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选择回宫（1 / 1）
温如水看着肩处的箭，手握住箭身，微微一闭眼，一用力，一支长箭从肩头拔了出来，温如水自认够坚强，还是疼得倒吸了口气。箭一拔出，肩头处便有血透过衣服渗了出来，一眼看去整个肩头处都染成了红色，温如水动作迅速地脱下了衣服，拿起桌旁架子上的盒子，取出一瓶药擦在了伤口处，一股清凉微辛地感觉传来，温如水才感觉没那么疼了，血渗地也明显慢了很多，温如水轻呼出一口气。随即扯了里衣的一块布，不以为意地包扎了几下，系了一个结。随即起身从衣柜里拿了一套干净衣服换上。流霜轻轻地敲门声响起“皇后娘娘？”温如水开了门，一身淡黄色锦稠衣裙大方轻柔，只在袖口和领口处用银线绣了几朵祥云。更衬地温如水眉眼如画，清华无双。“青王已经离开京都了。”流霜看温如水出来，低声回禀道。温如水脸上并未有惊讶之色，问道“什么时候走的？”流霜回道“我们来之前不久，应该是去了莅县。”温如水轻嗯了一声。其实，自己也预料到子墨应该不在，否则青卫知道自己来，还受了伤，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他的。算算时间，子墨应该是刚从宫里出来，奉旨去了莅县。那么他此刻应该休息了吧？想到此，温如水神色放松了下来。可想到自己的内伤，温如水又泄了气，本来想来找子墨帮自己运功调节气流，疏通心脉，自己再慢慢调理等哥哥回来应该不会有大碍。可偏偏子墨不在，去找玉痕是最好的选择，可好不容易救了流霜不能再让玉痕把他杀了。温如水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等我一下，一会回宫。”流霜应了一声。
回到里屋，温如水从刚刚的盒子里找了一颗大还丹出来，服下。心中乱窜的气流稍稍稳了一些，有这个自己的气色应该能恢复一些，希望不会被玉痕看出来。可想想一旦拖下去武功尽失可能还是好的结果，而且一旦被哥哥知道……，温如水撇了撇嘴，不想再想下去。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冷了下来。温如水拿起桌上的笔，在一张宣纸上记录下了集疫区里的一些病症，以及自己的一些想法，关于青竺，温如水只写了一句“意尽数焚之，否则后患永难绝。”然后揣在怀里，出了门。流霜跟在温如水身后，一言不发。温如水亦没有说什么，快到宫门口，温如水才转过头来，带着几分玩笑问道“暗卫大人，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受伤吗？”流霜眼中尽是愧色，低下头低声道“为了救属下，属下该死。”温如水轻笑了几声，“那你可知我为什么会救你？”流霜微微顿了顿，回道“为了主子。”温如水就猜到他会这么说，这么想。
自己当时出手救他的确是因为他是他的人，可是当时那种情景，若换做是别人，自己恐怕也会那样做，一伤换一命，合算。温如水接着问道“如果我受伤，你主子知道了，你可知下场是什么？”流霜自然明白温如水话中的意思，可自己还怎么活得下去。“流霜甘愿一死。这件事属下绝不会瞒着主子。”流霜又恢复了之前冰冷坚定的样子。“你想瞒也未必瞒得住。”温如水感慨一声，“连我都没把握瞒得住他。”玉痕是什么人，心细如尘，识人于微。
温如水看着流霜，话锋一转说道“流霜，今天我救你，是因为我能救。你是他派给我的人，我爱他，自然不希望他的人出事。可我自己却出了事，依他的心性，你终归是没有尽责。我看得出来，你今天动了与天绝同归于尽的心思，只为了不拖累我，我很感激。所以，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温如水语气轻柔，音色清凉。流霜低头，声音有几分僵硬地回道“多谢皇后娘娘抬爱，可属下若是不说，便是不忠。属下……做不到。”温如水看着他，心想不愧是玉痕的人，眉眼中的坚定是对死的无惧。“那至少答应我，让我试试能不能瞒几天。我不想这件事让他再担心，”流霜正欲打断，温如水制止了他，“我的伤我心里有数，我的医术也不差。晚几天去向你的主子请罪总不是什么难事，哪怕看在我救你的份上。”温如水一双眸子清澈如水，流霜想不到还怎么拒绝，隔了半响，轻轻点了点头。温如水终于安下几分心来，不管怎么说，先拖几天，再想办法。否则流霜一会回去只求一死，自己白白受的伤也就罢了，恐怕自己一辈子不会心安吧。想想自己这几天的举动，温如水摇了摇头，自己真是爱惨了玉痕。如今只能期待着玉痕已经休息下了，自己可以偷偷地潜回去，然后想办法把疫情的情况传达到他耳中，就万事大吉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温如水在距凤仪殿老远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内力用不了，可温如水的目力还是极好的。温如水深吸了一口气，转回头低声说了句“记得答应过我的。”流霜明白皇后的意思，微微点头隐了下去。温如水硬着头皮，一步步朝凤仪殿走去。每上一个玉阶，心里就没底几分。果然，自己刚刚没有看错。殿外黑压压地跪了一片，真没想到这个时辰玉痕居然还会过来。温如水来到殿外，众人才反应过来。忙低头叩首“皇后娘娘。”温如水看着后面跪着的侍女正是晚上当值却早早退下去的那几个，不然自己恐怕也不会这么容易放倒杜嬷嬷就出去。看着她们瑟瑟发抖的身子，温如水心想:看来玉痕是发了火吧，不过他那个样子，恐怕只是看一眼，也会让这些小宫婢胆战心惊吧。温如水缓缓朝殿内走去，在殿门口，看到了跪着的杜嬷嬷，心里微微抱歉。而杜嬷嬷在看到温如水时，总算舒了一口气，可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温如水一眼，又低下了头。
小蜻蜓在殿门口的另一边，恭敬地站着，眼中的焦急担忧之色在看到温如水时总算淡了几分。看着温如水朝殿内瞥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玉痕在殿内等着自己。温如水看着这样的氛围，心里也无端多了几分紧张。今天这事恐怕瞒不下去了，只能想办法瞒住自己受了伤，不然他正在气头上，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如何瞒住自己的伤，而且瞒得那个人可是玉痕哎，温如水无奈地摇了摇头。要想不被他发现，只能趁他在气头上激怒他，让他不那么冷静。而且不能让他近身，否则自己的气息一定会被他察觉到。温如水定了定神，心想豁出去了，前脚刚踏进殿门，又轻轻退了出来。走了几步来到小蜻蜓面前，将怀中的宣纸放入小蜻蜓的怀中，“帮我交给你主子！”说完朝小蜻蜓眨了下眼睛。小蜻蜓心想着不愧是皇上的女人，心态就是好。自己现在还感觉心里一阵后怕，主子刚来时整个凤仪殿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暗卫也不知所踪。等主子从里面出来，脸色冷得如同寒霜一般，紧接着只有杜嬷嬷颤颤地跟出来，脸上只有惊恐。自己心中也猜到了几分，急忙吩咐人将伺候的女婢全部喊醒，一时间整个凤仪殿到处人心惶惶。杜嬷嬷看着情势，跪下来请罪。众人不大会均急急地跪在杜嬷嬷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皇上扫了跪着的人一眼，眼中的冰冷一触即发。“流月，出动隐卫给朕将皇后找出来。”声音里只有寒意和隐隐的愤怒。这也就罢了，也不知道流月刚刚禀报了什么，只听到殿内传出杯子碎了的声音。没想到后脚皇后就回来了，小蜻蜓收回了思绪，恭敬地回道“奴才一定交给主子。”随即抬起头来还想说什么，终是没说。
温如水紧了紧拳头，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然后跨过外殿朝内殿走去，玉痕背对着温如水站在窗户旁，温如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温如水只觉得心里更没底了。看着地上的茶杯碎片，温如水心里竟然也想逃避几分，只怪身旁的人气场太强大，自己又底气不足。可再这样僵下去，温如水觉得自己也快被冻住了。只得悻悻地开口“什么时候过来的？”一说完温如水就后悔了，这种关头自己真是找了一个最差的开头。果然玉痕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温如水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将她整个人看破。随即轻笑一声，说道“皇后真的想知道？”语气温润，神色如常，可温如水就是觉得这样的他才更难琢磨，仿佛压抑着什么，一旦爆发就会将自己颠覆。温如水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得低下头沉默。玉痕看着她，只觉得胸口处压着什么，如果没有一个发泄口，自己会窒息。“怎么，皇后不觉得应该给朕一个解释。”玉痕看着温如水，只静静地问道。温如水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他竟然用“朕”。每次一用这个字，就说明他在生气。温如水心下越发没底了，按理说自己出宫一趟他也不至于气成这样。难道他知道自己受伤……，随即否决了这个想法。温如水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法直视玉痕灼灼的目光，看着别处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出宫了。我知道你告诉过我这几天待在……”玉痕冷冷地打断了她“你知道却做不到对不对？因为有一种感觉叫做相思入骨对不对？”声音低沉，却透着咄咄逼人的力度。温如水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玉痕看着她，想着流月的禀告“皇后正在从青王府回宫的路上。”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担心什么，害怕什么，一切都像是一场笑话。如果青王没走，她今夜是打算夜不归宿吗还是得了消息去见青王最后一面？玉痕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个假设仿佛疯了一般从自己的脑海里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