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包容的心（1 / 1）
仿佛生命力在他的齿尖流走，逃出自己的体内。
身体越来越冷！
意识清醒地想逃，躯体却沦为鱼肉任人啃噬。
鼻翼扩张，胸起伏加剧，呼吸却越来越困难！
她会不会像哪些被吸血鬼吸掉灵魂悲惨的人类一样，最后变成一堆散沙，风一吹，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不想死！
求生意志触发火种点燃。
暖意在心脏处窜起，随着血液迅速地向外传输，身体越来越热。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升起，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变化着，重组着。四肢在抽长，衣服在破碎，黑色的发无风而起，眨眼间变长，飘落下来时已长至腰际。
过程瞬间，但体验漫长，头一次清醒地经历性别的转变，雷在震撼中，久久不能会神。
而趴在他肩头的佑像只餍足的小兽，心满意足地窝着。
禁忌之子：本不该存在，强留下来的生命，亲人以灵力饲养长大。
第一次踏出家门，虽然是在战乱之时，但兴奋而高兴，再也不用一个人孤零零寂寞地守着偌大的房子，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哥哥们早点回来了；终于能够和哥哥们同出同进了。
第一次走出城门，依然是兴奋，还有一点好奇，虽然是打扫战场，回收遗体，但终于能够看到外面的世界，而且大人们都说这是成为新兵的第一步，他能做到的话，他也可以成为战士，像哥哥们一样保卫桑雅城，保护别人啦！
战斗刚结束的桑雅城外：血腥，肮脏，扭曲，迎接佑的是一个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悲凉，残忍的世界。
“啧，这样就受不了了。”嘲讽的声音响起，“还谈什么打战？”
残缺的尸体上数道伤口，皮肉狰狞地向外翻卷，脸因死亡前痛苦抽搐而扭曲，双眼爆出，淡蓝色的瞳孔中是死寂，是不甘，这个生命已经消逝。
即使很多年后，佑依然记得他收回的第一个尸体是邻居的伯伯，手颤抖地拨出插在邻居伯伯胸口的剑，那种肉体与金属摩擦，尖锐刺耳的声音深深地刻进脑中，不时地回放。
剑会杀人！
被恶梦惊醒，佑拥着被噌地坐起，眼无神仓促地搜索着。
蕾蕾呢？希哥哥呢？
赤着脚下床，压抑着哭泣，急切地寻找。
淡蓝色的双眼变得明亮，在隔壁的房里找到希哥哥了。
希沉静地睡着。
希哥哥也死了吗？慌乱的念头升起。
希哥哥，希哥哥！
声音被恐惧阻碍，佑无阻地摇晃希。
“佑。”怒声响起，佑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已经被拎开，离希的床远远的。
雷！
为眼前黑发黑眸的男人活着而高兴，忽略了他脸上的愤怒，忽略他防备的神情。
“你想害死他吗？”虽然他没有灵力，但昨晚被活活分裂的痛仍在，那种滋味不想再尝第二次，所以也绝不能让他再接近希。
死？不要，他不要希哥哥死！
“哇”地一声哭出来。
释循声赶来：“佑。”
一听是大哥的声音，转身就扑上去，身高刚好能够抱住释的大腿。
想拉开他，佑反而抱得更紧，释忙问道：“佑，怎么了？”
抱着释的大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哥，呃，你救救，呃，希哥哥，我，呃，不要，呃，他死。”
“谁说希会死了？”
哭声止住，稍稍松开双手，转向雷的小脸上都是眼泪，“雷。”说的同时还在抽泣。
他哪有？
刚刚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佑趴在希的床前，又想吸取希的灵力，他才想说：如果你再吸取希的灵力，希必死无疑。
可他还没说呢，佑就先哭了，他还被佑激烈的反应吓一跳呢。
扳开圈着自己大腿的小手，“希，只是睡着了，一会儿就会醒的。”
“真的？”佑吸着鼻涕问。
“真的。”希成人后，第一次将佑留在家里时他也是哭得淅沥哗啦的，第二天死活也要跟他们出去，直到被濑骂了一顿后才乖乖得呆在家里，之后就没有见过佑哭过了。
有了大哥的保证，佑破涕而笑：“太好啦！”继续用力吸鼻涕。
终于能够拉开弟弟了，释问道：“佑，还饿吗？”二十年前希的灵力就喂不饱佑了，而雷又没有灵力，昨晚雷算是被白咬了。
大哥为什么问他还饿不饿么？难道之前他吃过什么东西吗？小手不自觉地摸摸小肚子，记得从昨天早上起就没有吃过东西啊，可肚子饱饱的，感觉像大吃过一顿呢，全身暖洋洋的，很舒服，真奇怪呢！
佑不解地开口：“大哥，你饿了吗？”
雷鸣般地咕噜声先回答了他，佑淡蓝色的眼笑眯眯：原来大哥真的饿了。
“大哥，我去做饭。”佑咚咚咚地跑出去，接着又咚咚咚地冲进来，目标是雷。
本能地后退，退到无处可退，斥道：“你想干什么？”黑色的眼中闪过惧意。
释眼神一暗，忙从身后抱住佑，将他困在怀里，力道大得佑痛叫出声，挣扎着。
“佑，听大哥的话，蕾蕾不好吃，她变成男人后也同样没营养，如果还饿，”释的声音突然止住，因为佑停止挣扎，惨兮兮地打断他：“大哥，好痛。”
“哪儿痛？让大哥瞧瞧。”释仔仔细细地检查，见到佑小手臂上一圈红印，在心中自责：他反应过激了。
大哥在伤心，小手爬上他的眉梢，怯怯地开口：“大哥。”今天大家都很奇怪。
淡淡地看雷一眼，抱起佑，“大哥肚子好饿啊，佑快点给大哥做饭好不好？”
“嗯。”饿了的大哥，脾气会变坏，所以全家最重要的就是大哥的肚子。
不明白雷为什么怕他？但这让他难过，他不喜欢雷刚刚的眼神。孩子特有的讨好的笑容出现：“雷，你饿不饿？”
他刚刚出来只是问自己饿不饿？困窘中，雷漫不经心地点头。
“那我也给做一份好不好？”幼稚的声音传来时，佑已经被释抱出房间，消失在视线中。
“佑，一会儿大哥帮你，可以快点。”
“不行。”佑大叫。
“为什么不行？”做大哥的在抱怨。
“大哥只会越帮越忙。”
“佑～～～”
“不行！大哥，要乖乖的，不准进厨房噢，很快就有的吃了。”
这，谁才是哥哥啊？
雷望着门口发呆，直到床上传来希希娑娑的响声才回神，只见希已经醒来，拥着被，缩在床角，头埋在被子中，传来闷闷的声音：“我以为我能够处理好的，没想到还是连累你们了。对不起。”
应该道歉的不是那头贪得无厌的小野兽吗？希怎么会怪自己灵力不够呢？难道他们还以饲养野兽为荣吗？
他们很难理解，雷这样想着，对希他不知道怎么安慰。