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 53 章(1 / 1)
弗雷斯杰到达艾德里安的住处时是上午八点半,他很少在这个时间开始工作,因为堵车太厉害。艾德里安为他准备了简易的早餐,面包、煎蛋、芝士和培根肉。咖啡煮好的时候,他又从墙上的挂钩上取来斜挂着的马克杯。
“堵了多久?”艾德里安为他的朋友倒好咖啡。
“不久,”弗雷斯杰接过咖啡杯,“你很着急。”
“我只是没有时间,”艾德里安坐到他的医生对面,“这次是我的问题。”
“你可很久没有问题了,我以为你康复了。”
“我让莱因哈特帮我个忙,去瑞士出个短差,然而他走了之后,我根本没法入睡,整夜失眠。我想他。”
不该到这个程度,弗雷斯杰笑了笑,温情的麻烦。
“过几天我会把他调回来,”艾德里安补充,“我想知道原因。我不清楚这是因为失去控制还是因为我真的爱他。”
“噢……对你而言这是相同的问题。我和你的男朋友并没有什么直接的了解——”
“未婚夫,”艾德里安打断对方。
“——好吧,未婚夫。”
“你怎么看?”
“他对我一直很客气,带有你们职业特性的客气,像是说‘非请勿入’。”
“当然,”艾德里安毫不意外。
“他哪里吸引你……并且,”弗雷斯杰喝了一口咖啡,味道有点焦,“他的离开足够让你有这种烦恼?”
“事实上,我说不出来。”
“什么?”弗雷斯杰笑了,“你可不是这样。你爱过很多人,能一眼看穿每个人的好坏,现在却说不出自己未婚夫的好处?”
“不能用好处言说。”
“艾迪,如果你不是我的客户,我真会嘲笑你,好了。智力、情商、同理心,各项满分10分,他怎么样?”
“7、7、4。”
“4?”
“权重在同理心上。他陷入了旧回忆的漩涡,一段旧的关系,无法自拔,又拒绝帮助。”
“怎样的关系?”
“对他去世的表哥克劳斯克莱斯特的单相思。”
“你确定是它吗?确立核心需要非常谨慎。”
“是的,通过调查排除了这些关系,他父亲、同学、表嫂、侄子侄女。只可能是他表哥。”
“前任情人?”
“没有情人,我用各种渠道查了他一年,真的没有,一夜情的对象都没有。”
“最初的关系模式应该行得通。”
“我试了,有所好转,他沉溺于温柔,或者说沉湎过去。”
“表现?”
“他不再对着我的照片撸,而是半夜撸到我身上,”微波炉响了,艾德里安从中取出给自己准备的煎饼,“和我亲热时喊过一次克劳斯的名字。”
“他的追求对象是表哥而非表嫂,所以被父亲赶出家门。”
“更荒谬也更真实,”艾德里安望向窗外。
“你确定能接受?它会对你造成更深的伤害。”
“他表哥已经去世,是否构成乱伦关系那都不重要。过去的事会为即将解决的问题提供参考,我在意的是未来。他需要一个家庭,需要和他有亲密关系、忠诚的人,亲缘血脉也阻挡不了他。我和他有相同的需要。而他并不能理解自己的需要。”
“忠诚……我明白,他让你感觉安全。”
“他救过我的命,还有什么人比他更能让我感到安全和信任!我要他,而非那笔钱。那糟糕的钱却毁了我们的关系!”
弗雷斯杰注视着他的客户,仔细观察对方的肢体语言。他教会艾德里安如何隐蔽自己的意图,艾德里安学得太好,甚至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范围。弗雷斯杰很难判断对方的表现是真心实意的懊悔——
还是为了获取一个方案所必须的伪装。
“他救了你的命……”
“不止一次。”
“战场上的常态。”
“不都是在战场上。”
“童年?”弗雷斯杰问。
“对,很早以前,”艾德里安咬了一口煎饼,生菜从下端掉了出来,“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们一起长大,克劳斯是个机械师,他教会莱因哈特怎么用枪,你可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他七岁就会拆解四十多个型号的枪了,而我根本就没摸过那玩意。”
“战后多年,反犹浪潮没停过。也是促使我父亲迁往美国的原因之一,人人都以为换个地方就是天堂……美国也一样,没有天堂,”艾德里安继续啃他的煎饼,像是在说完全和他无关的事,“扯远了。我们住的地方有一小撮新纳粹,青少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拿我开刀。我们报警,抓过几个人,又会再冒出来几个。我父亲没办法,社区也没办法。于是我们痛下决心,准备搬走。”
艾德里安举起煎饼,用空着的小指擦了擦眉毛。
“临走之前一个星期,莱因哈特给了我一把鲁格p08□□和24发子弹,说是从他表哥那里拿来的纪念品,让我小心,他在那个新纳粹团体里,知道他们的行动,可这些不能作为证据。他教我用枪,留下来陪我收拾东西,就在当晚,暴徒们破门而入,八个人。”
“第一次杀人就杀了八个人,弹无虚发。他当时十岁,柏林墙推倒还不到两年。我曾以为这是早慧。”
艾德里安不再说话。
“我明白了,”弗雷斯杰拿起面包,命运的玩笑,每个人都会相信,“我有过类似的案例,会对你有所帮助。”
“尽快。”
“可你是否考虑过,你的男朋友如果从那段关系中出来,是否还会继续爱你。”
“这可是最不需要担心的,”艾德里安拿过面巾擦净双手,“他需要再教育。”
“好的……先让我吃完,十一点我们去诊所取案例。”
午后并不晴朗,乌云遍布天空。艾德里安处理好一堆邮件,拨通了他伴侣的号码。苏黎世和纽约有六个小时时差,现在该是克莱斯特起床的时候。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他把话机夹到肩上,用拆信刀把早上送来的信件拆开,有些事情必须要应付。艾德里安的特殊技艺为他招惹了相当的烦恼。有些人通过本地的关系,向他转达了亲密关系的渴求。尽管圈子的规则允许他管理多个奴隶,而且每一个的社会身份都能为他带来相当的好处。艾德里安拒绝了,他没有精力照顾更多的奴隶。
“起来了,”克莱斯特疲惫的声音从线路那头传来。
“我想你,”艾德里安柔声说。
“嗯,嗯……今天……怎么样?”
“不坏,布兰科在?”
“不在,我前天让他去伯尔尼……”
“你身边留人了吗?”
“两三天没关系,布兰科下午就回来了。”
“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
“烟抽多了。”
是个好理由,证明他在全面的紧张之中。
“那你的液体会变苦,”艾德里安笑着说。
“会吧……今天为什么打电话来?你该休息。”
“我思念你。”
“……哈哈。”
“我想揉你的腿,”艾德里安把双腿搭到脚凳上,“舔你那冷杉般粗壮的尾巴,再把你的屁股干穿。”
“说得我有点想你了。”
“是啊,”艾德里安得意地一笑,“下周我去看看你。”
“好,我……”
克莱斯特想着,掐断了自己的话头,“我下周要去别处,不过我会提前安排好,你定下日期了告诉我……”
“我们在保加利亚见,”艾德里安把话机交到另一只手上,“阿尔伯特发现了一些证据,我非常有兴趣。”
“为了搞倒西格尔,你可真下血本啊。”
对于蒙蒂西格尔,艾德里安有更多的方式干掉他。西格尔的位置决定了他树敌甚多,每个人为了利益都有干掉他的理由,无论是上层还是下层。
“如果你要除掉一个人,你会怎么做?”艾德里安问。
“出于什么理由?”
“对你而言,应该是憎恨。”
“杀了他,还能怎么?”
“是你的做派。”
“你呢?”
“和你一样,但在那之前,先要收走他的所有资产。”
“为什么?”
“……以支付刺客的佣金。”
“哈哈哈……是你的做派。行,我知道索非亚有家温泉酒店,我去预订房间。”
短暂的沉默。
“我想回去,”克莱斯特说,“我很累。”
“恰当的时候,你会回来。”
“也许。”
“用你的右手向左边后面脖子摸过去。”
“什么?”
“照做。”
“好吧,”克莱斯特伸出手臂,艾德里安还记得他向右侧卧的习惯。
“停在你的肩胛骨上。”
房间安静得很,艾德里安听到床铺发出的窸窣声音。
“很好,用拇指之外的手指从上面慢扫过去。”
“慢?有多慢?”克莱斯特突然问。
“14,000毫秒一次。”
电话很快挂断了。艾德里安并不感到意外,他通常以这个频率的抚摸作为前戏的开头,他比克莱斯特更了解对方的身体是如何运转的,也知道小动物会受到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