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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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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才到门厅外,就有佣人朝里面喊道:“先生,太太,少爷回来了!”紧接着才走几步,就见李妈从厨房出来,给他递眼色,偌大的宅子静悄悄的,他多少也明白了。果然,客厅里吴三省和陈文锦都在,靠着沙发,吴三省在吸烟,陈文锦手里捧一本书,眉心微蹙。吊灯没点,红木雕花矮柜上一盏台灯小心翼翼地撑着眼皮,把橘色的光挤出来——吴邪眯起眼睛,抬头看挂钟,光线太弱,只能隐约捕捉到短一点的时针指在九点钟方向。

其实也没到宵禁时间。

干巴巴叫了声三叔,又叫三婶,如果有狗耳朵和尾巴,大概已经齐刷刷塌下去了,脑袋也垂下去,只有一双逆光的眼睛不住往地上瞟,亮闪闪的。不待吴三省答话,自行走到旁边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一条腿抬起来,正要搭到另一条上,又蓦地停住,老实落地。

比起吴二白,吴三省在他心里其实没多大威慑力。这个三叔既像长辈,又像朋友,在他面前,吴邪基本上是口无遮拦的。但也最清楚,在他吸烟或者吃茶,不说话的时候,千万不要试图去触他的逆鳞。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人开口。吴邪的讲稿也酝酿出七八成了,便道:“我等同学,说好今天给我资料的。他不像不守信的人,我就多等了一会。”

既然他开了口,吴三省目的达到,不再扮哑巴,把烟头挪到烟灰缸里捺灭,道:“约的什么时候?”

吴邪迟疑片刻:“也不早,他很忙。”

吴三省不说话了。

吴邪道:“下次不会了。”又笑,“我这不是好学么?”

半晌,吴三省笑了一下,气氛也逐渐融洽下来。文锦把书递给佣人,叫厨房去给吴邪温牛奶来。坐了一会,吴三省道:“行了,近期安分点。齐羽的事你也听说了,你三叔我也不是善主,这点你多少也知道?”

吴邪点头。

吴三省又道:“但和日本人做勾当,我吴三省还没孬到那地步。”沉默片刻,道,“站在这块地上,至少要知道自己姓什么。”

吴邪笑道:“怎么忽然说这些?”

吴三省顿了顿,道:“万事留点心眼,别把整颗心掏给人看。”

吴邪还没琢磨出话里的意思,人已经站起身上楼了。佣人送热牛奶出来,放到吴邪面前便走了。客厅里就剩文锦和他面面相觑。杯口还冒着热气,像点了迷魂香,吴邪一时间给魇住了,魂都给勾出体外。文锦叫到第三声,人才回过神来,眼里的窘迫一闪而过。

“资料拿到了吗?”文锦问。

吴邪摇头,笑道:“大约有事,人没来。”

文锦笑道:“什么资料?我去给你找。”

吴邪忙道:“笔记心得之类的,也不急用。我就怕他来了找不到我,失信于人不太好。”

文锦点了点头,“早点休息。”作势要走,又给吴邪叫住。

“晚上……外面有什么动静没有?”

文锦摇头,道:“什么动静?”

吴邪像是给吊起来,用冷风割的心总算落了地——那割痛感却瞬间翻了倍。

要他怎么想?还好——他没出事就好?自顾自笑了笑,端起牛奶,呼气吹凉——他必须把这迷魂香泼熄了,好找回一点理智。

举行葬礼那天,吴邪陪阿宁去了趟唱诗班,吃了牛排,捞个半饱就被司机接到殡仪馆。齐家也是大户,到场人不少,灵堂是照片般灰白色,人们心照不宣地穿上同一副表情,无数如烟似雾的哀愁汇聚到一起,在看不到的地方凝成烟火,冲向天空,噼里啪啦,漫天花雨。纵是吴邪,也能多少嗅出些火药味——藏着喜庆的。

与吴三省夫妇汇合,按文锦先前叮嘱的礼节向齐家人说几句宽慰的话,他的任务便基本完成了。再晃悠一会便能找机会溜走。嘴巴抹蜜似的跟其他认识的长辈打过招呼,挑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翘起腿,手肘搭在扶手上,嗓子上了瘾一般哼起诗班唱的歌。气氛本就沉闷,又无事可做,没多久就被瞌睡找上门了,上下眼皮打起架来,忽然给人叫了一声,声音就在身后,他灌了铅一样慢慢往下垂的脑袋悚然抬起,往后一扭,眯着眼睛把头逐渐抬起来,目光顺着那人灰色毛线衫上移,落在那副圆框墨镜上。

眼熟。

礼貌性笑了一下,那人见他如此反应也不在意,绕过来在紧挨的椅子上坐下。嘴角带笑——仿佛从油画里强行剪下的一块,给硬生生嵌入这幅灰白照片里。

“还没跟您正式介绍。”他道,“黑眼镜,生意人。”

吴邪笑了笑,道:“你认识我三叔?”上次他也没做自我介绍,刚刚这人却叫了声“小三爷”。

黑眼镜道:“小本买卖,跟三爷打过几次交道。”

吴邪点点头,也不知道该接什么。本来就无心闲聊,黑眼镜那副仿佛天生雕刻上去的假笑更催人戒备——好在,还算不上冷场,只倏忽一瞬,张起灵和白梨登台,他一身黑西装,高挑笔挺,面色肃穆,女子穿一件藏蓝对襟旗袍,纯黑绒毛披肩,双鬓燕尾式刘海,眸光清亮。鬼使神差,吴邪心里兀地冒出“檀郎谢女”一词,回过神时,埋头笑了笑。扭回头来看黑眼镜,后者的脸却是对着他的,冷不防惊了一下,不过眼睛被墨镜挡住了,也许焦点并不在他身上。

吴邪压低声音,道:“那个张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黑眼镜诡笑道:“哪方面?”

吴邪道:“随便说。”

黑眼镜道:“无耻,下流。”

“……”

沉默良久,吴邪道:“知道你像什么?”

黑眼镜:“嗯?”

吴邪:“妒妇。”

黑眼镜噗嗤一声笑起来,声音不大,还是惹来附近几位宾客的白眼,吴邪当即后悔了,脸上闪过几丝尴尬,手指交叉着活动几下,道:“抱歉。”

黑眼镜笑道:“那您觉得这人如何?”

吴邪手指的动作像给透明的线牵制住,冻结起来,整个人愣了一会,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下,屁股在凳子上挪了挪,坐直一点,道:“你觉得我如何?”

黑眼镜又笑。

吴邪抬头看周遭,这下真惹人厌了,吃足教训,决定闭嘴,说什么也不和这个人交谈了。然而黑眼镜到底是这黑白照上的一抹色彩,吴邪情绪外漏,他也不察言观色——不会还是不想,值得探讨一番,沉默不到两分钟,忽然道:“哟,闹脾气呢这是?”

吴邪皱眉。

他又笑道:“大老爷们,跟林黛玉似的?”伸出一条胳膊搂住他,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我要过去打个招呼,一起?”

吴邪想了想,站起来,黑眼镜的手顺势滑落,收了回去。吴邪率先走出去,黑眼镜跟上,他忽然又顿一下步子,扭头对黑眼镜一本正经道:“你真是做生意的?”

黑眼镜点头。

吴邪道:“奇了怪了,就你,怎么没把自己饿死?”

黑眼镜又笑了。

吴邪在心里骂了句娘。

白梨挽着张起灵,正在和一个看似四十出头的男人说话,黑眼镜打了声招呼,两人噤声,那人对吴邪黑眼镜含笑点了下头,得到回礼后转身离开,白梨道:“好久不见先生。”

几人一起往不起眼的边角走,黑眼镜笑道:“天生劳碌命,上个月跑北平,这不在上海脚跟都还没站稳。”

白梨道:“你们闯南走北的就是不一样,见多识广,像我,想出上海一趟也不容易。”

不待黑眼镜答话,吴邪道:“张先生。”

几个人视线一起投过来,吴邪把其他两道当做透明的,把张起灵的视线剥离出来,揉进心里。顿了顿,道:“上次说给我的东西,不知道还作不作数?”

其余两人看向张起灵,后者盯着吴邪,也不说话,好像要在他眼睛里挖土刨坑,开出一条隧道,钻进心里去考究一番。吴邪也不闪躲,手心攥住衣角,握成拳状,在张起灵沉默的酷刑下渗出汗来。

黑眼镜又笑了一声。

吴邪刚想一个眼刀扔过去,张起灵忽道:“晚上我让人送过来。”

吴邪拳头一紧,眉头拧打起来。白梨忽然道:“这是……”

黑眼镜道:“吴小三爷。吴三爷家侄少爷。”

“哟,吴小……”

“张先生就是这样出尔反尔的?”吴邪视线始终在张起灵上,“人背信则名不达。无论您把我当朋友,路人,还是小孩,都实不该那么做。少了我这样一条人脉事小,丢了风度事大。既然没办法实现,就不要许诺,孩提时代就懂的道理,我想您不会不明白。”

这次,没有任何一点杂音了。尽管吴邪已经做好准备,如果黑眼镜这时候笑出来,打得过打不过不论,都要提腿狠踹一脚。几个人位置很偏,离灵牌有很长一段距离,悼念的人走了一批,又零星来了几个,窸窸窣窣的低语声也如退潮般平息下去,好像一支平缓的二胡曲,陈旧的曲调循环往复,再悲的音符也给剥了皮,剩下光秃秃一具骨骼,平淡无光。逐渐的,二胡都要睡了过去——回礼的齐家人也走神了。

张起灵垂下眼睑,好像叹了口气,道:“走吧,我带你去拿。”

都被当孩子来教训了,他也有这一天。

两个人并排坐后座,却各挨两头的窗子,中间隔了个空气造的透明人。吴邪两只手放在大腿上,十指交叉,大拇指反复摩挲。街道上是游鱼般的黄包车和步行人群,轿车像只奢华游轮,从冰冷刺骨的海水上碾过去,排放出滚滚黑烟——上等人在这座城市呼风唤雨,腾云驾雾。

大概行过一条街,吴邪两只手交握到一起,挪了挪屁股,稍微坐直,视线从窗外收回来。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张起灵双手抱胸,仰头倚着靠背假寐,眼皮也没抬一下,半晌后才道:“抱歉。”

吴邪笑起来,道:“我不会说没关系的。”

张起灵愣了一下,睁开眼,扭头看向他。吴邪不再说话,扭开头继续看街景。感觉背后那注目光持续停留了很久才撤开,却是不再有一点声音了。

吴邪是第一次来张公馆。

车在一栋中等小别墅前停下,张起灵吩咐司机回殡仪馆等着送白梨,两人下车,看守的佣人已经把大门开了。吴邪脚下一顿,扭着头看喷着烟雾的车屁股,欲言又止。张起灵走了两步,掉头过来看他。

半晌,吴邪道:“你真的养……”

一声枪响,吴邪被震得浑身一颤,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回过神时张起灵已经拽着他钻进门内,两声枪响前后响起,张起灵把他按在怀里,背贴着门后的墙壁,吴邪视野里是一滩血,刚刚开门的佣人倒在脚下,瞪大的眼珠子已经失去焦距。一阵聒噪,佣人们仓皇鼠窜,张起灵却将吴邪按得死死的,身子一转,把吴邪整个裹在臂弯里。头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吴邪视野中漆黑一片,被张起灵带着钻来窜去,耳边时而冒出震耳欲聋的枪响——被捏紧的心松了口气,张起灵有枪。张开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吴邪尽力让自己像块便捷的膏药粘在他身上,张起灵特有的体香从衣襟上钻入吴邪鼻腔里,但不容他陶醉,浓郁的血腥味紧跟着混进来,吴邪下意识将手臂收得更紧一些,又怕张起灵透不过气,稍微松开,顿了顿,又勒紧。

张起灵开枪次数不多,每响一次,吴邪的呼吸就重一拍。他不知道张起灵带着他躲了多少子弹,只一味地跟着他移,他停便停,他跑就跑。

不久,伴着一声微弱的惨叫,枪声停歇。张起灵手臂松开,吴邪也稍稍松了手,却没放开他的腰,张开眼,把头从他胸口上拔起来,才发现已经在楼房大门外的柱子上。后脑勺被轻轻拍了一下,张起灵道:“没事了。”顿了顿,眉心略微一蹙,“跑了一个。”

吴邪点头,目光从远处收回来,这才看见他右臂上的血。

见吴邪脸色霎时冷下来,张起灵左手手掌又移回他后脑勺上,轻轻托住,揉了两下,道:“先进屋。”

吴邪转身跟着他进门,佣人们见张起灵受伤,却不见过于惊讶,管家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自己去提了药箱来。张起灵带吴邪坐到沙发上,一只手还揽着他,手心滑到他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像在安慰受惊的小孩。吴邪抿了抿唇,推开他的手,站起来拦下管家的动作,伸手要给张起灵脱西装,张起灵似乎往后避了一下,又定住身子,任他摆弄。脱了左袖,吴邪手握他的手肘,轻轻缓缓抬起来,张起灵眉心都没皱一下,西装和衬衣都破了,血肉模糊。吴邪把脱下的西装扔到一边,张起灵已经用左手把衬衣扣解开,吴邪帮着脱掉左袖,到了右袖管就麻烦起来,子弹似乎是划过去的,但擦得很深,伤口处肉裹着粘稠的血轻微翻起来,碎裂的衣布搅在血肉上,吴邪揉了揉眼睛,从管家手里接过镊子,他的手有些抖,像风烛残年的老人,镊子尖头悬在伤口上方良久,像被线扯住一样,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

直到张起灵的手覆过来,要抢镊子。

吴邪躲开了,吸了口气,听起来像感冒。

张起灵牵了一下嘴角,笑意稍纵即逝:“吓到了?”

吴邪又吸了口气,皱眉,声音很沉:“不要把我当小孩。”

张起灵没说话了。

吴邪定了定神,使劲眨了两下眼睛,直到手的颤抖轻了一些,才把镊子落下去,像从沙堆里跳出细石子,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把碎片从伤口上慢慢撕下来,一边观察张起灵表情,但一无所获,太平静了,仿佛这只手不是生在他肩膀上。

张起灵一个眼神示意,管家转身要离开,又给吴邪叫住。

“我没经验,处理不好要感染。”

把碎片清理干净,他重新坐回沙发上,紧挨着张起灵,补充道:“辛苦了。”

管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当即笑了一下,有点慈祥的意味,道:“本就是我份内的事。”从药箱里拿出酒精,开始给张起灵清理伤口。

吴邪也有些窘——的确是说了滑稽的话。

管家似乎很有经验,处理起来有条不紊,没多久就上好药,绑了绷带,吩咐厨房熬汤去了。吴邪盯着他的伤口看了又看,这才注意到张起灵□□的上身,视线一落,便难移开了。张起灵看起来瘦,身上该有的肌肉却分毫不少,线条清晰又漂亮,皮肤白皙,每一寸肌肉却显得坚硬结实,吴邪指尖上的肌理下像是爬了千万只蚂蚁,手腕几次微微扬起,又像惊觉的动物一样收回去,一来二去,手挪到身侧,握成了虚拳。

人的贪欲是难以想象的,他想摸一摸,然而如果指尖落下去,或许又想用唇舌去亲近。

也许他就是个小孩,没错,他不敢。

张起灵忽然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背,道:“去卧室拿东西。”

吴邪触电一样站起来,躲开他的手,闪到他身后。张起灵动作一顿,向客厅中央的楼梯走去,吴邪紧随其后,缄口不言。

张起灵的书柜很大,藏书丰富,更出人意料的是,历史演义和当代小说也不少。《剧学月刊》《万象》这类文学杂志都堆了一层,最后一期《新月》也翻旧了,连《良友》都一期不落。张起灵从书桌上拿了书来,《中国评论周报》和《哈姆雷特》,吴邪翻了几页,通篇的英文像是抹了迷魂香,弄得他头昏脑涨。

“莎翁的书我都看过。”

张起灵道:“所以可以试试全英文了。”

吴邪点点头,把两本书夹在怀里,转回身继续巡视他的书柜。张起灵把书抽回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吴邪也没回头,道:“除了英文,你还会别的语言吗?”

张起灵道:“德语。”

吴邪道:“我喜欢。”

张起灵道:“先应付好英文吧。”

吴邪双手拄在膝盖上,沉吟片刻,从倒数第二层抽出一本皮都旧得卷起的书来,封面上《金粉世家》几个字端庄典雅,他笑了笑随手翻开,“你还看爱情小说。”张起灵没答。他兀自翻动起来,这书文锦也有,他刚来上海时候就看完了,但只要想到手心里捧的是张起灵的指尖触摸过,一页一页浏览过的,就变得兴奋起来,每一个文字都像翻了新,被赋予新的意义——他仿佛忽然又从未读过这个故事。

【新娘演说,真是不容易多见的事,所以在座的来宾,一见之下,应当如何狂热?早是机关枪似的,有一阵猛烈的鼓掌。这一阵掌声过去,蔼芳便道:“这恋爱的事情,本是神秘的,就是个中人对于爱情何以会发生?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惟其是这样神秘,就没有言语可以形容,若是可以形容出来,就很平常了。这事要说,也未尝不能统括地说两句,就是我们原不认识,由一个机会认识了,于是成了朋友。成了朋友之后,彼此因为志同道合,我们就上了爱情之路,结果是结婚。”】

翻到这一页,吴邪停下来。目光在蔼芳的话上徘徊多时,像要给纸卷戳出个窟窿,最后两手并,合上了书。

张起灵道:“想借?”

吴邪转回头,笑道:“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去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屋檐下,秋叶已凋零。悲欢离合总无情。伊人何处、总在寒冷清秋。”

张起灵稍作沉吟,道:“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吴邪笑起来。

张起灵站起身,走到衣柜前,取出浴袍要穿,“你看的书不少。”

吴邪紧跟过去,从他手里抢过袍子,拉起他的左手,把袖口穿进去,张起灵也不反抗,小孩一样任他摆弄。指尖触到张起灵偏凉的皮肤,吴邪觉得整个人要烧起来。为张起灵系好腰带,他眉心已经拧打在一起。张起灵作势要转身,却被这双力道不大的手臂狠狠勒住了——和刚才遇险时一样,吴邪一双手像藤蔓,把他的腰死死缠绕起来。整个人像片膏药,紧贴在他挺直的背脊上,又像只鸵鸟,头埋在他肩胛骨之间,艰难地呼吸着。

张起灵左手抬起来,在半空僵持许久,才缓缓落下去,像在触碰一块烙铁,指尖一下一下点过吴邪覆在他肚子上的手,最后才整个掌心盖下去,用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

吴邪又在吸气,像重感冒一样,张起灵等了很久,脊背上的浴袍却始终没有传来湿意。他紧紧抿着唇,指尖的摩挲没有停止。

“我很恶心对不对。”

吴邪没有抬头,声音从张起灵背上传来,闷闷的。

张起灵沉默片刻,道:“乱想什么。”

吴邪道:“我对女人没反应,上高小时候就发现了,我不敢跟任何人说。前些年有个进城做工的大哥给人抓到了,村里人说他有病。”

张起灵没应声,把吴邪的手握进掌心里,揉他的指腹。

吴邪继续道:“我有病,我想跟着你。”顿了顿,“我不小了,别把我当小孩。”

手被张起灵掰开,吴邪愣了一下,挣扎着想抱回去,张起灵却在他臂弯里一个转身,左手环过来,不过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将他勒进怀里。吴邪眼睛里的慌张还没褪去,张起灵的唇已经压过来,舌尖撬开他的唇齿,在他口腔里攻城略池。吴邪整个人仿佛遭了雷击,浑身僵硬,任张起灵卷起他的舌翻弄。卧室里只剩轻微的啧啧声,吴邪没有经验,又神志不清,不久就有津液从嘴角溢出来,呼吸也变得艰难,手却在张起灵腰上生了根,无论如何也拿不开。直到他脸色通红,张起灵才退开,抬起手帮他擦干嘴角,又重新搂回背上。

半晌,吴邪才恍然回神。

张起灵道:“还说不是小孩?”

吴邪皱眉:“我已经……”

张起灵道:“第一次?”

吴邪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相拥了大约一刻钟,像是要睡着了,吴邪忽然道:“刚才那些人,跟齐羽的事有关吗?”

张起灵道:“冲着我来的,和你无关。”

吴邪怒道:“冲着你来我就不怕了?”

张起灵无意间又点了炸药,好久不说话,待吴邪脸色好看一些,才道:“和齐羽无关。不是第一次了,我会细查,接下来一段时间别来找我。”

吴邪道:“那天晚上,也是因为这个?”

张起灵不答。

吴邪皱眉道:“你是四阿公的人,四阿公是我三婶的父亲,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张起灵道:“事情完了,我会来找你。”

吴邪道:“要多久。”

张起灵把唇覆到他额头上,停留良久,才移开,道:“不会久。”

吴邪笑道:“口气倒是大。”

张起灵淡淡一笑,道:“能不大么。”

吴邪想了想,道:“再亲我一次。”

张起灵笑道:“不是有病?”

吴邪脸一燥,道:“你他妈亲不亲,不亲我来……”

话音未落,张起灵的唇已经落上来了。这次吴邪有了心理准备,张开嘴欢迎他的入侵,学着他刚才的架势,尝试搅动舌头回应,他的吻生涩却也染了侵略性,像只刚断奶的小狮子,在张起灵腰上的手也不安分起来,顺着腰椎滑到臀瓣上,隔着浴袍和西裤揉捏。张起灵加强舌尖的力度,左手往他臀瓣上一划,狠狠掐了一把,吴邪一个哆嗦,胯/下又被张起灵蹭了几下,两个人都硬了,呼吸困难起来,他两只手已经顾不上使坏,紧紧抱住张起灵的腰,像溺水者抓住一块浮木。张起灵的舌逐渐退出来,在他唇瓣上轻啄几下,才移开。

吴邪埋下头,看到两个人□□的帐篷,整张脸更加燥热。张起灵却松开手,转而走向床沿,半倚着床头坐下。这次吴邪没敢跟过去,坐到沙发上,磕眼假寐。卧室里是吴邪没能压住的喘息声。

管家送汤来的时候,张起灵已经脱了西裤,只穿一件浴衣,坐在床头看《剧学月刊》。待管家离开,吴邪起身,走到床沿坐下,笑道:“要不要喂你?”

张起灵放下书刊,吴邪刻意瞟了一眼,没有拿反——真在看?

只见张起灵伸出左手,拿起调羹舀了一勺,吹凉后送进嘴里。

吴邪道:“就不能装一下,给我一种很需要照顾的错觉?”

张起灵道:“吴少爷想照顾人?”

吴邪道:“稀罕。”

张起灵不言,拿开勺子,直接端碗喝。吴邪心里灌了糖水,糖渍堵在胸口,无处发泄,想够过去舔,又觉得行径像狗,便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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