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回府 （下）（1 / 1）
扶海突然间睁开双眸，偌大的太阳刺痛了他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扶海艰难的起来，拖动着脚步。“你醒了？”扶海面无表情的吐露出这几个字。
小蝶：“恩。海少???”看着海少爷的疲惫的神情，本想再问上一句。可还不等说完，扶海漠然的将其打断：“醒了，就赶路吧。”
方府内早已一片焦灼。“已经三日了，大哥他们怎么还不回来。不会，不会出事吧！”扶秋低声道。方老爷：“不会的，海儿一向沉着冷静，即便昔儿鲁莽，但是海儿一定能把他劝回来。”“都是秋儿不好。”秋儿深深的低垂着头。“都说了，跟你没关系。”
霎时，王忠慌忙跑进：“老爷，老爷。海少爷回来了。”“海儿回来了？快，去门口。”见到浑身狼狈的扶海，眉眼之间更有写不尽的疲惫，勉强的与小蝶二人坐在马上。“大哥，你没事吧？”扶海没有回答，只是迫切地问：“雪渊回来了吗？”
“为什么不说话？”见扶秋默不作声，扶海激动的扬起声音喝道：“我问你雪渊回来了没有？”扶秋吓得泪如雨下，大哥从来都没有如此对待过她，扶秋显然被吓坏了。方老爷愤怒的叫了声海儿。扶海才慢慢沉静了下来。
“海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扶海还没回话就倒在了地上，亏了王忠在身边，扶着昏厥的扶海。“快，先把海儿抬到屋里去。”
扶秋用手边拂去眼泪边道：“琴儿，快去请大夫。”刚要走，就感觉被什么给硬生生的拽住了一般无法动弹，回头看，却是小蝶。“求三小姐让小蝶去看看海少爷吧。小蝶这条命，是海少爷救的，小蝶理应照顾海少爷！”扶秋没有想到小蝶竟会如此情谊，见小蝶苦苦哀求的神情。扶秋根本就无法拒绝。
“慢点，慢点，放在这里。”王忠道。“海儿，海儿”扶海根本就听不到方老爷的声音。或许是累了，又或许是怕了。连日来的赶路让扶海的身体吃不消，可他仍旧咬牙坚持着，只是存有一丝期冀愿雪渊已平安归来，可当听到雪渊仍旧没有消息时，心中仅蹦着的一根弦最终砰然断裂。
“海公子并无大碍，只是连夜赶路，身子有些吃不消。待我开几副药调理调理即可。”上次许大夫的话还在方老爷耳边挥之不去，这一次又怎能轻易相信。故方老爷将许大夫请到门外。“许大夫，方某一直敬重你，医术高明德高望重。你与我说句实话，海儿当真无大碍吗？”许大夫见方老爷如此坦诚，默了会，叹道：“实不相瞒，此番劳苦，怕是伤及内而未显于外。海少爷的气息出奇的弱，不知何故。请述小人不敬，此后万不可再如此奔波劳碌。否则???”许大夫有些迟疑。“否则如何？”
“否则???命不久矣。”方老爷只觉得心口一凉，脚下没有站稳身体晃悠着。许大夫赶忙扶着：“方老爷，要保重身体啊！”方老爷无奈的招招手，示意他离开。许大夫心有余，却也力不足，无奈叹息只得转身离去。
方老爷买着沉重的脚步走进进屋内，扶秋觉得有些异常，道：“爹，你怎么了？”“无事，你好好照顾海儿。爹累了，回去休息一下。”“秋儿扶您回去。”“不用了。”方老爷放开了扶秋的手。
“三小姐，你也回去吧！这里有小蝶就足够了。”“你也刚刚回来，还是你去休息吧！”“谢三小姐，小蝶不过贱命一条，只盼海少爷能快些醒过来。也好让小蝶报答海少爷的救命之恩。”扶秋并未在说什么，只是吩咐厨房，弄碗银耳莲子羹给小蝶。但此举却令小蝶惊讶不已，昔日的傲慢竟完全失了踪迹。而扶秋见扶海身旁的小蝶，对扶海照顾有加。又想着自己以往实在过于任性。
“扶昔，来。快尝尝我给你炖的鸡汤。”“你还有这手艺？”扶昔惊道。“当然，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我粲然一笑，将匙有汤的勺放在自己嘴边吹了吹，才递道扶昔的唇边：“小心点，烫。”
扶昔目光一直落在雪渊身上，双瞳剪水，螓首蛾眉，绛唇映日。秋水伊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不觉间神情恍惚。“你怎么了？我再去给你弄一碗！”可扶昔却一本正经的唤我。我驻足脚步：“怎么了？”“没什么？觉得你如今越发贤惠，虽未过门，但也懂得照顾相公，颇有方家儿媳的风范。”“你现在还有心思看玩笑，看来你是真的好了！”
扶昔见雪渊莞尔轻笑，低眉颔首间总有一种叫人无法自拔的气息。真是叫人一见就能倾心。心中暗然起誓：这一世定要娶她为妻。
小蝶惊奇的发现扶海的嘴唇微动，似乎是在说些什么：“海少爷，你说什么？海少爷？”可扶海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变化。小蝶不由得侧耳细听，只听得床榻上的扶海用微弱的声音低声唤道：“渊儿，渊儿。”
难以言表的感觉，是欣喜？是激动？还是难过？有谁可知？不过小蝶还是安慰道：“海少爷，你放心，小姐不会有事的。”扶海眼眸微张见雪渊在侧，笑容瞬间扬撒在脸上并瞬间绽放：“渊儿，真的是你？你回来了？”说着抓起她的手。“渊儿，渊儿，你知道???”
小蝶泪流满面，本不忍打断，但终究拗不过自己的心：“海少爷。”“小蝶？”悲伤与失落取代了原有的激动与笑魇，过了半响，才缓缓开口：“雪渊回来了吗？”只因亲眼见过，才会更加心痛。扶海前后的反差，令小蝶凄楚万分。强忍着泪道：“小姐，小姐还没有回来。”扶海失望的阖上眼。
小蝶小心翼翼道：“海少爷，你饿吗？小蝶去给你做点吃的。你想吃什???”扶海冷冷的道：“不用了，你先下去吧！”“是。”小蝶起身为轻轻的扶海盖了盖身子，扶海自始至终在未睁开眸。
刚出门就见扶秋正向这面走过来。“三小姐”扶秋态度难得的温和：“恩，我大哥怎么样了。”“海少爷刚刚醒了，可能是太累了，又睡下了。”“都过了一夜了，该吃点东西啊！”小蝶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只听得扶秋拼命唤着自己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小蝶睁开沉重的双眼。“你醒了？”扶秋这才松了一口气。醒来的小蝶发现自己躺在扶秋的床上，自觉不适。“你刚刚晕倒在地，可吓坏我了。你本就没有休息好，还要逞强去照顾我大哥，辛苦你了。”小蝶心惊胆战：“这是小蝶的荣幸。这，不是三小姐的闺房吗？”扶秋倒是坦然：“没关系的！”“谢谢三小姐。海少爷，海少爷醒了吗？”“醒了，也吃了东西。”
“我去看看海少爷。”说着小蝶就要起来。扶秋立即将小蝶按在床上：“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大哥已经好多了，不用担心了。”“谢三小姐。”“好了，以后不要叫我三小姐。”小蝶惊讶地看着秋儿。“唤我秋儿吧，你作我干姐姐，好不好？”
“这万万不可，小蝶怎么敢当。”“没有什么敢当不敢当。只要我喜欢，没人说什么。”小蝶迎着扶秋坚定的眸光，道：“小蝶受之有愧啊！”“哈哈，这么说你同意了？雪渊是我的姐姐，你也是我的姐姐。那我们不就是三姐妹了吗？哈哈。”说着起身就向门口走去。
“三小姐？”秋儿转回头来，一脸的不高兴：“还叫我三小姐？”小蝶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刚要出口的话也被咽了回去。秋儿见状：“哈哈，要叫我秋儿，知道吗？”“谢谢秋儿。”小蝶不太自然的吐出了这几个字。扶秋倒是颇为高兴的恩了声。
“今日的天气很好，我扶你到外面走走吧！”我道。“好。好久不见阳光了，都快忘记阳光长得什么样子了。”我打趣道：“记性这么差，若是几日见不得我，是不是也会把我忘记啊？”“那可说不准，说不定还真就不记得了。”我用犀利的目光质问着扶昔。扶昔紧接道：“所以，你要一辈子呆在我身边，不给我忘记你的机会。”我转怒为喜，垂头不语。
外面的空气的确是出奇的好，阳光愈发炽盛，缠绕着的亮光尽情挥洒。清风虽透有幽幽的些许凉意，不过这几日也莫过于是我们最逍遥自在的时光，没有顾虑，没有牵绊，喧嚣纷扰的世界只剩下恬静淡然的我与他。“我为你抚琴吧，想听吗？”“当然，自从第一次见面后，好像就再也没有听过你弹琴。”“那我就现在谈给你听。”
我不禁皱眉，这里哪有琴，我有些无奈和惋惜。见雪渊无奈又可爱的样子，扶昔道：“还是我吹箫给你听吧，好在，箫是随身带着，不会丢的。”“好。”我柔情的应着。
我靠在他的肩上，静静的享受着阳光，大地，与温暖。以前的我，不知抚琴与谁听，也从未有人单独为我演奏过；而以前的他，在未遇见她之前，亦未吹箫给任何人听，也从未见过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抚琴。相遇后，他们都成了彼此的唯一。
“大哥，我认小蝶做干姐姐了？”“雪渊回来了吗？”扶秋的兴致被瞬间打碎：“二哥还没有回来，雪渊姐自然也就没有回来。”扶海忍不住的咳了几声。“大哥，你没事吧！”扶秋急忙轻捶扶海的后背来缓解。
“没事。”扶海也觉得自己有些心急，所以转开话题道：“刚才爹来过了，说等昔儿回来，就给你许个好人家。”“大哥，秋儿不想嫁。”这是秋儿的真心话，历经此番事情后，秋儿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也不想嫁与他人，唯一的诉求，就是好好陪伴在爹的身旁。
“早晚都是嫁的。”“那，那大哥怎么不娶啊？”秋儿反问道。娶，她会嫁吗？扶海不觉苦笑了下，笑自己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欺骗。
扶秋察觉到扶海脸色变化：“大哥，秋儿说错话了。”“没有，大哥不是不娶，而是在等，等一个人。”
我慢慢将纱布打开，虽已结痂，只见颜色却似乎越来越深。我忍不住轻抚着痛人的伤口，但扶昔一声“嘶”的声音。让我的手立即停了下来。我知道，痛依旧在。
扶昔心急：“怎么样了？”我才晃过神来：“恩，恢复得不错，基本愈合了。”“那就好，该早些起程，免得爹挂心。”我点头：“恩。”“那就收拾收拾，明天就启程吧。怎么样？”“好啊。”婆婆一边敲门，一边叫道：“孩子，孩子。”“婆婆进来吧，门没锁。”“饭好了，去吃饭吧！”
饭桌前，婆婆拼命的为我们夹菜。我想了又想，还是难以开口。扶昔见状，开口道：“婆婆，我们准备明日启程。”婆婆一惊，道：“这么快？多住几天也不妨事啊！”
“我们出来很久，家人该担心了。”“也是，也是。”婆婆重复着。婆婆年岁大了，又无儿无女，想必内心早已将我们当做儿女。如今，儿女却要离开，婆婆自然万分不舍。
暮色下，婆婆叩门。只见她手中拿着包裹：“你们明天就走了。我们给你们弄了些干粮，你们路上吃。”婆婆人心善，又一直照顾我们。让我与扶昔实在受之有愧。“婆婆，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们，我和扶昔实在感激。”我将头上的簪花拿下来。“这个虽不是价值连城，但多少也值些银子，送给你。”
“孩子，你快收起来！我一个老婆子，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安稳的度过余生。”“婆婆。”扶昔：“婆婆，扶昔这条命是您救得。区区一点心意，您若是再不收，那我与渊儿岂不忘恩负义，遭人唾弃。”婆婆见状，道：“那好吧，我就收下了，也好留个念想。以后，若是还有机会路过这，就来看看我老婆子。”
我不免鼻尖发酸，抱住婆婆。“婆婆，我们一定会回来看你的。”“恩恩。”
谁知，暮色残留，只见那婆婆转回身来，用手撕下面具。冷峻的面孔就像活死人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我从未骑过马，仅有的一次，就是上次逃亡的时候。但那根本就不能算作骑马，若不是情况危机，我是断然不会骑的。不过，而今有他在，任何恐惧都会化为乌有，反而是到处洋溢的幸福与温情。
想世间拥有万千的起伏跌宕与无常变化，就使得自由逍遥尤为可贵。人生难得与所爱之人携手共享锦绣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