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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老爷进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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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辖地过着不是训鹰练犬打打小猎、就是带着僮仆游僧寺名园的优游自适的日子的武宁节度使符老爷,某日忽接着京令,调他自徐州入朝,改镇衮州,加兼侍中。衮州所镇比徐州大,自然是升官了。

当地名流得知,纷纷前来祝贺,符老爷一面忙于应酬,一面这几年悠哉日子过惯了,且又携着一大家子,实在不太愿意搬。何况照例,节度使每调度一个地方,先要进京拜谢皇帝。

新皇帝他还没见过,所以更加莫名其妙这份恩典从何而来?要说是京中有熟人提携了他一把,可也没见有人来讨人情啊?

暂且把疑问压在心里,如今七个儿子中六个都有了自己的差使,最小的一个本就在京跟着他三哥,倒是不愁。唯独女儿剩了三个云英未嫁,本来催说四丫头五丫头回来的,现在看也不必了,到时与夫人一路带她们到新地方去,再找人家。

于是款款包袱打点,让早升了管家的阿玚奉着两位姨娘带着东西及仆人先行赴任地,自己和夫人留了几个贴身的轻车简装往京师而来。

“吁——”

马车在城门外停住,阿瑥伯在车外禀报:“老爷,夫人,三少爷四少爷七少爷迎接来了。”

“三哥四哥七哥?”六小姐泷羽不过十岁,青葱可爱,忍不住就要探头出去。

“泷儿!”张夫人咳嗽一声,泷羽乖乖缩回坐好。

“老四也在?”符老爷一把掀了帘子,正巧昭愿昭寿昭敏下马,齐齐拱手拜道:“爹!”又朝车厢施了一礼:“娘!”

因在外,张夫人略把脸露一露,很快就放下了帘子。

“你不是在洛阳吗?”符老爷先不论别的,问昭寿:“阿起呢?”

昭寿本就是争取坦白从宽的机会而来,故老实道:“年前我们就到了京城了,后来……爹!好不容易阿起不回那个伤心地,咱们自然随她不是?”

符老爷将手指关节掰得格格作响,“好啊,丢了差事还找理由,还不让我知道——你给我站住!”

不孝儿子抱头就跑,符老爷老当益壮围着马车追,昭寿边跑边喊:“爹啊,我不是有意要瞒你,我只是不想让你老人家担心哇!”

“放屁!”符老爷张口就来粗的,恨铁不成钢:“我符第四的威名全让你丢光了!”

“又不是只有我瞒你,三哥四妹五妹都瞒了!”

“你放心,收拾完你的,自然有他们的份!”

由于弟弟无畏的揭发检举,本来打算劝架的昭愿停住了脚步,颇为惬意的观着骨肉被打的场面,显然丝毫没有亲者痛仇者快的自觉。

昭敏则想开口却觉得不够份量。

还是张夫人一句话阻断了两父子的闹剧:“行了老爷!这不是在咱们自己地盘上随您怎么整,莫让人家看笑话!”

符老爷这才停下来,理理自己的胡须,“哼!”

于是早已成家立业的符四少爷只有顶着那么大还被父亲打的笑话、如同蔫了的黄花菜般,一路远远的掉在车队尾巴上,进了城门。

不妨多远,一列银白轻甲、组缨佩绶的官兵遥遥驰了过来。

“是羽林军!”符老爷识得厉害,忙道:“快避让!”

孰料人家找的就是他。一头领摸样的到了跟前,长戈横放,抱拳:“来者可是武宁节度使?”

羽林军乃皇帝身前禁军,符老爷不敢怠慢,忙越马而前,也是抱拳:“是。敢问将军,是否陛下召见?”

“将军不敢当,在下不过区区中郎将耳。”头领丝毫不见传闻中的跋扈,还礼:“确是陛下有所耳闻,故命在下前来,已经有宅邸赐公,并车马及彩帛等,请符公随我来。”

符老爷闻言,又惊又疑,望三子一眼,昭愿也流露出不解的神色,符老爷回过头来,先唱了个喏:“真是皇恩浩荡!只是符某无才无德,未曾闻有赐宅之例,皆因我们这些镇守地方的,多不在京长住,敢问将军,难道是改了规制了不成?”

“规制倒不曾改,”他客气,中郎将更客气,和颜悦色:“然上头既然这么吩咐了下来,我们唯照做尔。符老爷,请吧!”

在他们看似彬彬有礼而其实不容拒绝的邀请下,一行人生生转了方向,眼睁睁离昭愿所居之东水门越来越远,过相国寺,过朱雀街,直到到东华门。

“住这儿?”想到这一带是就是皇宫的外门,符老爷心内开始咚咚打鼓,自己最近没做什么惹人疑心的事吧?把个节度使放离皇宫这么近的地方,到底那年轻的陛下是方便就近监督还是表示信任?

中郎将摇摇头:“此处虽繁华,却过于吵,符公未免屈就了。”

“不不不,不屈就,哪儿都行。”符老爷嘴里这么说,暗中总算吁口气。

最终目的地是离东华门不远的陈桥附近。陈桥跨京中最大的河流汴河,而汴河左右沿岸长柳披拂,河水清澈,不时船只划过,是个闹中带静的好地方,中郎将带他们到了一所高宅大院。

吱呀,门应声而开,一个五十开外的看着极精干的老者带了两个仆从迎了出来。

“大人。”他唤,很是恭敬。

中郎将唔了一声,对符老爷道:“刚刚清扫完毕,留下他几个侍洒在这里,供符公粗使着用。”

“何则敢当,何则敢当!”符老爷一迭声,那老者便唤他老爷。

“这可真是太厚待了!”符老爷搓着手:“实在该即刻进宫向圣上谢恩!”

“不急,”中郎将答:“陛下吩咐,说老爷赶路,风尘仆仆,该多休息两日。老爷自管安心洗尘,届时陛下会有旨意召见。”

“多谢将军!”符老爷朝阿玕使个眼色,阿玕会意,摸了个手包过来,符老爷便趁转身时将手包塞到中郎将袖子里:“承蒙将军一路照顾,以后还有多提携之处,望将军记兹念兹。”

中郎将将手包掂掂,对分量颇为满意,满口道:“符公是陛下跟前红人,在下还须老爷提携是真!”

两个人又客套一番,中郎将把该交接的交接了,带着人返程。

待他们一走,遣退那些不认识的仆人,方才还一片欢天喜地神色的符老爷凝了眉,在堂前茶几边坐下:“我竟猜不透这一切到底是在演什么把戏?昭愿,你看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朝堂最近有什么大举动吗?”

他们这边父子四人说话,张夫人不便参与,带了泷羽退出来,正巧这时门上报有三位小姐到,想是起羽落羽淞羽得了消息赶来,当下扶了阿琼便走,果然在半道里就迎到了人,母女相见,欢喜得不得了,当下亲亲热热挽了,从正院便门出去,又是另一个清幽院落。

“我看这架势,短期内恐怕走不了。要是老爷朝见回来确认后,你们就别住老三那里了,搬来这里住,人多热闹一些!”

母亲既然这么说,女儿们自然只有答应的份。张夫人端详着院落布置,道:“房屋也给你们分派好,当中是个堂屋,这个得空着,阿起你住东面一间,落羽住隔壁厢房;西面那两间打通了做个套房,淞儿泷儿可以将就住得了。”

起羽道:“从前娘最是嫌我们烦的,如今却倒不嫌了?”

张夫人道:“以前十几个,可现在一个个长大啦,儿子还好,女儿们是长了翅膀飞出去的,嫁出去就难得回娘家,所以现在趁着你妹妹几个还在,多让她们享享家里的福。”

难怪淞羽比寻常闺阁大胆。起羽莞尔:“娘要是不嫌我闯祸,我以后就一直陪着娘。”

张夫人心想,我的苦命孩子。想想她独自避到洛阳这几年,眼中就要流泪,终是忍住,嘴上叱道:“咄,你个闯祸头子,是想着娘给你在后面给你收拾那些鸡零狗碎圆场吧。”

大伙儿都笑了,时间飞快,不多会儿已是上灯时候。弄了一桌筵席,无非家人团聚说说笑笑,张夫人说了把女儿接过来的打算,男人们都赞成。

于是第二日弄了几辆马车搬东西,按母亲派定住下,起羽带符老爷张夫人去看了一两堂,别看符老爷对四儿子见面就追着打,对这个大女儿做这些可说是“惊世骇俗”、起码在寻常人眼里决不是一般女子敢做出来的事,却没有半句责怪,还笑呵呵调侃女儿:“当初可是老爹给你出的银钱,照银钱早还我的情况看,想来赚得不少,女儿呀,爹要是没钱使了,可愿意借爹几两花花?”

“越老越没个正经!”起羽还没说话,张夫人先瞪了自己老爷一把,转头对起羽道:“你开这个铺子,有人找麻烦吗,有人上门衅事吗?”

“对对对,有没有,有没有?”

看他样子,仿佛巴不得有似的。起羽失笑,“爹娘看我像是个吃亏的?”

“就是呀!”符老爷一拍大腿,“我就说我女儿要是个男儿身,那就是当年的符某第四!来来来,女儿,赶紧说说你是怎样对付那些上门来踹馆子的流氓地痞、宵小混混?”

仿佛那是多么热血的战场。瞧瞧一旁捂嘴忍笑又不敢笑的阿玱及药铺众多小学徒的竖着耳朵听的情状,张夫人实在忍受不了自家老爷的威严眼看扫地的趋势,对起羽道:“外面看诊的还有很多,我们先走了。”说完拉人出门,符老爷还意犹未尽:“喂,喂,老爷我还没说完哪——”

余音袅袅。

大家看着起羽,头顶有乌鸦飞过。

起羽干咳一声:“看什么,还不赶快做事!”

每到一天傍晚、如果病人又不多的话,起羽爱让蕊微冲一壶茶,在一两堂储药房里,靠着它那斜对大街的栏杆,对着夕阳静坐小半个时辰,然后再吃晚饭。

这日送走爹娘也一样。收拾完了,凭栏下视,缓缓的清风徐来,颇觉凉快。忽见马路上一大群人,远远的自东而西走将过来,仔细一看,却是几名捕快押着一起犯人走过,吸引了许多闲人跟着观看。犯人多半蓬头垢面,这也不必管他,可其中一个却不甚安份,大概捕快嫌他走得慢,推了一把,他踉跄两步,终于忍不住骂了两句土语,起羽一听恁口音,正喝着的茶盏差点一个没把稳,掉将下去。

赶紧下楼,辨认出果然是赵匡义。非但他,旁边几个大个儿的,不是他哥阿赵、石守信几个,却又是谁?她赶紧挤到人群前面,大喊:“阿赵,阿赵!”

赵匡胤听到她呼声,视线找寻过来,她问:“你们这是怎么啦?”

石守信赵匡义也瞅见了她,一时眼中燃起亮光,可瞬间又黯淡下去。

捕快叉腰走过来,“干什么干什么,当街喧哗干甚!扰了公事,大爷有你好看!”

起羽端起笑脸,从腰间掏出一个约二三两的银锭子递了过去,“捕快大哥,麻烦打听打听,他们这是犯了什么事,要送往哪里去呀?”

捕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银子捞进怀里,这才正眼打量她,“哟嗬,这是位少爷呢,还是位姑娘呢?”

起羽心道你管我男女。面上仍笑:“大哥帮个忙。”

“去,大爷也没功夫跟你闲扯。看你诚心的份上告你一句,他们是洛阳押解来的,本在千骑营当一个甚么小小差事,不知为甚得罪了长官,差事撤了,如今由我等押回原籍,等候受审。”

“是遣到开封府吗?”

“自然。”

起羽便尾随他们到开封府,看人被押进去,在外面转了一圈,打听清楚开封府尹姓刘,大名铢。

刘铢?

这名字耳熟,想半天想起来,莫非是辽国时曾遇到的那个?可据当日情况,他大约活不了,难道是同名同姓?

眼看天黑下来,她回医馆嘱阿玱他们先吃,并让蕊微回去跟爹娘说今晚自己到三哥家住,然后匆匆赶到东水门。

昭寿一听赵氏兄弟被抓到这儿来了,琢磨了会儿道:“阿起,这事儿会不会跟你之前管的石家大姊一事有绊。”

“听那捕快所说,我也这么觉得,所以赶来跟你商量。”起羽道:“他们虽然粗野,却不是不识眼色之人。”

“待我修书一封给怀良,问问他是否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主意好!”起羽赞成,一面道:“他们如今被押在开封府,会有重罚吗?”

“这个你且不必担心,既然差事都撤了,大不了挨一顿打,贬为平民,重新来过。”

“重新来过!你倒是看戏的说得轻巧,”起羽白四哥一眼:“知不知道赵家兄弟就是因为靠他老爹那一点俸禄吃不饱,才从小出来混的,不容易。而且,他们得罪的是提督,会不会跟开封尹连枝儿通气,为难他们?”

“好好好,我错了。”昭寿赔笑:“你后面说的确实有担忧,可惜开封府尹我却不熟,要不明日我找三哥试问试问。”

“嗯,不一定府尹本人,看能认识里面什么人,探点消息也好。”起羽道:“如果是因为当初我闹了那么一场后来害得他们兄弟难做,这个忙我就更要帮。”

开头事情进行得颇顺利,昭寿辗转托人结交了号房里的一个司官,放出话来说洛阳来的几个人都不是大事,巴结巴结甚至打都可以免去,直接走人便是了。符氏两兄妹一听,哪还有不打点的,昭寿趁机去狱中走了一遭,问他们为什么落到今日状况?赵匡胤道:“有个把总处处为难我们,我们一再忍让,总是被他找到衅头,最后一次,不过因为营中欠了数月薪俸未发,多嘴了两句,被他听见了,告到提督面前,说了一大套坏话,在我们原想,只要到得提督面前,虽不至于一五一十的伸诉,但认了错,受顿罚也就罢了。谁知到得面前,听把总说完,提督也不问我们一句话,便判了打一百板,撤去差事,解送回籍。”

“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明显是一桩前情后节呢。”昭寿道:“不过既非作奸犯科,你们只管放心,我跟舍妹定当鼎力相救。”

赵匡胤称谢。

“不要客气,也不许你们客气。怪只怪阿起太涮人家面子,到底脾气冲了些,没料到后面留下隐患。”

“千万不可这么说,”石守信插道:“如果不是我家阿姊的事,大小姐怎么会管?只怪我连累了兄弟。”

“是啊符四少爷,怎么好怪大小姐?这会儿我们还得承你们情面。”赵匡胤也道。

“好了好了,”昭寿笑:“事情既然说开,大家可安心静等。不知各位家中知道各位的事否?”

赵匡胤摇头:“岂敢让家中知道,徒添父母担忧。”

石守信道:“我本来也说不说,不过阿姊总归知道了,定会托人写信回家告诉老母。”

“那各位将来有何打算,真的各回老家?若父母问起来呢?”

大家沉默,回家?哪个不是家中不好才出来,回去只有饿肚子,还不如在外面游荡。

“最近我承蒙宣徽使的关照,谋了个督修皇城城墙的使职,正是招人丁的时候。刚才赵兄弟言洛阳多月俸米未发,各位是当兵的,不知肯否屈就到我那里挂个名字,该干事干事,该吃喝吃喝,总不至于欠薪就是。说不得事情办得好了,还有点好处可分,大约出息还不很坏,不知可否愿意?”

大家听了,话说得这么漂亮,哪有不答应的,道谢不已。

然而过了三日,照期限去提人的日子,人没有提回来,昭寿却带着一脸气忿忿的回来了,说道:“奇怪,奇怪!”

起羽中断正在进行的诊脉,交待阿玱今日不再接待看诊的病人,把他延至药房中,问:“怎么啦?”

“本来我是派阿瑁去的,后来想想,看在你面子上,还是亲跑一趟。先是在门外等,但过了该放人的时辰,人没放出来,我想这在公事上头也是常事,接着等,岂知足足多等了一个时辰,也未见有任何动静,当下到门房里打听,说今日根本没有放人的条子。这可奇了,便又托门房去找号房司官,谁知他们说他临时领了个啥啥差使,出京去了!”

起羽听了,疑心道:“就算司官走了,该放的还是得放呀?”

“正是,他们那件事连销案都算不上,无端拘着人不放是什么道理!所以我想要是实在不行,干脆公对公去找府尹问个明白。”

“不行。”

“喔?”

“四哥,经过这件事,我倒是有点想法:像我之前那么闹,自己是出气了,可人家受气的,哪个不切齿?何况是那样不给面子的闹法,所以容易结下冤家。”

昭寿道:“尤其是官场上这些人,外面看着不甚么,骨子里是截然两路的——既然扯到处世上面来,阿起,莫非你的意思,阴着来?”

“不说阴着来吧,起码让人下得了台。”

“啧啧,想不到,小霸王会有吐出让人之语的一天。”

“我知道,无论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我都是幸运的,因为大家都护着我。”

“那么,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护着你吗?”

“不得不忍受吧。”起羽吐舌。

昭寿微笑:“却正是因为你的性子。”

“诶?”

“大家都习惯了两面做人,都习惯了精明计较,都习惯了欺善怕恶,都习惯了表面上一本正经暗地里巴不得多看人家笑话。而阿起你,你是酣畅淋漓的,在某种程度上,你做了我们大家都不敢做的事,对那些恶流,从来都是明亮亮的叫破了它——”

“那是因为你跟我站在一边啊!”起羽打断,“有时候换一边想,啧啧,我自己都不见得能忍受我自己。”

“哈哈!”昭寿一笑,“好吧,不扯这些。你不让我去找府尹,是怕我跟你一样来个快心之谈么?”

“现在想想,四哥不是我,倒也可以一试。不过千万别惹恼他便是。”

然府尹避而不见。十天里大约求见了七八次,姓名也通报了,事由也交待明白了,不过就等府尹的一句话——你说府尹要是拉下面子不放人吧,那起码也是个确信儿;可府尹偏偏不说到底放是不放,昭寿每次去,门房都客客气气的接待着,总说真不巧啊老爷出去哪位大人府上了,或头疼不方便见客啦——要知道作为开封府尹的门房也是很忙的,对老出现的人十个中九个不耐烦,偏偏符四少就是剩下的那耐耐烦烦的一个,甚至茶水都不缺,供着。

昭寿真是百思不解其中之意,回来跟起羽说,起羽亦满腹狐疑,一时坐在那里出神。

昭寿道:“虽是这么说,你也不必着急。我再从别处想想办法。”说着,喝了茶,离开了。

起羽习惯性靠在栏杆上往下望,忽底下一人使劲朝她挥手:“阿起,阿起!”

是昭敏。起羽直起身刚要招呼,却又看见他身后另外一人。

郭荣。

昭敏是第一次到一两堂,兴致勃勃的四处参观,起羽干脆吩咐了阿玱带他,自己仍坐在药房,静静喝茶。

“好久不见。”

抬头,看向出声的人。良久,继续低头煮红泥小火炉上的开水。

来人不请自坐,她道:“孤男寡女,似乎不宜同处一室。”

“闻到茶香,进来讨杯茶喝。”

“吃完一杯就走?”

那她可以忍。

他低低笑起来,声音醇厚。

起羽怒视他:“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你有烦恼,对吗?”他道,“这阵子看到你,都少有笑容。”

这阵子?起羽悚然抬眸,郭荣似漫不经心道:“我有空时,就会从楼下经过,看看你。”

起羽想,以后她大可以离栏杆远些了。

“我是有烦恼,”她慢慢道:“你可愿意帮忙解决?”

“说。”

“那就是,从今以后,你离我远点,那些每年生辰送来的瓷器,也不必了。”

“你不喜欢?”

“不喜欢。”

“那你把它摔了好了,我会做出更好的给你。”

做?他说错了,是买吧?

哼,起羽咬牙,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每次当她不接时,那送的小厮就会将匣子打开,然后道:“我家公子说了,若姑娘不喜欢,尽管摔着玩,也算博姑娘生辰一笑。”——然后看到那显然不是一般通透细致的瓷器,起羽就下不去手。

“我知道你喜欢素色,且是那种淡青而近透明、又带些微微湖水反射天蓝的颜色,对吗?”

是呀是呀,很难描述的一种颜色,汝窑越窑有虽有,但都只是大概接近,始终不是她心目中的颜色。起羽一松口,差点就要跟他讨论起来了,猛然眨眼,不接他的腔。

水开了。

她投叶、温盏、斟沏,默默无声。

他道:“想不到你做这个,如行云流水。”

“跟崇训学的。”

这下把他顶没了声。好久才低道:“你始终不曾原谅我,是吗?”

“不。”

他面现一丝欢喜。

然而她道:“过去的种种一切,该忘记的,我早已忘记了。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别人对我好,我不能回报十分,至低也该记得,不应辜负,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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