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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站地,林楚带着游客逛了大半个山林,彼时山林葱茏,百花盛放,正是美不胜收之际。所以即使走了几个小时大家仍是意犹未尽,吵吵着要进百花林赏花留念,她估摸着自由活动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抬起腕表看了看,拿起扩音器说:“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大家可以进百花林参观,两个小时之后,也就是四点十分的就在这个地点集合。”这话一出,几对儿男女迫不及待就跑进林子里去了。
人群纷纷疏散之后,就剩下宋远和几个年轻的小姑娘了。其中一个拉着他说:“走啊,一块儿看花儿去,来之前就听说这儿的花开得特别艳。”
宋远有些不耐烦,扯着自己米色外套道:“行行行,赶紧去你们的吧,我烦。”小姑娘被人拒绝了,脸色有点儿难看,杵在原地也不知怎么收场。
林楚赶紧善解人意地上前跟小姑娘说:“他闻不了浓的花香味儿,你们快去吧。”
这么说了,那几人才不太情愿往入口走了。
林楚心想,三年了吧,爱招待姑娘的毛病是一点儿没变。一回头,宋远那双大眼正意味深长紧盯着她看,害她一惊,手里的小旗子又扔到了地上。
宋远缓缓弯腰,拾起她脚边的旗子递过去,似是有些审问的口气:“干吗一看我就跟见了狼似的,我能吃了你?”
林楚不自然皱了皱眉,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说:“两个小时之后来这儿集合,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说着,就转身低头往旁边的一个露天冷饮店走过去了。
围着一个空桌子坐下,一个服务员欢快走过来拍她:“林姐来啦?”
“是啊,小雅快给我来杯冰的,渴得嗓子冒烟儿了。”林楚边说边用手呼扇着想要汲取一丝凉意。
“好嘞,你等等啊。”
林楚笑着看她拿饮料,一回头身边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人,这人除了他还有谁。于是她瞪眼问:“你到底干什么?”
宋远双肘支在桌子上,用嘴努努旁边的小旗子道:“你落下东西了。”
林楚伸手拿下自己的小旗子,垂着眼皮也不说话,就一脸愤懑地喘着粗气。
“不是”宋远移着手肘缓缓靠近他,声音放小跟她说:“我脸上是写着‘流氓’俩字吗?你说总躲着我干吗,再怎么混我也不能荼毒中老年妇女不是?”
林楚咬着嘴唇,粗喘声越来越大,最后拍案而起:“宋远,你别欺人太甚!今儿被你逮着我也无话可说,油炸生煎随你,别跟我打哑谜!”
宋远愣愣看她一会儿,随后满脸疑惑地眯起了眼:“这位导游大姐,咱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不,应该是认识。诶,我是不是对你始乱终弃过啊。”
林楚深吸一口气,秉着呼吸看他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还真是啊。”他乐呵呵看她:“咱们什么时候见过,你去过A市是不是,给我说说咱们怎么认识的?”
林楚挺直了背,还是一脸审视看着他不语。
“应该是这样,要不我以前也没来过这儿啊。那要不我还认识这儿一人,程棋你知道吧,就是你们旅游团的股东。”
他一板一眼说着,根本没有任何调侃的迹象。林楚这时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儿了,这一会儿一变的太突然,她懵得都不知道从何问起了。
“你认识程棋吧?”他重复着。
“当然”回答的不是林楚,而是端着饮料过来的小雅,她把一杯冰柠檬水放到林楚面前,抱着托盘跟宋远笑说:“这位可是我们未来的‘程大嫂’呢。”
“哎呦是吗,看不出程棋的口味儿也挺重的啊。”他听完小姑娘的话竟然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林楚看完这一幕才明白宋远是真不认识她了,一样的名字、一样的长相,难道是电视里说的灵魂出窍了,还是怎么着了?
小雅细细端详了宋远一阵,脸色微红:“先生是来这里旅游的吗?”
宋远还没完全收回笑容,不甚在意地回着:“嗯。”
“那您要点什么饮料,我们这儿有特色乳酪冰球、杨梅甘露,还有……”
“跟她一样。”宋远指着林楚的杯子道。
“好,您稍等。”
林楚一动不动盯着他看,试探着问:“她说我和程棋有关系,你,都不生气?”
“生气?”他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不过,我倒是有点儿奇怪。”
“什么”她警惕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闻不了浓香味儿,程棋应该都不知道。”
林楚重重靠在椅背上,失神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究竟她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眼前这个人又到底是不是宋远。
随后的行程,她都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各种疑惑和猜想汹涌袭来,她被这些个问题挤得头痛欲裂。
晚上回到家,林楚直奔向抽屉拿出程棋临走时留下的国际电话卡。事到如今她能问的也只有他了。幸好,程棋以防万一每次出国办事儿的时候总留给她留下联系方式。
那边一遍遍提示着信号不通,她就挂断重新拨通,直到十多分钟后,终于接通。
信号实在不好,声音刺啦刺啦的。她没有废话单刀直入:“程棋,我是林楚。你跟我说实话,我走之后宋远到底怎么了?”
那边默默停了一会儿,声音有些紧张:“你忽然问这个干吗?你是不是去 A市了?”
她深吸一口气:“就当是吧,你快告诉我。”
“林楚,这事儿你还不知道的好,对你对大家都好。”
“好不好我自己会掂量,你只要告诉我就行。”
“这个……”
听出他的不情愿,林楚顿了顿正色道:“你不说,我可以去问宋家的人。”
“好好,我说,你别激动。”
“嗯,你说”
“我也是把你送到S市回来之后才知道的,你走的那天,宋远后面又追过去了 。因为开得太快撞在立交桥的柱子上,当时,很危险。”
林楚心一紧,问道:“然后?”
“当时主要是心脏和头部撞得格外严重。他被送到顾峰那儿,请到最好的专家,手术连续进行了两三天,才把人从阎王殿拉了回来。醒是醒了,可意识就停在十几岁那时候了。简单来说,二十岁之后的记忆,包括你已经被他的大脑删除了。”他语调平静地陈述着这些往事,最后时情绪才有了波动:“林楚,不告诉你这些是真的希望你不要再掺和到宋远的人生了。宋家的人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的。”
“程棋你瞒得可够瓷实的。”她握紧着电话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会回去吗?你会守在宋远的身边吗,宋家的人又会怎么对待再次回来的你?”
她不知是气,还是无奈,长长舒一口气:“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吧。”也顾不得程棋那边说什么径自挂了电话。
蜷缩在沙发上,头深深埋在膝盖之中。被封埋的记忆瞬间瞬间涌出,
“林楚,你怨我恨我,我都理解。可是,我情难自禁、爱你成魔的心,你又可否真的明白?”
这条信息之后,事故是不是就发生了?
把所有记忆藏在内心的人其实不只是她,原来这几年埋得最深可内心记得最清晰的却是这句话,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深重叹了口气,她走向床边的柜子,翻开里面最深层的抽屉——那是一个沉甸甸的信封。这个信封是三年前收拾行李时发现的,她确实那不是属于她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宋远放进去的。那么强烈地想要摆脱过去,所以没有打开,可是每次要扔的时候,却总是犹豫一下又放了回去。
沿着信封边缘摩挲了半天,她抿抿嘴,终于撕开了那个信封。
里面是一张卡,三张日期不同飞机票,一把形状精巧的钥匙和一张写了字的纸。
那张卡上面的字应该不是英文,而飞机票竟然是三张飞往法国的过期票,带着种种疑惑,她最终打开了那张纸。很确定是宋远的笔迹。
林楚,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说明我们的逃亡计划失败了。当你找不到任何人救援的时候,就拿着机票先去法国,下了飞机用这张卡取一些钱,密码就是你的生日。然后根据我在下方给你写的地址拿着这把钥匙去那里安身,这是我以备不时之需在法国买的别墅,这里的任何人都不知道。到了那里只要你打开房门就会有人把一个大型牧场的地址和契约书给你。能出去的话,我一定会过去找你。可是如果最终都没能逃脱命运的束缚,这些东西也应该够你在那里衣食无忧的生活了。
飞机票订了三张日期不同的,你看准哪一天出去安全再走,剩余的两张一定要撕毁。
孤独把你扔在异乡实属无奈,还有,爱你!
信的最下方是法国里昂市一栋别墅的地址。
她拿着那封信,眼泪一滴滴掉在上面,模糊着上面的字迹,模糊着视线,却清晰了脑海中当年的离别的一幕幕场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宋远是如何为了保住她向家里妥协,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丢下荣华和家人带着她私奔,又是在怎么撕心裂肺却又无助的情况下才说出“林楚,你不知道你真是傻,你怎么就不知道我是多么多么爱你。你都不知道,爱的我都没有自己了,你真傻怎么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