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伪·密谋（1 / 1）
坏了，真生气了。
当归愣住，心里突然有点没底，那些想好了的甜言蜜语此刻在喉咙里找不到出路。
疏凌含泪看着她，带着怨气和委屈。
如果仅仅是构想这一画面这一场景，她会从心底生出可笑来。可是真碰到了，她却像没上发条的玩具一样无法动作。
她一直都只当他是NPC，是完成任务的踏板，只要能够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足够了。
但是，如果只是这样，为什么现在会因为他生气而感觉到不安呢？明明他只要答应帮忙就够了，就算可以说是害怕他生气而不会帮助自己……
可她现在居然想要用他的视角来思考自己是哪里做错了，他明明就只是NPC，可是她却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待她自己的所作所为。
多么可笑啊，难道他还拥有独立思维吗？
“你要我做朋友？”曾听到过的这么一句话突然在耳边响起。
那是上次盗窃案件的时候，疏凌听说自己算是他朋友的时候说的。当时他神情焦虑语气迫切，带着难以理解的不可思议，就好像一个人类一样，一个能思考，有感情的人类。
那种情绪，难道也是一堆数据吗？
无法相信，如果那也只是设定好的固定动作，那么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喂……”她听到自己发出这样的声音，充斥着满满的茫然。
疏凌不回答，他背对着她，不知道此刻是怎样表情。当归绕过去，想去看他的脸，他又转过去。当归的手搭上他的肩，想要把他扳过来，他却用力甩开她的手。
这么逼真，连身体接触的温度也依旧留在手心。
她突然想起了紫胤，屠苏，她的小弟们，甚至是陵越陵端和天墉城大大小小的弟子们，他们难道也都只是数据吗？
“人心不同，所好之物自然不同，但好物之情却别无二致。”
紫胤的话突然浮现出来，她一时有些不明所以，可是心中却觉得有什么解开了。
好物之情别无二致，不管喜欢的是什么，这种心情不会有丝毫的不同，无论他们是数据，或是真实的存在。
她就只是喜欢这些家伙而已。
当归眨眨眼，终于找回了往日的感觉，看着疏凌僵硬的背影，她无奈的笑了起来。
“我错了，你别生气行不？”上前，再一次抬手搭上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这次没有被甩开，“是我的错，我道歉，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对不起有用吗？”疏凌终于回话了，他突然扭过头来，然后当归就只觉眼前劲风闪过，下意识想挡，却不知为何硬生生的停下了手。
然后只听“砰”的一声，当归再次仰面倒下，看着湛蓝如洗的天空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过这么一摔，疏凌看上去却是心情好了很多，蹲在她旁边露出得意的笑。当归瞪他，他也不生气，反而起身伸出手道：“来，起来吧。”
当归伸手拉住他，借力想要站起，却感觉手中力道突然一松，猝不及防，整个人又摔了回去！
“疏凌！”她愤怒的喊，而回应却只有那家伙的笑声。
她瞪他一眼，叹了口气，打算自己爬起来，可一抬眼，就看到疏凌又冲自己伸出了手。
“来，这次不摔你了。”
“你觉得我会信你？”当归嗤笑。
“试试看？”他挑起一边的眉，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当归看了他半晌，缓缓伸出手去。
“再摔我绝对揍你。”她警告道，疏凌也不答，只是一笑，然后握住她的手，用力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不过他这回却是用的力太大，这一拉直接让当归撞上了他单薄的胸膛。
“笨蛋！”当归怒道，踉跄几步稳住身形。可疏凌却毫不介意，反而笑嘻嘻的将手一伸。
“地图拿来。”
“哟，我还以为你当真不要呢。”当归瞥他一眼，才要去摸地图，却又停下手，对着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想要地图？帮我个忙呗。”
*
疏凌觉得她疯了，要不就是脑子坏掉了。居然要他去偷天墉城执剑长老的腰带，且不说行动能否成功，单是这个动机就足够让人猜疑了。
然而就算如此，在当归的软磨硬泡之下他也还是答应了这么荒唐的请求。
偷紫胤的腰带？他一定是嫌自己活得太久太舒适了。
“不过凭我现在的力量，没法拥有之前那样的身手。”他们现在坐在河边的石椅上，边上杨柳依依，细细的柳枝在和沐的风中轻轻荡漾，如同少女心湖波动的涟漪。
“为什么？”当归诧异，疏凌看她一眼，脸上浮现出些许抱怨神色。
“你以为我之前是怎么突然变厉害的？你也同我交过手，知道我该是什么水平。”疏凌扯下一根柳条，三两下把它打成一个结，然后扔进河里。
柳条如水溅起几朵水花，可是没等水花沉静，那柳条又从河中冒出，自动舒展枝条，而后续接到了原来的断枝上。
“你是吃了什么东西？”当归看着柳枝，心想这家伙真是太无聊了。
“我又不需要吃东西，哪像你，浑身上下都是五谷杂粮的味道。”疏凌冷哼，“那是一样宝物，不过被你拿走了。看你这样，一定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好东西吧？”
“我拿走了？”当归回忆了一下，突然睁大眼睛，迅速拿出了那个“谜之小纸条碎片”，之前打败疏凌的时候得到了一个，后来在妄境中那变态又给了自己一个，还说什么是她想要的，“你说的就是这个？”
那是个发着柔和白光的碎片，小小的，放在手心没有重量，也感觉不到材质。
“没错。”疏凌道，他看着它，眉头微微蹙起，而后却又哼了一声嘲讽道：“你果然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处。”
“这要怎么用？”难不成还像是玉衡一样，能用什么邪门歪道的术法提升使用者的能力不成？可是它既不是装备也不是可使用道具啊。
该不会是剧情道具？能不能别这么整人？
“怎么用？你真的是脑子被虫蛀了吗？”疏凌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只要把它放入自己的灵体之内——哦，对了，你是人类，你不能把它放到自己的魂魄中去。”
“那不就是没用了。”当归撇嘴，还真是邪恶道具啊，放到灵魂中，光是听着就让人不安。
“对你没用，对我倒是有用……”疏凌慢悠悠的说，当归立马抓紧小纸条碎片往后一收，警惕地看着他。
“想都不要想，到了我的手就是我的，就算没用我也不会给你。”
“哦？那你还想不想要执剑长老的腰带了？”疏凌继续慢悠悠道，看她面露迟疑，又道：“若不给我，也行，但若被他抓住了，我就只好告诉他，是你让我来拿的。”
当归愤愤地瞪他，最终牙一咬把手一伸，“说好了，是借给你，用完了还我！”
“放心放心，我难道还会赖账不成？”疏凌嗔怪的看她，笑意盈盈地接过，完了手却还不收回去，当归惊疑不定，上下打量他，口气不善。
“你还想要什么？”
“地图。说好了的，你可不准赖账。”
当归一时无言，只好把地图拿出来给他。疏凌接过，展开上下迅速扫视几眼，说了句还不错，然后就敛入袖中，脸上浮现出令人不快的得意微笑。
之后又扯了些闲话，等到当归不自觉打了个哈欠的时候，她才发觉该回去了。
疏凌对她的告辞表现出了轻微的不舍，但这种情绪又很快被他隐藏在倨傲的神色之下。
似乎无论外面气候昼夜如何变化，疏凌这里也永远都是温暖明媚的春日。青翠的草地上拂过温暖湿润的风，弯弯曲曲的河道中流淌着荡漾清澈的水波，那些垂柳永远都如同少女柔软的腰肢般迎风摇摆——
这里一直都这么单调吗？在离去之前当归回头，想要如此发问，却不知为何说不出口。
“还不走？”疏凌抬眼，她笑一声，再次提醒他别忘了他们的计划，在得到敷衍的明显的回答之后她笑骂一声，摇摇头转身离开。
不出所料，出来之后天色已暗，朔风扑面而来，竟如刀割，横冲直撞，发出呼呼的声响。
她慢悠悠往回走，又不由自主回忆起她和疏凌商议的结果。暂定三日之后动手，在这三日内她要好好打探一下紫胤的作息规律。
但这样的事自己一个人做起来不大方便，这时候就需要自己那些无孔不入的小弟了。
她嘴角上翘，停住脚步，脸微微一侧，道：“现在还不出来？”
身后响起窸窣的声音，她转过身，然后就看到几个小弟出现在不远处，天色太暗她看不清他们的神情，却也能想象得出他们是一副怎样了然的笑。
“嘿嘿，真不愧是老大，就知道瞒不过你。”小弟们走上前来，脸上没有一丝跟踪被抓包的尴尬。
“我们这不也是关心老大你嘛，这么晚了突然出去，肯定有事啊！”另一个小弟接着道，当归略带责备的扫过他们，无奈的笑。
“不过老大，不就是想要那白毛的腰带么，你何必找那娘娘腔，我们也行的啊！”看她情绪好像还不错，一小弟忍不住抱怨，可话才出口，就被激动地打断。
“什么娘娘腔！不知道改口啊！再这么叫信不信老大削你！”
“我才不承认那种家伙会是我大嫂！”
“有你什么事儿啊，只要老大喜欢就行！又不是你老婆，你激动什么！”
“够了！”眼看着他们又要就无意义的事闹腾，当归急忙抬手将它扼灭在摇篮中，“我说你们，跟了这么久是不是也得出点力？计划都听到了，不加入可不行啊。”
“老大这什么话，我们当然要帮忙了！”
“就是，只要老大你一句话，别说什么腰带了，那白毛的头冠都能给你拿来！”
“那就好。既然如此，你们就帮我好好调查一下紫胤那家伙……”当归当做没听到他叫嚣的话，抬手招呼小弟们凑近，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