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线索(1 / 1)
清晨,悠扬的箫声引着余火莲潜入陈府陈萧的房间。
余火莲从后窗跳进屋里,陈萧正坐在桌边手握一只青□□箫。
陈萧笑指门,“我敞着门你都不进,偏要跳窗户!”
余火莲没理。
他听着箫声就想起小离,看见陈萧吹箫更是一股邪火直涌上心头。小离曾说,萧哥哥和我从小就认识了,一起玩到大的;小离曾说,他的箫声曾引来山林群鸟合鸣。余火莲当即被一股奇异的愤怒驱使,气势汹汹的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箫,两手分握着,恨不得折断了它。
陈萧站起惊呼,“别!别……”
真把玉箫握在手里,余火莲也瞧出它是世间好物,再气也不想毁了好东西。只得愤愤的瞧了两眼,又扔回去,淡淡的道:“怎么,我看看不行吗?”
陈萧吓得够呛,赶紧接过来玉箫,“火莲兄也好器乐么?”
余火莲笑,“我可没那闲工夫。”
他走到床边,床上躺着一个病重姑娘,脸色青紫,气若游丝,七窍都有流血的痕迹,正是若言,“她怎么样?还能说话吗?”
陈萧摇头,“不能,她的舌头已经被□□腐蚀了。”
余火莲道:“她还有多少时日?”
陈萧:“说不好,也许就在今天。”
余火莲默了默,手上运力,在若言头顶轻拍了一下,一股真气灌顶,若言醒了过来。她看清床边站着的余火莲,满眼的惊惧,浑身一颤,无声的口型:“展……展……”
余火莲看她病痛难过,心中一痛,苦笑道,“是我救了你,不谢谢我?”
若言却觉得就是他让自己生不如死的,哪里还会谢他,眼神淡漠黯然。
余火莲让陈萧关好门窗,自己从腰间掏出一个雕着秀丽莲花的木制令牌。
若言一见少主令牌,当即如被雷击,半张着嘴,眼睛睁得老大,挣扎着似乎要支起身来。
“免了,躺着吧,”余火莲知她剧毒伤身,让她起身就是要了她的命,她时间不多了,“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来害我的?”
若言双眼掠过一丝悲哀,却也没有犹豫,咬破了手指,在床单上颤抖着艰难的写了一个“李”字。
余火莲道:“李绰,是吗?”
若言含泪点点头。
余火莲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若言先是摇了摇头,半晌,似乎想起来什么,刚要写,嘴角忽然涌出一大口黑血,紧接着胸腔剧烈的颤动起来,她微微张着嘴,发出了痛苦的□□声。
陈萧被那嘶哑的□□激得心头直颤,上前低语道:“她不行了,就在今日了。”
余火莲如若未闻,双眼定定的看着若言的手指,那手指没有停下,艰难的一笔一笔写。
若言发出最后一声令人揪心的喘息,手一垂,再没动静了。
陈萧上前合上她满是痛苦的双眼。转头看了看那血字——那是一个没写完的字,分辨得出的,只一个“口”而已。
除了李绰以外,果然还有一个人!“口”?这又是什么意思?
一阵死寂的沉默。
“她死了。”陈萧道。
余火莲从苦苦思索中醒来,无奈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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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月光如洗。
秋风吹起薄薄的纱帘,起起合合地抚过床沿,似有淡淡的愁绪摇曳其间。
莫飞坐在床边,透过纱帘静静地看着清月苍白的脸上渐渐有血色浮现。一个时辰前,他喂了一颗解药给清月,按照药理,过一会儿再给她服下一颗提神补气的药丸,她就可以苏醒了。
清月的昏迷和醒来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因为莫飞清楚一但她窥探到李绰的秘密,以李绰的心狠手辣,她会遭遇到怎样的危险,所以当他发现清月在群英楼房顶企图偷听的时候毅然出手打昏了她。
当时清月从群英楼房顶落下来,莫飞飞身接住她,喂了一颗足以让她昏迷三日的特制迷药,将她轻放在草地上,然后把事先准备好的一桶鲜血洒在她身边,便轻而易举地造成了她跌落草地昏迷的假象。
莫飞嘴角抽动,连一声苦笑都是那么无力。
哥果然是放不下你的。
为了让他分心,不得不牺牲你。
此时,莫飞手里正攥着一个银色的铃铛,那是刚从清月衣服上拆下来的,里面藏着七王子的下一步指令。
莫飞借着余火莲逃狱的机会放走辽人并非是有意要陷害谁,他只是不得不按着七王子的指令行事。
而莫飞与七王子约定好的十二道指令,就藏在清月身上十二个银铃之中。
清月的银铃得来自大漠,那是辽主特意通过清月埋给莫飞的种子。
每个银铃侧面都刻着一行小字,当然不是汉字,也不是辽文,那是一种密语,只有在辽人的探子营里受过训练的人才看的懂。
密语上标识着每一条指令执行的先后顺序。
而这一个上写的是,三。
莫飞在两端一按,手指灵活的一转,银铃张开裂口,莫飞从中取出一颗银色的小球,球内有一根被搓成细线一般的纸条。莫飞小心的取出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东城巷口先知”。只要按着这地址去接头,便可获得七王子的指令。
纸条被团成团儿扔进了油灯,“噗”的一声在跳跃的火苗中瞬间碎成了烟尘。
按照约定,只要完成这十二道指令,七王子就会如约放了他的妹妹,他就可以获得自由。然而在莫飞心中,能不能获得自由并不重要,他只要他关心的人都不要受到伤害。
莫飞把小球放回去,将银铃合起,妥帖的重新挂回在清月的衣角上。他从怀里取出一颗药丸,刚放入清月口中,忽然“咚”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脚踹开。莫飞回头,只见余火莲两步冲过来一把拽开他,吼道:“你刚才给她吃了什么?!”
莫飞被这一猛力带得踉跄着跌倒在桌脚,撞得桌上的茶杯发出脆响,他脸色一白,好久才缓过来,勉力哑然笑道:“哥,我是在救清月……”
余火莲没有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上前探了探清月的脉,啊,她确实好多了。
清月有难,莫飞怎么会不来看看呢。呵,我怎么会去怀疑莫飞?我们是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托给对方的伙伴!
许是连日来的危机重重让他精神紧张,草木皆兵。余火莲满含歉意的看了看跌坐在桌脚的莫飞,故作漫不经心的道:“没事吧?没事还不起来,要我过去搀你么?”
莫飞见余火莲眼中的疑虑消除了,本想着站起来,忽然又觉得没来由的酸楚,干脆大大方方的坐在地上,“切”一声,“不用你搀!我就坐这儿挺好!”
“随你!”余火莲见他同自己赌气,知道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心中一宽,和缓的问道,“你……你刚才给她吃了什么?”
“醒神的草药而已……”莫飞递给余火莲一个小瓷瓶,指指书架上的药箱,“是宗主留下来的。”余火莲打开闻了闻,这药他认得,功效是迅速提神醒脑。
莫飞扬起眉毛,笑道:“我这是把死马当活马医。医好了是马的运气,医死了可也不能怪我。”
余火莲笑骂:“你若是把清月医死了,自会有人将你大卸八块,也等不到我来怪罪你。”余火莲正颜道,“你来得正好,明天你不要去军营了。”
不知道为什么,莫飞顿感一阵凉风从颈后吹过,明天,明天要发生什么大事吗?他不可察觉的颤了一下,轻声问:“怎……怎么?出了什么事?”
余火莲沉静的道:“听风堂,玄火堂,潜龙堂的人马已经集结城外,明日午时,我要围剿群英楼!”余火莲的语气就像是说,明天他要趁着阳光好碾死一只蚂蚁般的轻描淡写。
“围剿?群英楼?”莫飞内心震动。少主决定围剿无间分舵?莫飞大惊,不会吧?李绰已经被发现了?
为什么?若言说了什么吗?她不是死了吗?我亲眼看见她死了的呀?
莫飞百思不解,站起来试探问:“哥,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李绰与辽人暗中勾结,祸害边军!”余火莲说完,不由自主的盯着莫飞的双眼细细打量了一阵。
只不过莫飞此刻的心理素质好到完全掩盖了内心的震动和悲哀,他只“啊”了一声表示应有的惊讶,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没有发现不妥,余火莲移开目光叹道:“我本不想告诉你,我知道你和李绰有交情,听了会失望的吧。”
莫飞脑子里有点麻木,干笑了一声,“不只是他,我和边关的人都有交情。”
“所以我需要你。”余火莲道,“宗主不在,我担心李绰会不服管制,狗急跳墙,你熟悉他,我要你帮我抓他。”
“我,抓住他。这没问题。”半晌,莫飞轻声道,“哥,这事你和宗主商量过吗?”
余火莲微微叹气,也知道铲除分舵不是一件小事。只是事有缓急,他道:“来不及商量了。”
莫飞知道余火莲决定要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拦。窗外的清风冷月里,似乎传来了一阵呜咽的声音。凄凄惨惨,悲悲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