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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严父慈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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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陵川展臂接住了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子。

这是鸿儿长这么大,他第二次抱这个儿子,两次都是在鸿儿受罚晕倒之后。

鸿儿的身体很是冰冷,但是,他无法给鸿儿温暖,因为他的身体,一样是冰冷的。

将鸿儿抱去一间石室,打开桌上那些瓶瓶罐罐,亲自为鸿儿处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可能这次受罚真地让鸿儿精疲力竭,撕开粘连在身上的衣衫时,他居然没什么反映。

直到烈性的伤药涂上伤口。鸿儿被剧烈地疼痛刺激,猛地从他手掌下挣扎开去,将身子蜷作一团,半昏半醒之中,整个人瑟瑟地颤抖着。

风雷死士受伤,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用来恢复,所以,他们所用的伤药都是见效极快,但也相当烈性的。

风陵川一挥手,命人强行拖开独孤鸿的身体,死死地按住他,又继续拿药往伤口上抹。

独孤鸿痛得惨叫连连,睁开眼来,看见是父亲在给他上药,便死死地咬住嘴唇,不再哼声了。

整个上药的过程,极尽煎熬,独孤鸿疼出了几身冷汗,将身下的被褥层层浸湿。

上完药,风陵川擦干净手上的血渍和药膏,起身离开了石室。

独孤鸿只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终于,再一次昏死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独孤鸿睁开朦胧的睡眼,却被黑暗中一双亮闪闪眼睛吓得瞬间清醒过来。

猛地翻身坐起,剧烈的动作又将身后的伤蹭裂,只痛得蜷起身来,抱住膝盖缓了好一会儿,才喘过口气来。

一丝光亮映入眼中,却是魏明阳手执油灯,走了过来,将油灯放在床头。

“鸿少爷,你还好吗?”魏明阳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低沉。

独孤鸿淡然一笑:“魏首领,别叫我鸿少爷,说起来,我只是你的下属,若蒙不弃,首领直接叫我鸿儿吧。”

魏明阳却像没有听到一般,端了一盘馒头过来,“鸿少爷,先吃点东西。”

独孤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那场责罚耗费了他几乎所有的体力。

见独孤鸿抓起馒头狼吞虎咽,魏明阳一边递了碗水来,一边说道,“慢慢吃,主上吩咐了,卯时,他在寒冰石密室等你。

独孤鸿转头便去看桌上的沙漏,现在离卯时还有半个时辰。

顾不得手里那块只咬了几口的馒头,起身便走。

“鸿少爷,别着急,时间还很充裕。”魏明阳拦之不住。

独孤鸿脚下生风,心中想到:我能不着急吗?昨日因为误时,被收拾成那个样子,哪里还敢再误时找死?

凭借模糊的记忆,一路寻着标记,先到了临渊堂,再沿着昨天跪行过的甬道,来到了冰石密室。

寅时三刻,独孤鸿稳稳地立在风陵川的面前,风陵川一手握着书卷,一手轻扣桌面,“早了,先回你的屋里去。”

独孤鸿一愣,这是什么道理,迟了不行,早了也不行。

可是父亲的命令,他不敢违背,只能退出密室,立在门外。

风陵川的声音又幽幽地传了出来,“我是让你立在门外吗?”

独孤鸿无耐,只得飞奔回石屋。

再次赶到密室时,还是早了半炷香的时间。又像该死的苍蝇一样,被嫌恶地赶走了。

身上的伤口在密集地来回奔走之下,又已裂开,粗布衣料在伤处来回摩擦,汗水划过背上的沟沟壑壑,渗进伤口里,只痛得独孤鸿头晕眼花。

可是时间紧迫,他已顾不得那许多,只知道用最快的速度,再次奔向密室。

一脚跨进密室,风陵川刚好将沙漏翻了一个身。

该死,就晚了这么一眨眼的功夫。

风陵川回头看了独孤鸿一眼,用手里的玉萧点了点旁边的寒冰石。

独孤鸿无言地俯趴上去,立刻便挨了重重的一记。

臀上钝痛难挡,疼痛一直延伸到骨子里去,只一记,就疼得他叫都叫不出来。

回头一看,凶器正是父亲握在手里的那只玉萧。

紧接着,第二记,第三记……每一记,都只是一声闷响,然后,深入骨髓的疼,便迅速蔓延开来。

没想到,用这玉萧揍人,竟会这般难熬。

独孤鸿忽然想到,自己从小不喜欢吹萧,原来是早有预见……

“今后,无论是早了还是晚了,你都自己趴好,吃我十记。”风陵川打完之后,低声喝令。

鸿儿无力腹诽,全身上下,只剩趴在寒冰石上苟延残喘的力气。

在风雷,整日里不见天日,外面,却是暖阳连连。

风梓霁晒好草药回房。外面的阳光太过刺眼,着实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适应了室内的光线。

然后,他看清楚了屋内的状况: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悠哉悠哉地躺在他的床上,手捧着他的午餐(一盘桂花糕),吃得不亦乐乎。

风梓霁:“你来干嘛?”

“来看看少主的日子过得好不好?”

“当然不好了,你这做侍从的,躺在床上,吃着糕点。我这做少主的,站在这里,立着规矩。”风梓霁微微一笑。

那少年脸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他很会察言观色:少主现在压根就没有生气。

见风梓霁将手中的草药分装进一旁的柜子里,忙觍着脸凑过去,“我说少主,天底下顶顶没用就是你这样的太夫,治好了那么些疑难杂症,单单治不好自己的病。”

风梓霁根本就不理会他的奚落,“说吧,谷主让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马昇奉谷主之命,一是来看看你的血林芝养得怎么样了,二是替他传个话:因风梓霁的医术久久未有长进,特罚抄诸葛孔明的‘戒子书’十遍。”

“罚我抄?”风梓霁淡淡地反问。这件事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神农谷的谷主公孙境跟父亲下棋,又输给了父亲。这是他们的赌约,而公孙境惯会找借口,把这惩罚交给他来完成。

也就是去年春天,父亲为了给他找到好的师父,亲自去神农谷提溜了神医公孙境前来教他医术。

公孙境是个死倔的怪老头。他对那一大盒白花花的银子无动于衷,口口声声:一代神医,受胁前来,老脸丢尽。说什么也不肯收风梓霁为徒。

风陵川费尽口舌,最终,两人商定:下围棋,一局定输赢,若是公孙境输了,就将绝顶医术尽数传给风梓霁,若是风陵川输了,就得跪下来,道一句:晚辈今日多有得罪,还望公孙爷爷见谅。

谁曾想,公孙境的棋艺烂得吓人,偏偏他还自视甚高。

风梓霁立在一旁观棋,刚刚惊讶地张大了嘴,他便已经一败涂地。

可这公孙境的棋瘾却是非常之大,这之后,他常常趁便找风陵川下棋。风陵川自然是乌云压顶,躲之不及。

再后来,风陵川说了,这棋不能白陪他下,输了得有惩罚,就罚抄“戒子书”。想来这样的惩罚,颇有教训劣子的羞辱成分在里面,公孙境老脸挂不住,自然不会再来烦他。然而事实是:公孙境将开药方的字从鬼画桃符练成了龙飞凤舞,也依然没有失了找他下棋的兴趣。

……

早就知道骗不过少主,还编什么编,马昇瞬间鄙视死公孙老头了。鄙视完了,自然就是出卖,“谷主有言:老朽早就说过风陵川是只臭狐狸,他非说自己是匹大野狼,每次都敢算计老朽。老朽偏要看让要风陵川看看我是怎么把他的心肝宝贝支使地滴溜溜转的。我让他眼红嫉妒,让他七窍生烟……”

马昇转述公孙境的话,连表情,语气都学得惟妙惟肖,风梓霁早就听得一头黑线了。

正说得唾沫横飞,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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