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二(1 / 1)
我睁开眼睛,四周死一样的寂静。
薛铭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被他随意的抛弃在这里。
我隐约觉得一切都是我太天真,薛铭在这里游刃有余的样子,我怀疑也许他出入这里根本就是毫无问题,那么这岂不是意味着我只是一个牺牲品?我被他骗进来……为什么呢?
我想不明白。
我坐起身,浑身酸疼,我低头看一眼自己,我的胸膛上青紫遍布,当然不是吻痕,那都是薛铭掐的。
我麻木的看着,用手抚摸我的皮肤,它们那么丑陋,却还向我传递着疼痛。
我一动不动,我的脑子此时陷入一种真空状况,这种感觉很奇怪。
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我毫无方向。
我将腿搭在床下,低头看见地上薛铭的衣服。
我突然一笑,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笑什么,可我就是想笑。
这件衣服破破烂烂的躺在地上,和我一样狼狈。
它已经破碎,是我昨晚撕得。
薛铭侮辱我当然不会想要脱衣服,可是被我抓烂了。
我捡起那件衣服,放在腿上抚摸。
我的心突然急促的跳动起来,我仿佛闻见薛铭的气息,仿佛听见他的喘息。
我再次笑了,我在这一瞬间豁然开朗,薛铭薛铭,是你揭开我的面具,让我的恶心露出来,那我……何必继续隐藏呢?
我爱你,我想要你,我现在就去找你。
有了目标让我觉得重新有了力量。
我光脚走下床,来到门边。
破旧的木门被我打开,它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门刚被我拉开一道缝,我就猛地将门关上了。
我的心跳得很快,腿都有些抖。
门外有人。
她站在院子里,手里挎着一个盖红布的篮子。她的头发像是好多年没有梳过一样凌乱,她的眼皮耷拉着看地面,地面上方是她垂着的脚尖,她一动不动的飘在那里。
我哆嗦着插上门,尽量不发出声音,刚将门插拨动到位,门就传来“砰”的一声。
我被震得倒退了一步,慌张的拿一边的椅子去抵门。
椅子不够,我还想回身去搬桌子,但是我一转身,就看见那个妇女悬在桌前看着我。
我吓得声音都发不出了,踢翻椅子就去开门,越急越打不开,我还不时地回头去看,那个妇人有了动作,她在篮子里翻着什么,低着头特别仔细的样子。
门终于开了,我慌忙的逃了出去。
我跑了很久,直到呼吸困难,我才弯腰喘气。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只鬼没有飘来追我。
我松口气,这时才察觉到浑身凉飕飕的,脚掌也很疼。
原来我只穿了内裤,鞋都没穿就奔了出来。
我不敢回去取,但是我得穿衣服,因为真的很冷。
我在风中站了一会儿就有了主意,于是我拔腿沿着一条熟悉的小路走去。
很快,那片坟地出现在我眼前,我找到那具之前抓我脚腕的尸体,扒掉他的鞋,穿在我脚上。
鞋有些大,我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最后把目光定在那些突起的坟丘上。
我用棺材板挖坟,我心里诡异的平静,甚至如果挖出个粽子来我可能都会用棺材板拍下去。
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旦我接受了现实,有了心里准备,我便不需要害怕。
因为就算害怕又能怎么样呢?
被吓死吗?
没人会帮我,我不想死,那么我只能自己救自己。
我忘记我挖了多久,在做这样的事时我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畅快,我想,也许我本来就是个变态。
也许每个人都是变态,没有爆发是因为被逼的不够狠。
如果你的生存面临威胁,那还顾忌什么呢?
我终于凑成了整套衣服,它们都是我亲手在死人身上扒下来的,那些腐烂的,变成骷髅的尸体被我略过,新鲜的我则跳进他的棺材取他的衣服。
这些衣服上黏着土,还飘散着恶心的气味,但是我还是要穿。
不是说这里的人可能是鬼,而鬼可能是人吗?
我现在这样像不像鬼?
我将被我扒过衣服的尸体重新推进土里,他们真丑陋,还是不要再见天日了。
我有些累,就坐在一边的土堆上。
我的目光放空,想起自从来到这里我还没吃过东西,不过一点也没觉得饿。
也幸亏不饿,如果饿的话我该吃什么?人肉吗?
我低头掸了掸腿上的土粒儿,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叹息。
我的动作顿住,但随即我握住了一把土,然后缓缓地回头。
一个人露着头,他的下半身还埋在土里,他表情麻木的看着我,用沙沙的声音说,“你还我衣服……”
我一把将手里的土全扬在他脸上。
他连眼睛都没眨,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发麻,顿时狠劲儿上来了,我站起身,一脚踩在他脸上。
我把我的愤怒全都发泄在他身上,我厌恶这些鬼怪,这些恶心的东西。
它们都去死吧!
我满脑子的暴虐,那张脸几乎被我踩得变了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一半身子被埋住的原因,他始终趴在那里任我踩。
后来我踩累了,就站在原地气喘吁吁的瞪视着他。
他转了转脸,像机器人一样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他开口说,“你竟然踩我……”
我一脚又送了过去。
他说,“你竟然还踩……”
我这回把脚踏在他脸上。
他说,“你怎么还踩……”
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气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全消了,就那么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他。
他说,“别踩了……”
我,“……哦,那你别吓我。”
他突然呜呜的哭,“你抢我衣服还踩我……疼死我了……”
我,“……你怎么不躲。”
他,“你动作那么快……”
我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到底是有点同情,于是缓下语气冲他道歉,“抱歉。”
他,“没诚意。”
我,“你还想怎么着?”
他歪着嘴扬着脖子想了一会儿,“你把衣服还我……”
我断然拒绝,“不还。”
我瞟了他一眼,又补充,“你死了都死了,还穿什么衣服。”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说,“我还没死透……”
听他这么一说,我反而有点不太确定了,难道他是人吗?
可是他明明是从坟里爬出来的。
我于是试探他说,“那我帮你死透一点?”
他像老太太一样抿了抿嘴,“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别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