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2章(1 / 1)
那人走到房骐面前停下,低头看了看她,问房骐道:“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房骐不认识眼前的人,但看他的装扮应该是她口中所说的将军了,也就是把她救回来的人。
那人看房骐疑惑的神色,笑道:“你不要怕我,我是西北守城的将领,我叫章邵林。”
房骐对他点了点头,问道:“是章将军把我救回来的吗?”
章邵林道:“正是。”
房骐焦急地问道:“请问将军,是否有看到和我在一起的人?”
那女人听到这里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章邵林转过头皱着眉看了看她,而后冷冷地道:“癸烲,你先出去吧,这几天麻烦你照顾了。”
癸烲在章邵林转身后狠狠地瞪了房骐一眼,眯着眼扯着嘴角愤愤地出去了。
章邵林对房骐道:“那日只看到姑娘一人昏倒在山巅之上,并未看见还有其他人。”
房骐想坐起身,但是身上没有力气,章邵林上前一步扶着她,细心地为她把枕头垫在身后,房骐靠在床头,低垂着头,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流下。
章邵林问道:“是姑娘的家人吗?姑娘可以告诉我此人的样貌特征,我派人再去找找。”
房骐抬起头,她的眼睛很大,不同于汉人的棕栗色的眼睛,她的眼睛是淡淡的金色,她抬着头说话时,眼里的泪花闪烁,还有两行从眼角滑落,好不可怜。
章邵林忍不住把她眼角的泪痕拭去,温柔地道:“你的眼睛很特别,可是西域人?”
其实不只是眼睛与汉人不同,她的五官深刻,连头发也好像染上了一层金色,微微地发着金光,但是细看时又没有。她的汉语说的很好,章邵林疑惑地看着她,在这西北地界会出现西域人倒也不是奇怪,但是她的皮肤白皙细腻,又不像长期生长在西域,经受风沙后的粗糙皮肤。
房骐听到他的问话,愣了一下,随后道:“我……我并非西域人,只是战乱,家遭突变,和哥哥逃离此地被恶人袭击,现在哥哥下落不明……”说到这里,房骐担心嘲风的下落,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生死未卜。短短几日,她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现在却要承担起整个家族的安危。
惊恐、无助、担忧、焦急和彷徨同时涌上心头,她刚止住的眼泪又滑落了下来。她将头埋在曲起的膝盖上,悲伤无助的哭泣起来,心里喃喃的道:“嘲风,嘲风,你在哪里?你快回来啊,没有你在我什么事情也做不好。”
章邵林见她又哭了起来,知道她家遭突变,现在又痛失亲人一定很难过,遂道:“姑娘莫要哭了,你且先告诉我你兄长的样貌,我好差人去寻找。”
房骐仍不停地哭泣,断断续续地道:“他……他……”房骐想,嘲风身受重伤,不知道此刻状况如何,是兽形还是人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嘲风的样貌,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章邵林只到她是难过,心事烦乱,遂安慰道:“姑娘莫要着急,慢慢说。”
房骐点了点头,还是决定形容嘲风人形的样子。看着章邵林慢慢地道:“他大约身长八尺,身量比你瘦些,相貌儒雅,皮肤也没有你那么黑。”说到这里停了下,抬头尴尬的看着章邵林。
章邵林了然的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道:“我常年征战,皮肤自然是这样的。不只是我,我们的将士都是这般模样。”他看着房骐,眼里是满满地温柔,问道,“想必令兄也如你一般,你们很像吗?”
房骐摇头道:“不像。”他们又不是亲兄妹。
章邵林道:“那他还有其他特征吗?”
房骐想了一会儿,突然高兴的道:“对了,他的头上有角……”
说到这里,房骐和章邵林同时一愣,房骐赶忙纠正道:“他额头上有……有一条被牛角撞伤的伤痕。”
章邵林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未怀疑什么,示意她继续。
房骐吸了口气,原本因为受内伤而苍白的脸上此刻微微泛红,甚至流了些冷汗。她缓了缓口气,继续道:“他现在身受重伤,能不能请章将军速速派人前去寻找我兄长的下落?”
章邵林思索了一会儿道:“我发现你时,是在山巅之上,那里悬崖万丈,有没有可能……”
房骐立刻道:“不会的!我晕倒前他还陪着我,他不会有事的!”其实房骐内心也隐隐觉得不安,但是嘲风自小就一直陪着她,她相信嘲风不会就此离她而去。更何况嘲风还叫她等他回来,他一定还在某处疗伤,她坚信他们有再度重逢的一天。
章邵林点了点头,道:“即是如此,章某自当全力为姑娘寻找你兄长的下落,你先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外面有巡逻的将士,叫一声即可。”
房骐道了声:“多谢”,将头依靠在膝盖上,发着呆。
章邵林看着她的侧颜,她的睫毛很长,鼻梁高挺,微微倾着头,额前的细发垂落,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惹人怜爱。
此刻,她正紧锁着眉头,咬着下唇愣愣的出神。
章邵林叹了口气,转身欲走,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问道:“还未问姑娘怎么称呼?”
房骐还在想嘲风,并未听到章邵林的问话。
章邵林走到她近前,弯下腰,道:“姑娘?”
房骐被他突然在眼前放大的面容吓了一跳,小鹿一样明亮的眼睛睁的圆圆大大的,粉色的菱唇微张,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章邵林看她这样,差点忍不住亲了上去,忙尴尬的直起腰,咽了咽口水,暗骂自己糊涂,深吸了口,他重复道:“还未问姑娘怎么称呼?”
房骐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呆呆的,更显可爱。过了一会儿,房骐才道:“房骐,我叫房骐。”然后抬头看着章邵林。
章邵林笑了笑,道:“我知道了,房姑娘,你且安心在帐营里住着,一有令兄的消息,我即刻通知你。”然后转身走出了帐篷。
夜晚。
前几日,氐族人常常趁夜偷袭,但是都被章邵林成功逼退。
三天前,章邵林不堪氐族人的骚扰,率领部队攻打氐族帐营,放火烧了他们的粮草,虽然我方也有损耗,但是因为准备充足已经将伤亡降到最低。
在这寒冷的冬天,敌方断草断粮,不敢再贸然行动,这三天双方都按兵不动,倒也过了难得的清净。
章邵林此刻独坐在篝火旁,看着噼里啪啦的篝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军师走了过来,坐在章邵林身边,放下手里的两坛酒道:“将军在想何事?”
章邵林拿起那壶酒仰头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道:“没有。上次多亏了你的计谋,我们才能成功烧了氐人的粮草营”他拿起酒壶递给沈霄峻,“来,我们喝一杯。”
沈霄峻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道:“将军客气,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能为将军和国家效力,我自当尽力。”
章邵林转头对张霄峻道:“霄峻,你跟着我也有五六年了吧。想当年你遇见我时,我也不过是一个副将而已。”
沈霄峻感慨道:“是啊,没想到时间一转眼就过得这么快,想当年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莽撞的小毛头,要不是将军收留我,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章邵林道:“你做的很好,没有辜负我的期望。而且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的更好。”
沈霄峻道:“定不辜负将军厚望!”
章邵林拍了拍沈霄峻的肩膀,道:“好,有志气!”他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沈霄峻点了点头,仍然坐在篝火旁,章邵林也不管他,径直去了。
沈霄峻看着他的背影,拿起酒壶默默地喝着。
章邵林走回帐营,途径房骐的帐房外时,见里面的灯已熄灭,对门外的看守道:“房姑娘已经睡下了吗?”
看守回到:“是的,吃过晚饭就睡下了。”
章邵林点了点头,问看守道:“房姑娘今日可有好些?”
看守道:“好些了,房姑娘今日还想出来走走,可是大夫怕他伤病未好又感风寒,所以不让房姑娘出来走动。”
章邵林道:“嗯,你也注意着些,房姑娘伤病未好,家人又不知所踪,内心苦闷,只身在外肯定有许多不便的地方,你让癸烲多来这里陪陪房姑娘。”
看守为难道:“房姑娘似乎不喜欢有人陪着,今日她吃晚饭时,也是一人。”而且,癸烲那么大的架子,除了面前这位,谁还请得动,他一个小兵可不敢去招惹她。
章邵林听看守说房骐吃晚饭也是一人,紧皱起眉头道:“她病还没有好,怎么让她一个人,癸烲呢?”
看守在心里默默的哀叹,自里面那位来了之后,将军除了打战谋略外,剩下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了。癸烲恃宠而骄惯了,自来到军营后哪里受过这种冷落,他不过是听命行事,不知道受了她多少白眼。里面这位脾气倒是好,就是不爱说话,平日里一声也不吭,他站在外面也是战战兢兢,生怕有个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