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五章(1 / 1)
05
两个男人漫步在小雨里,说实话那感觉让宁十分别扭,可在别人看来,他们一个身材消瘦挺拔,一个清秀漂亮,般配的很嘛。
送宁到校门口,易尘道:“我送你回去?”
摇了摇头,即便很讨厌雨,但更讨厌这种鬼使神差的宿命,宁道:“算了,我坐公车就可以。”
“这样啊,那再见喽。”在缘分这种事情上他历来看的很开。
再见,再也不要见才好。
宁上公车,落着雨的斐济,公车上挤满了人,宁却一眼就看到坐在车厢最后,靠着玻璃窗沉睡的男人,他一身花衬衣,提着一个夸张的行李袋,宁看不清他低着头的脸,就是觉得那个人像是有种魔力,吸引着他所有的目光。
晚高峰,车厢里尽是八卦的声音,菜价上涨,什么贵的时装周马上就要开始,马路又要戒严,也不知道市政办公厅那些吃公家饭的总搞这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坐在花衬衫身边的欧巴桑唠叨完在菜场那一站下车,原本当欧巴桑是依靠的花衬衫,身子不觉向下倾斜,那一刻,宁甚至管不住自己的脚,便跨步走过去,他在花衬衫彻底倒在椅子上的时候坐在他身边,而那颗乱蓬蓬的脑袋顺势靠在了宁的肩膀上。
花衬衫的呼吸很平稳,睡得很沉,念过心理学的宁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保持这么高的睡眠质量,要么是这个人太强大,要么就是没心没肺,宁的直觉告诉他,这人是第一种。可不像之前跟着游见过的那些杀手一样,即便掩饰的很好,宁还是能感觉到那些人身上带着的杀气,可这个人完全没有,他就像个斐济街头随处可见的游客,即便穿得这样异类,却让你觉得十分自然,甚至没人回在他上车下车时多看他一眼。
微微低头,本想看看那张脸,汽车报站的声音响起。
窝在宁肩膀上的男人瞬间抬头,头顶很巧妙的躲过宁的下巴,在宁还来得及看清他的长相时,那人已经离开,明明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旁人看来却闲适自然。
下车,雨还落着,揉了揉眼屎的T49仰头看了一眼市政广场上的城市钟,傍晚六点,天还没黑,果然春天来了天都长起来了,可他却还是睡不够,这单是新春第一单,落介绍的,虽然不迷信,但杀手这行当历来都有开门红的传统,当然他从不失手,所以红不红都与他无关,反正都无差。
吸了吸有些感冒的鼻子,T49懒散的背影融进斐济的夜生活中,谁都不知道,这一个晚上谁会死在这个传奇杀手的枪下,反正对T49来说,死的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干掉目标之后,一定要记得,回租屋之前,买一张新的账号卡,一个冬天,不眠不休,新账号还是在昨晚被一个ID我叫小学生的新手爆掉。若不然他也不会出门接单,在外人看来是做杀手成就了T49,可对这个烂咖来说,杀再牛的人也比不过他游戏打通关来的重要。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无欲则刚。
走进目标所在的酒店,T49往电梯走,路过一楼茶座的时候,总感觉有谁再看他,不同以往会选择无视,他回头去看,暖色调装潢的茶座,有不少客人,可那双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会冒出一点光的眼睛,却透过人群扫到坐在靠窗位置的人身上,微微栗色的头发,一身看似简单却价格不菲的米白色套装,他手指纤细,他在T49看他的时候放下咖啡杯,然后冲着这个第一次见,却冥冥中觉得心心相惜的杀手招了招手。
那一刻,直觉告诉T49,那是同行,可会是谁?他们这一代的杀手中,还从没有一个人让他有过这种感觉,他唯一一次有些惋惜,有些拿不准注意,只有上次在蓝心跑马场一枪干掉曲的时候。
没停留,当然也没上前去问问是谁,T49很自然的随着人群进了电梯,而坐在茶座的贤也等到了约好的人。
因为熏的关系,贤见过斐济大部分的杀手,T49却是个意外,那个名声在外比神还会杀人的杀手,贤一直没目睹过真容,如所有杀手知道他的怪癖一样,贤只知道T49爱极了花衬衫,可在斐济这个海岛城市,那样装扮的人并不少,可刚刚那双透过无数人直接找到他的双眼,他肯定那就是上次被熏搞到抓狂的T49。
撇了撇嘴唇角,身为上一代大咖,知道许多T49这一代杀手不知道故事的贤没叹息长江后浪推前浪,只觉得那完全还是个小孩子嘛。
就像他跟前,这个三十几岁还满脸别扭样子的人,灰黑色的套装,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油墨味,下巴上挂了微微的胡茬,不是易尘又是谁。
坐到贤对面,木然的脸上满是公事公办的表情易尘道:“上个月外公把东坪的别墅转到了你名下,手续在我这里,但是需要你签字,所以……。”
像是看不到他严肃的脸,一手支着下巴,贤一边啧啧着摇头:“连小舅舅都不会叫了吗?”
小舅舅三个字让名动临城的易律师呛了一大口咖啡。
见他那糗样,贤像是对熏一样,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出的话比给他一刀还可怕:“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可爱。”
“咳咳……。”钻进气管的咖啡让易尘咳红了脸,面前的贤却似笑非笑,那表情更让他恼火。
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男人确实是他舅舅,外公最小却最出色的孩子,因为年纪相仿,但贤的存在就像不可超越的巅峰,不管他怎么努力,总是和贤差那么一点点,就为了追逐那一点点的差距,他拼命做到极致,坐到成为被家族提及最多的后辈,而有关贤的传奇和议论越来越少,就在他幼稚的以为自己的赢了的时候,贤却不见了,毫无留恋的放弃了本该是他的一切,那时候易尘才发觉,其实从始至终自己都没有赢过,贤只是用这种方法让他变强,变得可以取代他的位置,而在他看来最为重要的东西,对贤来说根本一钱不值。
消失五年,不论家族动用怎样的人脉,都没有贤半点消息,还是上次在临城和宁吃饭的小店里,他再次见到了已五年没见的贤,依旧那样风轻云淡,闲适自在,像是这五年他根本就不曾离开。
回过神,眼前的男人挑着嘴角,表情柔和的像是斐济四月的春风,那一刻即便心中对他有着诸多不满,这五年也都没忘记他,可再见,易尘才发觉,他根本恨不起贤,一点都恨不起。
“谁,谁可爱,我没和你开玩笑。”
佯装正经的话,得到的依旧是贤一句玩笑:“哎呦,结巴了。”
“谁,谁结巴。”为什么,对别人一张铁嘴,能把所有人都压得死死的,可面对贤,他的气场还是这么弱。
“好啦,我就在斐济,如果想见我,随时过来就可以,如果还耍那些幼稚的小手段,小舅舅是会生气哦。”
小手段,如果是不是易尘找到熏的租屋,如果不是白目的熏被人跟踪,他还以为那个被自己亲手培养起来得小鬼,还是一头没长牙的老虎,可现在看来,老虎不仅仅长了牙,头脑也变得灵光了,懂得不从他这里下手,而找到手无缚鸡之力,连电视购物中奖邮件都会相信的熏。
说罢,忙里偷闲才来和易尘见面的贤起身,他像小时候一眼揉了揉易尘的脑袋,因为贤那句简单的威胁,而呆滞的易尘并没反抗,他以为他找到贤的破绽,他主动来见他,两人会撕破脸,哪怕不会闹得僵持不下,也不该只是这样轻微的警告,为什么会这样,还是对贤来说,不论他做什么都无差,因为他所固守的平和没人能打破。
没回头,只有知道贤离开时候才有过的挫败感再度袭来,易尘道:“是他?”那天在临城,追贤出门的易尘看到了窗外,因为等不及贤从车上下来,那个看不清容貌,却带着一顶幼稚熊帽子的人。
“不然哩?”拍了拍易尘的肩,贤轻松离开,满脑子想的不是易尘之后会做什么,而是要让熏那个白痴相信,那些发来的中奖信息都是假的,他连买汽水都不会有再来一瓶的运气,会中几十万的奖金,简直就是鬼扯。
那天,窗外的斐济小雨已经停下,高档酒店的茶座,一群穿着华美的欧巴桑看着贤离开,背影消瘦挺拔,侧脸英俊漂亮,即便手里提着购物袋,袋里还露出了葱来,可他依旧精致的像是华宝莉的男模。
易尘看着贤消失在视线里,脸上尽是读不懂的神情,可他不知道,在他注视着贤的时候,追随T49下车,来到这间酒店,却因为顾虑没有进去的宁因为看到玻璃窗里茶座里的熟人停住脚步,难道真是宿命,不管在哪里都会见到前目标,可这次为什么感觉差很多,前目标不是很牛,为什么被对面笑的很灿烂的男人揉头发,还会脸红,还结巴?果然是问世间情为何物,果然一物降一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