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戏中戏(1 / 1)
清冷的月光透过窄小的铁窗投射入边军大营专押重犯的牢房。三两个狱卒来回晃荡,呼喝着让哀声叫唤的囚犯闭嘴。牢房中央有个审问犯人的刑场,墙边挂着令人胆战的铁钩镣铐,若言正被人绑在一把椅子上,缚着双手双脚,捆了个结实。
自出现在风迎客栈,被边军抓回来以后,若言对所有指控供认不讳。按她的说法,夜闯军营劫犯,埋伏边军大营,通敌诱杀宋军等等都是她一人所为。
负责审问的小兵告知陈熙嫌犯已认罪,陈熙与余火莲赶忙来到地牢。
刚打来地牢的大门,就见里面拥着十来个人,个个身着盔甲。仔细一瞧,竟是陈方和几位副将。陈熙忙上前笑道:“咱们抓住了夜闯军营的嫌犯,还没来得及通知将军,没想到将军就先来了。”他眼光一扫,瞧见陈萧正站在陈方身后,朝着他做出个惭愧外加无可奈何的表情。心叹这小子定是被爹看出了纰漏,爹一问就只好统统招了。
陈方道:“我听说你在风迎客栈找到了证物?拿来我看看。”
陈熙一点头,身后两个士兵拿来血衣和珠链。陈方等人皆上前查看。
余火莲也上前看了看,笑了一声,看了陈熙一眼,心道,看来画像和银票是被你按下来了,与我有关的证物你就不拿出来了?不怕人说吗?
陈熙领会其意,暗自皱了一下眉,他愿意相信余火莲,但其他人却说不准。凡是看过京城传来的告示的人都会以为“余火莲”是在天牢自尽的辽王奸细,若是让他们瞧见银票上的署名,恐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搜查客栈时几位副将在场,也知道陈熙命官府着人画像。画像一事无疾而终,肯定会有人说。唉,说就说吧,拖得一时是一时,过后再单独向陈方交待了就是。
陈方手持血衣,亲自审问,若言冷冷的瞧了一眼,欣然认罪。陈方沉默,觉得审问顺利异常,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抬眼瞥见若言口腔微动,心道不好,忽然身旁窜出来一道白影,定睛一看,是余火莲及时掐住了若言的下颌,摘除了她口中含着的小小一包黑色汁液,递给手下。
若言被余火莲捏着下颌,不得不抬头看他,“竟然是你。展少爷。若言失策,愿赌服输,你却连死也不成全?”说着竟自嘲的笑了起来。若非我下的毒伤不了你,打乱了李绰的计划,如今我也不至于沦落此种境地。
“辛苦你了!那日你布下疑阵,连我也差点被你蒙了过去。”你知我姓展?那你知不知道我也是少主呢?余火莲别有深意的道:“别急着死。活着多好,活着可以看戏,死了可就没这些趣事了。”
“看戏?”若言双眼浮起一层淡淡的灰,闷闷一哼,笑道,“这话不假,不过别那么快下结论,说不定是戏中有戏呢?”
余火莲掰开她的嘴,接过手下人递上来的一块白布手帕,团成团塞进去,以防她再咬舌寻死。
二人言语一来一往,却没留意到周围众人皆已瞠目结舌。余火莲与这贼人竟似朋友般相识么?
陈熙捏了一把汗,心道我知你天不怕地不怕,不怕担责任,更不怕人怀疑,可你就不能为我想想?陈方知道你的身世还好沟通,可其他副将呢,他们若是怀疑你与辽贼的关系,我又要如何同他们解释?我容易吗我!
陈方听他们交谈也是一阵讶然,陈熙无法,忙上前耳语几句。陈方侧头看了一眼,示意陈熙回帐细说。
众人随着陈方离开地牢,正在返回军帐的路上。
“她的口风很紧,只说自己就是幕后主谋。”陈熙道。
“哼,她就算再强,一个柔弱的女子也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余火莲当然不信。“我看过她的手,那不是握银鞭的手,夜闯军营的人不是她。”
“这么说,她只是个替罪羊?!”陈熙惊道。
余火莲点点头,正打算晚些时候以少主身份现身再去审问,应当会让她供出幕后主使。忽然身后急匆匆跑来一士兵向陈熙跪倒,“少帅,属下看管人犯不利,人犯若言已气绝身亡了!”
“什么?!”众人大惊,急忙赶回地牢查看。只见若言头歪向一边,面色青紫,一副中了剧毒的迹象。
陈熙不解,“你刚刚不是取出毒汁塞住她的嘴了吗?怎么还是让她自尽了呢?!”
余火莲视线一扫牢窗外的草地,草叶随风动了动,并不见人影。他上前掰开若言的嘴看了看,“唇舌无异,不是自杀,是有人要她死。”这条线索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断了,余火莲暗骂自己太不小心,同时也确定军中确实有狠辣的贼人埋伏。——她一心求死还不够,竟是被人灭了口。
陈熙着人查看,竟在手帕里发现了剧毒的粉末。他一时也傻了眼,看着余火莲,张了几次口,却顾及周围众将皆在没有问出声。
余火莲惊讶,眼光转了转,唇角轻轻扬起。就是死也要嫁祸于我么?这就是戏中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