去做亲子鉴定好了，我保证配合。”
顾惜朝道：“都别争了，嘴上说没用，先看看情况吧。”戚少商对他怎么样如果到今天他还装糊涂未免太不地道，既然舍不得踹掉，那高冷装逼都于事无补，他的态度就很是一个问题了。理智来讲戚少商十分占理儿，如果双方各执一词也还有亲子鉴定，可他就是糟心，像被神曲洗脑一样脑子里循环播放着万一是真的呢万一是真的呢？
小妖开车一路杀回别墅，息红泪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老远瞧见他们，背转身去，肩膀似是抖了抖，也不知是气得还是伤的。戚少商道：“红泪……”
息红泪道：“顾先生进来坐，我们谈谈。”
戚少商原不想让顾惜朝来，只是怕他尴尬为难，可顾惜朝执意，而小妖又唯恐天下不乱地添油加醋，弄得倒好像他做贼心虚，气得他索性不管了。这下可好，倒来对了。腹诽归腹诽，息红泪大着肚子，打不得骂不得，他可舍不得让顾惜朝去受气。
然而息红泪似是知道他那点儿出息，“少商，不至于，我还能把顾先生怎么着吗。”
顾惜朝仗着息红泪背对他们，握了握戚少商的手，露出一个微笑，意思是让他放心。小妖被酸得直呲牙，抢在顾惜朝前面进去了。
息红泪挺着个大肚子，缓步走向吧台，“朋友刚送的咖啡，顾先生尝尝，喜欢哥伦比亚的还是衣索比亚？”
顾惜朝想起刘青给他弄过的什么肯尼亚，牙根儿都发酸，不由自主嘀咕道：“有没有速溶比亚……”
息红泪舀咖啡豆的动作一滞，“是戚少商教你说的？”
顾惜朝茫然道：“什么？”
“咣当”一声，息红泪把手里的不锈钢小勺一摔，扶着后腰直喘，看样子是在生气。顾惜朝吓一跳，这啥也没说呢孕妇就这样儿了，也太不讲理了吧？他赶紧问：“没事儿吧？”
息红泪突然转身，怒道：“你们俩是不是五行缺德啊，成心的吗？！还谈个屁，走走走，赶紧走吧，祝你们菊花残满地伤，抱着速溶比亚过一辈子去吧！”
小妖一边儿冲顾惜朝使眼色，一边儿奋力拦着息红泪，又怕碰了她肚子，嘴里不停劝道：“红泪红泪，乖乖乖乖，跟俩土鳖置什么气，别动了胎气！咱不就是玩玩儿么，不能生气啊不能生气，生气大的小的都不漂亮了。”
画风转变太快，顾惜朝有点儿懵圈了，戚少商见他两分钟就出来也懵圈了，听他讲了经过不由好笑，“红泪喜欢喝咖啡，有一次非要给我煮，问要哥伦比亚还是衣索比亚，我说速溶比亚就行。”
“为这个也太大火气了。”顾惜朝莞尔，“怪不得妖男说咱俩土鳖，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速溶比亚就甭去祸祸哥伦比亚和衣索比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