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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相逢奈何不相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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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四个时辰的长途跋涉,已近戌时,左婉璇一行人已到达位于敖城和汴州之间的帛州。左渊看天色已晚,又正好行至帛州最繁华的地段,于是找了一家环境雅致清幽的客栈落了脚。

左婉璇和纪静、左颖以及各自的贴身丫头先进了客栈,左渊则去停放马车。然而她们刚进客栈,便看到黛妍正在用马鞭抽打一个衣着寒酸的小女孩,左婉璇本能的走过去挡在黛妍面前,冷声道:

“住手!”

左婉璇的这两个字让黛妍下意识的停了手,看见宛若仙子般的左婉璇,竟不禁呆在了原地。坐在一旁静静品茶的敖域天和敖域漠这才抬头,只见一个身着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的少女,她肤若凝脂,气若幽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得不盈一握。发髻上只插了一只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清丽绝伦,脱俗若仙。只这一眼,便让敖域天惊为天人,却又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只见左婉璇朱唇轻启:

“她,多少钱?”

小女孩开始也被翩然而至的左婉璇震慑住了,呆呆的看了她良久,直到左婉璇再次开口,她才回过神来,拉着左婉璇哀求道:

“姐姐救我,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左婉璇看着小女孩满是泪水和伤痕的脸庞,心中尽是怜惜。敖域漠这时走了过来,却故意说:

“姑娘何出此言,我若说,她是在下的妹妹呢?”

左婉璇绝美的脸庞闪过一抹不屑的冷笑,却不想多和他废话:

“你只需要告诉我,她,是你用多少钱买来的?”

敖域漠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罢,不如这样,在下出三句上联,若姑娘都能对的出,这丫头,便归你!如何?”

左婉璇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敖域漠却接着说:

“但姑娘若是对不出来,那么,你,就要归我!怎么样?”

左渊停放好马车回来,闻言已是怒气冲天:

“好大的胆子!”

左婉璇却压住了左渊正欲拔刀的手,镇定如常的看着敖域漠:

“请出上联。”

“画上荷花和尚画”

左婉璇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就给出了下联:

“书临汉书翰林书”

敖域漠很欣赏的点了点头,接着出第二联:

“千古流,千古楼,千古楼上望千古流,流楼共千古。”

“人月印,人月影,人月影里合人月印,印影同人月。”

依旧是不加思索的就给出了对仗工整的下联,敖域漠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客栈中的一些文人雅士也都不禁为左婉璇的绝世美貌及才学所倾倒。一直在旁旁观的敖域天不禁对她兴趣更浓,于是便也离座,走了过去:

“二弟,这最后一联,由我来请教姑娘如何?”

左婉璇的眼神竟在看到敖域天的那一刻起,无法从他身上移开。她从未见过像敖域天这般堪称完美的男子。一双琥珀色的双眸闪烁着洞悉一切事物的睿智光芒,微微上翘的性感薄唇,浑身透露着威严尊贵的王者之气,精致细腻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冷漠无情的眉宇间透着慑人的寒意,俊逸如天神般的敖域天,竟让左婉璇的视线忍不住在他身上停留,看得越久就越发觉得温暖熟悉,她曾经见过他吗?

却见敖域天薄唇轻启:

“姑娘请听好,这个上联,有些长。”

清冷的声音这才把左婉璇拉回现实,微微颔首。敖域漠颇有些同情的看着左婉璇,因为迄今为止,能接出敖域天给出的上联的人,还尚未出现过。敖域天看左婉璇已经准备好了,于是缓缓给出上联: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语落,纪静看着婉璇微蹙的眉头,不禁为她打抱不平:

“你这分明就是欺负人嘛,这么长的对联记都记不住,让人怎么对啊?”

敖域天看着左婉璇的神色,就如他所预料之中的一般,于是又走回座前,继续品茶,敖域漠这时说:

“姑娘还是认输吧,拖延时间毫无意义。”

左婉璇却在这时缓缓对出下联: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芒芒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更苯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孤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脆生生的如珠落玉盘般的声音,让敖域天为之一震,紧接着,全场哗然,此时敖域天看左婉璇的眼神已由欣赏变成了惊叹。左婉璇这时看着敖域漠:

“现在,这孩子与你们再无瓜葛。”

说完便拉起小女孩,和纪静、左颖等一行人找了一张大桌子落座,左婉璇用手帕擦着小女孩哭花的脸:

“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

“我叫林双儿,家就在不远处的巷子里。姐姐,谢谢你救了我。”

左颖很好奇的问:

“刚才打你的人是谁?我看她也不像坏人啊。”

“我娘病重,爹不得已把我卖给一户人家当童养媳,却没料想天天被虐待,每天都吃不饱。今日在街上,那户人家的主人又不由分说的在街上追打我,恰巧碰到了刚刚打我的主人,他看我可怜,便从那户人家的手里买下了我。我本想一心为奴,却是在抵不住对娘的思念,所以……所以一时冲动,偷了主人的钱袋想逃回去,却没想到被主人发现,结果就有了这顿打。”

说着说着,双儿已羞愧的低下了头,左婉璇看她已知错,便没有加以责备,于是拿出五十两的银票放在双儿手里:

“这钱,拿去给你娘看病,但是记住,不该做的事,不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能做,知道吗?”

双儿感激的跪在婉璇面前:

“谢谢姐姐,姐姐你的大恩大德,双儿没齿难忘。”

左婉璇忙把双儿扶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以后双儿长大了,也要力所能及的帮助有困难的人,知道吗?”

双儿很感激的点了点头:

“姐姐,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叫左婉璇,汴州人士。”

谁知双儿又双膝跪地:

“婉璇姐姐,双儿一定会报答您的。”

说完又跑到敖域漠和敖域天的桌子前,给他们磕了个头,道了歉之后便匆匆的跑出了客栈。

左渊却担心的看着左婉璇:

“婉璇小姐,老爷临行前特意交代小姐切莫锋芒毕露,怎么小姐才出门几个时辰就又路见不平了?”

左婉璇却说:

“这不是还没到敖城嘛,就让我好好的享受一下这最后的自由吧!等我进了那个大笼子,再出来可就是三年以后了。”

纪静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婉璇:

“你就这么有把握落选?”

“此次大选云集敖城上下成千上百个花一样的女子,还不乏朝中重臣之女,我爹也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汴州太守,只要我一切低调行事,相信皇上也不会在那么多人中注意到我的。”

左婉璇她们之间的对话,不远处的敖域天、黛妍和敖域漠听的一清二楚,敖域天不禁蹙眉:

“想不到,竟然有人想故意落选,域漠,去帮我查查这姑娘。”

“据臣所知,汴州太守左明之长女就是左婉璇,她在汴州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绝代佳人。”

敖域天饶有意味的看着不远处的左婉璇:

“绝代佳人?这称号确也配得上她。”

敖域漠很小声的对他说:

“皇上若是喜欢,钦点了她便是。”

敖域天却看了看自己身旁有些失神的黛妍,若有所思的抿了口茶,把话题又迁回到国事上,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此次冉国之行收益颇大,待我国将其吞并,便是一统天下之时。”

“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我们还不宜出兵,待冉国传来确切的消息,就是我们一举夺国之时!到时候就可以完全剔除文家的势力了。”

晚饭后,帛州已是华灯初上,左颖早已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女上街去了。纪静看婉璇一个人坐在客栈后院的亭子里发呆,于是走了过去:

“不想去领略一下帛州的夜景吗?据说,这儿的夜色可是全敖国最美,最热闹的哦。”

左婉璇却一点心情也没有:

“明天就到敖城了,想起六年前的那段日子,就让我不寒而栗,不知道这次进宫,又会遇到怎样的灾难。太过稚嫩的我们,又该如何才能在尔虞我诈的宫中生存……”

纪静看着婉璇手中的玉佩,知道她一定又在思念她的天哥哥了,于是说:

“或许,只要我们姐妹同心,彼此扶持,在宫里的日子也不至于那么难熬。况且,你会在宫中和你的天哥哥重逢也不一定啊。”

左婉璇却摇了摇头:

“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说要出宫一趟,途中极有可能遭遇不测,如果我两年都等不到他回来,那么他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虽然在他走后的一年,我娘就出事了,我也去了汴州,可是这么多年,也始终都没有他的消息。”

纪静看着婉璇一副就快要世界末日的样子,于是说: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给自己多留些希望,生活才会变得美好啊!走吧,一起出去走走,你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非变疯子不可。”

说着便把彦儿、左渊还有自己的贴身侍女如儿都叫了出来,准备一起去领略一番这传说中夜色之魁的帛州,也好让婉璇散散心,毕竟以后若是进了宫,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婉璇拗不过纪静的坚持,只好一起去了。

帛州的夜是璀璨的,临街的海湾上有一条条或大或小的船舶停靠在岸边,每条船都装修的别具一格,有歌舞欣赏、琴技比拼、书画鉴赏、吟诗作对等等一系列的活动;街道两边则有各种琳琅满目的新奇小玩意儿,看的人们目不暇接。

在路过琴技比拼的船舶门口时,婉璇却听到了熟悉的让她忍不住热泪盈眶的旋律,这旋律,除了她和娘,就只有他听过了,于是急急忙忙的冲入人群,想看看那个正在抚琴的人,是不是就是她心心念念想了六年的天哥哥。

纪静一行人也紧跟着婉璇走了进来,可所有人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当婉璇总算踮起脚尖能看清那人模样的时候,不禁呆在那里:

“怎么会是他?”

纪静顺着婉璇的目光看过去,不禁被眼前的男子迷住,如此凄美的旋律,由如此冷峻的男子弹出,实在是太过绝美的场景。纪静不禁感叹到:

“又是他,没想到他不但风度翩翩、器宇轩昂,就连抚琴都抚的这么好。”

然而曲子只弹了一半就停了下来,每路过一个城市,敖域天都会弹半首这曲子,用来怀念凝儿。他知道她还活着,他想,若是她听到这曲子,就一定会出现,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教他弹这曲子的后半段。

在琴声戛然而止的瞬间,婉璇的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是他,真的是他,这首娘创作的《锦瑟》,当今世上就只有她能完整的弹出整首曲子。那时教天哥哥弹,就只教到这里,他就出宫了。此刻,她多么想告诉他,她就在这里,可是不能,她早已不是那时的凝儿,她现在是汴州太守左明的女儿,是即将入宫参选的秀女,她该怎么告诉他,她到底是谁……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还是听到了敖域天那清冷的声音:

“凝儿,我在等你教我弹这曲子的后半首,如果你在,就出来吧!”

纪静顿时吃惊的看着左婉璇:

“婉璇,是他吗?他就是你的天哥哥对不对?你快去啊,去告诉他你就是凝儿!”

然而婉璇却拉着纪静拼命的往外跑,直到回到客栈的厢房里才松手,纪静不解的看着泪流满面的婉璇: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你日思夜想的天哥哥就在你面前,你为什么要走啊?”

婉璇却说:

“凝儿早就死了,我是左婉璇啊,我怎么和他相认?况且我马上就要进宫了,又何必相逢之后再次承受惜别之痛。”

敖域天、黛妍和敖域漠这时也回到了客栈,黛妍看敖域天一副失落的神情,于是说:

“皇上,当时凝儿姑娘毕竟是被胡将军秘密送出宫的,胡将军为了隐藏凝儿姑娘的下落甚至不惜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所以寻找她的下落会困难重重也是理所当然的,皇上切莫灰心才是。”

敖域天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希望还有机会,能实现朕对她的承诺。”

正说着,便看到左婉璇急急忙忙从厢房里跑出来,火急火燎的在地上找着什么,纪静也跟了出来,边帮她一起找边说:

“一定是刚才回来的时候跑的太急,掉在路上了,你别急,一定能找到的。”

敖域天看她们两个都神色紧张的样子,于是走到婉璇身边:

“丢了什么,我帮你一起找。”

当左婉璇抬起头看见敖域天的那一瞬间,不禁呆在哪里,连忙起身说:

“没什么,多谢公子关心。”

说完便拉着纪静一起回房了。

敖域天无奈的看着左婉璇离开的背影:

“域漠,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左姑娘?”

敖域漠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应该没有吧,她毕竟是汴州太守左明的女儿,而我们又从来没有去过汴州。”

敖域天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和凝儿很像,也许,真的是朕多想了。”

“凝儿姑娘若是逃出宫外,又怎么可能冒着风险再进宫参选呢?毕竟人有相似,皇上觉得左姑娘很眼熟,也不足为怪。”

敖域天也略表赞同的点了点头:

“或许,真的只是因为她和凝儿太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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