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十三(1 / 1)
他仰头看了看我,就那么凝视着不说话。
我忍不住问他,“你看什么呢?”
他说,“我在估量你的肌肉力量……”
我说,“你要干嘛?”
他手在地上蹭了蹭,然后向我伸出手,“你拉我一把呗。”
我看了看他灰突突的手,一面嫌弃他脏,一面觉得难看,我干脆直说,“不愿意拉你。”
他冲我吐了口唾沫,“蠢蛋!”
草!
我抬起脚,瞄准他的脸,“你骂谁?”
他偏着脸,斜着眼睛看我,“快点,拉我一把,我尿急……”
我说,“你直接尿呗。”
他白了我一眼,“你怎么这么恶心……”
我,“恶心的是你又不是我,你怎么恶心关我毛事。”
他又像老太太一样抿了抿嘴,还砸吧着嘴嘀嘀咕咕了什么。
我踢了踢他的脸,“说啥呢你?”
他哎哟了一声,“你这人真没素质,怎么拿脚打招呼……”
我收回脚,觉得自己跟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较劲跟个神经病一样。
于是我抬脚就要走。
他突然“啊呀”一声。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抬着上半身,跟条断尾蛇一样伸长胳膊指了指不远处那个棺材,“那只老鬼是被你干掉了吗?”
我知道他指的是之前那个被我弄死的老头,于是就“嗯”了一声,“已经死了。”
他嘿嘿了一声,说,“既然他死了那我就爬出来吧。”
然后他双手用力,支着身子就往外爬。
终于爬出来后,他并着双腿伸直了坐在原地看着我,说,“那老鬼有没有轻薄你?”
我想起那天的尴尬事,有点不自在的说,“没有。”
他说,“那你真幸运,不过我也挺幸运。”
我忍不住好奇的问,“你怎么幸运了?”
他说,“那老鬼想轻薄我的时候我就装死,然后就躲过去了……”
我看了看他青白的脸,“你确定你是装死吗?”
他认真的想了想,“啊呀……有点记不清了,反正被他埋了。”
我想象了一下如果我被活埋,我还能不能继续装死,最后不得不佩服这位仁兄,说,“你强。”
他沧桑的呵呵笑了笑,然后就故作深沉的不说话了。
我看他好像挺自得的样子就不打算打扰了,于是我转身欲走。
但是他又“啊呀”了一声。
我头都没回。
我走了五六步的样子吧,就觉得走不动了。
我低头,我的小腿上缠着一双暴突着青筋的双手,那双手的主人还痛哭流涕的冲我呜咽,“别走……求你,别抛下我……”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
他在我腿上蹭着他脸上的土,也不知把什么黏糊糊的东西蹭在了我的裤腿上,然后他洗干净脸一样清爽的对我说,“小帅哥你叫啥?”
我低头看着他,“松开。”
他,“哦。”
他还是坐在地上,仰头问我,“少年你尊姓大名?”
我,“关之洲。”
他,“关关之洲,雎鸠雎鸠~”
我,“……”
他问,“那我叫啥?”
我没好气的,“你问我我问谁?”
他很不要脸的抹了把鼻涕,“你给我起一个呗。”
我,“傻帽。”
他,“那是你的名字。”
我瞪着他。
他,“换一个。”
我,“傻逼。”
他,“不做你兄弟。”
草!
我好想踩他!
他握拳在我腿上锤了一把,“快点想一个名字,没名字不开心。”
我甩开他的手,“你爱叫啥叫啥!”
他,“那我就叫啥吧。”
他,“不行,不好听。”
他,“还是傻帽吧?”
他又扒拉我,“叫一声我听听,傻帽。”
我,“……”
他,“算了,骚年你一点都不可爱,我叫祥云。”
我,“……”
他,“算了,我还是叫厚土吧。”
我不想听他继续啰嗦了,我觉得他比高树还可怕。最后我严肃的对他说,“你能让让吗,挡我道了。”
他静静的瞅了我一会儿,“你又要抛弃我……”
他盘起腿,两手捏出兰花指摆在膝盖上,“敢问兄台要前往何方?”
我,“……”
我觉得我好像有点适应他了。
我,“我不知道。”
他抽空抠鼻,抠完继续兰花指,“那你瞎走啥?”
我自动忽略他的话,我想到好歹他是个土著,也许有点用,于是我问,“这里是桃源城吗?”
我姑且叫他厚土,厚土缩回手指,似乎有点畏缩的说,“这里哪能是桃源城啊……”
我心一惊,难道走错地方了?总不至于这里是阴间吧?
厚土继续哀伤的说,“这里只是桃源村,城里俺还没去过。”
我,“……”
厚土抬头瞄了我一眼,“不过你别嫌弃这里穷,虽然这里人烟稀少,但是依然有些宝贝。”
我一听到宝贝,就忍不住问,“是什么宝贝?”
厚土鬼祟一笑,“你知道小孙寡妇吗?”
我,“……”
厚土继续为我形容,“就是一个穿着特土特土的妇女,整日跨个篮子可哪飘……”
我,“好巧……”
厚土眼睛一亮,“快带我去,她篮子里是宝贝!”
我们并肩……并腿?……我快步走着,厚土在地上刷刷的爬。
过了一会儿我就受不了他的声音了,我停住脚步,“你会走吗?”
厚土用看白痴的眼神看我,“你才不会走……”
我,“那你为什么不站起来走?”
厚土,“爬起来显得吓人啊……”
我,“……”
又过了一会儿,他自己站起来了,“好累……”
我心好累。
又走了一会儿,我突然问,“你不是一直埋在坟里吗?为什么你知道……咳,那个孙寡妇?”
他抬头望天,望了一会儿之后说,“可能是我死前知道的吧……”
我,“……能把吧字去掉吗?”
他,“为啥?”
我,“没事。”
他,“唉,焦躁的骚年……”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